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死了

黑白邂逅曲

　　1

　　“觉得小牛唱得不错的话，请把免费的小心心送上来!”

　　“嘿!嘿!嘿!嘿!”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满脸挂笑，跟着节奏哼唱，时不时扭动一下腰肢，很嗨很快乐的模样。她口音重，把刘念成了牛，这是别人告诉她的，她自己觉得有趣就没改。

　　“播了两个小时多了，喜欢小牛的各位大哥，要是能刷几个小礼物……”

　　直播间本就不多的观看人数，从两位数直接变成了个位，刘兰兰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

　　“什么破直播?一点意思都没有，除了唱歌就会扭腰，没新意。”

　　“就是，还好意思要打赏，不嫌寒碜?我看要是改成卖肉，说不定还火起来，不看了。”

　　“走了，走了，玩游戏去了，浪费时间。”

　　刘兰兰木然地盯着直播的评论，再等她回过神来，在线人数为0.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默默点下结束直播的选项按钮。

　　一直在上海工作的她，过年回来就没再回去，老大不小了，总在外悬着不是事儿，加上七大姑八大姨的说教，她决定留在这座十三线的小城生活。

　　工作不对口，福利没保障，没有法定假日……这是绝大多数小城市的普遍问题，让她感到了不适。最近，有个姐妹靠直播赚了钱，唱唱跳跳比她自在了不知道多少，于是她利用下班的时间来做直播，万一能成岂不是自由了?

　　也许是女主播太多了，也许是她的才艺不够，也许……总之，她的直播间人数最多的一回，还是跟自己的那位姐妹连麦，在线观看一下突破四位数。但很快，又回到了正常的两位数水平，很想让对方再帮一下自己，然而对方百般推脱，因此两人闹得不愉，多半个月了也没有联系。

　　满是疲惫的她，连洗漱的气力仿佛也没了，萎靡地靠在床头，看了一眼时间，正好12点整，“小牛，加油啊，新的一天开始了。”连给自己打气都这么敷衍，她自嘲地摇摇头，按灭了床头灯，囫囵躺下睡了。

　　迷迷瞪瞪，身畔的手机响个不停，她有心不去理会，提示声像催命符般一直在响。她彻**了，骂了一句粗口，“有完没完，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休息?”

　　她有睡前断网的习惯，这次居然失效了?拿起手机看了看，尽是一条条未读的短信，“有病，大半夜发短信，等等，发件人眼熟……”

　　黑暗中，手机屏幕过分的亮，晃眼，她眯起眼对焦才看清对方名字——梁凉，那个靠直播赚了钱的姐妹，直播间名字叫凉凉，不仅没凉，相反热度超高，让她不止一次的羡慕嫉妒恨。

　　她发愣的时候，短信一条接着一条发过来，内容很简单：

　　“小刘，这么早就睡了?”

　　“小刘，回我话啊。”

　　“小刘，陪我聊会儿天呗，太无聊了。”

　　……

　　看着整齐的“小刘”两个字，刘兰兰有骂娘的冲动，我那是为了显得亲切直播时才称自己小刘，你明明比我还小一岁，凭什么叫我小刘?

　　一阵腹诽，她也没了睡意，干脆靠坐起来跟对方互发短信。自从微信成了国人日常交流的软件，发短信交流少了，一时之间，她觉得蛮有新意。

　　二人的话题，很快转向了直播，她也想借机学点干货。

　　“小刘，不是我说你，小学你唱歌还行，大了嗓子就差点意思。回头听听我唱的，把握下那个调……”

　　刘兰兰只觉得憋闷，就这么个没遮拦的嘴，直播火得不像话，让人无语。

　　好一番炫耀，梁凉又发来一条短信，“听说了吗?你家附近的梅花公园闭园了。”

　　“我知道，去新建的，挺大，就是偏了点，来的人不多，闭园不闭园影响不大。”

　　“嘿!我告诉你吧，那是因为……”

　　刘兰兰的好奇心被调了起来，结果梁凉没了下文，等好几分钟也没见对方发过来新短信。

　　又过了会儿，她打起哈欠，又躺下睡觉。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响了，只看了一眼，瞳孔不由一缩。

　　短信只有四个字——有人死了!

　　2

　　有人死了!

　　这四个字仿佛一把利刃猛然扎进刘兰兰的心房，她不由“啊”地叫了一声，心扑通扑通直跳。

　　也许受到了惊吓，接下来她噩梦不断，天亮后闹钟响了好几次，她才浑身无力地爬起来。

　　精神不济，工作中出了差错，被老板指着鼻子臭骂了一顿，委屈和气极的她险些将“去你的，老娘不干了”的话吐出口。

　　午饭和同事赵小慧一起吃的，赵小慧跟她同龄，性格开朗人缘好，与自己在公司的处境截然相反。

　　“兰兰，来公司小半年了，我感觉你还是……怎么说呢，有点格格不入。”

　　“像个外人，对吧?”

　　赵小慧没有否认，开口想说点什么，见刘兰兰意兴阑珊的样子只好作罢，干脆转移了话题，“听说没，梅花公园又有人跳河了?”

　　刘兰兰联想到梁凉提到的“有人死了”，难道就是这件事?她追问，“什么时候发生的?”

　　“就在昨晚。你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赵小慧白了刘兰兰一眼，“不太平啊，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多个人跳河，你说邪不邪门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第四个了。”

　　“第四个?”刘兰兰吃惊，要知道他们这座小城一直很平静的。

　　“谁说不是?”赵小慧摇摇头，“我关注到这件事，跟第一个死者有关，那是个小男孩，长得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比女生还好看，但他有异装癖，尤其喜欢穿黑丝袜，经常出来摆拍。”

　　刘兰兰听得一阵恶寒，“小慧，你居然喜欢这口儿?”

　　“什么，你想哪里去了?这不，担心我儿子，可不希望他长大变成那样。这事有段时间了，咱们本地的一个主播网上爆的料，好像叫凉凉什么的，挺顺口，就是最近一直没有开播。”

　　刘兰兰脱口而出，“凉凉，她就叫凉凉，是我小学同学。难怪，我明白了，原来她是要给我一个爆料出名的机会。”

　　赵小慧有点摸不着头脑，以为对方又在发神经，“兰兰，你怎么一天天想着出名?做主播的人那么多，真那么容易还会留给你?”

　　刘兰兰敷衍地点点头。

　　赵小慧无可奈何，“有阵子没来我家玩了吧?小凡怪想你的，有空过来坐坐吧。”

　　赵小慧离异，独自带着六岁的儿子，孩子很懂事，特招刘兰兰喜欢，她一想确实有段日子没去了，答应了下来。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刘兰兰急匆匆关了电脑，第一个冲出了办公室。吃午饭的时候，她就在策划一个伟大的计划，相信只要做到了，一定能够出人头地。

　　没有回家，她骑上电瓶车径直去了梅花公园，不出所料，大门紧闭，告示上写的是休整闭园。这难不倒她，电瓶车停好，她一路步行找到小门。左右看了无人，抬腿往上爬，顺利进到里面。

　　暮春时节，傍晚的景色宛如一幅细腻的画卷，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大地上，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橙红色。远处树木葱郁，遮住了夕阳最后的余晖，看上去竟有一股阴森森的感觉，显得神秘、死寂。

　　是啊，这里闭园了，没有人气不说，这段时间接连有人死去，说是一座偌大的凶宅也不为过，她真要这么做吗?

　　但是，一想到搜集的素材传到网上，可能带来的一波流量，她捏紧了拳头，“冲啊，刘兰兰!”

　　“咔嚓!咔嚓!”

　　手机闪光灯闪个不停，寂静的夜晚格外亮眼，不得不佩服自己，干起喜欢的事来不知时间和疲倦，越拍越起兴，干脆一边录像一边解说。

　　等忙完这一切，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打开手机居然没有母亲催她回家的电话。她给母亲打了过去，听筒里传出机械的声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她又拨了一次，还是一样，狐疑地看着手机，恍然发现没有信号，一格也没有。

　　“滋滋!”

　　滋滋啦啦的电流声突兀地响起，河边的路灯明灭不定地闪烁起来，平静的河面似乎起了波澜。风，拂过她的脸颊，居然有几分寒意，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电流声越来越响，她看到河边这一排的路灯都在剧烈地闪烁，像是预警，又像是颤抖，说不出的诡异。

　　“嘭!”

　　“嘭!”

　　“嘭!”

　　一声接着一声的炸裂，路灯一个接一个爆开，碎片四溅，划破了她的脸颊，要不是她反应快，可能要飞进的眼里。又惊又怕的她转身就要离开，河面突然炸开，一个湿漉漉的身影缓浮了出来，她想要走发现不能动了，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夜色下，河面并不是完全的漆黑不可视。此时，河水的身体显露出来，白森森浮肿的面庞哪怕在黑夜中也是那么地刺眼，微张的嘴里流出一些泥沙。

　　这人上身穿着白色吊带背心，下身一条黑色长丝袜，难辨男女，十五六岁的样子。

　　“爱穿黑丝的小男孩?”刘兰兰口不能言，心里却是惊骇不已，她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男孩微张的嘴巴一点点张大，吐出暗红色的舌头，冰冷干涩的声音从嘴里缓缓发出，“有——人——死——了!”

　　3

　　“有人死了!”

　　“啊……不要啊，我不要!”

　　刘兰兰猛地睁开眼，周围黑漆漆一片，四处摸索了一下，发现这是自己的卧室，打开床头灯，松了一口气。

　　许是听到动静，母亲冲了进来，“兰兰，你有什么心结不能跟妈说，要去做傻事?”说着母亲泣不成声，跟在后面进来的父亲，无声地背着手出去了。

　　刘兰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好像做了个梦，然后……母亲就哭了?

　　“妈，咱们做了同一个梦吗?”她抓住了什么。

　　伤心欲绝的母亲愣住了，左右前后把女儿打量了一番，担心地问：“兰兰，听带你回来的警察说，他们是在你跳河之前拦住了你。”

　　刘兰兰蹙眉想了想，这才想起自己下了班去梅花公园找素材，然后整个人站了起来，“我光去找素材，素材还没来得及整理发布，成名啊，只差最后一步了。不行，我得赶紧整理一下，快点发出来，不能让别人抢了先!”

　　母亲的担忧消失了大半，这才是她的女儿，想出名想疯了。联系他们的警察说，刘兰兰晕倒在河边，怀疑有轻生的可能，看来是警察搞错了。尽管不知道女儿为什么晚上去公园，改天再了解吧。

　　一直熬到天蒙蒙亮，刘兰兰点了下发布按钮，从椅子上起来伸了伸懒腰。对于将要发布出来的视频，她花了一番心思，不论是视频画面还是卡点配乐，甚至是旁白字幕都十分用心。

　　视频的标题叫——有人死了：十三线小城诡异命案现场初勘，揭秘连环死亡重大隐秘蹊跷!

　　并且，附加了一堆如异装癖、凶死、灵异探险等关键词。她相信，凭借这些博人眼球的内容，很大概率受到网友的追捧。

　　果然不出她所料，等她顶着熊猫眼赶到公司，一路上手机响个不停，打开一看评论接近十万，还在迅速激增。评论区的内容异常火爆，主要可以分为三种意见，有人说是摆拍，有人说是真的，有人说无所谓。对立的意见互相掐架，都在通过她发布的内容，寻找有利己方观点的佐证。

　　浏览评论期间，她的粉丝数从三十万飙到了四十万，把她高兴得嘴角咧开了花，直到有人拍她才回过神。只见，老板一双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老板，你听我说……”办公室里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刘兰兰硬着头皮想解释，一时又找不到借口，一顿臭骂是逃不掉了。

　　“年轻人嘛，我懂，我理解。”老板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目光一转，扫过每一位员工，一股挥斥方遒的气势涌了上来，“我早说过，兰兰是在上海待过的人才，站得高、看得远，工作能力又绝对扎实。别看咱们这个小地方，但与时俱进的观念要有，我看兰兰这块抓得就很硬。公司早有成立网销部的打算，但一直物色不到合适人选，我看兰兰就很合适，年轻人就应该勇于挑重担……”

　　直到午饭席间，刘兰兰的脑袋还晕乎乎的，看手机不被骂就算了，还给自己升职加薪?这世界真奇妙，没本事的时候别人左右看你不顺眼，出息了放个屁也有异香。

　　“行了，兰兰姐，我们都觉得你不一般，没想到……真不一般!”平时跟刘兰兰不对付的女同事，初中没毕业就来社会混了，她一直觉得上学没什么用，纯粹浪费时间。

　　刘兰兰正要说几句，这位女同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啥也不说了，我有眼无珠，从今往后，我，就是刘姐手下一只鸡，你叫我打鸣，我绝不狂吠!”

　　公司里默默无闻的刘兰兰，转眼成为焦点人物，她有点不适应，这种感觉吧……真好!

　　“我的老家就住在这个屯/我是这个屯里土生土长的人/别看屯子不咋大呀/有山有水有树林……”一朝成名天下知，之前不论唱什么歌观看的人也不多，现在哪怕唱个俗曲，游艇飞机等礼物也不间断。

　　除了礼物送不停，评论区更是有不少人发言：

　　“小牛，什么时候再抖点猛料?小城凶案，期待你这位美女主播尽早破获啊。”

　　“视频和照片还不够，最好再来个直播探秘就完美了。”

　　“对，现场灵异直播，捉鬼追凶，急急如律令!”

　　“楼上有毛病啊，2024年了，哪有什么鬼?咱们这叫户外直播。”

　　正在一众人谈论的火热，直播界面弹出提示：“已禁止直播，因违反《XX平台直播功能使用条款》封禁十天，处罚结束后可继续直播!”

　　刘兰兰难以置信，怎么好好的禁播了?不应该，不是大平台，管得没那么严才对。她干脆点开详情，显示禁播原因是传播迷信，明白了，是被人举报了。

　　没来得及愤愤不平，手机突然响了，是陌生手机号，她没有心思理会。不想，手机响个不停，她没好气地接通，“哪位，大半夜让不让人睡觉?”

　　“你好，刘兰兰，我是XX市局刑警副支队长沈瑜。”电话那头儿是个充满磁性的女声，背景里伴随着呼呼的风声，但对方的声音却显得很平静，“有人死了。”

　　4

　　有人死了。

　　在市局等了二十多分钟，刘兰兰才见到说这话的正主，年纪比她还小的刑警副支队长沈瑜，穿着一件墨绿的色的风衣，里头是件白色的打底，一头披肩发湿漉漉的，有几绺儿还粘在脸颊，一进屋就带来了一股寒意，应该是从外面刚刚回来。

　　“刘兰兰?”沈瑜面容清秀，目光却是异常锐利，像是能将人穿透似的，“跟我来。”

　　跟着沈瑜行进，这是刘兰兰第一次来市分局，凌晨一点多了，有人闹有人笑，这座小城没有表面那般平静，看不见的地方也充满了纷争。

　　下楼，拐弯再拐弯，市局比她想象的大。来到一扇闭着的门前，刘兰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丝寒意不断向她逼近。不是她的错觉，而是真实的寒意从门后涌出。

　　沈瑜的身体顿了顿，声音依然那么平静，似乎见惯了这一切，“做好准备。”

　　尽管对方没有说出辨认的主体是什么，但刘兰兰有了猜测。

　　沈瑜推门而入，来到蒙着白布的床前，刘兰兰深深吸了一口气，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辨认尸体情节的她，居然要亲自下场参与。

　　白布掀开的瞬间，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过了许久才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没有想象中的狰狞可怖。那人双目闭合，像是睡着了，可是没有血色的皮肤，以及身上湿漉漉的水渍，显示出了不同寻常。

　　“小慧?”刘兰兰难以相信。

　　沈瑜将白布重新盖上，刘兰兰伸出手想做点什么，又触电般地收了回来。赵小慧已经死了，再也不能跟她谈笑风生了。她答应过赵小慧去对方家里做客，看一看小凡，因为忙着出名爽约了，想到这里她不由流下泪来。

　　一开始，她的哭声很小，渐渐大了起来。赵小慧在单位人缘很好，从上海回来的她各种不适应，赵小慧没少关照她。计划着有钱了，她们两个人带上小凡，吃各种好吃的，买各种好看的衣服，还有小凡喜欢的玩具……

　　“哭，就会哭，哭有用吗?要是有用，我跟你一起哭!”进来的是一位壮硕的男人，四十多岁的模样，居高临下地望着刘兰兰。

　　“都怪你，那天我们在梅花公园巡查，误以为是你要跳河，耽误了真正需要救的人的机会。也因为你，我们市局受到了外界太多的关注。更过分的是，你居然借机发财，这跟赚死人的钱有什么区别?”

　　“够了!”沈瑜一眼横了过去，男人还想再说什么，在沈瑜的直视下，只好不甘心地离去。

　　沈瑜伸出手，“这里冷，到外面去吧。”

　　刘兰兰接过，对方的手长而有力，有多处老茧，不像外表那么靓丽。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她问道。

　　沈瑜看了她一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用过分在意别人的看法，你的爆料给我们的工作增加了紧迫感而已。不过，作为一名警察，我想提醒你的是，注意保护自身安全。”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沈瑜头也不回地出了门，一边走一边跟身后的刘兰兰说，“早点回去休息吧。另外，我建议你不要陷得太深。”

　　梅花公园**案逐渐向全网扩散，搞得小城人心惶惶，晚上出门的人明显减少了许多。刘兰兰无心理会舆论，这几天她一直在想，是自己错了吗?

　　彷徨着的她，想到了梁凉，对方发来的短信引起了她的好奇，接着又赵小慧那里了解更多的详情，使她认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流量密码。结果如她所愿，她成功了，但帮助过她的人，一个死了，一个失联。

　　是的，联系不上梁凉，不会也出事了吧?她想要迫切赶到梁凉家看看她，可是天色已晚，现在过去不合适，但不做点什么，心里又难受。想来想去，她想到了沈瑜，在市局沈瑜留了手机号码，让她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

　　只嘀了三两声，沈瑜就接通了，“有事?”对方话语依然简短。

　　“我……可以了解一下3.10案的经过吗?”刘兰兰小心翼翼问出口，梅花公园**案的第一个死者死在3月10日，市局以日期命名该案。

　　沈瑜沉默片刻才说，“好。”

　　“3月10日，一名男性死者跳河，3月17日一名女性跳河，3月24日和3月31日、4月7日、4月14日，直到今天，共计存在6名死者。除了首案是一名十五岁的男孩，其余全是女性，跳河地点一致，都是周日晚间。”

　　已经有6名死者了，相同地点，同样周日，以及一样的死法，让刘兰兰不寒而栗，“真的是……跳河**?”

　　沈瑜思索了一阵才说：“从结果来看……是的。”

　　刘兰兰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4月20日了，没有意外明天就会有下一个死者出现。她再给梁凉拨过去电话，嘀嘀嘀地响，没人接，就在她准备挂断时，通了。

　　没有任何感情的女人声音传出，“哪位?”

　　“你是阿姨?”刘兰兰不确定地问，“我是梁凉的好朋友兰兰，梁凉在家没有?”

　　女人冷冷吐出两个字，“过来。”接着，啪地挂断了电话。

　　刘兰兰摸不着头脑，梁凉母亲什么意思?实在想要了解一些什么，她穿上衣服悄悄出了门。

　　不幸的是，骑上电瓶车行出一两公里，天上开始有闪电划过，隐隐有雷声作伴。不管了，不探寻明白，她就睡不着觉，冲啊，刘兰兰。

　　这是一座新小区，梁凉凭着直播赚来的钱付的首付，梁凉曾经的豪言似乎还在耳畔，“这房子完全独属于我自己，一分钱也没让家里掏。”

　　上了电梯，她的手机响了，拿出一看是条短信，梁凉发来的，那么地熟悉又心惊：

　　有人死了!

　　5

　　有人死了!

　　短短四个字，险些让刘兰兰把手机丢出去，她强忍着恐惧回复，“大半夜的不好玩，你别吓人。”

　　短信发过去，她就把手机装进了口袋，免得又看到什么触目惊心的内容，反正已经到梁凉家门口，有什么当面谈吧。

　　23层，她忘了哪个是梁凉的家，没办法，只好两边都敲一下，先敲了敲左边的门，没动静，又去敲了敲右边的门，同样没动静。

　　不会记错单元楼号了吧?正当她感到无措的时候，目光瞥见左边的门是虚掩着的。将门缓缓推了开，室内黑黢黢一片，从楼道外面的灯光下走进黑暗，一时间眼睛不适应，什么也看不见。

　　不料，一个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室内，也震撼了她的心。白惨惨的室内，一张巨大的相片靠在电视柜的位置，那是一张笑容灿烂的半身像，相框上方有黑纱装点，衬托出一种肃穆，这赫然是一张大号的遗像!

　　刘兰兰双腿一软，吓得坐在地上，“不……不，这不可能，她刚刚还给我发现消息。”

　　难以置信的她想要爬起来，却因为极度的不安，双腿怎么也站不起来，“不要啊，梁凉，我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请放过我吧。”

　　又一个闪电划过，巨大遗像上梁凉的笑容似乎灿烂了几分。

　　“咚!”一声沉重的闷响，刘兰兰意识渐渐消失，隐约间瞥见了披头散发的梁凉，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脸上挂着一丝怪笑。

　　再次醒来，她在医院，天已经大亮，头又痛又胀。守在她身旁的不是母亲，而是一位年轻的女人，侧脸轮廓清晰，线条柔和，手中捧着一本书，书页在指尖轻轻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每一个动作都显得优雅而从容。

　　“醒了?”女人放下书，话依然简洁，不是沈瑜又是谁?

　　“你真美!”

　　沈瑜展颜一笑，说了声谢谢，“还好吗?”

　　除了头晕晕得难受，其他还好，刘兰兰问：“你们怎么知道我遇到了危险?”

　　沈瑜缓缓开口：“我们排查了一批人，认定你极有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暗中将你保护了起来。”

　　“我的头是怎么回事?”

　　“梁凉死了，她的母亲精神状态一直很糟糕，也许是你的到来无意中刺激到了她吧。”

　　“哦。”

　　房间一时陷入寂静，刘兰兰看着对方，对方也看着她。

　　刘兰兰先开了口，“感觉，你比我活得累。”

　　“做人，哪有不累的?”

　　“也是。”

　　沈瑜严肃起来，“3.10案的第一个死者名为林妮，女子旁的妮，男，十五岁，读初三。父母取的名字是没有女子旁的尼，上户口出了差错，林妮本人不反感，还很喜欢。他在异装圈颇有名气，日常的开销全是他自己赚的，但父母对此很不满，为了这事好几次将他锁在家里。梁凉偷拍了林妮的异装打扮，以此炒作将视频发到网上，引来许多网友的咒骂。不幸的是，林妮父母也看到了视频，与林妮发生了前所未有的争执，负气的林妮就在梅花公园跳了河。

　　第二位死者梁凉，凭借炒作林妮得到的流量当了主播，可能事后觉得林妮的视频影响不好就删了。通过技术手段还原了解到，除梁凉以外的四位女性死者有这样的共同点：一是对林妮异装打扮发表侮辱性言论，二是评论受到的点赞数量很高，三是她们都是本地人。”

　　刘兰兰听完沉默了，过了片刻才说：“我想，女人辱骂一个男扮女装的人，比男人更有杀伤力吧。”

　　沈瑜不语。

　　“有件事我应该告诉你的，尽管我自己也不确定这是真的还是……闹鬼。”刘兰兰接着说，“梁凉透的口风，这才有了我去梅花公园取材。”

　　停顿片刻，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取材结束准备回去的时候……河里浮上来一个人，被水泡得又肥又肿，我、我就跟着晕倒了，听我妈说是你们把送回了家。”

　　沈瑜想了想，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是他吗?”

　　刘兰兰只看了一眼，身子不由缩了缩，“是他，是的，照片里的人没有那么恐怖，但眼神是一样的，邪邪的，有点魅惑，同样款式的黑丝长袜。”

　　沈瑜收回手机，思忖着，“月底，死去的梁凉给你发短信，引起你的好奇，也让你关注这件事。赵小慧透露更多的原委，你到现场寻找素材，结果看到了死去的林妮。影响你的人已经死了，只有你还活着，你是不是有一个推断：冤魂索命，侮辱过林妮的人都要死，下一个就是你!”

　　刘兰兰忙不迭点头。

　　沈瑜没再说话，蹙着好看的秀眉，思忖着什么，“有人死了……”

　　6

　　“有人死了!”

　　“没错，有人死了大型户外惊魂探险直播正式开始，寻找梅花公园诡异连环**案的真相，走起!喜欢小牛的朋友们，记得帮忙转发一下。”

　　“为了真实地呈现这一切，特地选了晚上11点的时间，这在古时叫做子时，正是厉鬼出没的时候。同时，你牛专门请来灵异私家侦探——小瑜儿，欢迎大美女侦探的到来!”

　　刘兰兰对着没联网的直播软件一阵忙活，好像真的有无数粉丝在观看这场直播一般，只把沈瑜看得一愣一愣的，连附近通过望远镜观察随时待命的警察也是啧啧称奇。

　　糊弄鬼的这场行动是沈瑜出的主意，起初刘兰兰死活也不肯，万一激活了厉鬼，只怕连个残渣都不剩了。但沈瑜一句话就让她乖乖认了，“进是死，退也是死，你选哪个?”

　　“不要这么冷血好吗?”刘兰兰彻底无语，“人艰不拆啊。”

　　“放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保护你。”沈瑜这一出口，觉得哪里怪怪的。

　　也许，刘兰兰的表演天赋使然，进入状态很快，“山泉大哥把飞机火箭刷起来了，直播间人气破十万，小瑜儿，还等什么，快来跟大家见个面吧!”见沈瑜一动未动，刘兰兰挤眉弄眼催促沈瑜上场。

　　沈瑜嘴角一抽，这家伙也太入戏了吧，明明真实的观众就她和几名同事，她轻轻捋了捋发丝，款款走来。

　　此时的沈瑜，装扮简约而不失优雅，身着一件中长款风衣，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风衣的剪裁恰到好处，既显得利落大方，又不失女性的柔美。颜色是一种深邃的色调，既显得高贵又不失神秘感。

　　风衣内，一件白色打底衫，简约而纯净。白色与风衣的深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加凸显出她的清新与脱俗。下身，她搭配了一条与风衣长短一致的短裙，双腿在短裙的映衬下显得更加修长，每一步都散发出迷人的魅力。

　　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轻轻飘动，无声地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优雅，仿佛是在走秀场一般，为这个鬼气森然的夜晚增添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一问一答当中，刘兰兰和沈瑜两人配合得还算顺利，沈瑾先将六位死者家庭背景和经历挑了重点讲出来，随后以严谨缜密的逻辑进行了一番言之有物的推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再有十多分钟就零点了，刘兰兰瞧了眼附近，波澜未起，平静得很。难道，是预断错了，不是周日遇见死亡?

　　只是，这也太冷了吧，温度什么时候这么低了?她下意识地搓了搓了手臂，然后就不动了，无线耳机里传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你们身后……五个……动手!”

　　“哈!”一声爆喝传来，原本讲得声情并茂的沈瑜忽然动了，身体灵敏地向后一个侧踢，风衣口袋里的折叠电棍也甩出去，滋滋啦啦舞出一圈电光。

　　她们是站在河边，背对着河水直播的，这一度让刘兰兰感到不解和不安，万一身后的河里出现个什么怎么办?但沈瑜坚持这样做，具体原因却没有解释。

　　刘兰兰转过身看时，五个长发掩住面容的身影离地有半尺来高，她们赤身裸体，上身微曲，双手下垂，像是随时待命的仆人。

　　“警察，不许动!”埋伏在附近的警察冲了过来，将刘兰兰护在中间，其中一个人鸣枪示警。

　　五个女鬼身体一颤，往后缩了缩。

　　“哼哼，死了还怕什么枪?”河中央荡起一圈圈涟漪，一个苍白浮肿的男孩身体浮了出来，“算了，把姐姐抬上来吧。”

　　女鬼们应声而退，落在水面上分散开来，两个鬼抬起林妮的双腿，两个鬼托起林妮的两瓣屁股，另一个鬼则在前头带路，一阵阵白色的纸钱洒落下来。

　　“嘭!嘭!”

　　枪响，火光闪烁，震得刘兰兰耳朵发麻，**从这些鬼魂身上穿过，并不能阻拦他们的逼近。

　　沈瑜毫无淑女形象甩出去高跟鞋，“换家伙，准备贴身战斗!”

　　所谓换家伙，是将枪换成了各种形状不一样的物件，有绳索、菜刀、匕首、筷子等等。看上去说不出的滑稽，但这些东西是杀人犯用过的凶器，沾过鲜血和怨念。尤其绳索和菜刀，据说是某大案的凶器。

　　林妮伸手接过抛出去的鞋子，放在鼻尖嗅了嗅，“香!这鞋，以后就是姐姐我的了，谢谢妹妹的礼品，呵呵!”他以手掩嘴，肥大浮肿的形貌，以及怪异的腔调，均是令人发寒。

　　“杀!”

　　“上!”

　　没有过多废话，人与鬼斗在一起。

　　怒喝，惨叫，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人是鬼。

　　没有下场的还有三个，刘兰兰和护着她的沈瑜，另一个则是站在岸边看热闹的林妮。

　　“两个妹妹，我美吗?”林妮侧身回眸，问道。

　　刘兰兰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战斗的人们虽然骁勇，但明显没有对付鬼的经验，好几个人像是被鬼蒙了眼，在原地或乱舞或转圈圈，要不是靠着凶器震慑，恐怕局势更糟。

　　挡在前面的沈瑜往后挪了挪，一只手拉住刘兰兰，“必须拖住这个死变态。”

　　刘兰兰心里怕得要死，可她也分得出轻重缓急，“行，听你的。”

　　“走!”沈瑜拉起刘兰兰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死变态，两位美女在这里，你居然没不看一眼，是不是那方便不行?”

　　“呵呵!姐姐生前可是做过真正的男人，早就尝过那滋味儿了，不过无聊得很，不如做个女人。”林妮被水泡得浮肿的身体，活像个大气球，无声地飘了起来，臃肿的双腿险些将黑色丝袜撑破，在空中一荡一荡。

　　只看了一眼，刘兰兰她发誓以后再也不穿黑色丝袜了，太膈应人!

　　跑了两三分钟，刘兰兰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姐，不行了，跑不动了，还有多远?”

　　“你比我大，好吗?”沈瑜无言以对，弯下腰来，“上来吧。”

　　刘兰兰也不客气，依言爬了上去。

　　“呵呵!亲如姐妹，我喜欢，要是把你俩拿下，我又多两个乖巧听话的妹妹。”林妮如同人形的大气球，慢悠悠地飘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瑜的速度慢了下来，刘兰兰能听到沈瑜剧烈的心跳，显然对方的体力支撑不住了。

　　“放我下来吧，我能行。”

　　“早说，呼，累死我了。”沈瑜毫不犹豫地放对方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刘兰兰这才瞧见沈瑜的双脚满是鲜血，一定是路上的碎石硌的，“你脚……”

　　沈瑜“嘘”了一声，“这点伤算什么?……嘶，好疼，早知道不穿高跟鞋了，扮什么狗屁时尚女郎，失策。”

　　“呵呵。”这笑声不是刘兰兰发出的，沈瑜挥了挥菜刀，这一路她始终握着刀，随时应对不测。

　　笑声在前头，林妮湿漉漉地走来，一步三扭，浮肿的身躯做出怪异的姿势，毫无美感，使人毛骨悚然。

　　“不玩了，是时候带两位妹妹下阴曹喽。”林妮行动迟缓的身躯忽然动了起来，像是一辆小轿车，带起一股劲风冲撞过来。

　　沈瑜推开发愣的刘兰兰，先一步挥刀砍去，菜刀砍在林妮身上，冒起一阵阵腥臭的黑烟，痛得林妮发出一声怪叫，菜刀也被震得脱手飞出，沈瑜握刀的手臂直接脱臼。

　　暗道不好，沈瑜招呼刘兰兰赶紧走，一边跑一边吩咐，“快，备用武器!”

　　刘兰兰略一犹豫，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数个条形物体，看准后面的林妮，狠狠甩在了对方面门上。毫无防备的林妮被打中，冒起一阵黑烟，“妈呀!啥玩意儿，好臭!”

　　见对方吃痛，刘兰兰又扔了几条过去，可惜这次被林妮躲过了。

　　“给我!”沈瑜看不下去了。

　　刘兰兰动作僵硬下来，发现没货了。

　　沈瑜深吸了一口气，往后一丢，“死变态，接招!”

　　林妮连忙快速躲了几下，结果……什么也没有。

　　“该死!居然骗姐姐!”林妮情知上当，更加愤怒。

　　“快，烈士陵园就要到了。”沈瑜推了刘兰兰一把，自己却停了下来，“我挡住他。”

　　刘兰兰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咬紧牙关，凭借吃奶的劲冲了过去。现在，多说一句都是在浪费沈瑜为她争取来的时间。

　　她一边跑一边喊道：“伟大的先辈，安眠在此的英烈，你们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现在又有恶鬼作祟，请你们……”

　　脚下一个踉跄，“噗通”摔在地上，平日里缺乏锻炼的她，真的没有力气了。难道，要认命吗?可是，想到身后的沈瑜，她艰难地撑起身子，一瘸一拐向前挪动。

　　一步，两步，三步……她嘴唇都咬破了，XX市烈士陵园的牌匾赫然在前。

　　没有围墙，没有门禁，一座开放的墓园。安静，肃穆，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纪念XX地区伟大抗争”，一排遒劲有力的字体，镌刻在正中央的丰碑上。

　　隐约间，冲锋号响，紧跟着的是整齐划一的脚步。

　　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了一列士兵如电如光冲了出去，跟着是一阵枪响，还有林妮的惨叫。

　　不久，她来到沈瑜身旁，对方已然昏迷过去了，呼吸平稳，显然没有大碍。至于林妮，那种阴森的压迫气息没了，大概魂飞魄散了。

　　“一切，都过去了。”刘兰兰舒了一口气，心底默念，“没有新的死者出现，我在这里正式宣告——3.10案了结。”

　　医院，大夫在为沈瑜脱臼的手臂复位，大夫的每个动作，都让沈瑜疼得死去活来。

　　刘兰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印象中冷静沉着的沈警官，居然是这个样子?

　　好不容易捱了下来，疼得沈瑜满身发汗，她没时间顾及这些，而是警告说：“我不是木头人，所以你懂得……不要对外乱说。”说完，两人都笑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我看你挺合适做主播的。”

　　“真的?”

　　沈瑜点头。

　　刘兰兰看向窗外，思绪有点复杂，“经历这件事，我想了很多，大家关注的无非是新奇的东西，但不一定是恶俗的，或者对社会有负面影响的。”

　　“所以?”沈瑜鼓励她说下去。

　　刘兰兰笑了笑，如同蓝天白云般的清澈，“我打算以一个亲历者的身份，去寻找去分享咱们小城有趣的、好玩的、感动的故事。美女大警官，你说，好不好?”说着，她趁机在对方的白嫩的脸上摸了一把，惹得沈瑜哭笑不得。

　　“孺子可教!传播正能量，这才是网络名人的责任和义务。你相当有觉悟。”

　　刘兰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空的时候，也欢迎你这位大美女来我直播间助助人气，讲讲你工作中遇到的感人事迹嘛。”

　　“什么，居然算计我?”沈瑜差点跳起来。

荷花淀派

一篇以当下盛行的网络直播为主线的作品，作者笔下的主人公刘兰兰是一位优秀主播。相信作者在写这篇小说之前，做了很多功课。把现实里的主播方式和方法，用超越现实，玄幻的角度去呈现，个人感觉情节设计有些夸张不实。总体来看，作品与时俱进，把现在最热门的话题写出来，是很好的加分项。

邱天

作品写了网络直播，这种直播以吸引粉丝送礼物赚钱为目的。也有户外直播的，我曾见过凌晨直播的女孩。觉得够可怜的。

小说有些扩张难免，可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