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xam720 于 2024-10-31 10:54 编辑
深秋记忆
霜降已至,到了深秋季节,随着一场场秋雨的到来,天气明显变凉,大街上穿羽绒服的人多了起来。
小区显出浓浓的秋意,银杏叶已经金黄,枫叶有的变成黄色、橙色,有的变成了火焰一般的红色,火炬树则早早变成了红色。即便寒气袭人,串红、及一些粉色、白色的野菊花仍在顽强的开着,或许它们是在等待冬日的到来,做好最后一任秋的守护者。林林总总的花草树木汇集在一起,虽算不上层林尽染,也是五颜六色,落英缤纷。
晚上归来,秋月之下,道路两边的酒店灯火通明,隔着窗户,能看到里边的人,笑语盈盈,品味着美酒佳肴。
眼前的场景,与儿时的记忆,有着天地之别。小时候家住在简陋的平房区,房子周边没有树,只有住宅区通往大路的小道上两侧,才会见到几颗稀疏的杨树和柳树。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深秋时节,小孩子不懂欣赏秋景,又顾不到秋衣秋裤的臃肿,而是进入到准备过冬的节奏。
抢秋菜,是一大考验。秋菜主要是萝卜和大白菜,萝卜分青萝卜和红萝卜,青萝卜晒干了做咸菜,红萝卜一般做馅。买菜得站长排,有时站了一上午也没买到,萝卜卖完了,站排的人自发组织起来给未买到的人发号,下午或第二天接着站。也有时,好不容易站了半天,被后边人一挤,排挤乱了,大半天的排就白站了。已经忘却了,小小的我,如何将几十斤萝卜运回家里的,好在,家里人口少,白菜买的不多,白菜一般是周日父亲去买。
秋日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是打煤坯。平房烧炉子,需要煤场去买煤,块煤好烧,但是贵,且也不随便买,大多买得是煤面。秋天时,要将煤面加上少许黄泥搅拌在一起,制成煤坯,晾干后,垛起来,冬天用时,用斧头敲成一块块的放到炉堂里。
糊窗缝,算是秋日乐于干的事之一。用舍不得吃的白面打成浆糊,将报纸裁成一条条的,糊到窗缝上。平房没有暖气,糊窗缝,显得十分必要。但糊窗缝会造成空气不流通,经常有的人家发生一氧化碳中毒的事件。
秋日里不仅仅是干活,孩子也会有孩子的乐趣,乐趣之一是拣一种较大的杨树叶做游戏用。家边不远处有一个航校,航校里的树木很多,一到深秋时节,成群的孩子们就聚集在大树下面,仰望着天,等待一阵秋风过后,掉下树叶。
甘蔗是吃不起的,有些人家会种一些玉米和高粱,玉米杆和高粱杆被称“甜杆”,越到底部越甜,吃到甜杆,对于孩子来说,已经是很奢侈了。
秋日里,会有一些大事件发生,印象最深刻、也是最热闹的,就是欢送知青上山下乡的场景。邻居的大哥哥们、大姐姐们戴着大红花,坐在一辆辆大卡车上,车上插着彩旗,车身上贴着标语。有时会看到有些姐姐们在偷偷的抹着眼泪,卡车拉着这些刚十五六的孩子们奔向一个个未知的地方。我们地区对口下乡是内蒙的昭乌达盟,时至今日是,也想象不出,在七十年代的大草原生活,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一个邻居大叔,在厂里知青办工作,这个工作权利挺大,一到秋天,去他家送礼的人不少,当然,那个时候不讲究送钱,多是送酒、送烟和送点心。
邻居的一个漂亮的大姐姐从乡下回来了,她得了精神病,四五个家里紧紧的围着她,按住她的胳膊,送她去医院的。大姐姐喊着、挣扎着,两支脚不停的往上踢着,没有知道她经历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又到深秋,这一年严打,在体育场开完审判大会后,依旧是一辆辆的大卡车,开了出来,大卡车的车身仍然贴着标语,只是车厢前面都是五花大绑的犯人,后面做着几排警察。
车上,在五花大绑的人中,看到了儿时的一个小伙伴,我俩曾经很好,经常去对方家里玩,他家境很好,兄弟二人,小学时候,他家就有肉松吃。他在饭店吃饭时,用凳子失手打死了一个人,原来判的十五年,后改判了死刑。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纷飞的落叶中,车辆开往了刑场。
几十年过去了,单调的杨柳已变成了诗情画意的秋景,生活条件发生了极大的改变。现在的孩子们很幸福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再为了秋菜发愁,更不需要离开温暖的家,去到遥远的农村、草原去种地、放牧了。城市的治安条件也明显好转,女孩们不用担惊受怕,晚上不敢出门了。现在的孩子只要肯学习,就有机会在美丽的校园内读书,就可以出国,就能找到一个心爱的伴侣,毕业后,也将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附近有个高中,上班的途中,经常看到父母送孩子上学,大多是父母背着书包,孩子在后面跟着走,心中不仅感叹,同样是十五六岁,七十年代得去乡下种地,现在还要父母背书包呢!
但愿,记忆永远是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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