沅水涛声有人听之一
——十六年月三年梦
文/萍庭鹤
“有船吗?”女生齐声喊。
“船来了——”男生回应。说着冲过去,一头扎进清凉的溪水里了。
哈哈哈——
“始明,你跳进水里,手机没湿吧?哈哈——”
“始明的为抖音艺术献身的精神值得学习,哈哈!”
疫情没有散尽的五月天风和日丽,一群经历了很多春秋轮回考验的师生,相约在沅水岸边著名的借母溪村落玩水,野炊,拍抖音。
这是一群抹去年轮的年轻人,因为这是一个让人年轻的时代。
领队的班主任老师,张老师已经年越古稀,乌发身瘦,健步乐行,青年人般的精神依如往昔。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在历史长河中曾经发生过“马援战苗裔”大战事的著名清浪滩头,耸立着的一所声名远播的公社中学,很多常德桃源的学子慕名转学来此求学。
校园简陋得没有电灯,没有围墙,没有自来水,没有澡堂,没有商店;只有三栋不过两层的青砖瓦房,只有师生用木棍捶平整的黄泥操场,只有用竹筒从高山架接而来的山泉水,只有师生砍来的柴火上的大黑灶锅,只有盖着茅草与苍蝇共舞的旱厕,只有冬夏师生共浴的小溪——
年青的张老师邹老师夫妇,自己种的各种菜蔬手制成的土坛酸菜便是同学们经常品味的美味佳肴。每当带同学们登山,野炊,远足的时候,邹老师便炒一大锅香喷喷的酸菜,给每个孩子准备一个大馒头,喜笑颜开的就出发了,这个时候孩子们比过年还兴奋。其实,年幼的孩子们不知道,老师们的月薪那时才几块钱罢了。
丽君是从临乡转来的拔尖女生,加上家庭条件比较宽裕,父母亲手缝纫的衣服新潮,一来就成了学子中的领头羊。
一天下晚修的时候,四个小男生,在别班男生的怂恿下,偷偷溜出校门钻进公社电影院,看了大半夜的电影。这当然逃不出育人严苛的张老师的法眼,虽然第二天大家都很正常的到班上课了,但是总感觉事情不妙。果然,到了下晚修铃声响的时候,张老师进教室了。正在收拾桌椅的同学们,战战兢兢,都不敢作声。
“把吹灭的蜡烛先点上!”面无表情的张老师,厉声命令。
于是,原本稀疏的烛光,又满教室灯火通明了。
万分恐惧的几个小男生,不知道将会有什么大事降临。
“几个家伙,自己先上台念反省书!”老师的命令,似乎是一道救命的特赦令,几个人侥幸得不要不要的——这处罚太容易了。
几个人毕恭毕敬念完反省书,站在台上不敢下来,等待着严师的下一道“特赦令”。
“你们几个先回座位,先扫一周教室以观后效。”几个人依然侥幸得有些激动——这也太容易了。“从本周开始,你们几个负责监督下晚修看电影的人,登记不到位,你们一同处罚!”这声命令出来,几个家伙倍感为难,因为,弄不好被那些溜号的大个子家伙会狠揍!
“你们听见吗?”张老师厉声责问。
“听见了!”几个胆怯如老鼠的家伙小声答。
“声音大点,我没听见!”张老师提高嗓门。
“听见了!”几个家伙齐声答。
“如果有那个敢找他们几个登记人的麻烦,就双倍处罚!”张老师面对全班厉声说。
原本以为这样处罚就算了,可是没想到,张老师却不紧不慢地说道了好几个小时,直到接近凌晨才停止他面无表情的语重心长的教导。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张老师始终面无表情地上课下课。弄得几个家伙和其他同学都大气不敢出。
丽君到底是领头羊,带着班干部们写了一份“协助管理不力的请罪书”,一起毕恭毕敬送到了张老师的宿舍。张老师这才在班上耐心教导一番后,恢复往日的微笑。
自从这个事件过后,一辈子每每有犯错的想法的时候,总是会浮现张老师的苛责和教导的样子,于是情不自禁就收手了!没想到这个惩戒的效用居然会有这么长!
鸣宝是小男生里面的活跃分子,不但成绩优秀,而且经常突发奇想地带着一群小个子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有一天,周日大家从家里来校上课,因为要住校半个月,每个人都带着父母各自炒的干菜,每餐下饭来用。来得早的几个人,没事便在只有几根柱子和铺着木板的寝室或打闹,或讲故事,或猜谜语,或打扑克牌。鸣宝带着几个小个子在床铺上打少林拳,也许是累了就倒在铺上休闲,顺手拨弄着身边同学用来放衣物食品自带的木箱子。这些木箱子来自不同的家庭,不同的样式。鸣宝突然发现有的木箱子居然没锁。便招呼几个小家伙,看看哪个家里炒的菜好吃。于是把没上锁的几个人的木箱子里的菜尝了个遍。等到主人发现的时候,都嘻嘻哈哈装聋作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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