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张道云 于 2023-3-22 17:52 编辑
喜鹊是种什么鸟儿呢?听名字,落满了喜气,看起来这是种讨人喜爱的飞禽。虽然名字代表不了什么,但我们绝不能小看它,因为只要有人赋予这个名字一定的意义,它就不是一个符号那么简单,它完全可以是一种态度,一种要求,甚至是一种精神。人们热衷于将一个个名字从人群里选拔出来,目的很明确,就是以此来确定做人的标准。当然,这个标准是推出这个名字的人自己确定的符合自己要求的标准。喜鹊这种凡鸟,在我的印象中,并没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也没有宛转悠扬嘤嘤成韵之音,似乎教人根本无从爱起。那么,爱它的人大概都是冲它的名字去的吧。 我见过的鸟儿品种不多,能叫上来名字的就更少。我不大愿意花那么多心思去研究一只鸟,是因为我知道过多的参与鸟的世界,对鸟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儿。这也许是我为自己目光短浅孤陋寡闻寻找的一个借口,多认得几种鸟雀儿不见得就破坏了人类与鸟类的关系。我承认,作为一个乡下人,我的思想境界不够开阔,我的认知存在许多局限性。 但不能否认,我是熟悉喜鹊的。我比动不动就挥毫点染“喜上眉梢”“喜鹊登枝”的艺术家,比有事儿没事儿吟唱“喜鹊声唶唶,俗云报喜鸣”(乾隆诗句)的政治家,比一登门入第就没脸没皮扯着嗓门高呼“姓名已入龙虎榜,书信新传喜鹊知”(黄庭坚诗句)的穷酸文人更了解喜鹊。他们那些形而上的喜鹊是没有生命的,只能算作是一个可此可彼的符号,想通过他们认识喜鹊,就像通过一个人的姓名研究这个人的性格与品质一般艰难而不可及。 我一直生活在“晨来闻鸟鸣,开窗见树影”的环境里,所以跟那些提笼遛鸟填盆栽花的人相比,我多少多了些自然地味道。我们崇尚自然,是因为我们喜欢本色,最惊心动魄的美只源于本色!眼睛可以迷惑我们,心灵绝不会。就像这世界随处可以见到美丽,但却很难见到魅力,美丽可以妆扮来完成,但魅力只能靠本色来完成。 在我的意识里,鸟是不分种类的,不管是穿红戴绿鸣声悠扬漂亮角儿,还是灰头土脸连哭带号的苦主儿,我全叫他们为鸟儿。这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要有鸟的叫声,我们就该觉得世界是美好的。但事实往往不是这样,因为人从自己的身上学会了分类,学会了分等级。于是,鸟儿有了美丑贵贱,花儿有了雅俗尊卑,这是多么可笑的事儿。更为可笑的是人们首先赋予花草鸟兽一些高尚的意义,然后没脸没皮的将自己与香花美草珍禽异兽扯上关系,好像这样,自己就真的可以一跃而成为云中苍鹰林间猛虎,真的可以一绽而为莽间幽兰雪中傲梅!说这话的人,其实早已忘记自己是哪一根葱了! 喜鹊,没获得那么多的殊荣。这只能怨它形象不好,没法包装,再就是没有穿云追月的本领,更让人不堪的是它那原生态的叫声,一张口不雷倒听众才怪。但它既然姓了“喜”,就绝不能亏待它。我们乡间称喜鹊为神鸟,说它有未卜先知的本领,说什么“早叫喜,晚叫财”,早晚就这么一叫,喜事连连,财源滚滚。这还得了,人间最爱是喜讯,既然你有了这一张善于甜言蜜语的小口,那么无论如何也不能埋没你。既如此,树喜鹊为普通鸟类的典型成了非常有意义的一件大事儿。于是就有了喜鹊搭桥助有情的牛郎织女美梦成真的神话,就有了喜鹊报恩救了黎景逸的唐朝趣闻。咸鱼的喜鹊翻了身,与喜鹊本人有多大关系呢?它不还照样在我的家前屋后叽叽喳喳的叫着,任你怎么赶它也死乞白咧的赖着不走,不知是留恋朽树的虫子,还是舍不得晒场上的粮种。 我是个无神论者,总不会相信喜鹊的叫声存在无穷的玄机,更不会相信它一张口我就会财运亨通。但是,久而久之,我竟也会因为听到喜鹊在早晚时分的叫声而不由自主的想起神鸟的预言来,心情也真的会晴朗一下。“今日喜时闻喜鹊,昨宵灯下拜灯花”(鱼玄机诗句),人就是这么喜欢自作多情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