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邱天 于 2024-12-17 13:52 编辑
大巴车上 盛敏忠
大巴车在高速路上均速地向前行驶着。天黑漆漆就忙着起来赶车的人，在车的晃动中，大部分的人都仰头靠着椅背迷糊了。突然手机在只有大巴车发动机嗡嗡声中响起显得十分刺耳。坐在车厢中间位置的头戴鸭舌帽的老者接听手机，他喂喂几声，听不清楚打开免提，对方说话的声音清晰地在车厢里传送，响到各个角落。
“爸啊，出去玩去了?”
“是啊。”
“那么早走，叫我送你一下嘛 。”
“你们忙，我不想麻烦你们。”
“自家女儿，应该的。”接着说。“祝你玩的开心。”
接完女儿的电话，鸭舌帽转过脸对身边的戴棒球帽的人说。“我想去那儿玩就去那儿玩。跟她们说，又要给我准备吃的喝的让我带好累赘。没有我拎个包说走就走爽快！”
棒球帽说：“孩子孝顺你。”接着又问。“走前该向孩子说一声。”
“不想麻烦孩子。孩子有孩子的生活。”鸭舌帽说。“老太婆走了。我一个人，栽秧开始下黄蟮到收完稻子结束，一个季节下来，够用够玩，多惬意。你要是不到我塘里钓鱼，认不识你，一冬一春在家窝着不知道咋过。真不知道还有人带着出去玩。”又对棒球帽说。“我给你带了酒。”
听口气，棒球帽和鸭舌帽是才认识不久的旅友。
“孩子不赞成我出去玩，说年龄大了，坐车太累。我现在能跑动，能走动，出去看看。”鸭舌帽说。“临走时才告诉儿子把家里的鸡鸭照顾看一下，儿子可能没有时间去，又支派女儿了。她才知道。”
“导游给我拿个塑料袋子我要吐。”马尾辫一支手伸向导游。导游忙站起来送过一个塑料袋子，马尾辫头伸向袋子干呕起来。坐在旁边的鸡窝头，说：“导游给我商量让个位子给你以为你是为了舒服不挨颠。原来真的是晕车。”
干呕了几声，也没有呕出来什么。早上没有吃东西，胃里空空。头靠在后背上停了一下，缓过来劲。“我说坐车晕车，女儿说谁谁坐车也晕车，贴了晕车贴就好了。”说着扭过头，让鸡窝头看贴在耳杂后根的一块圆圆的膏药。“就管不到两个小时。”说着又把怨气撒向了不在场的老头。“死鬼非要回去找钓友钓鱼。本来女儿是让我们老俩口子一道。好容易瞅个机会，孩子轮休，孩子也体凉我们为她们带孩子辛苦。一大早就送我到车上，回头又要送她爸去老家。 还不如不休，她们忙，我们也累。”
说到孩子，鸡窝头来了劲头。本来她看马尾辫晕车那个样没有兴趣与她搭话，本来不认识，也搭不上话茬子。马尾辫虽是自言自语，也是暗示想与她搭话。
“孩子在什么单位?”鸡窝头问。
“企业里。”马尾辫答。
“那个学校毕业的什么学历?”进一步问。
“本科。学的是设计。现在的大学生太多了，就业好困难的。能在省城找份工作真不容易。”马尾辫有了兴致。问到了她的最值得炫耀的地方。夸女儿有能力。
“我也是女儿。985毕业，先在深圳一家高科技企业，后来被华为挖去搞研究。我这手机是女儿研究的最新款。”鸡窝窝头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兴致更高，也夸女儿。接着问：
“收入还好吧?”鸡窝头打破砂锅问到底。其实不熟悉问的也太多。
马尾辫认为自己的女儿学历本科又在生活在省城，不比鸡窝头女儿差在那。这一比，马尾辫有点感觉，扭过马尾辫的头瞅一眼头发带卷的鸡窝头的脸，很得意的样，心里一阵忌妒涌上头。不是刚才晕车时的那个难受，是心里升腾起被打压的痛苦。
但又不自觉地说：
“七八千一个月的收入。省城开销大，只够糊嘴。”马尾辫带着谦虚，自信地说着孩子的收入。“我们只好从家里来帮着她们带孩子。搞家务，减轻她们负担。”
鸡窝头没有觉察到马尾辫的脸上的丝微变化，欠了一下身子，把头往马尾辫跟前靠近。“深圳是一线城巿，我女儿年薪百万还说工资低了，说搞科研太苦，没日没夜，还想跳槽。”鸡窝头声音越说越高，炫耀女儿的高学历，高收入，高能力。整个车厢里的人都在听她说。有人发出议论。
“她们不要我们去给他带孩子，她请了保姆，说我们老了，想玩玩，想吃吃，想喝喝。唱歌，跳舞，打牌啥都来，不玩又干什么呢?”鸡窝头又在炫耀她的生活的富足自由快乎。但又羡慕地说。“其实我们也想和你们一样在孩子身边，享受天伦之乐。享受老来为孩子买菜，烧饭，带孩子的乐趣。”
马尾辫被鸡窝头贴着耳边的声音炸着了。鸡窝头说话喷出的唾沫溅了她半边脸，用手抹去唾沫把身子往外移动了一点。鸡窝头意识到她说话的声音有点高，也就放低了声音说：“出来玩也累人。人呀，不知道如何过才是好。”
马尾辫又把头仰靠在椅背上，眯起眼，说：“心里不舒服。头晕。”
坐在她们后面的白头发说：“我有个单方，不知道管不管用。看你这个痛苦样，想给你试试?”说着把左手腕伸到马尾辫面前。
“谢谢。”马尾辫求之不得。白头发拿出自己带的创可贴，又拿出风油精滴在上面给她贴在手腕上。“我看你贴了晕车贴，正规的药都不行，我这个土方子用处不大。”
“单方气死名医。”马尾辫很是感激。
到了服务区，大家去了厕所，在车下透透气，吹吹风。车子又上了高速。
导游站了起来，拿起了话筒。一声叔叔阿姨哥哥姐姐早上好的问候拉开了开场白。先了介绍了这次旅行地人文历史和景点及注意事项，特别地强调地了旅游过程中的安全。又为大家说了搞笑段子。说：“不能让我一人唱独角戏。”让大家共同参与到旅行的快乐中来。他又为大家唱了一首歌。唱得不好，抛砖引玉。开了好头，车上的氛围也就上来了。
鸭舌帽首先拿过话筒。鸭舌帽的歌声得到大家共鸣，车厢内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大家异口同声：“再来一首。”
有人在说：“穿的土气，歌声很美。”
“土里埋珍珠。可惜了。”
“年轻时是宣传队的骨干。”有人猜测。
鸭舌帽也不客气，嗓子好，音色美，他也愿意与大家分享。得到大家的认可，鸭舌帽劲头更足。“我想唱黄梅戏《夫妻双双把家还》，男女对唱，有那位女士同我一齐唱的?”车厢静了下来。鸭舌帽见没有人响应，放下话筒不唱了。鸡窝头站起来说：“我来。”车厢内响起了掌声，大家起哄，让他们到车厢中间站到一起对唱。鸡窝头不怯场，从车的前段走到车的中段棒球帽身边。前奏响起，鸭舌帽与鸡窝头对唱，鸡窝头的歌喉音色很美。车厢内的气氛活跃了起来。鸭舌帽在唱到尾声的时候，把嘴移过话筒对着鸡窝头腮帮子送去了一个飞吻，惹得车厢内一阵哄笑。
鸭舌帽憧憬夫妻恩爱白头偕老的生活......
2024.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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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17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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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22 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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