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善恶

草舍煮字

人性善恶

文/草舍煮字

　　什么是人性？说法很多，一般认为是人和人类所共有的情感、理性本质。也就是说，人性是人类共有的，你、我、他毫无例外。但有些人性概念里又加了一句：“是适应生存环境的生存本能”。这个本能让人想到动物本能。我理解是人性有动物本能的部分，因为人在物质上是动物的，同时人性也有区别于动物的特性。人性概念里还有一句补充：“任何基于本能的需求都是有限度地索取，符合自然规律”。什么规律？我想可以用一个词表达：趋利避害。
　　
　　概念有点理论抽象化，下面谈谈几个具体问题。
　　
　　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
　　
　　“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出自我国古代启蒙读物《三字经》，最初是由儒家先贤孟子提出来的。
　　
　　“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这句针锋相对的话出自儒家另一位先贤荀子。意思是说，人的本性是恶的，那些善良的行为是装的。
　　
　　人之初，婴儿的生命柔弱，令人爱怜。他自身的生存堪忧，极度依赖他人保护和哺育，自然无法伤害他人。从这点上看他是性本善的。但是，他的生命又必须完全依靠索取才能延续和免受伤害，哪有付出的能力。这种单方面和无条件的索取又是一种恶。其实，人之初毫无意识能力，完全依靠遗传本能存活，所以人性尚未形成，只有动物本能。那是一种先天的、质朴的自然属性，是与生俱来而无所谓善恶的。成年人必须以人性的善来对待婴儿，而不是以恶来摧残他。这是“虎毒不食子”和“幼吾幼及人之幼”的道理。
　　
　　但是无论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论者，有一个观点是一致的，那就是人人都要接受后天教化，使人性受到自律和他律而向善。这也说明人性是可控的，人性恶是需要克服，也可以克服的。
　　
　　人性既有善也有恶。比如，自私自利，好逸恶劳，阳奉阴违，说谎欺诈，恃强凌弱，造谣生事，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等等，这些是人性之恶。再如，自律慎独，宽以为人，同情悲悯，助人为乐，以礼待人，惜时爱物，珍爱生命，吃苦耐劳，求知尚德等等，这些是人性之善。
　　
　　但是，人们一般对人性之恶更加警觉和感受深刻，甚至恐惧，却经常对人性之善熟视无睹，甚至认为人性都是恶的，自私自利的，强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因为来自他人的人性之恶有威胁、有伤害，伤害行为都是必须警惕、预防和制止的，否则后果是严重的，甚至无法承受的，比如一直在发生的电信诈骗。哪怕伤害只有可能性或者谣言，都会引起人心浮动，焦虑不安，这些都源于人趋利避害的本性。而对放纵人性之恶的人，一般无法指望他自省改正，因为无条件原谅自己，这也是恶的人性之一。
　　
　　而人性之善大多是有边界的，量力而行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甚至“以德报怨”多是理想，而“达则兼济天下”才是常态可行的。同时，行善往往受到人性恶的猜忌、打击和限制，比如“升米恩，斗米仇”，这种就是以怨报德的恶性。这样连行善的人都质疑自己了：我是不是助长了恶。这样看来，行善的阻力和成本太高了。这就凸显了利用法治来抑恶，利用道德来扬善的重要性。
　　
　　人性是复杂的，在于其善恶表现随外在时间、空间、境遇（利害关系），和自身认知、观念、立场、情绪、身份、年龄、健康等等而变化。这些在现实和文艺作品中都有大量的表现。人性的难以捉摸，也助长了人性恶的观点。
　　
　　总的来看，人性表现为恶的条件，是纵恶成本低而收益高、见效快的环境。那种一味施恶，无度攫取，屡遭屠戮灭绝，连自己的国土都没有，这样的例子并非绝无。这也反映了单靠纵恶来横行天下，恃强凌弱的人或团体是无法长久的，都将遭到反噬。为什么呢？因为这样弱肉强食的社会不存在强者恒强，总是不断出现新的强者称霸世界。而弱者在自身的核心利益受到威胁和侵害时，也会联合起来，以恶制恶，以战反战。所以，用极端的恶意、恶行来粗暴对待世界，虽然能够得逞一时，但最终根本不符合自身的利益。
　　
　　人何时表现为性善呢？在对个人或团体的生存发展，繁衍壮大有利时，在能获得物质或精神满足时。比如人性当中有同情悲悯之心，会去扶助弱小、衰老、病痛、残疾的人。这种行善，一方面使自身的同情心得到满足，另一方面通过营造这样的社会大同环境，“老吾老及人之老”，自己的生老病死也会有个保障。善意善行说小就小，说大也大，包括守望相助营造和谐舒心的生活环境，和平等互利营造和平发展的国际环境，缔造人类命运共同体，等等。营造善意制止恶行的生活环境，作为个人，要“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整个社会也需要有道德和法律做保障。
　　
　　最后说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之辩。这句话常常作为人性恶的根据。字面意思是没错的，人性本能要是不为自己，在天地之间就没有了生存的根本。但是这个“为己”，通常被狭隘地理解为极端自私，唯利是图。而无论如何也不会极端到舍命不舍财的程度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如果被理解为“人不作恶，天诛地灭”，也是不被人同意的。
　　
　　前面说到，“任何基于本能的需求都是有限度地索取，符合自然规律”。套用王阳明的理论，人在某个生存环境下，采取的最适合自己的表现。若是单纯为了趋利避害尚可理解，若总是损人利己，那就是人性之恶了。那些仅仅自身强大，能够无度索取于一时是不够的，社会正义也不会容忍的。没有付出而营造平等和谐的环境，是无法守住既得利益的，无法子子孙孙千秋万代的。所以这个“为己”还需要通过付出来达到长远。这才是真正的趋利避害。更重要的，“为己”的这个“己”，还应该是所属的利益团体乃至国家民族。国家民族岌岌可危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那就离天诛地灭不远了。
　　
　　人性有恶也有善，人心向善是毫无疑问的。这是人类内心的正义之火，虽然时有微弱但从未熄灭。证据呢？回首看看人类历史的进程，不管有多曲折反复，代价多么沉重，大潮流总是向着文明进步发展的。

河杨

拜读先生大作，佩服先生的观点，特别前来学习。但愿“人心向善是毫无疑问的”，是人类共同的特征。

草舍煮字

河杨 发表于 2023-8-20 16:16
拜读先生大作，佩服先生的观点，特别前来学习。但愿“人心向善是毫无疑问的”，是人类共同的特征。

您见识了人性之恶，并且判定那些是邪恶的，应该反对的，这就是您心向善。

张道云

人性的一言难尽，是因为人的社会性。动物没有社会性，所以不存在善恶，只存在本性。无论动物多么凶残，我们都能接受，但对人却不行。人的善恶，其实是对社会、对利益、对自己的态度呈现。善良的人与人为善，恶人却不以己为恶，这是善恶的一个区别。社会复杂，利益交错，让人难分善恶，但这并不影响大家觉得自己是个人。善恶，只能成为我们对人的评价，而不是人本身。

草舍煮字

张道云 发表于 2023-8-21 09:13
人性的一言难尽，是因为人的社会性。动物没有社会性，所以不存在善恶，只存在本性。无论动物多么凶残，我们 ...

“善恶，只能成为我们对人的评价，而不是人本身。”
张老师这个观点比较客观、善意、佛系。
“社会复杂，利益交错，让人难分善恶”
一事当前，一个人本能地做出最适合自己的表现，趋利避害或者损人利己。由于事情复杂、利益交错，别人难以确定他的选择，于是根据他的一贯表现来为他贴上人性的标签，以决定接近还是避开他，这也是为了趋利避害。
所以古人一再强调，近贤臣，远小人。这方面的历史教训太多。
当然，能够贤臣、小人都不近，他们都是人本身；僧面佛面全不看，他们都是神本尊，那是最好的。

喻芷楚

人之本性善恶之说，以原始的动物本能生存为最初之说，动物不懂谦让，谦让的行为是后天的人经过教化才有的认知。所以动物没有善恶之说，它只是遵循本能求存，猎食。这也是作为脱离婴儿期进入成长期的人经过学习于人有情感，有认识与动物区别在开来，也就有了善恶之分。

草舍煮字

喻芷楚 发表于 2023-8-21 11:24
人之本性善恶之说，以原始的动物本能生存为最初之说，动物不懂谦让，谦让的行为是后天的人经过教化才有的认 ...

是的，这是对善恶本性的普遍认知。

幸福小草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在伟大的共产党救中国面前显得太狭隘了。千千万万的牺牲者为了大众利益，献出了生命……
而在唯利是图者面前又恰好贴面。
中国文字的两面性表达，真有意思。
网络上一些喷子，好好的事都能喷出个臭味来，学习修行大有必要。

草舍煮字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23-8-21 14:35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在伟大的共产党救中国面前显得太狭隘了。千千万万的牺牲者为了大众利益，献出 ...

人是社会性动物，从古至今离开团体的个人很难生存发展。所以为己之计，融入团体才是上策。
为了团体牺牲个人，自古是中国的传统。比如组织敢死队，那些有兄弟或者有后代的都会勇敢地站出来，慷慨赴死，而家族中的独子是被禁止加入的，除非国家濒临危亡。
古代西方国家（包括日本）的方式和我们截然不同。

莹莹子期

突然想起网络上有句话：好人得不到回报，坏人得不到处罚时还要不要做好人？答案是肯定的，因为做坏人良心会不安。

草舍煮字

莹莹子期 发表于 2023-8-21 16:04
突然想起网络上有句话：好人得不到回报，坏人得不到处罚时还要不要做好人？答案是肯定的，因为做坏人良心会 ...

好人做坏事会良心不安，所以做不了坏人。
坏人做坏事会无条件原谅自己，这是人性。

水如空

孟子的向善更多的是理想主义色彩，荀子则是在深刻观察社会现实后得出的结论。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实际未必然。夏威夷大火，烧死那么多人，一个人没救出来，不出中国网友预料，果然又救出一只猫——资本操纵下的人心之恶表现得淋漓尽致，但总还是要做出一点儿善来给人看的。那么也可以说，隐真恶而扬伪善，也未必不是一种善——某些东西毕竟还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露在阳光下的总是脸而不是屁股。

草舍煮字

水如空 发表于 2023-8-22 13:55
孟子的向善更多的是理想主义色彩，荀子则是在深刻观察社会现实后得出的结论。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实际未必然 ...

孟子的向善理想是为了使人们对社会不至于失望，以至于春秋笔法都不是恶了。
本质上，人性善与恶在于当事人所处的环境（比如有资本兜底）和彼时他的意念（作恶而不被惩罚）。
荀子的性恶论意在强调恶性的危险和引起警觉，就像悲剧的作用，真不失为善。
你看得准，我这篇文也是台面的东西。还好结尾有一句证据支撑。

香薰古琴

人性是复杂的，单从善恶来讲都不是绝对的。一个杀人狂魔会做自己的父母尽孝，对情人怜惜。一个懦弱无能的人会杀掉自己的妻子，会欺负比自己更加懦弱的人。就是说再恶的人偶尔都会有善良一闪，再善良的人逼急了也会恶从胆边生。
我们村有个老好人，连麻雀都舍不得杀的，对邻居对陌生人善待有加。有一次他老婆跟别人打架，当着他的面人家把他老婆头发一把一把薅下来扔了。他不动手，不张嘴，别人说你上呀。他上去一板凳砸在对方头上，出血了。他还要砸一板凳，他高举板凳的姿势定格了很久。

草舍煮字

香薰古琴 发表于 2023-8-23 15:19
人性是复杂的，单从善恶来讲都不是绝对的。一个杀人狂魔会做自己的父母尽孝，对情人怜惜。一个懦弱无能的人 ...

的确是的。极端人性的人，极端情况下，会表现出极端的善恶。
人们强调人性恶就是因为恶性放纵的结果严重，要警示世人。
居安思危，国歌也是这么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