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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非首发] 蛀书记(2022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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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20 19:4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2022年8月2日
《隐秘史》是罗伟章“史”字三部曲第三部,故事发生的地点与《声音史》一致:老君山千河口村。小说写一位农人无意间发现隐秘山洞有具白骨,于是想象:多年前,自己杀死了欺侮自己及家人的“恶邻”。结尾反转,顺理成章;附录里的“真实”,令人瞠目。乡村农人的心绪:屈辱、仇怨、希冀,被书写得纤悉无遗。
风中的雨:罗伟章的“史”字三部曲,称其为“三部曲”其实有些勉强。《寂静史》不仅并非一部长篇,而且与《声音史》《隐秘史》并无场景、故事等的关联。唯一的关联处,在于一个“史”字,在于书写的内容:《声音史》写乡村收纳声音者,《寂静史》写生活中的沉默者,《隐秘史》写保有秘密的艰难与救赎。但《声音史》与《隐秘史》或可称为“两部曲”:两部小说书写的都是老君山千河口村的故事,《声音史》里的人物在《隐秘史》里时有出现,虽不再是主要人物,但作为背景存在,可以使读者体会到故事的延续与延续中的深意。如果说《声音史》重在写乡村的凋敝与残破,写一位异禀者通过对乡村声音的收纳而保有乡村,是宏观视野下的乡村叙事和世景描绘;《隐秘史》则是对留守农人心绪的深入发掘,写一位卑微者通过在想象里对“恶邻”复仇而完成自我救赎,是微观触觉向内的探寻和由整体而个体而隐秘人性的升华。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隐秘史》是《声音史》升级版。


2022年8月6日
王充闾的《两个李白》是文史散文选辑,共分四辑:“两个李白”写诗人、文人,“欲望的神话”写帝王,“他这一辈子”写清名臣,“马嵬坡下的三场辩论”写奇女子。书中人物多知晓,采撷的诗文、搜集的故实也多听过。阐述、评判既亮点频仍新意迭出,发人深省;也偶落窠臼因袭旧说,常有阶级分野,嚼之少味。
风中的雨:“两个李白”涉及的古代诗人、文人有李白,孟轲,陆游,骆宾王,纳兰性德。“欲望的神话”涉及的帝王有秦始皇嬴政,宋徽宗赵佶、南唐后主李煜,隋文帝杨坚、唐高祖李渊、唐太宗李世民、明太祖朱元璋、清圣祖玄烨,汉高祖刘邦。“他这一辈子”涉及的清代名臣曾国藩,李鸿章,陈梦雷、李光地。“马嵬坡下的三场辩论”涉及文成公主,李清照,朱淑真,杨玉环,李师师,貂蝉。以上人物除貂蝉是否真实存在有争议、李师师不见于正史外,其余人物都史有所载,其迹可寻。王充闾从历史典籍、古代诗文、民间传说出发,梳理他们的人生轨迹,分析他们的生存环境,探寻他们生命中的亮点,进而深入、升华到体制、文化的层面,阐释他们在政治史、文化史、文明史中的作用与地位。既有对个体生命的阐发,也有对整体文化、传统体制的剖析。从个人出发,归穴于体制、文化。说是对古人的个体描述,有道理;说是文化大散文,也有道理。读后,对书中涉及的古人和传统文化会有更进一步的了解,也多多少少能引起一些对于历史、体制等的思索。总之,值得一读,读来有味。


2022年8月8日
余秋雨的《雨夜短文》分“万里入心”“文史寻魂”上下两辑。上辑属“心灵鸡汤”,一则故事一点感慨,谈“我”太多,不太喜欢;下辑是“文化寻根”,笔底人物都是传统文化的奇峰、巅峰,阐发多有新意,值得一读。短是相对的,是句短、段短,很多篇幅并不短。立意、笔法一眼可观,是完全彻底的余秋雨式的。
风中的雨:余秋雨的文,初读惊心、会心,但读多了便觉得就一个调调,什么都往“文化”上靠。有时是顺理成章,有时却生拉硬拽。对传统文化的梳理自然功不可没,至少给我这样的读者理出了一条简明扼要、清楚明白的“线”,沿线而行,可以大体领略传统文化的精髓。下过多次决心:再不读余秋雨了,结果却是一读再读,读而不已。书柜里,除余秋雨的理论著作外,他的散文作品集,差不多全买了。这次读完了《雨夜短文》,便又搜出《门孔》,买了。而且,肯定要读。较之于那些花花草草、卿卿我我、柴米油盐,以及从个人小情绪出发的细腻描绘,把人生经历无限扩张的心灵鸡汤,还是比较喜欢余秋雨“文化大散文”里的“文化”与“大”的。虽然这“文化”只是一家之见,有时还前后雷同,虽然这“大”多体现在体量上,有时还大而无当,但还是喜欢。在《雨夜短文》的附录里,余秋雨“特选当代青年必诵唐诗宋诗词”,分别是“必诵唐诗五十首”“必诵宋词三十五首”“必诵宋诗十二首”。这些诗词,几乎都有背过、读过。无雨的夜里,窗外热浪滔天,坐在床头,就着微凉的空调,一一暗自吟咏,十五六岁中师时背《唐宋词选》、读《唐诗选》的情景,渐渐浮现。时光倏忽,世事苍茫,青春不再,老之已至,一切,恍若隔世。面对夜的深沉与辽阔,面对命运的不可捉摸与人生的短暂易逝,我要感谢余秋雨,感谢余秋雨的《雨夜短文》,感谢余秋雨的《雨夜短文》附录里罗列的“当代青年必诵唐诗宋诗词”,让我至少在恍惚的一瞬里,又青春年少了一把。此情此绪,正如“必诵宋词三十五首”里辛弃疾的《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所描所抒:“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岁已立秋,伏暑依然。“天凉好个秋”还只是向往,道不出口。


2022年8月13日
颜歌的《声音乐团》,“讲述了四个名为《声音乐团》的故事,这些故事发生在永安城,都是关于一个叫刘蓉蓉的小说家和她生命中的乐师们的故事。”现实与虚构或想象,过去与现在甚至未来交错,真相逐步揭示,呈现的是一个孤独者寻找、发现“爱”的故事。故事不按线性发展,缺乏一般故事的要素,读来费劲。
风中的雨:读颜歌的小说,是想找四川方言书证。前面读过的她的一些小说,比如《我们家》《五月安生》《平乐镇伤心往事》《异兽志》都有一些收获,虽然有时写得并不“准确”,但小说语言浓郁的川西风格读来亲切有加。很遗憾,《声音乐团》差不多全用规范的汉话,几乎不用方言,从头到尾声没有发现可心的方言。与前面所读的颜歌小说相比,这部《声音乐团》很有“实验”“先锋”的味道,并不按线性布局故事,也不只是简单的倒叙、插叙;人物仿佛真实仿佛虚构,完全无法按一般的小说来读。读完,虽略有心会:讲述的似乎是一个自认为缺乏“爱”的小说家寻找、发现“爱”的故事;但更多的却是虚无:觉得自己没有读懂小说,无法理清《声音乐团》的结构,对情节发展与小说主题也把握得似是而非。对于我来说,读这本已经出版了十多年的小说是一种考验:考验我的理解力;更是一种打击:打击我的阅读兴趣。有人说:小说一经完成、出现在读者面前,就不再属于作者本人,而属于读者。很多时候,对于小说我很赞同这种说法。面对颜歌的《声音乐团》,我不敢再赞同这种说法。因为读完《声音乐团》,这部小说完完全全是颜歌的,与我没一丝半毫关系。不仅读来费劲,而且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读懂,是否理解了作者创作意图的十之一二。反正,很失败的感觉。


2022年8月15日
张炜的长诗《不践约书》,被称为“最新自我超越、颠覆之作,重现与贯通传统文化和现代主义重磅之作”,是“爱情之约,文学之约,历史之约……”诗歌所指,除涉及的古今中外名人有点知道外,其余的意象,恍惚里或可意会,真要说清楚明白,却一窍不开,无从置喙。勿庸置疑,自己只是诗歌门外的徘徊者。
风中的雨:张炜知道平常如我者可能读不懂《不践约书》,将他与张杰的对话附于书末,作为《代跋》。张炜说:“它的基本架构,当然可以看成一首诗歌女神诱惑下的恋人之歌,一个挚爱、折磨、疏离、幻觉、悲痛甚至背叛的故事。但这只是一个层面和一个声音,还有几个层次。社会与历史、精神与肉体,这些无法退场,而且作为结构的实体存在的。”长诗,似乎必然是叙事性的,比如曾经读过的古希腊的荷马史诗《伊利亚特》《奥德赛》、但丁的《神曲》、拜伦的《唐璜》、歌德的《浮士德》、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所以张炜说《不践约书》是“一个”“故事”。但这个故事,与小说的故事有很大的区别,既不是线性发展的单一故事,也不是起承转合诸要素必备的故事,作者的主旨并不是要营造一个轮廓分明、厅堂清楚、功能齐全的建筑,它有更多的层面与声音,从人间上接天堂,下连地狱,最终要抵达的却既不是天堂更不是地狱,而是人的内心。张炜还说:“诗中涉及的历史节点和地理元素等,既是角色自己的,又是他者的独白。一首诗至少拥有三到四个声音,这不仅是结构和呈现的方便,而且是诗的有机部分。”面对《不践约书》,我连它的“故事”也就是第一个层面都未读懂,第一个声音都没听明白,更别说它还有的、更为高迈的“社会与历史、精神与肉体”等等另外“几个层次”,拥有的“三到四个声音”。对《不践约书》,我只能说:读过。读过之后有一种深深的悲凉:原来,对于文学最高形式的诗歌,自己一直都只是彻彻底底的“门外汉”,不仅不能写,而且读不懂。


2022年8月17日
易中天的《斯文》的封腰上有一个阐释性的副署:帮忙、帮闲、帮腔、帮凶及其他;分文化人的分野、新新儒家、再谈教育、愤不顾身四辑。除第一辑外,均为时评,评药家鑫事件、评秋风言论、评方韩之争;不只是评,还多有提升。文笔简约,语调犀利,剥皮敲骨,剔筋抽髓,有很强的针对性。比较喜欢第一辑。
风中的雨:这是本2013年出版的老书,总体上可称为杂文集吧。喜欢易中天的文笔:简约,犀利,好理解,不故作高深,读来痛快淋漓。在“文化人的分野”里,易中天将文化人分为士人、学人、诗人、文人四种类型,并说:“前三种,大约相当于‘君子儒’;文人,大约 相当于‘小人儒’。”其实,学人、诗人、文人,都是从士人演变而来。“秦汉以后,士人就分化了,产生出各种类型。其中,学人和诗人是‘正变’,文人是‘异变’,哲人是‘异数’。”文人,在易中天的文章里可以说是个贬义词,对于文人,易中天有一个总体评价:“汉魏以后的‘文人’,俗称‘笔杆子’。他们是为皇权或当局服务,帮闲、帮腔甚至帮凶的读书人。歌功颂德,是帮腔;吟风弄月,是帮闲;为文字狱提供‘证据’,深文周纳,罗织罪名,上纲上线,则是帮凶。没有文人,单靠皇帝,根本就实现不了‘文化专制’。”反正,读易中天的《斯文•文化人分野》,多少可以明白他之所指,多少可以看出一些文化界的世相。虽然自己连文人也算不上(文人是文化人里的一类),但多少可以警醒自己:在庸常的世俗生活里,尽量不要像文人,而要像士人、学人、诗人那样做事做人。


2022年8月24日
郑子宁的《南腔北调》有个醒目的副署:方言里的中国。分清浊、卷舌音、腭化、声调、尖团、鼻音、轻唇化、元音诸专题,由实例引出问题,通过溯源,既分析汉语方言中常见的一些普遍现象,比如卷舌平舌、边音鼻音、前鼻后鼻、开口合口等;又分析一些具体字音的演变,比如鞋、堡、六、斜、吃等。值得一读。
风中的雨:《南腔北调》是第三本郑子宁的著作,前两本分别是《东言西语——在语言中重新发现中国》《中国话》。从书名即可看出,这本《南腔北调》是《东言西语》一书的后续。三书涉及汉语所及之天南地北,可谓无所不包,甚至还经常用汉语之外的语言来佐证,可谓旁及四方。具体写法则是从一些具体实例出发,通过沿上古、中古、近古到现代的溯源,讲清相关方言的演变并非无中生有、空穴来风,而是都有根据:要么是古音,要么是“异化”。在讲清这些具体方言的同时,不可避免地要总结出一些带“规律”性的东西,但这些提炼的规律,只是具体实例上的低层次的规律。从这个意义上讲,书名均冠以“中国”,似乎太过“高”“大”“上”,与书里的内容颇不相称。对我来说,虽然可以勉强看懂这三本书,也从中收获了一些关于古音韵的知识和具体的方言词,但总体上讲,则深奥了一些,特别是书里的注音好像者是国际音标,与平时接触的现代汉语拼音多不相同,只能读个大概。说它是关于方言的随笔,其中的音韵知识,似乎又深奥了;说它是关于方言的论文,似乎又浅白了。不深不浅,或许既算是三书的特色,也算是软肋吧!


2022年8月31日
葛亮的《燕食记》,以香港同钦楼、十八行两家茶楼酒肆为中心,通过荣贻生、陈五举师徒二人特别是荣贻生从民初至今的人生际遇,既写世道风云、世事跌宕,更写粤菜粤点、沪菜沪食的精妙。历史与虚构融为一炉,人情世故与菜品制作互为表里。结构新颖,文笔细腻,语言既富岭南特色又不失大气。喜欢,好看!
风中的雨:关于书名,葛亮在扉页上有一旬注释性的话,引自郑玄所注《周礼•天官•膳夫》:“燕食,谓日中与夕食。”燕食,即人们日常的午餐和晚餐。郑玄这句话,是对原文“王燕食,则奉膳赞祭”的注解。在郑玄之后,孙诒让也进一步“正义”曰:“王日三食,日中与夕食,饌具减杀,别于礼食及朝食盛饌,故谓之燕食。”燕食者,不止是“王”。《礼记•内则》:“大夫燕食有脍无脯,有脯无脍;士不贰羹胾;庶人耆老不徒食。”孔颖达“疏”云:“此一经接上人君燕食,因明大夫、士、庶人燕食不同。”只要是人,都要燕食。所以,葛亮笔下的“燕食”,应该不是特指午餐和晚餐,而是指孟子笔下的“食色性也”、司马迁笔下的“民以食为天”之“食”,即吃。或许正因为如此,葛亮才把他另一部小说《北鸢》里的昭如“在一个饥馑的寒夜,对叶师娘说,‘中国人的那点子道理,都在这吃里头了’”这句话,列在封面的页眉。这句“中国人的道理,都在这吃里头了”,应该是对从古至今关于食的诸多表述最形象的概括,也应该是《燕食记》的主旨所在:通过写“吃”,就能最准确地写出中国人的一切。与这句话相衬的,是写在页脚的一句:“江南岭南风日好,世道味道总关情。”江南、岭南指小说故事发生的地点。江南、岭南既可理解为并列关系,江南指沪菜所在的上海,岭南指粤菜所在的广州、香港;也可理解为从属故乡,岭南是江南的一部分,粤菜只是江南诸菜之一种。世道、味道点明小说的主要内容。世道、味道既可理解为并列关系,世道指世事,味道指日常,世事由日常构成,日常里有世道;也可理解为从属关系,世道包含味道,味道是世道之一种。
风中的雨:书中有一处错:236页,“袁师父说,响仔,这谭世江若看得上我几分薄面,你在广州就站得住脚。”而在紧接着的237页,“阿响心说,我不饮茶,我找韩世江师傅。”以后一直称“韩世江”,可见,236页的“谭世江”应该是“韩世江”之误。这个错误,应该不是葛亮的原因,而是出版时录入的问题:潭、韩同韵,用拼音输法录入,可能输错了声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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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21 09:49 | 只看该作者
向老师您致敬,送上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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