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疫记事

河西村夫

                                                  防疫记事

                                                                                                      梁正虎

       2021年深秋的事吧。

      新闻里说，兰州、张掖出现了新冠病例，我没十分在意。自2020庚子年起，新冠疫情就在国内外此起彼伏，叫人处惊不惊了，况且兰州、张掖离我们武威还有一点点距离。正这么想着，回过头，武威就有了一系列防护措施，先是关闭了大型餐厅酒店，停止了线路客运班车。

       10月30日晚11点多，我刚睡着，宿舍门被冯老师推开，叫醒了我，说是要开会，快看学校微信群信息通知。我没来得及看信息，迅速穿好衣裤，袜子没来得及穿，踏了鞋，就直奔会议室。

      会议室内灯火通明，家住凉州城区的老师已陆续赶来。期间，不知是深秋的夜晚有些凉意，还是事态形势的严重，我的身子一直在发抖。

      会议主题，要立刻放学生回家。现在夜里12点，赶天亮前，务必让家长来学校带孩子回家，因为第二天凉州城就要实行交通管制。

      事实上，据第二天新闻媒体发布信息，交通管制已在当晚12点就执行了。

      天哪，我真有些发抖，不知所措，深更半夜，拨打电话号码竟然有些慌乱的感觉。联系不到家长怎么办？家长不方便来怎么办？

      班主任们一个个到教室联系家长，非班主任们到宿舍一个个叫醒学生。

      面对如此紧张的通知，没有一个家长打推辞，也听不见一句怨言，他们都知道深更半夜行动的份量，都非常配合地要来接小孩，这仿佛命令似的。不知道每个家长是否有小汽车，反正一会儿功夫，陆陆续续回复电话，说已到校门口附近等候了。

      虽然形势紧急，或者有点夸张，但学生1米间隔排队，井然有序，没有吵闹声，这都和我们平时的管理是分不开的。2小时过一点，远远近近，近千名学生一个个被家长悄悄地安全接走。

      之后，老师们或骑车，或开车，陆续一蹓烟走了。我是穷人，没小车，平时也觉得没什么不方便，回家时，一出校门，四平八稳，坐27路公交，到汽车站，坐古浪客运班车。这会就觉得，有辆小车该多好啊，至少在关键时刻可以逃命。

      无奈，我只能在校园里打转转，孤单得像秋风里的一片落叶。

      教学楼仍然亮着灯，学生走了，往日拥挤的楼道一下子变得空旷狭长，我的脚步声带着空旷的回声，哐啷哐啷，给我一种说不出的焦急与害怕。

      时间已是凌晨3点多，我穿过空旷的校园，回到宿舍，躺下，但睡不着，没有一丝睡意。

      事实上，我的妻也在凉州城里。前些日子，给她在一个餐厅里刚刚找了一份活干，管吃管住。不想疫情就来了，餐厅停业，经理员工各自回家，不再管饭了，幸亏城里小牛肉面馆还开着。乡下人天天吃牛肉面，应该算是奢侈的生活。

      我对妻说，先吃几天牛肉面，买些方便面，火腿肠，鸡腿之类，再看情况吧。不料，两天后，连小牛肉面馆也关了，妻彻底没处吃饭了。我说快去买个电饭锅，自己先做面条吃。我在学校虽然一人住一间房，但不能把妻接来，因为疫情，妻对学校来说，就是外人了。

      学生走了，妻也应该可以来到我的住处。我又担心，小区封了，妻出不来怎么办。在这关键时期，可不能把我们隔在两处呀，再不行也要患难与共。

      我这样胡乱想着，已是凌晨五点多了，教学楼已熄灯了，彻底归于宁静。我爬起来，摸黑去教室，先扛了两桶纯净水，又去教室里收拾了学生们从餐厅领来的饼子，这些饼子学生们没来得及吃。我知道，最近几天，我们的日子就要从这些水和饼子开始。

      早上七点，我走出校门，街上行人稀少，果然没有出租车和公交车。太阳升起，凉州城披上了一抹金纱，深秋将这座城市装扮的肃穆典雅，谁能看出，这与一场疫情有关呢？

      我步行去妻那儿，大约30分钟，接上了妻，她提着行李箱，几包方便面，几个饼子，几个水果，碗筷水杯之类鸡零狗碎的东西。我们带着这些东西，行走在凉州城里。这时，我感觉熟悉的凉州城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陌生感，我们有一种流浪者的感觉，怀疑凉州城能不能继续接纳我们。妻提着零碎，边走边唠唠叨叨，怨恨那个来古浪的外地人：有钱了买上些牛羊肉、山珍海味，和老婆孩子围在火炉边，烫一盆火锅吃，难道不自在吗？旅哪门子游呀，害得别人断了财路！

      我听着，好像妻的唠叨也对，反过来，我们不能以自己的生活水准去衡量别人。那个人走了，古浪县城就封了，接着，凉州城也有了防护措施。凉州城宁静了，街道一路红灯。那个人折回头走了，留给凉州百姓封城、失业、忧虑。

      凉州城的老师和学生目光之间隔上了一道屏幕。

      深秋的晚风，已有刀子的雏形，那个人，将天使白，志愿红，警察蓝……丢在冷风里，多少凉州儿女，亮出宽厚的脊梁，为那个人吃苦受累还债。

      进了学校，到了宿舍，我才松了口气，感觉不管怎样，能和家人在一起，就是幸福的。

      后勤马副校长热情地给了我们现成的面条，蔬菜。我买了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我们自己将自己封闭在学校里，防疫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毛副校长也来学校上网课，课余，来到我们宿舍，和我们拉拉家常，看看我们在这儿，能不能吃上可口的饭菜。这是晚秋灰色日子里的一丝暖意。

      白天，我去教室给学生精心上网课，妻给我做饭，她闲了，巴在窗口，向外张望，街上行人稀稀落落。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失落，好像丢失了什么东西似的。我感觉到，妻是想家了，总归，家是最温暖，最自由的地方。

      除了给学生上网课，面对疫情，我还能干些什么呢？我只能写几句所谓像诗样的句子，表示我对凉州城的热爱和那些逆行者的钦佩：

                凉州，我是越老越喜欢这座城市

                南城门，西郊公园，海藏寺……

                甚至每一条洁净的街道

                我也是喜欢寂静

                可是，真的寂静了

                又渴望那份小小的拥挤，阵阵的噪音

                因为这是生活的底色呀

                车水马龙，属于街市真正的繁华与安宁

                民间有言，马踏飞燕，就是马踏肺炎

                天马一声嘶鸣，天朗气清

                凉州子民，有天马护佑

                我坚信，大地很快呈现一片祥和与安宁

      日子就这样，在我一天天的涂抹中过着。一周后，来了通知，11月8日，全体老师到校，学生分批到校，终于复课了。这种心情可用杜甫的诗句“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来形容。

      窗外，街道里熟悉的车声，喇叭声，如海涛般涌来，属于城市鲜活的气息又充满了凉州城。

      云雾终究遮不住太阳，我们向阳而生。

河西村夫

何叶叶 发表于 2023-10-24 18:16
文章朴实，娓娓道来让人读后感同身受。文章没有什么华丽的语言，读后给人以思考，有共鸣。生活就是这样有经 ...

感谢版主阅读点评，辛苦了！

何叶叶

文章朴实，娓娓道来让人读后感同身受。文章没有什么华丽的语言，读后给人以思考，有共鸣。生活就是这样有经历才有感悟，只有经历过生活苦难的人才会更加珍惜今天生活的来之不易。问好老师，学习了。

河西村夫

云馨 发表于 2023-10-23 22:14
老师此篇对当年疫情之事的回忆，真是令人感慨万千。往昔不堪回首啊。希望以后都好好的，不会再有这糟心的局 ...

问好老师，我们都有这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我们向阳而生。

河西村夫

yugongjin 发表于 2023-10-23 16:52
云雾终究遮不住太阳，我们向阳而生。欣赏

问好老师，感谢点评。

河西村夫

于文华 发表于 2023-10-21 22:30
坐沙发拜读文友关于疫情往昔的回味及感悟！是的，有家人在一起，那里都是幸福的！想起那段往事，行动受限制 ...

问好老师，感谢点评。

云馨

老师此篇对当年疫情之事的回忆，真是令人感慨万千。往昔不堪回首啊。希望以后都好好的，不会再有这糟心的局面。

赏读学习老师佳作，问候！

yugongjin

云雾终究遮不住太阳，我们向阳而生。欣赏

于文华

坐沙发拜读文友关于疫情往昔的回味及感悟！是的，有家人在一起，那里都是幸福的！想起那段往事，行动受限制，几米远的距离，却限制了自由。也被贴封条圈在家里，也在抗疫点执勤，往昔不堪回首……
      问好好友，祝福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