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飘过清凌河

冰峰雪鹰

　　


　　清凌河的村民傍晚担水，去河坎井的路上，眼前会出现很特别的一幕：耿家的娟子披着一袭白婚纱，脸上流露绵绵的忧伤，手抱一捧鲜艳的月季花，低声唱着《妹妹找哥泪花流》的歌，慢慢地走在村头的河岸边。橘黄色的夕阳撒在河床上，河水泛起层层金黄的波浪。侄子波波双手托起了婚纱的下摆，亦步亦趋地跟在娟子身后。远处吹来的山风，轻柔地抚摸着她两人的身影。


　　招手告别了路上的学生后，我回到村里也同样见到了这一幕。微风轻轻吹送，余晖缕缕斜照。波波托着婚纱，娟子走在前面。当我朝娟子越走越近，分明听她唱着”望穿双眼盼亲人，花开花落几春秋”。“娟子！”我朝她热烈地唤了一声，迈大步跑了过去。娟子还是伤感地唱着“不见哥哥心忧愁，不见哥哥泪花流”，我的手伸过去一把挽住了她的手臂。波波已转过双眼哀愁地瞧了瞧我的身影，娟子并没回过脸来瞅我一眼，依然向前迈动着脚步。


　　娟子疯了，疯了！村里人见面都这么说，可我和波波都摇着头不信。北岭村里有个疯婆子，是见人就追就咬，怪模鬼样的好吓人。娟子只喜欢穿婚纱在河边走，喜欢唱《妹妹找哥泪花流》的歌。村里头有人发议论说，娟子是给保平甩了，人家当大干部不认她了。又说保平的部队转移到抗越前线了，要跟越南兵干仗了。还有更邪乎的说，保平跟部队去搞抗洪抢险，汽车在深夜翻了被砸死了。各种传话合着一个意思，娟子这辈子再见保平是做梦。


　　高考考完试了后，娟子跑到县焦化厂去了。这焦化厂在村人眼里很吃香，对厂里的人羡慕得要命。保平没念完高中就进了厂子，听说在厂里头当选料工，干着的是件难侍候的糙活。我不知道他吃苦吃到啥样，但心里再也清楚不过，有了娟子给他作伴肯定很快乐。我很眼红保平有这样的艳遇，也抱怨娟子情人眼里出西施，咋就跟我怎么也不对眼呢？我的心纠结折腾得厉害。


　　听说焦化厂有个业余篮球队，保平体型不错当上了球队中锋。娟子不知咋地一下迷上看篮球，自然也就迷上了他这个中锋。我忍不住好奇还跑去看了一眼，保平这中锋打的还像回事。他一跳跃一举手跨篮投球，娟子就会啪啪啪起劲鼓掌，来来去去在一块谈谈笑笑的，两人的眼里老撇不开对方。


　　娟子在焦化厂看了3个月篮球，回到村里后开起了小卖部。听波波告诉我说，是保平给娟子出的主意，好像帮她凑了些本钱。娟子的小卖部设在村口路边，里面有日用百货，各种品类有很多的，村里人路过总会去瞅一瞅，再顺便买点啥带回家，娟子笑笑嘻嘻接待着，早来晚走地看守着小卖部。


　　波波是娟子的外甥子，和我交情处得不错，他在传递着我对娟子的迷恋。每个礼拜我从学校赶回家，为的是多看娟子几眼，多和她坐一块唠唠嗑，为她做点力所能及的活计。娟子却对我显得很客气，招呼我坐在门口端茶倒水，从来也不指派我做一点。我尽量没事找事地擦桌子抹柜台，但这样献殷勤的机会也没有，也想不好甜蜜的话语哄哄她，让我这追求者感到徒叹无奈。


　　娟子店子里小伙们来得最勤，到了星期五的下午，我们到这里买这买那，买好了东西又赖着不走，围在柜台面前吃吃喝喝，东扯葫芦西扯瓜扯闲篇。娟子一点儿也不烦我们，还咿咿呀呀唱起家乡调调。听着这些老掉牙的歌谣，一阵欢快的笑声顿时飘到半空。我们感觉娟子的歌声像暖风吹，纷纷灌入了耳朵根里，汩汩地醉入心窝窝。有小伙挑逗地拽拉娟子跳舞，娟子也大方地跟他跳上几段儿。落下的伙伴也不甘落后，一起拥上来围绕娟子寻欢儿。


　　我大部分时间呆在学校，却算计着与娟子分开的日子。每个礼拜坐车回家一趟后，免不了去娟子店子张望一番。可是左等右等瞧不见她的人影，只得张开嗓子不高不低嚷两声。一晃眼差不多20来天了，才从看店的波波口里得知，娟子是跑到保平的厂里去了。明显感觉娟子对保平有心意，我还是抱着一丝期待想象着美好。


　　娟子的小卖部开了3个多月，我周末回家那天去店里，波波连忙对我哇啦哇啦说，姥姥家来过一个客，他是镇政府当助理的表舅带来的。娟子的家里是时常来客的，只是这次是政府部门的客。这事儿一定很有讲究，我不知道保平会怎么想，反正我感到紧张地担心起来。


　　波波还哇啦哇啦比划说，这人的身子像根圆木头，脑瓜扣着大盖帽，好有些神气的样子。说是县工商所的干部，叫樊子龙。后来我听熟人告诉说，他很有些来头。很有来头的人，放着县城的姑娘不去找，为啥要跑咱山沟沟来？我满脑子直冒大问号，甚至猜疑他这是不怀好意。


　　波波好像传话机一般说，小姨瞟一眼就不再瞧他了，低头摆弄着麻花辫子。樊子龙的眼睛一直不离小姨，好像馋猫见到大鲜鱼，眼里闪着一片光亮，让波波讨厌蚊虫似的讨厌死了。樊子龙说了一大堆逗趣的笑话，也没掀开小姨的嘴巴，只好看看手表打着哈哈告辞走了。


　　樊子龙还是常来看娟子，骑一辆半新的边三轮，被我在村子桥头上撞上过一回。虽然他并不认识我，但我也不愿意面对他。我故意勾下身子像提鞋子，以避开面对带来的尴尬。我心里不安地嘀咕，瞧他这威风神气样儿，是男人见了也稀罕这，八成能迷倒没见过场合的娟子。


　　樊子龙再骑车来的时候，娟子便以给客户送货避开了，让他傻乎乎坐店门口白等着。姥爷和姥姥知道了，丢下活儿不做，给他端茶倒水，陪他有一搭没一搭唠嗑。樊子龙往往客气地说，不打紧不打紧，两老要是忙不过来，我也能够搭把手的。乡下空气比镇上好多了，做做活儿挺美的咧！


　　我又听到了波波的传话，他表舅来过两趟了，来了开口就说，蒋镇长跟我过问好几回了，让他俩把婚事快点定下来。还说定下来后，他把娟子安排在县委招待所。他表舅端了碗喝了水说，这招待所可是个风水宝地，人家闺女做梦都想着去。你们可不要不知道斤两，不懂得个好歹乖丑！


　　晚上坐下吃饭的时候，姥姥跟身边的小姨说，娟子，人家子龙哪点不好，瞧着就叫人满意。你看你，见着人家把脸拉老长，像谁欠下你的债。小姨停下筷子不乐意地说，他长得像个大猪，一瞧他就烦死了。姥姥吧嗒嘴巴说，那是富贵发财的命。他干爹爹还是咱们镇长，嫁给他是你前世修的福分！是老天烧了高香！姥爷连连点头附和着说，顶好顶好。


　　娟子扒了一口放下碗筷绷脸不说话了，赌气跺了一脚身子使劲一扭，把一个后背丢给了一旁的爹娘。桌上发出当啷一声，娘也一把丢下碗筷，用力瞟了爹一眼说，老头你不还是半瞎子呀，可人家子龙哪样都齐全。娘的话锋忽而一转说，当初我压根不同意嫁你，是祖姥爷硬要指定的，这不也过得好好的吗？人有时候得信命，光是一头想那不成。


　　我对樊子龙恨得牙痒痒，他仗着身份的一点优势，胡搅蛮缠纠缠人家娟子。保平肯定还蒙在鼓里的，可我怎么忍不住这口恶气。我一定找这自鸣得意的家伙，跟他严词厉色敲打一番。好不易到了礼拜六，猜想樊子龙会寻找娟子，我等在娟子的家门口，一直等到黄昏他才姗姗来迟。我开诚布公跟他摊了牌，叫他再不要无理纠缠娟子。娟子已经有了军人未婚夫，对你又没半毛钱的意思，你再有意骚扰她的话，就是故意破坏军婚，不把你开除公职决不罢休！


　　樊子龙一直张大眼睛瞪着我，张合着嘴皮子没吭出啥声音。等到听见我发出最后的警告词，他才不卑不亢回了我一句，这些娟子都没跟我说啊！我听得有些不耐烦了，用了更加生气的腔调说，我已经正式通知你了，你要去上法庭我也不拦你！樊子龙最后才松口说，以后我来只看两老总可以吧。他这个借口让我无法拒绝，但还是警惕地告诫说，你小心别动啥子歪脑筋！


　　娟子对爹娘的催婚，产生了难耐的反感。有天爹娘想起又来念叨她几句，娟子一听也不回话直接冲出去了。冲出去到了半夜也不回，急得爹娘喊天叫地折腾通夜才找回来。隔天傍晚表舅一脚踏进了屋，抬手朝娟子指了指说，娟子，今天你给个痛快话，别让人家总是空头跑。娟子扭过身来瞧了他一眼说，舅，你去告诉他们，我还想多挣些钱，现在不着急谈婚论嫁。表舅忙说，子龙家不要你的啥嫁妆，他们一切备得好好的，你过去个人就够了。娟子脑子忽而冒出主意，就说，那他拿60万彩礼过来，没这个数一切都免谈！


　　姥姥的眉毛锁成了一团，咧着嘴嚷着说，小祖宗，你是狮子大开口哇！哪有这样漫天要价的?你瞧谁家姑娘二十六才嫁人？你是成心要气死你爹娘呀！娟子故意作古正经地说，那彩礼钱是少不得的，我爹娘要靠我养老的。再说国家提倡晚婚，二十四岁才办证。听了这回答，表舅只好甩手走了。


　　学校期中考完试后，经过清凌河桥头时，我分明瞧见了保平。我心里敲起了小鼓，觉得他露头不是好事。次日的早上，波波跑来告诉我，保平去了小姨的店子，是买喷雾器皮管子。我觉得奇怪了，他还有心思帮爹妈做活？明显是在套娟子的近乎！我忙去了娟子的店子，跟她问起保平的事。娟子说，保平告诉了她，厂子转成了民营厂，不用合同工了，他现在成了小农民。


　　我不用仔细瞅就瞅出来，娟子并没小瞧保平，反倒有些高兴。我心里忽而一阵发酸，本来想好的话都忘了。听到娟子说这些情景，我难受的不行。我的难受不是为保平，而是为娟子的心事单想着保平。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只得尴尬地无声告辞。老天真是不开眼，娟子也是恁不开窍。有情人怎么没有缘，有缘人却难得在一块。我又不便向娟子爹娘开口，这都是我爹娘和两老有隔阂。要是去提及说亲，定会遭到责难。哎！介入其中我怎敢表白？


　　樊子龙还是照常来娟子家，显然没把我的告诫放心里。不过他很少见到娟子的面，见了也搭不上啥子话。由此我知道娟子还是有底线，虽然对我不咋感兴趣，但还是念着少年伙伴的保平。没见到娟子影子，樊子龙就在娟子家到小卖部的路上，反反复复兜来转去。到了后来太阳偏西，他才不得一步一回头离开了。瞧着他惆怅离开的背影，想到我自己既是高兴又是郁闷。


　　娟子和保平相好的事，到底纸包不住火了。从她嘴里确定消息后，姥姥气得一把甩了饭碗。得了樊子龙那么多礼物，两老觉得真是挺不住人家，也对不住人家蒋镇长。姥姥叫住了娟子，说，你这死丫头，傻不傻呀，那保平回来连农民都不是，跟着他有啥好果子吃？不遭罪受，还能折腾个啥的？


　　娟子挺直了胸说，我就是喜欢他，喜欢一个人不在乎他的身份，也不在乎他有钱和没钱。姥姥气得拔出鞋来打她，大声嚷着说，我告诉你娟子，就不许你嫁给他！除非他能爬出鸡爪岭，不再刨土旮旯，当上个老板才行！


　　这年的秋季征兵，保平赶紧报了名。带兵的赵排长，听说他篮球打得好，优先选上了，说部队里缺这样的人才。要送兵走了，锣鼓鞭炮响了半边天。我瞧着队伍里，穿绿军装的保平，胸前戴着大红花，瞧上去那才真叫帅。


　　娟子慌慌张张小跑过来了，拿着一个花布包，包了一双踢死牛布鞋，绣着鸳鸯图案的鞋垫。当着看热闹的老乡的面，娟子跑到保平身边，一把塞在他的怀里，闹得保平红了脸，捧着那只花布包，也惹得乡亲们哈哈大笑。


　　保平参军入伍后的日子里，娟子与他虽然相隔数千里，但书信却不断往来。一见到乡邮递员骑车来了，像瞧见久违的亲人老远跑去接。信来了，她赶忙捧着草黄色的信封，脸上笑开一朵菊花，像买彩票无意中了头彩。


　　可娟子渴望着要看望保平，哪怕远远看上一眼，不说啥话她都愿意。可保平告诉说，要再当两年志愿兵，才能让家属来，不是家属得分开。娟子终于熬到好消息到来，去乡里开了结婚介绍信，揣在怀里带到部队去。


　　快过端午节了，娟子当着家人的面说，到6月份，保平就退伍回城了，到时一起进城。波波高兴地说，小姨，我也去。娟子说，好，到城里读书去。两人盼日子快快来。我也等着见个面，等到月底了，保平还没回，也没信来。


　　娟子在等待的时候，邮递员送来个大包裹。娟子看是部队寄来的，匆忙拆开来一瞧，她来不及关上店门，就急急跑回了家。然后，她一头扎在被子里，放声大哭。哭昏了再醒来，两眼直勾勾的，见了爹娘啥话不说一句。


　　听村民传话说娟子疯了，樊子龙特意开了车来。这一回他开着一辆东风牌的车，那气派倒是比先前足多了。他到了娟子家一坐下就说，要送娟子去市精神医院，说这个病完全能治好，他一直是爱着娟子的。姥爷姥起初板脸不同意，樊子龙就噗通给两老跪下了，泪水哗啦地说，不能瞅着娟子活受罪呀，救救她吧！我来掏钱！我在一旁赶忙跟着跪下了，双眼泛出一片红。两老只得垂下头来默认了，我陪着樊子龙把娟子送到了市精神病院。


　　暑假时，我跟波波去看她，她像个木头人似的，两只眼睛看着墙壁，什么都不说。只有大盖帽樊子龙一直守护在身边，用小勺喂她。冬天来到时，波波说小姨出院了，是让姥姥接回家的。她跟谁都不说话，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屋子里。我还是跟小姨睡在一起，但是不再听到小姨的笑声和笑声了。有时我半夜被尿憋醒了，起来撒尿，看到小姨还面对着墙壁坐着。


　　那天我早上起来就没看见娟子，学校要考试，急着往学校赶，也没当回事。等放学回家，天空飘起了雪花，刚走到村口小桥就影影绰绰看着河对岸围着很多人，走到跟前，见穿着白色婚纱的娟子，躺在沙滩的雪地上，浑身已经结了厚厚一层冰。她脸色苍白，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放在腿上，眼睛凝视着远方，长发垂在胸前，那样子很宁静，像一尊晶莹透剔的冰雕。听人说，娟子是那天早上被过路人发现的，被冻在河边的冰里，用冰锥凿开厚厚冰层才打捞上来。


　　娟子出葬的那天，樊子龙拉着花圈来了。见娟子静静地躺在门板上，他用手拍着脑袋说：“不该让她回家啊！她看到那些熟悉东西，能不犯病吗？娟子，你咋那样傻呢？我一直相信你会好的，会好的……”蒋镇长坐车赶来了，瞅着樊子龙在抹泪，生气地骂：“真没出息！”将他一把拽上了车。车开出很远，樊子龙还在大声喊着：“娟子，今生没缘，来生我们要在一起！”

邱天

有情人难成眷属啊！可怜的娟子，疯了，死了……一出悲剧，读着心情沉重！

露渊

学习老师佳作，父母过于干涉子女婚姻，造成凄美的爱情故事，学习了，问安！

荷花淀派

一篇有着鲜明背景的小说，作者用细腻文笔和细节描写，把计划经济时代下年轻人的生活追求，完整完美的呈现出来。男女主人公的家庭背景、成长轨迹等，让他们的际遇最终走向平行线。文章的结尾是以悲剧收场，戏剧冲突在那一刻达到顶点。在欣赏小说时，寻到了从素材、风格背景到感情表达，久违的传统文学创作。

小平_gMTT8

        雪鹰兄弟的这篇《歌声飘过清凌河》，开头不错，很有诗意，且有引读下文的磁性引力。

yugongjin

叹息一声，岁月的车轮无情，欣赏

冰峰雪鹰

邱天 发表于 2023-6-1 06:34
有情人难成眷属啊！可怜的娟子，疯了，死了……一出悲剧，读着心情沉重！

感谢邱老师首评指导！

冰峰雪鹰

露渊 发表于 2023-6-1 07:14
学习老师佳作，父母过于干涉子女婚姻，造成凄美的爱情故事，学习了，问安！

谢谢文友临帖留评！   

冰峰雪鹰

荷花淀派 发表于 2023-6-1 08:49
一篇有着鲜明背景的小说，作者用细腻文笔和细节描写，把计划经济时代下年轻人的生活追求，完整完美的呈现出 ...

谢谢斑斑老师悉心指导赐评！

冰峰雪鹰

小平_gMTT8 发表于 2023-6-1 18:14
雪鹰兄弟的这篇《歌声飘过清凌河》，开头不错，很有诗意，且有引读下文的磁性引力。

谢谢首席斑斑临帖指导！

冰峰雪鹰

yugongjin 发表于 2023-6-1 19:39
叹息一声，岁月的车轮无情，欣赏

谢谢文友临帖留笔赐言！

童心是

欣赏学习雪鹰老师佳作。晚上好啊朋友

断肠崖居士

娟子只喜欢穿婚纱在河边走，喜欢唱《妹妹找哥泪花流》的歌。——娟子真的死去了！那时，你也是爱娟子的吧！

冰峰雪鹰

童心是 发表于 2023-6-2 18:26
欣赏学习雪鹰老师佳作。晚上好啊朋友

感谢童心是老师临帖指导！

冰峰雪鹰

断肠崖居士 发表于 2023-6-6 17:02
娟子只喜欢穿婚纱在河边走，喜欢唱《妹妹找哥泪花流》的歌。——娟子真的死去了！那时，你也是爱娟子的吧！

感谢居士先生临帖赐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