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个人多大的事儿

守望天使

　　
　　大年三十夜里，包工头孙小个子被人勒死，扔在家附近的马路边上。令人气愤的是，凶手在勒死孙小个子以后，还剥光了他的衣服。
　　
　　派出所副所长陆斌说："这孙子忒缺德，大年三十的也不给人留个面儿。"
　　
　　民警冯元说："看这样是寻仇。"
　　
　　陆斌小瞪了他一眼：
　　
　　"就你会看？说过多少次不要主观判断案情，要讲证据。"
　　
　　俩人正说着，死者的父亲孙老爷子拄着拐棍下了车。他很想快走，无奈腿脚不利索，以至走路的姿势很怪异。
　　
　　冯元立马走过去拦住他。
　　
　　“老人家犯罪现场不能靠近。”
　　
　　孙老爷子哪还管得了那些，一见儿子的尸首，哭得直抽抽，拎着拐棍指着冯元。
　　
　　"你让开，我要见我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说着就要扑上去，冯元只能抱住他：“老爷子这样不行，会破坏现场，影响我们办案的。”
　　
　　孙老爷子气得抡起拐杖：“别拦着我，我要见我儿子，我儿子……”他的手越过冯元使劲往前伸着，可他那点力气也只能如此挣扎一番了。
　　
　　刑警很快到了，孙老爷子被安排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他泪如雨下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我大儿呀！我的心头肉呀。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哭声忽大忽小甚是悲伤。没多会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慌慌张张跑来，她是孙小个子的老婆。
　　
　　没等警察拦她，她就站在警戒线外，伸长了脖子往尸体上瞧了两眼，有些胆怯地缩回头来，随即走到孙老爷子面前叫了一声：“爸！你咋来了。”
　　
　　“我儿都没了，我能不来吗？你干啥吃的，男人死在外面你才知道？”
　　
　　“爸！这能赖我吗？你不晓得你儿子多久没回家了？谁不知道他在外面养了个小的……”说到这里她流出了委屈了泪水，侧头又看了一眼尸体方向，目光反而有种愤恨。
　　
　　没多久，又来了一位三十多岁穿着时尚的女人。她站在人群处，连走近都没敢走近，只是踮着脚往这边望，可她扎眼的穿着一下子让孙小个子的老婆认出来了。
　　
　　她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冲了上去，一把拽住她的头发。
　　
　　“你个骚货，你还我老公？他今天是不是找你去了？怎么好好的人就这么死了？你说，是不是你害死的？”说着伸手就去抓她的脸，孙小个子的情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被抓住头发失了先机，可她用拳头怼着孙小个子老婆的肚子，孙小个子的老婆吃痛松开了她的头发。反被她抓住肩膀的袖子狠狠抽打着她的腹部，孙小个子的老婆抬脚就踹她的膝盖，俩人一拉扯都倒在地上，依旧各自抓着对方死活不撒手。
　　
　　“傻愣着干啥，拉开。”副所长陆斌大吼一声。
　　
　　冯元和几个同事立马冲了上去。
　　
　　“撒手，人都死了，你们还在这里打个你死我活的干啥呀？”冯元企图拉开两个女人，两个女人却死活不撒手。
　　
　　“丢人呀！丢人呀！”孙老爷子老泪纵横，他拄着拐站起来，想要打俩人，副所长陆斌连忙拦住。
　　
　　“老爷子，您就别添乱了。”
　　
　　“丢人呀！丢人……”孙老爷子指向两个疯狂的女人指尖微微颤抖，他捂住眼睛，羞愧地低下头。
　　
　　孙小个子的尸体被拉走了，孙老爷子迎着冷风追着车走出好远。孙小个子的老婆一直跟在他身后，她的样子有些狼狈，脸上被挠了好几道，衣服也被撕破了。一边走一边哭。
　　
　　哭得孙老爷子这个不耐烦。
　　
　　“你哭丧个啥？想想接下来咋办吧！”
　　
　　“我能咋办，找到凶手再说呗，我看那个狐狸精就是凶手……”
　　
　　“打住吧！她是凶手今天还能自己跑来？自己看不住男人，还怪这个怨那个的。”
　　
　　“爸！您不讲理。”
　　
　　“我讲的是道理。”
　　
　　“你们老孙家就是欺负人。”
　　
　　“你有能耐欺负他去。”
　　
　　“他都死了……”
　　
　　“是呗！死了死了，就别那么多怨恨了，准备后事吧！”
　　
　　“可是他的尸体送去解剖了？”
　　
　　“人得入土为安呀。”孙老爷子说话间站住，他再也走不动了，喘着粗气看着拉走儿子的车，早就没了踪影。
　　
　　“回吧！”
　　
　　“嗯！”
　　
　　“准备后事，通知亲朋。”孙老爷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雷厉风行的年纪，他觉得又该他主持大局的时候了。
　　
　　“我不管，您找那个狐狸精给他办丧事吧！”孙小个子老婆跺了跺脚。
　　
　　“行！我找她，到时候遗产都给她。”
　　
　　“那不行，我才是原配。”
　　
　　“那你办不办？”
　　
　　“我办不就得了。”孙小个子老婆顿时矮了半截，她觉得这辈子活得忒憋屈，这男人活着的时候就欺负她，死了还要麻烦她，真是没天理了。
　　
　　说是办丧事，这案子没结，尸体一直在刑警队里。孙小个子老婆的火烧得满嘴起泡，她曾经跑去刑警队闹，人家好说好劝把她劝了回去，没有线索抓不住凶手不是他们不敬业，真的是前前后后忙得连睡觉时间都没有，可惜一点线索都没有。
　　
　　一个月后，案子总算结了。死因情杀，孙小个子情人的前夫。据说是因为孙小个子破坏了俩人的感情，导致离婚，才会如此恨他。
　　
　　这话也说不过去，天下女人这么多，为啥这么死心眼？孙小个子老婆是这么想的。
　　
　　尸体送去了火葬场，他唯一的儿子孙小明（八岁），头上勒条白布，身上穿着孝衣，眼睛不是看这就是看哪，好像观光来了。孙小个子老婆一边哭一边烧纸，孙老爷子拄着拐棍目光呆滞。
　　
　　这个仪式只维持了一个上午，人送火化炉之后，捡了骨灰就去下葬，然后去饭店招待来吊唁亲朋。
　　
　　席散，葬礼也就算结束了。
　　
　　半年后孙小个子的老婆改嫁了，带着孙小个子的儿子和财产，找了个年纪小的小伙，小伙对她很巴结，处处献殷勤。样样体贴，孙小个子的老婆脸上终于带上了幸福的笑容。
　　
　　算算人死了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荷花淀派

本作品通篇为现在进行时的状态，故事情节靠人物对话转呈，加快了故事的节奏，同时戏剧冲突也很强烈。个人感觉个别地方收着点，设计一些留白和思考，会更好点。

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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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个字，应该是错字——

　“我大儿呀！我的心头肉呀

孙老爷子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大”之说，这个字应该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