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

梦随风万里

  黎明前

文/胡艳艳

    女儿最喜欢书，在她百岁抓周的时候，她对别的吃的玩的都不感兴趣，她只奔着书爬过去抓起来拿在手中，后来也证明，书是她的最爱。至于我，我就不知道了，书也是我的最爱，但没有像女儿那样痴爱。


    小时候在保姆家，我只有很少的几本书，《看图识字》、《白毛女》、《小猪头》、还有一些什么书印象不深刻了。我不识字，保姆爷爷奶奶也不识字，没人给我读书听，每次回家缠着母亲年念书给我听。母亲就读我那本小猪头的书，或者指着《看图识字》念上面的字。对于这本书，我听的看的都厌倦了。我没记住几个字，倒是对里面画的图画印象深刻。比如在西北很难看到的香蕉，菠萝、荔枝、飞机、坦克、军舰、大海等等都是通过这本看图识字而认识。它锻炼了我的想象力。小小的我会对书中的图画展开无穷的想象。


    一本好的书，可以是打开外面世界的瞭望镜。每次想看书，母亲就拿她那本最厚的《农村医疗手册》给我看，为什么呢？家里桌子上摆着一长排《十万个为什么》，我至今也没弄明白那十万个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除了《十万个为什么》还有一大排马列毛选和一些歌本，这些书都没有插图，只有这本书上有插图。母亲忙着做饭，怕我无聊就给我这本书打发我饭前寂寞的时光。


    对于一个还没上学的孩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看差不多有三寸厚的大书，简直就是看天书。对于书的敬畏就是从那时起，母亲告诉我一页一页认真地读，我就一页一页认真地翻，即使看不懂书上的所有字，我也认真地一页一页地翻过去。我认为书就该这样读，把每一页都认真地看过去。当看到书的彩图部分，我的问题也就来了，我会拿着书去找母亲，让母亲给我讲书上画的什么。就是从那时起，我认识了细菌、病毒、梅毒、麻风病、太极拳……梅毒和麻风病的照片太难看了，而且还是黑白的，太极拳虽然不那么刺眼地难看，却也没啥好看的，黑线条简笔画，勾勒出太极拳的基本动作。我一个也不爱看，倒是那些细菌，病毒是彩色的，红色粉色看上去好看，这本书我最喜欢的部分也就是这里了。


    这本《农村医疗手册》我翻了无数遍，却从来也没有深入地去读，书中那些可怕的病人让我对学医失去了兴趣，倒是哥哥以后学医做了医生。


    后来哥哥从老家回来带了几本书，他的《三毛流浪记》只在他高兴的时候才给我看那么一小会儿，平时都藏起来。那本《一块银元》的小画本我看了无数次，也是看懂的第一本书。同样的，我还是不认识图画下面写的字，拿着画本死缠硬磨地让妈妈给我读，让哥哥给我念。哥哥有时没耐心，只指着画面讲故事，而不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我听，就那样，我已经被书中小主人公的悲惨命运难过地泪水滂沱。后来慢慢理解哥哥为何不愿给我读书了，他也才刚上一年级，一年级的孩子能认识几个字呢？


    在爸爸妈妈上班，哥哥上学的时间，我独自在家打发无所事事的时光。气象局后院的樱桃开花了，我拿着爸爸的钢笔在白灰墙上画花写字，会写的字不出十个，却将爸爸的钢笔画坏了不止一个。拿着爸爸的口琴去院子中间的果园吹一会儿口琴，一个调调也吹不出来。吹完口琴后嘴里的铁锈味让我对口琴敬而远之。偶然一次听母亲说外面的孩子会捡煤渣了，我听了很好奇。再倒炉灰的时候也将没烧完的煤渣捡了回来。父亲当着同事的面表扬我，我们艳艳会捡煤渣了。每天院子广播里都在唱“提篮小卖，拾煤渣”，我听了很自得，也会跟着唱几句现代京剧，“我为党做工作，很少贡献……”，“王连举，他~和~鹅~单线联系……”


    父亲去省局汇总年报表带着我，在新年茶话会上，大家围坐一圈吃瓜子、吃糖、吃水果聊天表演节目。其中一个男孩子站在她妈妈怀前给大家朗读，口齿清楚，语句流畅。在场的人都对他报以热烈的掌声。坐在我旁边的一位叔叔说，艳艳你也为大家朗读一下。我的脸突然变得火烫而内心羞愧难忍。最后还是父亲帮我解了围，父亲说，我们艳艳还没上学呢，让她为大家表演小鸭游泳。这是母亲的同事杨阿姨教给我的，她的女儿云云和我同岁，后来送回老家杭州去上幼儿园了。我不知道幼儿园是什么样的，每天缠着杨阿姨问云云在幼儿园干什么，杨阿姨就教了我这个小鸭游泳的动作，两手胸前平举往后拉的同时将头伸出去，配合着脚下往前移动，就这样，小鸭就游泳往前走了。我们住的梁家坪上没有幼儿园，也从没看见过幼儿园什么样，别看现在的孩子不爱上幼儿园，那时的我却很向往上幼儿园。既然幼儿园没有，那就上学吧。我开始每天都渴望上学，在哥哥放学回来写作业的时候，我也搬个椅子坐在院子里学着哥哥的样子写作业。我只会照着看图识字上的字照猫画虎，而且只能画简单的字。我也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这让我很自得，父亲曾看着我写字向他的同事夸我，说我学习专心，不受外界干扰，以后是个学习好的孩子。


    我看到父亲在妹妹的帽子里竖着写了妹妹的名字。我也学着父亲将我的名字写在了我的太阳帽里。横着我会写“胡艳艳”，竖着怎么写？我苦思冥想，“胡”字有样本，我可以照着写，那么“艳艳”这两个字竖着怎么写呢？“艳”字由“丰”和“色”组成，竖着写就该写成“丰、色”才对。


    当我想明白这个“艳”字的写法后，我胸有成竹地拿起父亲的钢笔在帽子里面认真地竖着写下“胡丰色丰色”。写好后拿在手里端详，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怎么我的名字竖着写这么长这么别扭呢？


    我拿着帽子去值班室找爸爸，爸爸看完笑得大金牙都快掉下来了。父亲举着帽子在值班室给他的同事们看，坐在父亲旁边的小陈叔叔哈哈大笑着大声念起来“胡丰色丰色”。


    得。我又给自己起了个名字“胡丰色丰色”。


    终于盼到可以去上学了。父亲带着我去报名，报名老师看了看我，疑惑地问父亲，她够上学年龄吗？这么又瘦又小。父亲说不小了，你看她都换牙了。我赶忙张大嘴，让老师看我掉了的大门牙。


    我的生日小，长得又瘦小，说了半天好话，才将名报上。我高兴得又笑又跳，我终于要脱离小白，撕开一条小缝，看到黎明的曙光了。

xam720

文章以读书为题，记述了孩提时代对书的渴求与热爱。文章笔触朴实，情节生动有趣，一个个场面的细致描写，将一个孩童稚嫩形象，展现在读者面前。欣赏，问好！

秋实声像

人生如茶，细心品味，幽香绵远四溢；友情似歌，倾心吟唱，韵律源远流长。问候朋友！

李子四

写得生动，很有读头。欣赏了，问候春安。

梦随风万里

xam720 发表于 2023-2-1 13:49
文章以读书为题，记述了孩提时代对书的渴求与热爱。文章笔触朴实，情节生动有趣，一个个场面的细致描写，将 ...

720老师读文很认真。谢谢您的精彩点评。
问好。
祝元宵节快乐。

梦随风万里

秋实声像 发表于 2023-2-1 15:49
人生如茶，细心品味，幽香绵远四溢；友情似歌，倾心吟唱，韵律源远流长。问候朋友！

问好朋友。谢谢赏阅。
元宵节快乐。

梦随风万里

李子四 发表于 2023-2-2 09:39
写得生动，很有读头。欣赏了，问候春安。

问好李老师。
祝元宵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