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张道云 于 2023-7-10 08:13 编辑
爱，不是往事 一 人间值得爱的东西有很多。花花草草，有颜有色，美姿美容，没人不爱；酷狗萌猫，伶俐乖巧，善解人意，很得人宠；奇形怪状的朽木顽石，令人生畏的虎狼虫豸，竟也有人爱。爱，是没有理由的，兴之所在，情之所至，水到渠成。
一个人，总有自己喜好的东西，这东西可以是一件物品，可以是一个习惯，也可以是一种情趣。有了喜好，你就不会觉得时间的多余，更不会有无聊的侵袭，生活在你的眼里总可以闪出点夺目的光彩。郭德纲调侃于谦的三大喜好：抽烟、喝酒、烫头，听起来十分有趣，但那不过是于谦的生活习惯而已，谈不上爱好。于谦自有于谦的爱好，建一个马场养养马，狠下血本淘淘古玩，挤出时间演戏当当演帝，那才是他的所爱。
爱，不是简单的喜欢。喜欢，是感性；爱，则充满理性。喜欢一个人，可以有很多个理由，譬如外貌，譬如谈吐，譬如性格，只要有一点动了你的心，你自然会生出兴趣来；但爱一个人，理由却只有一个——内心的需求。爱她，因为你需要她，少了她，你的人生就会残缺不全。有谁愿意抱残守缺过完一生呢？所以，为了爱，无论是谁都会一往直前，无畏无惧。由此可见，爱是经过内心淘洗并精挑细选的喜欢，稳固而又持久，如果少了这两点，所有的爱都是谎言。
为了不辜负美好的生活，我也努力培养出自己的兴趣爱好来。只是因为不喜欢热闹，我的那些个兴趣也就落入“郁郁寡欢”的境地。别人喜欢打球，乒乓球，羽毛球、篮球，要么出双入对，要么成群结队，我呢却爱跑步，还是那种冷月孤星伴着的寂寞晨跑；别人爱下个棋打个牌，热热闹闹一大桌人，我却非得“青灯黄卷伴更长”，听几只蛐蛐夜半苦吟。因为我的不合群，在别人眼里，我大约是个无趣的人。不过，这“无趣”的评价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从哪儿看，我也不应该是个没有性情志趣的人。也或许是，在别人眼里，你若不能给他们带来欢乐，你就无趣了，至于你自己有没有情趣他们是不愿意关心的。可是，如果一个人的快乐只有依靠了别人才能得到，那才是真正的无趣呢！
无疑，我是个快乐的人，这不需要谁来证明。我的快乐源于我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只是我所爱的与别人的所爱少了交集，以至于他们总以为快乐只在他们的世界，我的世界毫无快乐可言。殊不知我的欢喜并不比他们少，深沉且直击人心。
兴趣可以广泛，但当有一最爱。一直以来我对文字情有独钟。爱读，也爱写。读，虽浮光掠影，不求甚解，但求无愧耳目；写，虽才浅笔拙，缀不成文，却也敝帚自珍。文字，性静，与我脾气相投，和她成为知交，理所当然。
爱文字，当从阅读开始。不阅读，便不会懂得文字的妙处，知道了它的美，才会心驰神往；否则，文字只能做你的路人。对文字情到深处，自然会写。写，是对文字敬仰的一种表达，也是将自己融入文字的一种仪式。只要有了动笔的冲动，对文字的感情就升华了。
二 提到“写”，自然会想起学生时写的“作文”来。
“作文作文，头作生疼”，可见作文并不是好东西，上头。其实，凡是被逼迫做的事儿，我们都觉得不是好东西，“加班”也是。若不是为了所谓的学业，谁会憋个几十分钟造出一段精神垃圾来。即使现在，我读学生的作文，也犹如吃一碗夹生饭，不仅咀嚼困难，而且伤胃。课堂上，我也煞有其事的教孩子写作方法，好像写作真的有方法一样。文章是一个人个性的体现，那些教出来的好作文，是可以批量生产的，只见文字，不见性情。心无所悟，情无着落，你就草草落笔，不是作文，是在糟蹋文字。这个道理，老师也许懂得，但他总不会等你酝酿好了心境再布置一篇作文让你写吧？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有谁还能记得自己做学生时写过的文字呢？虽然你写过的作文不下百篇千篇，但记忆里却无只言片语，实是荒废了学生的时光，这样的现实叫人情何以堪！
初中时，我的语文老师在班里读过我的一篇作文，我依稀记得写的是救火的故事。那场火，我印象深刻，全村老老少少几十口人奔走呼号的那惊心动魄的救火的场面，一下子激发了我表达的欲望，于是就写了那篇作文。老师的批语大约是“故事真实典型，主题鲜明”的套话，虽然我似懂非懂，但那话倒真的激励了我。
初中毕业上师范的那年，我十五岁。在那之前，我从未离开过家乡。爸把我送进学校，又陪了我一夜。第二天他离开的时候，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身处异地的孤独，和对另一种生活的恐惧，让我的人生有了第一次刻骨铭心的感受。那年的中秋节，我一个人呆在教室，想家，想爸妈，想姐姐和弟弟，想那头伴了我一个暑假的老牛，想放牛时和伙伴们嬉戏的河畔——河水还是那么清凉么？菱角已经长出来了吧？于是，我写下了我人生中第一段没有人要求我写的文字。
后来，这篇文字成了我进入学校文学社的“入场券”，发在文学社的创刊号上。虽然那是一本手刻油印的刊物，但墨香不啻于一本真正的书。有了这样的鼓励，我生出了自己的第一个兴趣爱好。
师范三年，属于自己的时间很多很多，在不断的填充中，生活被我打造的丰盈而多彩。后来，又对书法和篆刻感了兴趣，虽然没有名师指导，但也自得其乐。明明知道自己那些写的、刻的玩意儿平淡无奇，但也愿意拿出来放在学校的橱窗里展示。如今回想起那时的“荣耀”来，总觉得自己的无知和幼稚，但不可否认的是，那是一种成长。
兴趣虽多，我最爱的仍然是文字。一边读，一边写，读名著，记日记，耗去了我的许多时间。尽管没出成绩，但渐渐成为习惯。好的习惯，让人受益终身。
年轻时，每个人都是存着一点野心的。也许野心就是所谓的理想吧，能不能实现无关紧要，有才是最重要的。师范二年级时，我竟要做小说了，而且写了将近两万字的稿子。这稿子，我存了几年，后来霉得不成样子，扔了。如今，像样的文字我没做过一篇，小说就更无从谈起，虽然如此，但我却并没有放弃自己的初衷。爱，就爱了，总不会抛弃。说不定，待我老时，会爱之弥坚，一如初恋。
三 现在回想起来，年轻时，我隐约可以算个文艺青年。“文艺青年”这个词儿似乎专门为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准备的。我总觉得那会儿校园文化氛围特别浓，年轻人脑子里装的全是汪国真、席慕蓉、三毛。学校几个社团，数文学社成员多，而且经常听闻文学社谁谁谁就得了奖，发表了文章，着实让人羡慕。文学社的几个角儿很受漂亮女生青睐，我们班的班花就被一个写小说的撬了去，班里的几个男生心里就很不平。
在文学社里，我寂寂无名，不仅写不出什么，甚至连他们写的那些个诗歌、小说我读都读不懂，我的任务只剩下为社刊刻钢板。我想，他们那时是崇尚朦胧诗和先锋文学的。这些东西我是在毕业之后才读了一些的，但一直领悟不了，就更别说写了。可见，我并不怎么“文艺”。我的同桌也爱好写作，而且投稿，每次看他认认真真的将自己的文字誊写在稿纸上，我就很羡慕。他的文字很有功底，当年学校的一本宣传图册里就录用了他的一篇散文，那可是铅字印刷的！
也是，读师范前我的阅读量几乎为零，除了几篇课本里的文章，我对文学一无所知。在文学社，我虽无建树，却培养了阅读的习惯。那段时间，我是图书馆、阅览室的常客，一边读，一边记，笔记本都用了好几个。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习惯我一直保持着，而且我一直以自己每年还能花一些钱购买书籍订阅杂志阅读而感到自豪。
然而，这时我毕业了。
师范三年，给予了我太多的收获，如今回忆那三年的生活，我内心依然充满感激。我没有辜负人生中最美的一段时光。但也有遗憾，遗憾指缝太宽，时间太窄，我也曾遗落不少光阴，以至于我常常为自己积累太少、底蕴太薄而悔恨不已。
毕业后，我仍然念念不忘自己的初心，闲暇时也常常以文字抒怀。然而终归力不能逮，文字越写越短，勉强表达着自己的喜怒哀乐。放不下一种念想，对自己确是一种折磨，像是每天都要接受一双监视自己的眼睛，迫得你坐立难安。为了释怀，便记日记，一本一本的记下去，勉强安顿自己的那颗驿动不已的心。
有一天，我忽然有了写诗的欲望。年轻人写诗，跟小孩子玩游戏差不多，是没来由的。有人说，爱情是诗歌的源头，好像也有道理。诗，怎么写，我是不知道的，但我知道写诗是情感的宣泄。年轻人，多的是激情，既然如此，用文字宣泄一下，姑且算诗吧。
为了把诗写的像诗，我还订阅了《诗歌报》杂志。遗憾的是，人家写的诗，字儿我倒认得，但不明就里。于是，就瞎捉摸，有时竟也能自圆其说。每解通了一首诗，我竟有一种这诗是我作的那般兴奋。
俗语有云：“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写诗也会诌”，现代诗也应该遵循这一路数。几期《诗歌报》读下去，就有了动笔的欲望。不管写的是不是诗歌，先写几句再说。于是，一个人偷偷摸摸把文字作了分行处理，涂涂改改，颠来倒去，总算有了个样子。完成了，便誊写在笔记本上，敝帚自珍。写了一段时间，问题来了，我写的这些究竟是不是诗呢？自己拿不准。那会儿既没有文友探讨，也没有师长点拨，四顾茫然，心生焦虑。不管是金子还是沙子，总要试一下才知道。当时县广播电台正好有个《星期天半小时》栏目，可以投稿，就放着胆子投了两首，没想到还真的播出来了，当时我兴奋得恨不得爬上去亲亲那个挂在电线杆子上的大喇叭。去学校的路上，我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位真正的诗人，走起路来连脚步都有了气质。遗憾的是，当时的县台广播没几个人听，更没谁会在意我就是那两首诗的作者，所以，我依然还是站在讲台上的那个二十岁的孩子王。不过，这事儿于我而言，意义重大，尽管电台的编辑也不一定真的懂诗，但毕竟他认可了，而且承认是“诗二首”，这就是莫大的鼓励。为了进一步证实我写的是诗，我还投过《诗歌报》，只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事实证明，我写的那些玩意儿，只能自娱自乐。
没想到的是，一八年我会以一首诗获得县里组织的一个文学大赛一等奖，三千元的奖金不说，还意外地让自己有了一点儿小范围的知名度。看来，诗还是讲感情的，你爱她，她回你一个意外的吻，也不是没有可能。
四 写那首题为《胸怀》的诗，我只是为了应付一下学校。当时征文通知下发到学校，校长对上级安排的每项工作都认真对待，于是对我说：“你平时爱写，就写一篇，得不得奖无所谓，重在参与。”我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就答应了。看了一下征文要求，发现截稿日期就在第二天，我一下子蒙了，时间不允许长篇大论了，只能写短的，那就写诗吧。一个小时，二十多行，一气呵成。看看还过得去，就发了邮箱。一晃半年过去了，消息全无，就当没这回事了。
暑假的一天，接到校长通知，说让我去县委宣传部参加一个会议。大热天的，赶个几十里路，我才懒得去呢！再说，也不过就是通讯员培训的事儿，分管校长去不就得了。我一向不愿抛头露面，大事小事能推则推。我总觉得，这世上的许多个事儿，有你没你并不重要，人家一样能成，你把自己看重了，容易闹笑话。后来，才知道这是一次表彰会，我的那首诗竟然拿了一等奖。
这真的是一次意外。也许是参赛者不多的缘故，也许是评委个人喜好的缘故，或者是其他我所猜测不到的什么缘故，反正得了这个奖纯属是天上掉了个馅儿饼砸中了我。我也知道，县域内比赛，层次本不高，即使得了个奖也说明不了你的水平有多高，但毕竟获奖者寥寥无几，怎么也会让人生出一点虚荣心的。
不过，人总还应该有点儿自知之明。论作诗，我的斤两难道自己心里没数？幸运罢了。承认幸运的眷顾，不仅是一种谦卑，更是给自己的一种鼓舞。幸运，无论怎么说也算一种机会，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为了获得幸运的垂青，我们总要去做一些准备。
写诗，是需要激情的，我已过了那样的年纪，在别人看来，我的那几句抒情简直就是无病呻吟。或许，我是真的有病，可谁又没有病呢？知道自己病了，总不是一件坏事，起码会去思考自己生了什么病，病因在哪儿，并想着治疗的方法，然后让自己健康起来。比起那些总说自己没病，或是明知有病却讳疾忌医的人，我算是对自己负责的。呻吟就呻吟吧，有病也好，无病也好，生活给我们带来的痛是少不了的，呻吟一下，总可以缓解一些。
如今，诗，我越写越少，但我从不疏于表达。表达的方式很多，有人说，有人唱，有人写......每个人都会用自己最擅长的技艺来进行。爱用文字表达的，大约属于内心丰富，却又不善交流的人。他们青睐于文字的持久性和深刻性，情愿放弃一切直白的、直接的、直观的表达，宁可与人少交流、不交流，也不愿哗众取宠或是屈就逢迎。明白这个，你就不会纳闷你所遇到的那些在一些网络平台上放弃语音或视频对话的人，爱用抠字的方式跟人聊天的行为了。
我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在很多场合，我几乎就是空气，但这不妨碍我听，我看，我思考。生活，总是嘈杂的、繁琐的、混乱的，需要我们去厘清，去整理，删繁就简，清淤除垢，化千头万绪为条理分明。这需要一段闲暇的时间，需要一个宁静的空间，需要在这样的时空里安顿跟身体走散的心灵。只有跟自己的心灵对上话，人才会知道自己为什么是人。
写作，其实就是这样的对话。
真正爱写作的人，是没有名利心的。他们只是倾诉，虽然也希望有听众，但如果没有也并不妨碍他们自言自语。他们希望自己的诉说，每一个字都能看见出处，每个字都能有个去处，因此明白一个人因何而来，为何而往，最终得以见到来去的自由。
胡适曾说：“人生本无意义，所谓的意义在于你的态度和境界。”人生苦短，如同一梦，我们的确什么也留不住，这是人生本无意义的事实。但是，留不住，不表示没有。“有”与“没有”，取决于你的态度和境界。在人间走上一遭，我们是希望留下自己“曾经来过的”的印迹的。也许，你记录下的文字不小心就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的确，一切的光荣与梦想，一切的屈辱与沮丧，都毫无意义，你对生活的态度和境界才使得你的人生意义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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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10 16: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