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财论坛

 找回密码
 注册
查看: 87|回复: 8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转贴] 俘虏:官大的才有人赎!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25-1-13 11:3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巡视了一圈军营后,韩桢带着刘锜与一众亲卫,来到战俘营。
战俘营里,杨惟忠靠坐在草垛边,与王渊一起晒着太阳。
韩世忠与吴玠,则一人手持一根木棍,对练武艺。
没法子,战俘营的日子很枯燥,无事可干。
若不找些事来做,只怕会疯掉。
见到韩桢等人走来,韩世忠放下手中木棍,满脸警惕的看着他们。
环顾一圈,韩桢开口道:“梁方平与刘光世等人呢?”
王渊答道:“许是在军帐内睡觉。”
韩桢朝着身后的老九吩咐道:“将他们带出来。”
闻言,老九立刻带着亲卫走向军帐。
不多时,梁方平、辛兴宗三人神色忐忑的走出军帐,眼中满是惧意。
韩桢朗声道:“我已与赵宋和谈,双方止戈休兵,赵宋皇帝花钱将你们赎了回去。稍后,我便派人将你们送往大名府!”
和谈休战?
可以回去了?
梁方平与辛兴宗几人顿时大喜过望,而杨惟忠则神色晦暗,长叹一声。
他虽然不知和谈的具体内容,但可以想象的到,大宋必定赔了不少钱粮。
韩桢催促道:“还愣着干甚,不想走?”
“咱家这就走!”
梁方平说罢,赶忙朝着战俘营外走去。
杨惟忠与王渊也纷纷起身,不管如何,总归是能回去了,比起当阶下囚要好上无数倍。
就在韩世忠与吴玠两人准备离去时,韩桢忽然伸手,将其拦下:“我何时说过,你二人可以走了?”
韩世忠面色一变,怒道:“方才你明明说,陛下花钱赎了我等,难不成你想毁约不成?”
“呵!”
韩桢冷笑一声:“没错,但赎的人中,可不包括你二人。”
杨惟忠已经出了战俘营,却听身后传来一阵争吵,于是又折返回来,问道:“发生了何事?”
吴玠小声禀报道:“都统,他不让我与韩将军离去。”
“韩县长,既然陛下已花钱赎了人,理当守信才是。俗话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杨惟忠隐晦的点了一句。
“莫说我韩桢行事不磊落,这是赵宋皇帝吩咐李邦彦交予我的赎人名单,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清楚,这名单上可有你韩世忠的名字?”
韩桢说着,将名单重重拍在韩世忠的胸口。
闻言,韩世忠也顾不得韩桢的辱骂,赶忙查看起那份名单。
一看之下,他顿时脸色大变。
只见名单上,辛兴宗、刘光世等人赫然在列,但唯独没有他与吴玠的名字。
“这……”
韩世忠满脸不可置信,眼中又惊又怒。
吴玠大怒道:“不可能,定是你在捣鬼……”
砰!
话音未落,韩桢猛地一脚踹出。
吴玠反应不可谓不快,双臂交叠,护在身前。
但听一声闷响,吴玠只觉像是被一辆战车迎面撞上,整个人倒飞出去数米远,重重砸进草垛中。
韩桢缓缓收回脚,目光看向韩世忠。
这一眼,让韩世忠浑身汗毛直立,彷佛被一头下山猛虎盯上,手脚冰凉。
咣!
老九与刘锜等人,纷纷抽出腰间钢刀,眼中杀意沸腾。
杨惟忠赶忙护在韩世忠身前,开口劝道:“韩县长息怒,吴玠一时失言,还望韩县长海涵。”
韩桢冷声道:“杀你二人如宰鸡屠狗,何需用手段。”
草垛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吴玠嘴角淌血,艰难的从中爬出来。
杨惟忠拿过名单,先是扫了一眼内容,旋即又仔细查看了一番下方的印章。
确认无误后,他心头一惊,喃喃自语道:“这……这定是陛下遗漏了。”
韩世忠面色难看的问道:“这真是陛下送来的名单?”
“是!”
杨惟忠艰难的点了点头。
“好啊,真好。”
韩世忠心头涌出一股悲愤。
想他韩世忠为大宋出生入死,屡立战功,结果陛下宁愿赎回辛兴宗、刘光世这等草包,都不愿赎自己。
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他,如何能忍受的了。
见状,杨惟忠安抚道:“许是陛下遗漏了,良臣你与晋卿莫要急躁,待回京之后,我定会上奏陛下,将你二人赎回去。”
“呵。”
韩世忠苦笑一声,并未作答。
宋徽宗这一刀,实实在在捅在了他的心窝上。
另一边,原本还满脸怒容的吴玠,此刻面色灰败,心中万念俱灰。
杨惟忠咬牙道:“你们不走,那我也不走!”
韩世忠劝道:“都统,回去罢,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心意。”
只是最后那心意二字,说的是咬牙切齿,似愤怒,又像是嘲讽。
这时,韩桢催促道:“杨都统,快些走罢。”
“良臣放心,我定会想办法赎回你们。”
杨惟忠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瞥了眼失魂落魄的韩世忠与吴玠,韩桢朝刘锜使了个眼色。
刘锜回以一个自信的笑容。
随着韩桢等人的离去,偌大的战俘营中,就只剩下韩世忠与吴玠。
迈步走上前,将吴玠扶起,靠坐在草垛上,韩世忠问道:“可要紧?”
“臂骨好似断了。”
吴玠回了一句。
相比起肉体上的疼痛,他的心更痛。
帮着他检查了一番,韩世忠松了口气,挤出一抹笑意:“还成,没断。许是裂了,养上一阵子就好了。”
接着,两人便陷入了沉默。
两人就这么静静坐在草垛上,也不知在想写甚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高悬的日头渐渐西落,最终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缓缓笼罩天际。
忽地,一阵脚步声传来。
韩世忠僵硬的转过头,待看清来人后,心中噌的一下升起一股邪火:“你这厮,可敢与俺战上一场?”
“有何不敢!”
刘锜冷笑一声,开始活动拳脚。
“好!”
韩世忠从草垛上跳起来,挥拳便冲了过去。
刘锜并未躲闪,而是选择了硬碰硬。
砰砰砰!
一阵阵闷响,在夜幕下回荡。
片刻之后,韩世忠一脚将刘锜踹翻在地,旋即他自己也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谢了!”
看着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刘锜,韩世忠忽然道了声谢。
都是武人,他如何不知刘锜方才是配合他发泄心中怒火。
否则的话,哪有人会蠢到用脸接拳头。
刘锜坐起身,问道:“喝酒不?”
“军中有酒?”
韩世忠顿时双眼一亮。
“前几日县长大婚,俺偷偷藏了一罐。”
刘锜说着,变戏法一般从黑暗中摸出一罐黄酒,外加一包卤肉。
见到卤肉,韩世忠迟疑道:“这肉也是你前几日藏的?还能吃么?”
刘锜斜蔑了他一眼:“今日军中刚卤的肉,而且还是猪头肉,最适合下酒。叫上你同僚,也一齐来喝点。”
不待韩世忠开口,吴玠自己就过来了。
韩世忠也不客气,捻起一块猪头肉就塞进口中。
嚼了几口后,双眼一亮,竖起大拇指赞道:“这肉要的,端的美味。”
说罢,又迫不及待的吃第二口。
刘锜灌了一口酒,将酒坛递过去。
韩世忠接过后,也不嫌弃,对着罐口喝了一大口。
三人一口酒,一口肉,好不自在。
再度灌下一口酒,韩世忠吐出一口浊气,问道:“你怎地来了,又是劝降我等?”
“看不惯。”
刘锜口中嚼着肉,含糊不清道:“你我虽各为其主,但同为武人,俺看不惯赵宋那狗皇帝的做派!”
这句狗皇帝,可谓是骂道韩世忠与吴玠的心坎里了。
两人心头暗爽,却又碍于身份,不好多说甚么。
“那刘光世与辛兴宗是个甚么货色,狗皇帝宁愿赎他们,也不愿赎你们,当真是有眼无珠。”
此时此刻,韩世忠心头畅快,越看刘锜越顺眼,只差引为知己了。
见他鼻青脸肿,韩世忠关心道:“方才下手没个轻重,你不打紧罢?”
“无事。”
刘锜摆摆手,自豪道:“论武艺,俺如今或许比不得你,但若论抗揍,你远不及俺。你这拳脚软绵绵的,与县长比差远了,俺在军中时常被县长揍,不照样生龙活虎!”
这话有吹嘘的成分,但却不假。
韩桢的确没少揍他,而且韩桢打他,那是真下狠手啊。
闻言,吴玠顿时满脸敬佩。
韩桢的神力,他算是彻底体会过了,能捱得过韩桢的毒打,绝对是一条硬汉子!
(本章完)
2#
 楼主| 发表于 2025-1-13 11:43 | 只看该作者
“你家县长……”
韩世忠话到嘴边,又重新咽了回去。
刘锜摆摆手:“无事,这里就俺们三个,有话就说。俺每回被揍,背地里也总骂他。”
“嘿嘿。”
吴玠顿时乐了,只觉刘锜此人挺不错,是个真性情的豪爽汉子。
“俺本以为自己足够勇猛,直到遇见你家县长,才方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韩世忠叹了口气。
刘锜安慰道:“俺家县长就不是个人,没必要跟他比。”
这话可不是骂人,而是正儿八经的夸韩桢。
他自幼长在边军,小时便出入军营,无数次目睹过父亲与西夏人作战。
不管是西军还是西夏人中的猛将,就没一个能和韩桢比的。
提鞋都不配。
“真不是人啊!”
吴玠感慨一句。
今日那一脚,若非他反应快,用双臂挡在身前,又有松软的草垛卸力,恐怕能把自己踹死。
“县长其实不通拳脚功夫,全仗着一身蛮力。若是他像俺们这般自幼习武,又有名师指点,啧啧,俺不敢想。”
刘锜的这番话,让韩世忠与吴玠悚然一惊。
嘶!
两人只是稍微想了想,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沉默了片刻,韩世忠开口问道:“你爹可是刘仲武将军?”
“没错。”
刘锜大大方方的承认,轻笑道:“想问俺为何要投贼?”
吴玠忙不迭的点头,用期待的目光看向他。
“俺就是看不惯童贯那狗贼,以及那狗皇帝。”
刘锜冷哼一声,怒道:“我父镇守边军多年,立下过不少大功,结果童贯这狗贼不但抢夺功劳,暗地里还打压使绊子。政和五年,古骨龙之战,我父率军五万奉命驻守清水河,硬抗西夏十二万大军一月之久,童贯这狗贼答应的粮草,始终没有送到,最终我父因粮草断绝,无奈败走。”
闻言,韩世忠同仇敌忾道:“童贯这狗贼,确实该死!”
他恨童贯,可一点不比刘锜少。
刚入西军没多久,在攻打银州之时,数次立下先登、斩将之功。
经略司将其功上报朝廷,请求破格提拔韩世忠,结果主帅童贯却以一句‘小校安能立其功’,便否认了韩世忠的功劳,只给他升了一级,而那些功劳,自然被童贯按在了辛兴宗的身上。
前几年南征方腊,辛兴宗更是当着他的面,抢走了方腊。
“如今童贯就驻扎在大名府,俺迟早会亲手砍下他的狗头!”
刘锜恨恨的说了一句,而后话音一转,继续大骂道:“童贯这阉狗该死,赵宋那狗皇帝也不是甚么好东西,明知童贯秉性,竟还纵容其欺压将领,抢夺军功,昏聩至此,合该灭国!”
骂得好!
吴玠心中叫好,面上却不好附和。
见状,刘锜鄙夷道:“都是武人,想骂就骂,畏畏缩缩算甚么好汉。伱二人拼死作战,结果呢,那狗皇帝压根就不记得有你们这号人,何其可笑。”
“再看看俺,过了年节也才十六岁,如今已是一军都统,手下两万将士。作战之时,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县长从不干预,也无文官指点。”
闻言,韩世忠与吴玠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之色。
不得不说,这样的将军当着才舒心。
“时辰不早了,俺也该回去了。”
见火候差不多了,刘锜拍拍屁股站起身,径直出了战俘营。
劝降这等事,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就太明显了。
尤其韩世忠与吴玠,都是性情刚烈之辈。
有宋徽宗这记助攻在,种子已经埋下,只需勤浇水,用不多久便会生根发芽。
目视刘锜离去的背影,韩世忠神色复杂。
……
……
在历城郡休整了两日,韩桢率领大军继续出发,赶往益都郡。
济南府虽也繁华,且水运通畅,但位置太差,没有战略纵深,不适合作为首府。
相比之下,青州乃是山东咽喉要地,进可攻,退可守。
这一路走来,对赵富金产生了极大的冲击。
尤其是今日,遇到一群从山上下来的逃户。
那些逃户衣不蔽体,瘦弱的身躯,彷佛一阵风都能吹到。
赵富金心善,命人将吃剩下的半个炊饼送给那些逃户。
几十个逃户们为了争抢半个炊饼,打得头破血流的一幕,在她脑中始终挥之不去。
夜晚。
赵富金从马车上走下,走进韩桢的主帐。
“夫君。”
赵富金轻轻唤了一声。
闻言,韩桢停下手中政务,抬头道:“你怎地还没睡?”
“睡不着。”
赵富金摇摇头,犹豫了片刻,问道:“今日那些百姓……”
“逃户!”
韩桢答道。
久居深宫的赵富金还是头一回儿听到这个称呼,面色茫然。
见状,韩桢解释道:“负担不起苛捐杂税,舍弃田产和房屋的百姓,逃往山中,便是所谓的逃户。”
赵富金不解道:“可……可他们为何要逃到山上呢?”
“山中多虎豹,且条件困苦,很多逃往山中的逃户,甚至连一年都挺不过。”
“那为何……”
韩桢正色道:“你要知道,但凡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这些百姓都不会放弃田地和房屋,跑去山中与虎豹搏斗。”
这番话让赵富金俏脸煞白,讷讷地问道:“这些是因为我爹爹么?”
“倒还不算傻。”
韩桢欣慰的笑了笑,沉声道:“你久居深宫,恐怕去过最远的地方,是东京城的外城,认知出现偏差,这不怪你。不可否认,汴京是繁华的,可这天下只有一个汴京,而东京城的繁华,是由整个大宋百姓辛苦耕作来供养。”
“宫中的糕点饭菜可口,艮岳壮观秀丽,但你可知,你吃的每一口食物,艮岳中的每一块山石花草,都沾着百姓的血,都会导致几十甚至数百百姓,拖家带口,逃进深山!”
“整个山东之地,逃户何止百万,如今一大半都死在了山中。那些惨死于虎豹之口,冻死在大雪寒冬中的百姓,皆因你父而起。”
韩桢的这席话,没有留丝毫情面,将真相撕开,血淋淋的呈现在赵富金的面前。
赵富金只觉胃中一阵翻涌,赶忙捂住嘴,眼中泛起泪花。
许久之后,赵富金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带着哭腔问道:“请夫君如实告知奴家,今日那些逃户下山后,会如何?”
韩桢答道:“下山之后,我治下官吏会为他们发放纸衣米粮,分配田地,租借谷种与农具。我向你父索要的钱财与粮食,大半都会用在这些逃户身上。只要肯卖力气,轻徭薄赋之下,定然饿不死。”
听到这个答案,赵富金心里好受了一些,行了个万福:“奴代爹爹谢过夫君。”
韩桢摇头失笑道:“我做这些,并非是为了你爹爹。”
赵富金柔声道:“奴晓得,但这些逃户在夫君治下,终归能有了个善终,也算替爹爹消了障。”
韩桢吩咐道:“天色不早了,且去歇息罢。”
“夫君也早些歇息,莫要熬坏了身子。”
赵富金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未出宫前,她还天真的以为天下太平,百姓安康,不明白为何总有人要造反。
打算成亲之后,劝一劝自家夫君,让他莫要造反,当一个好臣子。
可这一路的所见所闻,让她渐渐明白了。
也清楚当初的想法有多可笑。
……
二月二十七。
大军终于进入青州境内,最迟明日傍晚,便可抵达益都。
此次从出兵到班师回城,历经三个月。
对于一场战争来说,已经算相当快了。
此时的益都郡内,张灯结彩,热闹的景象远胜年节。
一坛坛烧白酒,一头头大肥猪猪,不断运往军营,军中厨子与帮闲的民夫,忙的脚不沾地,准备着明日的庆功宴。
府衙之中,一群官员齐聚大堂,正在议事。
常玉坤与谢鼎赫然也在其中。
赵霆率先开口道:“本官提议,在内城挑选一块地皮,征调民夫,尽快修建宫殿。”
虽然与赵宋的和谈中,韩桢答应不会建元称帝,可在座的众人心里都清楚,这都是迟早的事情。
以往的规矩与礼法,也该改一改了。
闻言,常玉坤摇头道:“县长一向节俭,修建宫殿之事恐怕不会答应。”
他与韩桢相处最久,所以比较有发言权。
在常玉坤看来,韩桢最重务实,喜欢把钱花在刀刃上,糜费数百万贯修建宫殿,以韩桢的性格决计不会答应。
赵霆微微皱眉:“可不修宫殿,属实不合礼制,况且今后议事也不方便。”
以前是草台班子,凑合一下大伙也没意见。
可如今不同了,山东之地已尽皆收于麾下,就算韩桢想凑合,他们这帮从龙的功臣,也不愿意喽。
而且赵霆也并未乱说,如今地盘大了,官员数量扩充了几十倍,总是挤在府衙,确实不太方便。
府衙太小了,尤其是扩招了胥吏后,就更显拥挤。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王委中脑中灵光一闪,提议道:“郡城馆驿一直空闲,且占地极广,装饰精美。只需稍稍改动一番,便可作为宫殿使用。如此,也算物尽其用,县长应当不会反对。”
馆驿?
众人先是一愣,旋即双眼一亮,纷纷表示赞同。
还别说,馆驿真的很合适。
青州原为京东东路的治所,作为郡城的益都,馆驿修建的自然也不会差。
馆驿位于内城的西南角,占地数十亩,前后共计四个院落,二十八间房。
内有楼阁水榭,环境秀丽。
只需稍微改建一番,便能当作皇宫使用。
“不错!”
赵霆大喜过望,立马吩咐道:“袁院长,此事便交由你工程院来负责。”
“下官领命!”
袁工匠拱手应道。
3#
 楼主| 发表于 2025-1-13 15:23 | 只看该作者
一省四部五院。
这是此前韩桢与一众官员早就商定好的改制计划,也是他治下的政治框架。
所谓三省六部,到了唐时,就已经开始改制了。
以中书省与门下省为决策核心,是为中书门下,尚书省被渐渐剥离出决策圈。
到了宋时,三省六部更是名存实亡,被政事堂与枢密院取代,彻底成了寄禄官。
韩桢则直接剔除了尚书省,将剩余两省合并保留,中书门下,又称内阁。
内阁人选暂定为四人,最高长官为中书令,下设中书舍人,及左右仆射。
即,宰相,次宰,少宰。
“赵霆!”
“微臣在!”
“着令赵霆为中书门下右仆射!”
入阁了?
赵霆先是一愣,旋即心头狂喜。
原以为,自己此前声名狼藉,韩桢看在自己识趣且归顺早的份儿上,能维持原职就已经很不错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竟能入阁。
虽只是右仆射,但好歹也进入了核心决策圈。
念及此处,赵霆感激涕零道:“臣,不胜感激。”
相处了这么久,赵霆这个人,能力还是有的。
最初韩桢是想将他调往济南府当知府,但又有些不放心,怕这厮离了他就放飞自我。
索性干脆放在眼皮子底下,时时鞭策。
二则,赵霆作为真正意义上最早投奔自己的第一批赵宋官员,让他入阁,也能起到宣传效果,安抚赵宋旧臣。
待赵霆表完忠心,韩桢继续宣布人事调任:“着令史文辉为中书门下左仆射。”
“承蒙县长不弃,臣定当竭尽全力,以报君恩!”
史文辉努力咬着牙,克制心中激荡的思绪。
想他一介举人,有朝一日竟也能入阁出相。
人生的际遇,当真是神奇。
常玉坤面色不变,他对韩桢的任命,没有觉得丝毫不满。
他心里很清楚,史文辉能入阁,是因为他军方的背景。
以县长对军队的重视,内阁之中必有一个军方之人。
聂东、魏大这等糙汉子不合适,这么算下来,也就唯有史文辉了。
“谢鼎为吏部尚书。”
“刘宓为户部尚书。”
“王委中为刑部尚书。”
“朱吉为密州知州。”
“……”
北宋的官员制度极其混乱,除了部门架构臃肿之外,官员职称也乱七八糟,甚么功臣号、寄禄官、差遣、散官阶……直让人一阵头大,也让后世研究宋史的学者头疼不已。
毫不夸张的说,如今的赵宋朝堂上,你随便指一个官员,让宋徽宗说出这名官员的完整官名,他绝对说不出来。
所以,韩桢干脆统统取消,将官、品、差遣合而为一。
比如谢鼎,吏部尚书,品阶为正四品,俸禄也是按照正四品的标准发放,职权是统管吏部,负责文武百官的选试、注拟、迁授、荫子、叙复等事宜。
除此之外,不涉及其他职权。
接着,韩桢又任命一系列四部侍郎与知州、知府,等到农学院与教育院时,他尴尬的发现,自己无人可用了。
韩桢沉吟道:“我打算增设农学院与教育院,诸位可有推荐的人选?”
农学院与工程院一样,是个专业性很强的职能部门,而且极为重要。
毕竟,这个时代还是以农为本。
院长一职,不但要有专业的农学知识,丰富的实操经验,还得兼具一定的管理才能。
教育院就更不用说了,掌管治下学政,名望、学识、才干缺一不可。
本来,韩桢是想让谢鼎担任教育院院长,但吏部尚书这个职务同样重要。
闻言,众人纷纷陷入沉思,开始在脑中搜索合适的人选。
就在这时,一名官员起身道:“启禀县长,农学院院长一职,臣想举荐一人。”
此人名唤裴怀,原为济州通判,知州与一众官员弃城而逃后,他率领胥吏开城归降。
因其曾在礼部担任过郎中之职,刚刚被韩桢升为礼部侍郎。
韩桢问道:“何人?”
裴怀答道:“邓御夫之子,邓松。”
正当韩桢疑惑这邓御夫是何人时,就见刘宓抚须道:“此人不错,正合适。”
见他面露疑惑,裴怀解释道:“县长,这邓御夫乃是济州巨野人,农学大家,曾编著有《农历》一百二十卷,该书详细记载了赵宋以前北方农牧业、纺织经验以及种植工艺和养生备荒之事,比之《齐民要术》更为详细。其子邓松,继承乃父衣钵,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微臣在巨野郡任职时,曾数次拜访。”
韩桢皱眉道:“如此大贤,只怕早已在赵宋为官,又岂会轻易为我所用。”
裴怀神色略显怪异道:“呃……县长有所不知,邓御夫性薄荣利,厌恶官场,所以一直未曾入仕。而其子邓松虽有意做官,可数次科举落榜,以致心灰意冷,如今只是举人。微臣也曾为其向赵宋举荐,但最终都无下文。”
可以,这很符合宋徽宗的一贯人设。
韩桢大喜过望,吩咐道:“此事便交予你了,若能将他劝来为我所用,记你一功!”
这个时代农夫有千千万万,但农学大家,还真没几个。
因为读书人都一窝蜂的去考取功名了,就算落榜,也会寻个账房、书记的轻快活计,哪里会去种田。
读书读的好,又喜欢种田,并且还得有种田的天赋,这种人简直就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还不赶紧下手?
“臣定当尽力,不负所望!”
裴怀心头一喜,拱手应道。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邓松这样的农学家必然有一个自己的社交圈子。
只要把此人拉来,农学院就能迅速搭建起框架。
敲定好之后,谢鼎出声道:“关于教育院院长之职,臣想举荐一人。”
“谁?”
“此人姓徐名存,字诚叟,师从杨时,为程颐再传弟子。徐存有大才,其所著《六经讲义》与《中庸解》另辟蹊径,发人深省。只因洛学被打压,一直无法入仕,如今在南塘老家设书院讲学,弟子千余人,门生更是遍布福建多地。”
谢鼎说罢,一众文官议论纷纷,不过大多都秉持着赞同的态度,说明此人确实很有学识,且名望不小。
而且师承跟脚都站得住,恩师乃是龟山先生杨时,正儿八经的洛学嫡传。
恰巧,韩桢本就打算想吸引一批洛学与蜀学士子来山东。
若徐存能来,可谓是一举多得
念及此处,韩桢问道:“谢尚书可有把握?”
“臣与徐存还算亲厚,想来应当会卖于臣这个面子。”谢鼎也没敢把话说的太满。
韩桢点头道:“先试一试,若不行再另寻大儒。”
处理完文臣的调任之后,韩桢又将目光投向聂东等人。
兵部,已经从六部中剔除,独立为军部。
军队也进行了改制,由原先的队、都、营、军之外,增设了旅。
十二人为一队,十队为一都,十都为一营,五营为一旅,两旅为一军。
如今算上辅军,他手下将士将近七万人,编为六个军团。
军部设元帅,下辖左右统制、录事参军,以及六军都统。
元帅自然是由韩桢亲自担任,兵权哪能交予旁人。
录事参军,则暂时由史文辉兼任,但有了适合人选,再交卸差事。
“着令聂东为左统制,魏大为右统制,史文辉兼任录事参军,刘锜、张和、于军、武保、黄凯、罗九为都统。”
这其中,老九是个另类。
作为亲卫,也被升任了都统,虽统御一军,实际人数却只有三千人。
但这三千人,却是精锐中的精锐,乃是韩桢的亲兵,驻守益都,只有他本人可以调动。
政治框架定下,文武官员调动结束后,便是开始正式议事。
韩桢沉声道:“自今日起,我治下之地取消吏籍,胥吏本人及子孙后辈,可操各行各业。此外,消除胥吏之名,改为补官。由内阁拟文,颁发各路州县及乡镇。”
“臣领命。”
赵霆神色郑重,躬身应道。
胥吏乃是韩桢的基本盘,必须要维护好。
既然他喊出了与胥吏共天下,就不能只是一个口号,得实打实的拿出好处。
别看只是改了个名字,但其中表达的意味,却会让治下胥吏欣喜若狂。
补官,意为候补官员。
话音刚落,谢鼎这个新任吏部尚书起身道:“县长,而今山东初定,州县官员紧缺,且各地胥吏……补官们呼声极高,要求再开锁厅试。”
“嗯!”
韩桢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半个月后再开锁厅试,青州各县补官评级甲等者,皆可参加。”
略微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其他新占州府,各县可推选五名补官参加锁厅试。”
新占领的州府补官,也得照顾到。
谢鼎应道:“臣领命。”
韩桢为接下来的战略政策,定下基调:“山东几经战火与盘剥,眼下需休养生息,实行轻徭薄赋之策,鼓励百姓开垦荒地、富商开设工坊。”
正当一众文臣纷纷应道时,却见韩桢话音一转:“我有一事,想与伱等商议,事关官员俸禄与贪腐之风!”
此话一出,一众文武官员神色各异。
赵霆、刘宓纷纷色变,就连常玉坤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掩饰尴尬。
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3 15:27 | 只看该作者
贪污!
自人类社会建立以来,便悄然出现了。
面对贪污腐败,从古至今,不论中外都没有解决办法。
朱重八杀的多狠啊,剥皮揎草这种酷刑都整出来了,结果呢?
该贪还是贪!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赵大应对官员贪污,给出了另一套方案,高薪养廉。
单论俸禄,赵宋官员并不高,正一品一年也就八百贯,但架不住津贴福利好啊。
首先是添支,一个正五品的知州,每月可添支钱三十贯,米七石、面十石、羊十头,傔人三人,马两匹。
其次是餐钱、职田、茶汤钱,接着是公使钱。
最后是各类冰钱、炭钱、衣钱、马钱、房钱……所有杂七杂八的津贴福利算上,一名正五品的官,一年得个三五千贯轻轻松松。
且,每逢节日郊祀,官家还会发放赏赐。
这笔钱足以支撑官员富足奢靡的生活。
赵大的初衷,是给官员极高的物质条件,如此官员便不会再行贪腐之事。
不过赵大高估了人性,贪婪是无止境的。
韩桢从不觉得自己比古人聪明,古今中外那么多天才都没解决,他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解决?
玩心眼,玩权谋,这些人精是他一个后世小青年能比的?
他有自知之明,唯一比古人强的就是后世穿越来的眼界,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知识。
这时,韩桢目光扫向赵霆。
赵霆顿时心头一惊。
果然,只见韩桢开口道:“赵霆你经验丰富,来说说罢。”
“……”
赵霆心中惶恐不安。
悄悄打量了一番韩桢的神色,见没有戏谑和嘲弄,他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心中惶恐渐渐消散,可随之而来的是尴尬。
这他娘的,甚么叫他经验丰富。
其他官员却并未嘲笑,一个个面色凝重,因为在座的所有文官,谁屁股上没点屎?
哪怕是谢鼎,也收受过下头的孝敬钱。
别管他拿到钱之后,是捐给贫苦士子,还是修建学舍,只要拿了,就逃不了一个收受贿赂的罪名。
没办法,既然身在官场,就得守规矩。
别人都拿,就你不拿?
异类,永远在一个族群中存活不了。
你不拿,我怎么拿?
我不拿,上头怎么拿?
上头不拿,伱我又怎能进步?
这就是赵宋官场的现状。
犹豫了片刻,赵霆硬着头皮道:“臣觉得,贪污腐败之风,当用重典,如此方才能震慑贪官污吏。”
闻言,谢鼎开口道:“重典虽能起到震慑之效,可总会有贪官心怀侥幸,铤而走险。”
又有官员提议:“或以高俸禄养之。”
韩桢似笑非笑道:“赵宋给官员的俸禄可不低,如今还不是贪官横行,据说那蔡京家财数千万贯。这还只是一个蔡京,赵宋官员成千上万,贪污的钱财恐怕超过十亿之数!”
那官员被怼的面色尴尬,只得讪笑一声。
韩桢笑问道:“谢尚书可有对策?”
谢鼎苦笑一声:“这……县长恕罪,臣并无妥善之法。”
这并非是他敷衍,而是确实没办法。
人都是有私欲的,就算你没有,你能保证你的家人、亲眷、朋友没有?
“我常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在座的诸位自幼寒窗苦读,熬练武艺,不外乎名利二字,或想名留青史,或想富甲一方,又或是想名利双收,这是人之常情。但……”
韩桢话音一转,收敛笑意,正色道:“但这并非是盘剥百姓的理由。对官员贪腐之风,我有个计划,与你等商议商议。”
说是商议,可语气却哪有一点商议的意思,反而透着不容置疑。
韩桢竖起一根手指,沉声道:“高薪养廉的同时,辅以监督、重典。其一,设立督查司,专查官员贪腐受贿,一经发现,轻则裁官抄没家产,重则诛灭三族。”
此话一出,一众文臣虽面色不变,可心中却叫苦不迭。
赵匡胤与朱重八已经给他打过样了,大棒与甜枣缺一不可,所以韩桢准备双管齐下。
只见他继续说道:“关于高薪养廉,我打算采用商股制。”
商股制?
众人纷纷一愣,唯有赵霆、刘宓与常玉坤三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韩桢好整以暇道:“我准备投办一批国有工坊,所有官员皆是股商,年底分红,至于商股多寡,由官职品阶而定。”
闻言,不少人不以为意。
工坊分红能有几个钱,数百个官员平摊下来,得那三瓜两枣,估摸着还不够雇几个丫鬟的。
见状,韩桢轻笑道:“常知府,自打你入了股,而今分得了多少红利?”
常玉坤眼角抽了抽,这个时代讲究财不露白。
可既然韩桢当众发问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承蒙县长厚爱,至今六个月,分得钱财四十八万贯!”
嘶!
话音刚落,大厅里响起一连串吸气声。
四十八万贯啊!
要知道,此前常玉坤可仅仅只是一个七品的芝麻小知县。
赵霆心里直骂娘,他一直因为自己贪污之事提心吊胆,结果这些个狗东西,一个个闷声发大财,比自己赚的还多。
不待众人反应,韩桢又将目光看向刘宓:“刘尚书,你呢?”
“呵呵!”
刘宓讪笑一声,拱手答道:“臣比不得常知府,但也分得了二十二万贯!”
一时间,大殿中的一众官员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
贫苦百姓能有几个钱?
辛辛苦苦从百姓手中扣钱,一年到头,撑死了也就贪个几千贯,还得冒着官逼民反,被韩桢杀头诛三族的风险。
再看看常玉坤与刘宓,每月几万贯的分红,而且拿的是光明正大,这让他们如何不羡慕。
韩桢说道:“我少读书,论经辨道,不如你等。可自问有些陶朱公的手段,赚钱对我来说,易如反掌。精盐、白糖不过是小试牛刀,待开海之后,还有更多赚钱的法子。”
赵宋海外贸易极为繁盛,但都是民间私人在交易,官方从未有过大宗贸易。
高丽、倭国、麻逸(吕宋)、三佛齐、暹罗……这些海外国家,在韩桢眼中都是上好的韭菜。
不割白不割!
随便烧些琉璃球,都能换来大量金银、粮食、以及香料。
说实话,韩桢打心底里不想给官员分钱,可不给他们分,他们就会伸手抢百姓的血汗钱。
光靠杀,是杀不过来的,杀了一批还有下一批。
朱重八够狠,可他把贪官杀绝了吗?
赵匡胤的对策,也并非完全不可取,高薪未必养廉,但低薪一定养不了廉。
高薪养廉,配合司法监督,辅以酷刑处罚,这是韩桢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这是一种尝试,他试图将这些官员的目光,从贫苦百姓身上转移开。
韩桢心里知道,不管何种制度,都无法阻止官员贪腐,但却不能甚么都不做。
这番双管齐下,虽无法彻底杜绝官员贪腐,但应当能极大的改善贪腐之风。
果然,听到他这么说,一众官员顿时双眼一亮。
韩桢问道:“此法,你等可有异议?”
“臣并无异议!”
一众文武官员齐齐出声。
韩桢点了点头,语气森然道:“我这个人向来是先小人后君子,名、利我都可以给你们,但如果谁敢在百姓嘴里夺食,休怪我不讲情分!”
话中的森森寒意,让众人打了个哆嗦,刘宓连忙表态:“县长宽心,臣并非贪心不足之人。”
其余人也纷纷开口。
韩桢摆摆手:“且散了罢。”
第一次朝会,在一众文武官员的冷汗中结束。
“臣等告退。”
众人齐齐起身,作揖行礼。
待出了少阳宫,一众文武官员面带喜色,互相拱手道喜。
刘锜想走,却被谢鼎叫到府上吃饭,一齐上了马车。
见他面色不忿,谢鼎问道:“怎地了?”
“赵霆那厮都能入阁为相,舅舅却只得了个尚书。”
谢鼎瞥了他一眼,略有深意道:“你觉得现在入阁是好事?”
“不是么?”
刘锜一愣,面露不解。
谢鼎摇头失笑道:“你往后只管带兵打仗,官场上的事儿,还是莫要掺和了。”
闻言,刘锜不由撇撇嘴。
这就是他为何不喜欢与文官打交道的原因,喜欢故弄玄虚,明明两三句话就能说清楚,非要转几个弯儿。
……
却说杨惟忠等一众降将回到东京城后,杨惟忠连宋徽宗的面都没见着,便被一竿子捅到了四川。
无他,四川又有叛乱了。
造反者是一对朱姓父子,自称王小波后人,于潼川府路梓州起事,重拾王小波‘等贵贱、均贫富’的口号,短短时间便聚众二十万,占领两州六县之地。
韩桢大败西军,且逼着赵宋和谈,让无数野心家看到了希望,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南方的方腊余孽,也开始蠢蠢欲动。
让宋徽宗糟心的还不止于此,刘延庆剿灭钟相杨幺失利,官兵大败,钟相又趁机占领三县之地。
此次战败,还真不怪刘延庆。
他本是北人,不通水战,加上南方禁军早已糜烂,至少要操练三五个月,才能具备战力。
可偏偏宋徽宗又催的急,让他尽快剿灭钟相。
刘延庆只得硬着头皮上,双方与洞庭湖交战,麾下大将轻敌,中了钟相的诈败之计,一路追至浅滩,导致官兵战船搁浅。
而早已埋伏的水贼,趁机杀出,不但大败官兵,还俘获了数十条战船。
无奈之下,宋徽宗只能将辛兴宗与刘光世一齐派往荆湖,并试图招安。
但一心想过皇帝瘾的钟相,怎会接受招安,直接一刀杀了劝降的官员。
5#
 楼主| 发表于 2025-1-13 15:31 | 只看该作者
接下来的几日时间,整个郡城从上到下都开始忙碌起来。
韩桢忙着搬家,顺便准备迎麻舒窈过门。
一应官员忙着些搭建各自的部门,以及写计划发展书。
补官们忙着备考锁厅试,百姓们忙着春耕、做工。
时间匆匆而过,一晃五日时间过去了。
今日的十里亭格外热闹,一应外放官员,身着崭新的官袍,在此互相道别。
常玉坤身着一袭绯色官袍,腰缠玉带,整个人意气风发。
此刻,他正端着酒杯,与朱吉交谈:“以你的才干,出任知州吾并不担心,只需谨记一点。”
朱吉正色道:“大哥何以教我?”
“戒骄戒躁,为官之道最忌讳急功近利,当一件事儿或一个人,令你感到为难,无法处置的时候,不妨先放一放。一段时间后,回过头再看,或许会有新的感悟与理解。”
这些可都是常玉坤为官十数载,总结出的宝贵经验,若是一般人,他决计不会传授。
“弟谨记!”
朱吉神色肃穆的点了点头。
常玉坤微微叹了口气,感慨道:“元辰你赶上了好时候啊,在县长手下为官,比之赵宋轻松无数倍。不需与胥吏勾心斗角,也不用为治下高门大户而苦恼,上任便可大刀阔斧,一展胸中抱负。”
一般来说,没经验的新官上任,头一个任期甚么事儿都干不了。
因为光是整治手下那帮胥吏,顺带理清治下士绅富商那盘根错节的关系,就足够头疼的了。
胥吏不整顿,士绅大门关系不打点好,别说推行政策了,恐怕连公文都出不了县衙。
即便这些都完成了,却依旧处处受到肘掣。
可在韩桢治下,这两点完全不存在。
胥吏不用整顿,为了博个当官的机会,自会勤勉。
即便有偷奸耍滑之辈,裁了便是,另找新人,或从益都、临淄调任一些都可以。
至于那些士绅大户,胆敢阻挠,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韩桢的基本盘,从来都不是这些士绅地主,对待这些阶级群体,自然也就有恃无恐。
“是啊!”
朱吉颇有感悟,附和一声。
又闲聊了几句,他拱手道:“大哥,俺走了!”
“去罢。”
常玉坤一口饮干杯中饯行酒,转身登上马车。
车夫扬起马鞭,轻轻抽在马儿屁股上,赶车的马儿立刻迈开四蹄,沿着官道一路前行。
车厢中,隐隐传来一阵诵读声。
随着三月和煦的春风,渐渐飘向远方。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
……
今日的郡城内格外热闹。
县长要迎麻家长孙女过门。
不少百姓虽要春耕,也要做工养家糊口,可架不住想看热闹啊。
虽只是妾室,却依旧八抬大轿,红妆十里。
除了礼仪之外,排场几乎与娶妻无异。
韩桢投桃报李,给足了麻家脸面。
麻家府邸内,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彩带迎风飘扬。
麻舒窈一袭大绿嫁衣,本就精致的小脸涂上妆容后,更加俏丽,一双灵动纯净的大眼睛中,满是笑意。
头顶一根翠羽凤翅簪,为她增添了一抹贵气。
前两日得知她即将要过门,赵富金特意送与她的。
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她款款走进大堂,端起一杯热茶,姿态优雅的呈在麻彦民面前。
“阿爷,请茶。”
“好。”
麻彦民接过茶盏,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一旁的苏文怀看着麻舒窈,语气酸溜溜的说道:“伱这老贼,这辈子唯一胜过吾之事,便是有悠悠这么个好孙女。”
“哈哈哈!”
麻彦民顿时开怀大笑:“只这一个孙女,便足矣。”
就在这时,府邸外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喜庆喧闹之意扑面而来。
老管家喜笑颜开的小跑着进来大堂,禀报道:“阿郎,迎亲的队伍来了。”
麻彦民眼中闪过一抹不舍,吩咐道:“乖囡,去罢。”
“阿爷,悠悠去了。”
麻舒窈盈盈一拜,又来到林晚晴身前:“阿娘,悠悠会时常来探望您的。”
林晚晴泪眼婆娑道:“过了门,便是人妇,要收敛性子。”
“女儿晓得。”
她这一哭,引得麻舒窈也泛起泪花。
麻彦民催促道:“莫要耽误了吉时。”
与林晚晴告别之后,麻舒窈在一众家眷的拥簇下,手举合欢扇,款款踏出宅门。
府邸外,一辆奢华的辇车停靠在门前。
后方是长长的迎亲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
在珠珠的搀扶上,麻舒窈登上辇车。
与此同时,一箱箱陪嫁的嫁妆,从府中被担夫挑出。
之前那三千万贯虽也是嫁妆,可性质不同。
眼下这些嫁妆,外加韩桢十里红妆的彩礼,便是麻舒窈今后的体己钱,可供她自己差遣使用。
这就是为何,寻常妾室地位低下的原因之一。
没陪嫁,便没底气。
连赏赐丫鬟仆役的钱财都没有,下人又如何会敬重呢?
“吉时到,启轿!”
一声唱喏响起,奢华的辇车缓缓驶动。
迎亲队伍并未直接回少阳宫,而是绕城一圈,不时有铜钱抛洒向街道两旁,引得围观百姓一阵哄抢。
抢到喜钱的百姓,也都会笑着送上祝福。
“祝县长与小夫人百年好合!”
“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永结同心!”
……
少阳宫内,宾客如云。
一张张酒桌,摆满了大殿前的院落,热闹非凡。
侍女与仆役端着一盘盘菜肴,穿梭在酒桌之间。
“新娘子来了。”
在一声高喝中,麻舒窈手举合欢扇,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灵气逼人的大眼睛,款款从殿门外走来,迈步走向大殿。
一张酒桌上,刘锜点评道:“啧!县长这小妾端的漂亮。”
“心动了?”
聂东打趣道:“过了年节,你也十六了,到了娶妻的年纪。若想成家,可让县长为你说媒。”
却见刘锜嗤笑一声,语气激昂道:“西夏未灭,金人未除,何以成家?”
闻言,聂东嘴角抽了抽
用县长的话来说,就是这小子的中二病又犯了。
转过头,他朝着魏大说道:“眼下时局稳定,短时间内应当动不了刀兵,大哥可曾想过续弦?”
魏大是有老婆的,只不过很早便因病去世,他就一直未娶。
一来是在军中,没机会娶妻。
二来则是没钱。
不过现在不同了,他如今乃是军部右统制,正四品的武官。
前几日,韩桢在军中大肆封赏,魏大得了数千贯的赏钱,外加郡城一套府邸。
“再说罢。”
魏大摆摆手。
这时,小武笑道:“昨儿个四哥纳了一房小妾。”
闻言,众人齐齐转头看去。
聂东面色有些尴尬,狠狠瞪了一眼小武:“就你屁话多。”
小武缩了缩脖子,闷头啃起了鸡腿。
张和打趣道:“四哥不地道,纳了妾也不请兄弟们吃个酒。”
聂东只得说道:“请请请,过几日便请。”
魏大沉声道:“妾室终究只是妾室,你也老大不小了,莫要继续胡闹,该娶妻生子,留下一儿半女,传宗接代。”
他们这帮逃兵,几乎都是光棍,家中父母也都去世了,孑然一身。
眼下终于闯出了名头,成家立业是自然的事儿。
“俺省的。”
聂大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脚步匆匆,一路小跑着进了大殿。
见到这一幕,聂东等一众将领面色微变。
“俺去看看。”
老九噌的一下站起身,快步走向大殿。
大殿内。
麻舒窈正在给赵富金敬茶。
“姐姐,请茶。”
赵富金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旋即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插在麻舒窈的发髻之上,抿嘴笑道:“过了门,往后便是一家人了。”
对麻舒窈,她极为喜爱。
她久居深宫,出宫的几乎并不多。
这段时日,韩桢忙着处理政务,都是麻舒窈陪着她在郡城游玩,两人关系急剧升温。
“谢谢姐姐。”
麻舒窈满脸欣喜。
忽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转头看去,只见一名斥候快步走进大殿。
“县长,急报!”
“呈上来。”
韩桢面色不变,吩咐一声。
接过急报,他仔细看了起来了。
种师道来了!
亲率三万西军,即将抵达兴仁府。
与此同时,从燕云之地征调的五万禁军,不日也将抵达大名府。
算上之前收拢的两万西军残兵,以及新招募的三四万禁军,赵宋部署在山东周边的兵力,达到了十四万。
不怪宋徽宗如此紧张,宁愿抽调一部分驻守在燕云之地,防备金人的河北禁军,也要堵死韩桢。
实在是韩桢拿下京东西路后,离开封府太近了。
近到急行军,两日便可兵临东京城。
此外,还有一则消息。
钟相称帝了!
他太想当皇帝了,在打退刘延庆之后,钟相就迫不及待的称帝了,建国大楚,自号楚王,建元天载,立钟子昂为太子,设文武百官。
韩桢不用想就知道,这会儿的宋徽宗该是何等愤怒。
待他放下急报,早已等候在一旁的老九问道:“县长,可是又起战事了?”
“倒是没有,种师道率领三万西军来了。”
韩桢说罢,下令道:“传我口谕,着令魏大赶往济南府,坐镇禹城。聂东、武保、张和南下镇守边关,即刻出发,不得延误!”
“得令!”
老九抱拳应道,转身匆匆出了大殿。
6#
 楼主| 发表于 2025-1-13 15:35 | 只看该作者
燕云十六州,以太行山为界,分为山前七州和山后九州。
拥山前七州,可沿平原直冲河、洛,直插中原心脏。而位于太行山西北的儒州、新州、妫州、武州、蔚州、应州、寰州、朔州、云州山后九州,则地势险据、易守难攻。
山前山后相互依托,组合在一起才是一道完整的天然屏障。
这也是为何,赵宋一心想收复燕云之地的缘由。
一日不收复,中原腹地便一日饱受北方铁骑侵扰之苦。
辽人想南下便南下,但赵宋想攻入北方,却难如登天。
“啊!!!”
太行山东南麓山脚,女子凄惨的叫声从帐篷中传出,时不时夹杂着几声野兽般的嘶吼。
高亢且凄厉的惨叫,惊到了天空中的海东青,振翅飞走。
不多时,惨叫声停了。
帐篷被拉开,一名体型健硕的男子,从中走出。
头顶秃瓢,脑后头发扎成两根粗辫,垂在身前。
男子裸露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彷佛蕴藏着爆炸般的力量,胸前和臂膀上,似是被指甲抓出一道道血痕,裤裆处也沾染着不少血迹。
此人乃是完颜娄室之子,完颜谋衍。
透过门帘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帐篷内的地面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女人一动不动,没了声息,下身流淌出一大摊鲜血,染红了地面。
“汉人女子就是不禁用,扔掉!”
完颜谋衍随口吩咐一句,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彷佛死掉的是一条狗。
闻言,立刻就有两名奴隶走进帐篷,将女子的尸体拖出。
三月的北方,天气还是很冷。
完颜谋衍却径直来到河边,踏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洗去身上的污垢与血迹后,他重新穿上衣裳,带领使节队伍直奔燕京。
赵宋两次北伐大败,让金人看透了虚实,不过完颜阿骨打到底还讲些信誉,拉不下脸面违背海上之盟,但又不想直接把燕云之地归还。于是便耍了个心眼,将山前六州以租借的形式,归还给了赵宋,每年租金一百万贯。
同时,山后九州则一直拖延,不断与赵宋扯皮,就是不给。
虽是租借给了赵宋,可金人将这六州的所有人口、粮食,全部劫掠一空,只给赵宋留下了一座座空城。
从去岁开始,宋徽宗便开始往山前六州输送人口。
相比起以往的繁华,此刻的燕京显得格外萧条。
一路抵达燕京,在大门前被拦下。
“你等乃是何人?”
守城士兵见他们金人打扮,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完颜谋衍面色不屑,操着一口怪异生硬的汉话:“俺乃金国使节。”
自完颜阿骨打起兵,攻破黄龙府后,俘获了大量的辽人和汉人。
金人没有自己的文字,于是阿骨打一边命手下造字,一边命令贵族学习辽、汉的语言和文字。
士兵神色畏惧的问道:“可……可有文书?”
“尕日纳噶!”
完颜谋衍爆喝一声。
哗啦!
守在城门的士兵被吓了一跳,纷纷后退,满脸惊恐。
见到这一幕,一众金国使节顿时哈哈大笑。
“你这狗奴才,也配看文书。”
完颜谋衍冷哼一声,大摇大摆的打马进入城中。
进了城,完颜谋衍率领的使节团并非入驻馆驿,而是直奔府衙。
谭稹得了消息,迎出大堂:“不知使节到访,有何贵干?”
完颜谋衍上下打量了一眼谭稹,语气轻蔑道:“你便是宋人的官儿?”
“正是!”
谭稹压下心头怒火,答道。
“去岁赵良嗣许诺的二十万石军粮,为何还不交付?”
完颜谋衍态度蛮横,完全一副主子对奴才的喝问。
赵良嗣便是马植,原是辽国勋贵,归顺赵宋后改名李良嗣,因出使金国,签订海上之盟有功,被宋徽宗赐姓为赵。
去岁金人割让燕京之时,狮子大开口,临走前还索要二十万石粮食。
赵良嗣为了尽快接收燕京,口头答应了。
谭稹打起了太极,推脱道:“二十万石粮食不是小数目,自去岁贵军离燕,燕山府库皆空,如今城中缺粮,需得从南方运粮。”
朝廷没点头,他怎可把二十万石粮食交出去。
完颜谋衍追问:“多久能到?”
“这谁说的准,南方河道大风大浪是常事,快则三五月,慢则三五年。”
谭稹虽是阉人,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三五年?
完颜谋衍顿时大怒,一把扯住谭稹衣领,厉声质问道:“去岁交割燕京时,赵良嗣亲口所许,怎可反悔?”
哐当!
一连串钢刀出鞘声响起。
谭稹身后一众亲卫纷纷拔出腰间长刀,怒目而视。
与此同时,府衙外也冲进一队手持钩镰**的士兵,将金人使节团团围住。
谭稹起初有些慌乱,不过见到士兵们冲进来后,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挣脱完颜谋衍的大手,整了整衣裳,谭稹冷笑道:“既然伱说赵良嗣答应你们,可立有文书或字据?”
“……”
完颜谋衍面色一滞。
口头答应的事,哪有甚么文书字据。
完颜谋衍怒极反笑:“好好好,如此说来你们是不想给了?”
他本就是暴戾的性子,若非顾忌周围的宋兵,只怕此刻已经拧断了谭稹的脖子。
“本官何时说过不给?”
谭稹不急不缓道:“待粮食从南方运到,定然会交付。”
宋、金两家各怀鬼胎,金人不想给山后九州,一直在踢皮球。
而赵宋同样如此,许诺的粮草也一直不给。
完颜谋衍死死盯着身前的谭稹,眼中透着嗜血的光芒,如同一头饿狼,彷佛下一刻便会扑上去将其撕成无数块碎肉。
咕隆!
谭稹咽了口唾沫,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
“走!”
完颜谋衍强压下杀人的冲动,转身离去。
“不送!”
谭稹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一路出了燕京,回到山脚下的营地,完颜谋衍翻身下马,面色冰冷的指着一个奴才:“跪下!”
奴才不明所以,乖乖跪在地上。
噗嗤!
忽地,一道寒光闪过。
奴才硕大的人头高高飞起,紧接着鲜血喷涌而出。
金人一直保持着原始的奴隶制,奴才如同猪狗,杀了也就杀了。
擦了擦刀上的鲜血,完颜谋衍心中的怒火总算消散了一些。
这时,一名猛安忿忿不平,叽哩呱啦地说道:“宋人都是狐狸,胆小狡诈,谙班勃极烈为何不让我们南下,杀光汉人男子,抢夺他们的女人和粮食?”
谙班勃极烈乃是完颜阿骨打设立的职务,相当于宰相。
完颜吴乞买此前便担任谙班勃极烈,去岁阿骨打病逝,吴乞买登基称帝,但不少金人依旧习惯用谙班勃极烈来称呼他。
“现在还不行。”
完颜谋衍遥遥看向北方,目光冷冽:“辽人皇帝还没有被抓住,而且辽国太大了,就像吃饭一样,吃饱了需要过一阵子,才能打仗作战。”
是的,辽国太大了,金人崛起的太快,需要时间来消化战果。
而且,相比起宋人,抓住辽国皇帝更加重要。
想起方才被宋人戏弄,完颜谋衍冷笑道:“不过你说的对,宋人都是胆小狡诈的狐狸,该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
……
“大楚?好一个大楚!”
“韩贼都未称帝,一个小小的水贼竟敢建元称帝。来人啊,传朕口谕,告诉刘延庆,三个月之后,朕要看到钟贼的人头!”
钟相称帝,让宋徽宗很愤怒。
前段时间,花了极大的代价,才阻止韩贼建元称帝。
结果转过头,荆湖一个小小的反贼,竟然称帝了。
切莫小看反贼称帝,这对一个王朝的威信,会造成极大的挑战和破坏。
若不能迅速平定,一旦拖上几年,朝廷在民间的威信会一降再降,最终百姓心中会毫无畏惧。
很简单的道理,他钟相可以建元称帝,那我是不是也可以?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嘛!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千年前,陈胜的这句呐喊,对后世华夏子孙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李邦彦安慰道:“陛下息怒,刘将军乃是北人,初到荆湖,不通水战,情有可原。待熟悉之后,一个小小的钟贼,定然手到擒来。”
这段时日,李邦彦可谓是风光无限。
配合蔡攸、朱勔等人将王黼扳倒后,又仗着和谈的功劳,稳坐宰相之位,独揽大权。
“爱卿所言有理。”
宋徽宗觉得很有道理,心下怒气消散了不少,旋即又问道:“对了,蜀中战况如何?”
李邦彦答道:“暂时没有战报传回,不过有杨惟忠在,想来那朱贼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嗯。”
宋徽宗微微颌首。
他虽不喜杨惟忠,但还是认可此人的才能。
之所以败给韩贼,也是吃了火器的亏。
想到火器,宋徽宗不由问道:“朕安排的细作,近日可传回消息?”
“并无。”
李邦彦摇了摇头。
闻言,宋徽宗有些疑神疑鬼:“韩贼不会已经识破了朕的计策罢?”
要知道,送亲队伍中的那三五十名宫女,全部被韩桢赶了回来。
若是计谋被识破,韩贼恼怒之下,会不会撕破脸皮,再兴刀兵?
念及此处,宋徽宗心中又惊又惧,有些后悔当初为何要听信蔡京的谗言。
“这……”
李邦彦也有些怕,提议道:“不如陛下去信一封,让洵德帝姬旁敲侧击的问一问?”
“不错。”
宋徽宗双眼一亮,立刻开始写信。
7#
 楼主| 发表于 2025-1-13 15:39 | 只看该作者
聂东等一众将领接到军令后,也顾不得吃喜宴,匆匆离去,奔赴济南府与广济军等边关坐镇,以防赵宋突袭。
双方虽签订了和谈盟约,杀三牲敬告天地,但不管是赵佶还是韩桢,心里都很清楚,一旦双方力量发生明显倾斜,这份盟约随时都会撕破。
赵宋在等火器研发,以及蜀中与荆湖的叛乱平定。
而韩桢则在消化战果,重新积蓄力量。
一场喜宴直吃到日落西山才结束,宾客们心满意足的散去。
少阳宫虽比不上汴梁的皇宫,但占地也极大,比起韩桢先前的府邸,要宽敞了数十倍。
前后共四个院落,二十八间房。
前两个院落,被改为韩桢处理政务之地,后两个院落则是充当后宫。
踩着月光,韩桢一路来到后宫。
麻舒窈的居所,位于第三个院落的东南角,有一栋独门独户的小楼,类似麻家后宅的小院。
挑选房间时,小丫头一眼便相中了,并为其起名灵犀阁。
此刻,灵犀阁的小楼上挂着数展彩灯,明亮的光线从窗中透出。
珠珠守在门前,见到韩桢,立刻甜甜的唤了一声:“老爷。”
“嗯。”
韩桢微微一笑,踏入小楼。
一路来到二楼,推开主卧房门,麻舒窈的身影立刻映入眼帘。
小丫头身着嫁衣,端坐在床上,手举合欢扇。
见韩桢走来,大眼睛里顿时绽放出一抹笑意。
来到床前,挨着她坐下,韩桢笑问道:“饿了罢?”
麻舒窈乖巧的答道:“不太饿,方才吃了些果脯点心。”
轻轻拿开合欢扇,看着那张宜嗔宜喜的俏脸,韩桢柔声道:“天色不早了,歇息罢。”
“嗯。”
麻舒窈垂下眼眸,一抹嫣红爬上耳根,染红了耳坠。
下一刻,屋内灯火熄灭,悉悉索索的脱衣声响起。
韩桢到底不是禽兽,啥都没干,只是搂着小丫头香香软软的身子。
许久之后,麻舒窈柔柔弱弱地声音响起:“夫君,你是不是不钟意奴?”
“别瞎想。”
韩桢在她小翘臀儿上轻拍了一把,解释道:“你还太小,身子都没长开,过两年再说。”
过了年节,麻舒窈也才十五岁而已。
赵富金好歹十六岁,且发育的不错,即便如此韩桢还是小心再小心。
麻舒窈心头一暖,语气羞涩道:“没事的夫君,奴可以忍一忍。”
韩桢顿时乐了,打趣道:“我发现你们这些小年轻,心里真是一点数都没有。”
赵富金是,麻舒窈也是。
黑暗中,麻舒窈眨巴着大眼睛,轻声道:“阿娘也是这般说的,让奴晚两年才怀孩子。”
“伱娘说的对。”
韩桢点点头,赞同道。
小丫头黏人的紧,而且胆子也大,竟主动凑上来。
一番亲昵后,两人依偎在一起,慢慢睡去。
……
后宫的听雨阁内,江素衣三女正凑在一起玩交线戏。
所谓交线戏,就是后世的翻花绳。
据说起源于汉朝,真假无从得知,不过唐宋时期已经在民间流行了。
此刻傅清漪双手撑开,指间缠绕着复杂的绳结。
江素衣盯着绳结,正在苦思冥想破解之法。
赵绿竹单手托腮,忽然冒出一句:“这会儿夫君应当与悠悠姐姐在洞房罢?”
闻言,江素衣被搅了思绪,打趣道:“你这死妮子,发骚了?”
赵绿竹也不恼,反而皱眉道:“你们难道没觉得不对劲么?”
“甚么不对劲?”
江素衣一愣,面色茫然。
倒是对面的傅清漪,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赵绿竹瞥了眼门窗方向,旋即压低声音道:“你这痴儿,自打夫君与帝姬洞房后,便没碰过我们!”
“我看你就是发……”
江素衣正要嘲笑,忽地语气一滞。
是啊!
夫君到现在,都还没有宠幸她们其中任何一人。
这明显是不正常的。
要说韩桢不近女色,那也说不通,因为刨去她们外,家中已有三房妾室。
而她们三人的姿容又不差,若说韩桢不钟意自己与绿竹,勉强倒也说得过去,可傅清漪这样一个妩媚到骨子里的大美女,连她这个女子看了都动心,哪有男人能忍得住?
可偏偏,夫君却忍住了。
这些天对待她们不亲近也不疏远。
想起那些宫女被统统赶走,江素衣心头一惊,面色慌乱道:“难道夫君发现我们细作的身份了?”
“禁声!”
赵绿竹吓了一跳,赶忙捂住她的嘴。
一时间,卧室的气氛变得沉默且压抑。
她们三人只是十四五岁的小丫头,遇到这种性命攸关的大事,自然就慌了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傅清漪轻声道:“我打算明日向夫君坦白。”
“你……你不要命了。”赵绿竹急了。
若是暴露,不单单是她们的小命难保,还有远在赵宋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傅清漪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难不成你还真想去打探火器?”
“你知道火器是甚么?”
“你晓得火器长甚么样嘛?”
一连三问,怼的赵绿竹哑口无言。
傅清漪继续说道:“陛下得了失心疯,你也失心疯了?”
江素衣面色担忧道:“可……可若是坦白,夫君一怒之下,会不会……”
“不会的,夫君乃当世豪杰,岂会为难我们三个弱女子。”
傅清漪摇摇头,语气自信。
见赵绿竹还在犹豫不觉,江素衣劝道:“绿竹,我觉得清漪说得对,主动坦白,夫君应当不会为难我们。可若是执迷不悟,往后被夫君发觉了,那时就晚了。”
这段时间,她过得很开心。
韩桢对她们虽不冷不热,却也没限制活动。
赵富金这个大娘子待她们也极好,赏赐不少钱财与珠宝。
每日与麻舒窈等人在郡城游玩嬉戏,学做糕点,还加入风筝社,比在家中时还逍遥。
她家境虽殷实,可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娶了续弦,对她格外严厉。
入宫当御侍,也是后母的主意。
赵绿竹说出了心中的担忧:“我担心家中父母,遭了陛下的毒手。”
傅清漪说道:“夫君自有办法。”
“那好罢。”
在两人的劝说下,赵绿竹也只好答应。
这一夜,三名少女都失眠了。
……
用过早饭,韩桢便来到大殿。
屁股还没坐热,就见赵霆匆匆迈入大殿。
“县长,东平府与袭庆府知州递来了折子,这段时日从泰山招募了数万逃户,如今两府粮食与钱财不够了,希望县长能拨些款。”
韩桢接过折子,仔细审查了一遍。
招募了多少逃户,安置这些逃户需要多少粮食与钱财,折子上都详细列了出来,一目了然。
“准了!”
韩桢拿起毛笔,在折子上批了个准字:“吩咐户部拨款,粮食则直接从广济军调拨。”
当初与赵富金交谈时,他并未说谎,从赵宋索要的钱粮,大半都会花在逃户身上。
山东与河北这些年被祸害的不轻,整个山东之地,逃户不下百万之数。
除去死在山上的,活着的起码有五六十万。
这些逃户一穷二白,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安置他们要花不少钱粮。
既要给他们发放米粮和纸衣,还得租借农具和种子。
不过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只需一两年,他就能从这些逃户身上收取人口红利。
“是!”
赵霆拿着审批过的折子,正要转身去户部,却被韩桢叫住。
“等等!”
赵霆顿住脚步,转身问道:“县长还有何吩咐?”
韩桢问道:“山东之地,寺庙道观几何?”
一瞬间,赵霆便领会了韩桢的意图,这是要对僧道下手了。
“不下百余。”
赵霆如实答道:“因赵宋皇帝崇道抑佛,还有香火的寺庙所剩无几,大多都是道观。而那些道观之中,真道士没几个,都是些沽名钓誉的假道士,仗着赵宋皇帝撑腰,趁机侵占百姓土地,放印子钱(高利贷)。”
唐宋时期,寺庙和道观是不用交税的,财产还受官府保护。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朝廷要靠度牒来赚钱。
想出家,必须要有朝廷颁发的度牒,而度牒数量有限,且价格昂贵。
《宋史·苏轼传·苏轼治西湖》中记载:元钓四年,苏轼守杭州,大旱,饥疫并作,奏请赐度僧牒以易米,以赈饥民;并请得百道度牒,以募役开浚西湖,筑长堤。
官府没钱赈灾了,于是苏轼上奏朝廷,下发了一百个度牒,卖了钱换成米粮赈灾修河。
想想看,只靠一百个度牒就能赈灾修河,可想而知度牒的价格有多高。
这么贵,为何还有无数人挤破头想出家?
因为不用交税,服徭役,且还能赚大钱。
殊不知,东京城里的大相国寺,每年靠放印子钱都能赚几百万贯。
这还不包括香客的布施和数万亩田地产出,若加在一起,每年收入不下千万贯,比整个山东之地一年的赋税还要多几倍!
“在我治下,不允许出现法外之地。”
韩桢语气平淡道:“拟文,命所有府县彻查寺庙道观,丈量田地,清查隐户。另外,让那些道观寺庙补交自建隆元年起,拖欠至今的所有赋税!”
建隆元年?
好家伙,这是从宋太祖赵匡胤建国开始算了。
至今一百六十余年,就算把道观寺庙给卖了,也补不齐啊。
咕隆!
赵霆咽了口唾沫,面色为难道:“县长,只怕那些僧道不会愿意。”
韩桢语气森然道:“胆敢阻挠,格杀勿论,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屠刀利!”
扑面而来的杀意,让赵霆打了个哆嗦。
略微顿了顿,韩桢继续说道:“自今日起,成立宗教事务院,统管山东一切宗教,僧道不再免除赋税,严禁放印子钱,同时香火钱交十抽八的税。出家人就该有个出家人的样子,念念经修修道,身外之物就别再惦记了。”
“臣……臣领命!”
赵霆躬身应道。
8#
 楼主| 发表于 2025-1-13 15:43 | 只看该作者
赵霆离去后,韩桢拿起毛笔,写了一封调令。
将猴子从广陵调到密州。
广陵盐务那边已经走上正轨,猴子继续待在那里,意义也不大,所以韩桢将其调到密州,继续改制密州的盐场。
自古盐铁都是暴利行业,也是韩桢今后重要的钱袋子。
实行轻徭薄赋,就意味着短时间内,无法依靠税收养活军队这个吞金兽,好在还有食盐和白糖。
刚刚写完调令,就见史文辉迈步走进大殿。
韩桢问道:“怎么了?”
史文辉面色凝重道:“县长,蜀中传来消息,先前谈妥的硝石生意,卖家突然违约。臣觉得,定是赵宋朝廷在背后使绊子。”
闻言,韩桢不由微微皱起眉头。
赵宋不是傻子,吃了火器的亏,自然会有所应对。
限制他采购制造火器的原材料,便是其中一个手段。
虽说先前和谈之时,约定好了不会干涉双方商业行为,但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种话听听就好了,当不得真。
硫磺其实还好,唐朝以前的硫磺,都是从火山口采集天然硫磺,而到了宋朝后,匠人们开始从黄铁矿中冶炼出硫磺,并且工艺愈发成熟。
麻烦的是硝石,目前硝石产出只有两处,一个是西北,一个是四川。
韩桢隐约记得,山东好像也有硝石矿,而且规模还十分庞大,但不记得具体在哪里了。
念及此处,他吩咐道:“想办法从赵宋其他路州县采购少量硝石,秘密运送回来。此外,寻一批精通堪舆探矿的匠人,于山东各地寻找硝石矿。谁若能找到,封官赐爵,赏钱千贯!”
多地少量购买,不会引起赵宋朝廷的注意,但火器的产量会暴跌。
没法子,现在也只能如此。
若实在找不到硝石矿,那韩桢只能另寻它法,打海外的主意了。
“臣这就去办!”
史文辉点点头,便匆匆离去。
他前脚刚出大殿,谢鼎后脚迈步走进来。
“县长!”
“何事?”
“孔家来信。”
谢鼎说着,从袖兜之中取出一份信,呈上堂案。
孔家?
自打李黑虎攻占历城后,当代衍圣公孔端友便率近支族端木、瓒等,与张叔夜一齐南下逃亡东平府,留胞弟孔端操留守阙里林庙。
等待韩桢大败西军后,孔端友见识不妙,又逃往了东京城。
留守曲阜祖庙的孔端操很低调,也很识趣,韩桢也就懒得去找麻烦。
愿意当治下之民,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可若是不愿意,韩桢也不介意将孔家除名。
瞥了眼信封,韩桢根本没有拆开的欲望,吩咐道:“你告诉孔老二,老老实实待在曲阜,当地县衙清查人口、丈量田地时,全力配合,该交的税一文都不能少,否则下次去的就是青州军!”
谢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应道:“臣领命。”
地盘大了之后,政务也成倍的增加。
这还是有谢鼎、赵霆等一众官员辅助,若非如此,他连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
以前看历史,觉得朱标操劳而死,觉得多少有些夸大其词。
现在来看,在没有内阁与宰相分担政务的明初,确实有极大可能。
“刑部律法暂时不动,沿用赵宋,待往后再做调整。”
“臣告退。”
打发走王委中,韩桢不由揉了揉眉心。
瞥了眼大殿外的日晷,发现已经不知不觉来到正午时分了。
“夫君。”
正当他准备起身去吃饭时,一声怯弱的呼唤响起。
只见江素衣三人,手中提着食盒走进大殿。
韩桢挑了挑眉,好奇道:“悠悠她们今日出城踏青,你们三个怎地没去?”
江素衣小心翼翼地答道:“昨儿个夜里没睡好,有些乏,就没去。”
见状,韩桢心知三女有事相求,微微后仰,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说罢,有甚么事儿?”
闻言,三个女人互相对视一眼,旋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赵绿竹带着哭腔道:“夫君,求求伱救救奴和奴的家人。”
只是略一思索,韩桢便想到了缘由,冷笑道:“可是赵佶威胁你等,探听情报?”
傅清漪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强自镇定道:“夫君料事如神,赵宋皇帝以奴三人的父母家人相逼,让奴打探火器秘方。”
果然!
不过宋徽宗是修仙修傻了么,找三个半大的小女娃来当细作。
“陛下……赵宋皇帝还让我们好好服侍夫君,最好让夫君无心政务。”江素衣怯生生的补充了一句。
“……”
韩桢起初觉得很离谱,但一想到对方是宋徽宗,又觉得很合理。
沉默了片刻,他问道:“此事富金可知晓?”
赵绿竹摇摇头:“奴不晓得。”
“大娘子应当不知晓。”
傅清漪解释道:“赵宋皇帝宠爱大娘子,整个赵宋无人不知,定然不舍得让其涉险。况且,大娘子性情单纯,装不下心事。”
韩桢略显诧异的看了眼傅清漪,倒是有些急智。
不得不说,这傅清漪长得极美,且媚骨天成,哪怕一本正经的在解释,也给人一种烟视媚行之意。
现在都这样,再过几年那还得了?
收回目光,韩桢安慰道:“此事我会处理,你等也不必担心父母家眷。”
听他这么说,三女不由松了口气。
“多谢夫君。”
赵绿竹泪眼婆娑的道了声谢,神色感激。
江素衣则眨了眨大眼睛,小声问道:“夫君今夜会来临幸奴么?”
她天真的以为,韩桢之前没碰她们,是识破了赵宋皇帝的计谋。
眼下她们主动投案自首,应当会临幸她们了。
此话一出,傅清漪赶忙垂下眼眸,一旁的赵绿竹也羞红了脸。
韩桢哭笑不得道:“你们还太小了,过几年再说。”
“哦。”
江素衣傻乎乎的点了点头。
“顽去罢。”
韩桢摆摆手。
江素衣起身便要走,忽然想起手中的食盒,立刻呈上堂案:“奴做了几个家乡的小菜,请夫君品尝。”
韩桢瞥了眼食盒,问道:“没下毒罢?”
“没没没有,给奴十个胆子,也不敢给夫君下毒……”
江素衣小脸煞白,都快被吓哭了,手足无措的解释道。
见状,韩桢轻笑道:“逗你呢。”
“*******素衣一愣,待反应过来后,赶忙用小手拍着胸脯,嗔怪道:“奴胆子小,夫君莫要吓唬奴家。”
韩桢打趣道:“胆子这么小,也敢学人家当细作。”
江素衣委屈道:“奴也不想,是那赵宋皇帝逼迫的。”
待三女离去后,他冷笑一声,抽出纸笔给宋徽宗写了一份信。
内容是斥责他安插细作之事,让其交出江素衣三女的父母。
最后,以此事为要挟,向其索要五十万石粮食,作为赔偿,否则便兵戎相见!
以宋徽宗那胆小的性子,绝对会答应,而且此事本就是对方理亏在先。
“来人,快马加鞭,将这封信送往开封府,交给赵宋皇帝!”
吩咐人去送信后,韩桢这才得空,打开桌上的食盒。
一道羊肉羹,一碟清炒春笋,外加一份黄酒白灼虾。
韩桢挨个尝了尝,发现味道偏清淡,总体还行。
先前说下毒,只是开玩笑而已。
古代提取毒素很困难,高纯度毒药极其稀少,而且凡毒必苦,越是毒性猛烈的毒药,味道越是苦涩。
无色无味的毒药,只有一种,那就是高纯度的砒霜。
但想靠砒霜毒死韩桢这样体魄的人,剂量必须要大。
可问题是,大剂量的砒霜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谁会吃?
以他的新陈代谢速度,想要依靠微弱剂量砒霜,一点点累积毒素,倒不如祈祷他在战场上中流矢而死,来的实在。
就着米饭,韩桢将三道菜一扫而空。
“县长,县长!”
忽地,大殿外传来一阵欣喜的声音。
韩桢吩咐道:“进来。”
下一刻,就见裴怀与一名老农模样的人走进大殿。
裴怀满脸喜色的介绍道:“县长,此人便是邓御夫之子邓松。”
“拜见县长!”
邓松有些拘谨,虽穿着文士的儒袍,但全无一点文人气质,反倒更像一个农夫,皮肤黝黑,一双大手也长满了老茧。
这就对了!
理论与实践合一,才是真正的大家。
农学不是空中楼阁,必须在大量的实践中试错,汲取经验。
“总算盼来了先生!”
韩桢起身上前,将其扶起。
这番举动,让邓松既意外又惊喜,口中连连谦虚道:“山野乡民,当不得先生之称。”
“先生不必自谦。”
韩桢微微一笑,说道:“天下农夫千千万万,但农学大家却如凤毛麟角,先生能来相助,韩某倍感荣幸。”
邓松没想到能受到如此礼遇,一时间心中感动的无以复加,声音梗咽道:“小民定当尽心尽力。”
“快请坐。”
招呼邓松与裴怀落座后,韩桢回到堂案后方,朗声道:“想必裴侍郎已和先生道明了情况,我打算创办农学院,主管治下农事,教导百姓耕作之法,创新农具,大力发展畜牧业。”
这天下,终究还是以农为本。
商业与工业发展,都是建立在农业的基础上。
百姓饭都吃不饱,还谈甚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邓松连连点头:“此乃利国利民之事!”
韩桢嘴角含笑道:“院长一职,便由先生担任,品阶为正七品,不日将会有告身官服发下。”
“微臣多谢县长!”
邓松心潮激荡,躬身一拜。
韩桢话音一转,继续说道:“只是农学院初建,人手不足,还望邓院长多多费心。”
闻言,邓松沉吟道:“微臣有几位志同道合的好友,不知可否让他们一同入农学院?”
韩桢心头大喜,吩咐道:“只管拉来,我给你五个官员的名额,任你分配,届时只需上报吏部便可。”
“微臣定不辱命!”
邓松顿时面露喜色。
韩桢转头看向裴怀,赞赏道:“裴侍郎,此事做的不错,记你一功!”
裴怀谦虚道:“为县长分忧,乃是臣职责所在。”
9#
 楼主| 发表于 2025-1-13 15:44 | 只看该作者
趁着这会儿刚吃过饭,又无政务,韩桢与邓松闲聊了起来。
“邓院长近些年一直闲赋在家?”
邓松点点头,答道:“微臣资质愚钝,数次科举落榜,裴侍郎也为臣举荐了数次,但均无下文。微臣也就绝了入仕的心思,潜心在家研究先父未完成的课业。”
韩桢随口问道:“可有成果?”
邓松谦虚道:“倒是有些心得,经过微臣与先父共同努力,目前试田中的占城稻产量,能稳定多出一成。”
“果真?”
韩桢大喜过望。
莫要觉得增加一成产量很少,在没有化肥与高产杂交水稻的情况下,粮食收成几乎已经固定了。
为了这一成的产量,却要耗费两代农学大家潜心研究,由此可见其中的难度之高。
况且,一亩地增加一成产量看着不多,可整个山东之地,耕地足有两三千万亩,积少成多啊。
“确实如此。”
聊起这个,邓松来了兴致,滔滔不绝的讲道:“微臣与先父实验过各种田地,而每一种田地的耕种播种之法,又有些许不同。比如在水田时,当用浮种法,而相对少水的旱田,则需深种。又比如施肥,旱田最喜河泥,粪肥次之,反之河泥在水田中,效用却不大。”
韩桢虽听不太懂,但仍然表现的很感兴趣。
其实自宋朝建立至今,农具改良与耕作之法,几乎已经达到了极致。
后世的明清两朝,依旧在沿用宋时的农具与耕作法。
并非是这两朝不想创新,而是没法创新了,到顶了。最多也仅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对农具细节进行一些优化罢了。
除非出现革命性的发展,比如化肥、农药的出现,否则不会出现质变。
简单来说就是,种田这种事,很难再玩出花了。
韩桢问道:“邓院长对棉花可有研究?”
“棉花?”
邓松先是一愣,显然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词儿。
待回过神后,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县长说的可是吉贝?”
“何为吉贝?”
这回儿轮到韩桢傻眼了。
邓松解释道:“呃……吉贝者,高仅数尺,二三月下种,秋生黄花,其实熟时,皮四裂,中绽出如绵。”
“对,就是此物。”
听到邓松的描述,韩桢点了点头。
原来棉花在宋时叫吉贝,也不知是谁起的名字,仔细品味一番,倒也有些雅趣。
韩桢想要推广棉花,盖因北方百姓过冬,实在太艰难了。
富人可以用皮毛大氅御寒,家境殷实些的可用木棉制作的衣被,而贫苦百姓则只能用芦苇甚至干草填充在衣物中。
每年冬天,都有不计其数的百姓被活活冻死。
去岁一场大寒,仅是益都郡就冻死了八百六十六人,就在赵霆还向他邀功,说今岁大寒死者不过千,实乃县长之功。
并非是赵霆拍马屁,而是每年冻死的人数,都远超千人。
邓松如实答道:“微臣对此物并无研究。”
事实上,棉花在宋初时就从海外引进了,只不过现在仅是作为观赏花卉,少量富人养在后院观赏。
他是农学家,怎么研究花卉。
韩桢吩咐道:“棉花可纺织棉衣,御寒效果极佳,若能大规模种植,北地百姓便能挺过寒冬,邓院长闲暇之余,可着手研究。”
“微臣省得。”
邓松郑重的点了点头,心中琢磨着,等下了差便向城中富人讨要一些来,先试种一两年。
棉花的织造工艺并不复杂,黄道婆是南宋末年人,她年轻时就发明了棉花纺织机,但却并未传播开。
为什么?
就是因为棉花迟迟没有被推广。
一直到明初,朱元璋强制下令后,棉花才在全国各地推广开,棉质衣物也逐渐在百姓中普及。
有了棉衣,北地百姓才能熬过漫长且寒冷的冬季。
不过韩桢也知道,一种作物想要研究透彻,没有几年时间是不可能的,这种事急不得。
抿了口茶水,韩桢又问:“邓院长对畜牧可懂?”
邓松说道:“略懂一二。”
古人说略懂,那就是真懂了。
念及此处,韩桢兴致勃勃的问道:“邓院长觉得养兔可否?”
“养兔?”
邓松苦笑一声:“县长有所不知,野兔性情胆小,却又桀骜不驯,难于饲养,更难于繁衍。”
中国本土的野兔,就如斑马、鸳鸯这类动物一样,驯化不了。
老祖宗用了几千年的时间告诉我们,野兔这玩意儿,是真不行。
韩桢摆摆手,解释道:“我说的并非是寻常野兔,而是从西域大秦运来的穴兔。”
邓松面露歉意道:“微臣见识浅薄,对这穴兔不甚了解。”
西域进攻来的穴兔,最初是充当宫廷宠物。
后来虽慢慢普及到了民间,可还是作为宠物。
韩桢侃侃而谈道:“这穴兔极易养活,且生长繁衍迅猛,出生的小兔子,四到六个月后便可成年怀孕,一胎少则六七只,多则十数只,一胎一月,一年能怀六七胎。如此循环往复,只需几只穴兔,一年养下来,便可繁衍成百上千只。”
“竟……竟这般奇异?”
邓松惊了。
几只穴兔,一年繁衍成百上千只是甚么概念?
而且等到第二年,只怕会有数十万只。
先前听两人谈论农学,裴怀有些昏昏欲睡,此刻听到韩桢的话,忍不住惊呼道:“如此说来,往后山东百姓岂不人人皆有肉食?”
韩桢点点头:“若真能养成,确实如此。”
当初只有二十多只穴兔来到澳洲,六十年后,穴兔的数量已经突破百亿。
其实穴兔并不好吃,几乎没有脂肪,全是瘦肉,而且肉质也比较柴,味道很腥。
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肉啊。
关键若能养殖成功,价格定会十分低廉,十几文一只兔子,贫苦百姓也能消费的起。
肉能吃,皮毛也可做成御寒保暖的衣物。
嘶!
邓松深吸了口气,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研究一番穴兔了。
见状,韩桢轻笑道:“一个棉花,一个穴兔,就作为农学院建立后的研究课题。”
“微臣领命!”
邓松躬身应道。
第二天,官服与告身就发下来了。
穿上大绿官服的邓松整个人干劲十足,一连写了十多封信,邀请志同道合的好友前来相助,颇有广发英雄帖的气魄。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联系我们|小黑屋|Archiver|中财网站 ( 浙ICP备11029880号-1     浙公网安备 33010802003832 )

GMT+8, 2025-1-22 15:53 , Processed in 0.122820 second(s), 18 queries , Gzip On.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