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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打使收将:要与金军一决雌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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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13 18:2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这位军爷,主家催得急,这批皮子需得尽快交货,还望通融通融。”
商队总管满脸堆笑,手腕一翻,一袋铜钱便出现在手中,跨步上前,隐晦的将铜钱塞入士兵怀中。
这一路行来,他都是用这个法子躲避盘查。
那些个赵宋士兵一个个见钱眼开,收到钱后,只是象征性的瞅一眼,便立马放行。
然而,只见那名青州军士兵面色一变,厉声道:“干甚?”
“这……”
商队总管一愣,只觉这士兵是个愣头青,白送钱还不要。
下一刻,那士兵大吼一声:“这支商队有问题!”
哗啦!
城门的士兵顿时蜂拥而至,一个个眼中透着兴奋。
军功来了!
与此同时,城楼之上,一柄柄神臂弩以及数架三弓床弩调整角度,对准下方的商队。
看了看将商队团团围住的青州军,又抬头看了眼城楼上的强弩,商队总管咽了口唾沫,神色慌乱。
为首的队正语气冰冷道:“所有人,下马接受盘查,否则杀无赦!”
就在这时,马车之内响起一阵女真语。
闻言,那商队总管脸上的慌乱之色消散了一些,压低声音道:“我等乃是金国使节,奉金国陛下旨意,前来议事。乔装打扮,只为避开赵宋耳目,城门人口众多,莫要在此节外生枝。”
金国使节?
队正瞳孔猛地一缩,并未尽信对方的话,而是上前来到马车前,撩起门帘一角。
马车之内,完颜谋衍端坐其中,虽穿着汉人的衣裳,可头上的发饰却是典型的金人模样。
一时间,队正心下已经信了七八分。
迅速放下帘子,他神色郑重的吩咐道:“押送商队进城!”
这种事儿不是他一个小小队正能掺和的,于是又派人去县衙通知知县与都统张和。
……
县衙大堂。
完颜谋衍负手而立,此刻的他已经戴上了皮帽,目光轻蔑的打量着众人。
知县应锦正在主簿检查使节文书。
一旁的张和问道:“怎么样,是真的么?”
应锦不太确定道:“从行文与制式来看,确实是国书。不过本官没见过金国使团的文书,无法确定印章真伪。”
他早先只是一个举人而已,哪里见过金人的书文,所以不敢妄下断语。
至于完颜谋衍是金人,并不能代表甚么。
在辽国乃至赵宋河北地区,存在着大量的女真族奴隶。
完颜阿骨打攻破辽国上京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花钱从辽人和汉人手中,赎回女真族的奴隶。
哪怕到了如今,女真族的奴隶依旧不在少数。
张和提议道:“不如先送去益都,交由县长亲自处置。”
“可!”
应锦连忙点头。
这种烫手的山芋,他可不愿意多沾。
眼下能送走,他自然赞成。
“汉人就是麻烦。”
就在这时,完颜谋衍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话,趾高气昂的吩咐道:“为我安排一个住处,再帮我找几个汉家女人。”
汉家女子虽柔弱,但不得不说,比之金人与辽人更加细嫩。
张和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冷声道:“蛮夷就是蛮夷,不知礼数,与禽兽无异。”
“你说甚么?”
完颜谋衍暴喝一声,一双嗜血的目光,死死盯着张和。
“怎地?”
张和丝毫不惧,右手缓缓搭在刀柄之上。
见状,应锦赶忙劝道:“张都统莫要冲动,为了一个金人不值当。若真是金国使节,县长恐会怪罪。”
一个金人,杀了也就杀了。
应锦担心的是对方身份,若是搅和了县长的大事,那就麻烦了。
“哼!”
张和冷哼一声,缓缓松开刀柄:“这里不是金国,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胡忠,现命你领三百精兵,将这些金人尽快押解到益都。”
“末将领命!”
胡忠抱拳应道,而后朝着完颜谋衍说道:“走罢!”
“记住,我叫完颜谋衍,往后我会亲手摘下伱的脑袋!”
完颜谋衍深深看了一眼张和,转身离去。
……
“金国使节?”
当日傍晚,韩桢就收到了从禹城加急送来的密报。
史文辉沉吟道:“金人狼子野心,前阵子出兵侵吞应、蔚二州,明显是为南下做打算。此番乔装打扮前来,定然是想与县长商议联手攻宋之事。”
一旁的赵霆点头附和:“史仆射言之有理。”
若非联手攻宋,金人使节又何必乔装打扮,掩人耳目呢。
韩桢好整以暇的问道:“你们觉得该如何?”
赵霆冷笑道:“金人狡诈,不可尽信。如今赵宋十几万大军,屯兵于大名府、兴仁府与应天府三地,联手攻宋,说得好听,实则是把我们当枪使。臣觉得,县长应当果断拒绝。”
“没错!”
史文辉先是赞同一句,而后语气兴奋道:“说起来,金人攻宋对县长来说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个机会。县长只需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若是赵宋败了,县长可趁势侵吞河北及两淮之地。甚至,连京畿之地都未尝不可收归手中。”
赵霆听得双眼放光,只觉心潮涌动。
一旦拿下两淮与河北,疆域便可提升数倍。
且,两淮气候宜人,可作为粮仓。
韩桢却摇头失笑:“你想的太简单了。不管是金人还是赵宋,都不可能对我放任不管,必定会派重兵严防,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只怕会受到两面夹击。”
“是臣草率了。”
史文辉拱手道。
赵霆问道:“依县长之见,该当如何?”
“不管我与赵宋如何,那都是汉人自家的事,肉烂在锅里,谁吃都无妨。”
韩桢一字一句道:“金人要打,京畿我也要!”
闻言,赵霆迟疑道:“县长,那金人使节还见不见?”
韩桢吩咐道:“来都来了,见上一面罢,看看金国到底想耍甚么花招。”
……
……
五日后。
胡忠押解着金国使节队伍,赶到益都。
这五日时间,完颜谋衍被限制在马车上,不允许下车,吃喝拉撒睡都在车上解决。
这让完颜谋衍如何忍受的了,但胡忠却不管那么多。
商队总管为此交涉了数次,都被胡忠用冰冷的语气拒绝。
完颜谋衍虽性情残暴,可不是傻子。
相反,他作为金国年轻一辈的贵族,自幼学习辽、汉语言和文化,比老一辈女真人更聪明,心思更加缜密。
知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可知道归知道,心中的怒气,却已积蓄到了极点。
抵达益都已是傍晚,在临时馆驿住了一夜后,完颜谋衍等人被带到少阳宫。
商队大半都是雇佣来的辽国汉人,真正的使节团队,只有三人。
除开完颜谋衍之外,还有两名文士。
这二人本是黄龙府的辽人,自从完颜阿骨打攻破黄龙府后,便归附了金人,当了文官。
少阳宫大殿内,四部主官俱在。
韩桢端坐于堂案后方,面色无悲无喜,看不出表情。
“金国使节到!”
伴随着殿外补官的唱喏,三道身影踏入大殿。
完颜谋衍环顾一圈大殿,而后目光落在韩桢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朗声道:“你便是韩桢?”
“放肆!”
谢鼎怒斥一声。
赵霆等人也纷纷怒目而视。
完颜谋衍冷笑一声,用生硬的汉话说道:“我是金国使节,代表的乃是金国皇帝。你等只不过是一介反贼而已,直呼其名,有何不可?”
在他眼里,韩桢不过是一个小小反贼而已,只占据了山东之地,而他代表的却是金国皇帝,双方不管是从法统地位,还是实力,都完全不对等。
所以,他何需客气?
哪怕是面对赵宋二品大员,完颜谋衍也是直呼其名,想骂就骂,更何况一介反贼。
韩桢忽地笑了,问道:“金国使节前来山东,所谓何事?”
见状,完颜谋衍脸上的轻视之色更浓了,用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我国陛下准备南下攻宋,命你一齐起兵。届时打下了宋国,赏你个皇帝当一当。”
话中的命令口吻,以及施舍之意,让一众文臣面色愤怒。
韩桢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迈步走下殿台,来到完颜谋衍身前,笑道:“我方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完颜谋衍体型也算高大,但站在韩桢面前,却矮了一头。
他微微扬起下巴,语气轻蔑道:“你听好了,我国陛下命你一齐……”
嗖!
话音未落,一道破风声响起。
韩桢扬起右手,猛地朝完颜谋衍脸上扇去。
完颜谋衍反应迅猛,抬手想要挡下这记耳光。
然而下一刻,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一股巨力自左臂传来,紧接着,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翻了数个桌椅。
“好胆!”
那两名随同的使节神色大变,其中一人戟指怒目道:“韩桢,你要与我金国为敌么?”
所谓戟指,便是竖起食指和中指,指向他人,羞辱的意味极其明显。
砰!
韩桢一脚踹出。
恐怖的力道之下,那使节喷出一口血雾,胸口当即塌陷,径直飞出殿外,当场毙命。
“啊!!!”
就在这时,一道野兽般的咆哮在大殿中响起。
完颜谋衍从地上爬起来,左半边脸颊高高肿起,口鼻止不住的淌血,其中还夹杂了几颗脱落的牙齿。
他的左眼,在巨力之下血管爆裂,赤红一片,看上去格外骇人。
“死!”
完颜谋衍大吼一声,近乎癫狂一般,朝韩桢冲来。
待冲到近前,扬起拳头狠狠砸向韩桢的脑袋。
韩桢脚步不动,丝毫没有闪避的打算。
在拳头砸来的瞬间,闪电般伸出手,抓住袭向面门的拳头,随后用力往下一掰。
咔擦!
清脆的声响,在大殿中响起。
完颜谋衍的拳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着自己弯曲。
赵霆等人纷纷咽了口唾沫,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此时的完颜谋衍,已在剧痛中失去了理智,宛如一头发狂的野兽,扬起另一只拳头砸去。
又一声脆响传来,掰断了完颜谋衍两只手腕后,韩桢抬脚将对方膝盖踹断。
松开手,完颜谋衍顿时瘫软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嚎叫。
“啊啊啊!!!”
剩下的一名金国使节,此刻已经吓傻了。
瞥了眼地上如蛆虫般扭动的完颜谋衍,韩桢上前一步,伸出手,动作轻柔的整整了那名金国使节的衣领。
金国使节吓得瑟瑟发抖,动都不敢动。
整好了衣衫,韩桢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颊,语气和蔼道:“回去之后,帮我向吴乞买带句话,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用不了多久,我会亲自去会宁府,摘下他的狗头!”
金国使节磕磕巴巴地答道:“我……我知晓了。”
韩桢满意的笑了笑,吩咐道:“带上这条废狗,滚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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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6【多大点事,俺让县长给你们封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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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国使节走了,走的很匆忙,生怕慢一步,韩桢会连他也一起杀了。
骑在马上,听着后方马车内传来的凄厉哀嚎,金国使节满脸一片煞白,心中惊惧交加。
惊的是韩桢恐怖的武力。
要知道,完颜谋衍乃是金国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比他强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可就是这样一个悍勇之人,在韩桢面前,却如同猫狗一般,被随意虐杀。
惧的则是自己的小命,恐怕不保。
完颜谋衍废了,完颜娄室若是知晓了,暴怒之下难保不会杀了自己。
但他有甚么办法呢?
只能硬着头皮回金国。
……
少阳宫大殿内。
数名侍女正趴在地上,擦洗地面上的血迹。
大殿中,一片沉默。
方才韩桢展现的武力和暴戾,着实把他们惊到了。
许久之后,谢鼎才缓缓开口道:“县长冲动了,纵然那使节态度轻慢,小惩即可,何必下如此狠手。眼下交恶金国,恐怕会生出诸多变故。”
“谢尚书此言差矣。”
史文辉朗声道:“金人,北地蛮夷矣,不晓礼数,不知廉耻,利则进,不利则退,畏威而不畏德。与这般蛮夷打交道,就该行雷霆手段,只有将他们打怕了,才会变得恭谦温良。”
方才韩桢下狠手,端的是让他无比解气。
昔年在进京赶考之时,他曾见过辽国与西夏的使节。
这些使节,一个个趾高气昂,蛮横无理。
而陪同的赵宋官员,却低声下气,卑躬屈膝。
每每见到这一幕,他都觉得无比屈辱,而韩桢这般强势,反而让他觉得没有跟错人。
徐存点了点头,赞同道:“史仆射言之有理。”
嗯?
谢鼎一愣,诧异的瞥了眼徐存。
赵霆也出声道:“金国使节无理在先,县长出手教训,合情合理,况且县长已经手下留情,饶了对方一命。”
手……手下留情?
刘宓等人嘴角抽了抽。
一个当场毙命,另一个四肢俱断,这叫手下留情?
“些许旁枝末节的小事,不必纠结。”
史文辉将话题揭过,沉吟道:“眼下金人攻宋,才是重中之重。”
闻言,众人神色一凛。
金人攻宋,已不是秘密。
自打金人一直不肯交付山后五洲,又悍然出兵,强占了应、蔚二州后,其狼子野心,便昭然若揭。
这一点,不光是韩桢他们知晓,赵宋朝臣也心知肚明。
只不过,宋徽宗与一众朝臣心里还抱有期望。
觉得对方顶多只是想南下劫掠一番,只需抵挡数次,对方便会和先前的辽国一样,罢兵止戈。
了不起多增加些岁币,算不得甚么事儿。
谢鼎分析道:“金人短期内应当不会动手,毕竟天祚帝还在逃,且金国内部不稳,叛乱频发。这些年连番大战,金国的粮食不多了,即便动手,也得等到明年夏收之后。”
史文辉接过话茬,正色道:“金人一直没有交付山后五洲,又拿下应、蔚二州,显然是打算兵分两路,若再挑唆西夏发兵,三面受敌之下,赵宋形势危急。并且,金人攻破燕京,沿途南下会途径山东,届时必有一战。”
“唉,明年夏收还是太快了,若再缓上几年,让山东之地多修养生息几年,金人又何惧哉。”刘宓叹了口气。
任谁都看得出来,推行摊丁入亩之后,山东之地将会迎来一波人口爆发。
配合轻徭薄赋的政策,以及开海带来的商业繁荣,十年之后,实力必将暴涨数倍。
“人生不如意十之**,哪能事事顺心。”
韩桢微微一笑,语气自信道:“金人南下,那就打。我韩桢起于微末,杀官起事之时,身边不过三五泼皮好友,如今能坐拥山东之地,凭的就是一股狠劲。辽人曾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我倒想看看,怎么个不可敌。”
“打仗之事,自有军部,不需诸位操心。尔等要做的,是处理民政。”
“臣省的。”
一众文臣齐齐拱手应道。
韩桢摆摆手:“史仆射留下,其余人散了罢。”
闻言,一众朝臣起身走出大殿。
待众人离去后,韩桢问道:“刘锜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有。”
史文辉点点头,禀报道:“目前已清扫了山东大半之地,只余下京东西路几州。缴获的钱财,共计六十余万贯。”
韩桢又问:“韩世忠与吴玠融入的怎样了?”
史文辉如实答道:“刘都统倒是没有多谈,只说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
韩桢轻笑道:“他心里有数就行。”
……
……
沂州。
费县二十里外的蒙山,矗立于天地之间。
这座被称为亚岱的巨山,实际上比泰山更大,更广。
一座山峰的半山腰间,正在展开一场屠杀。
精锐的玄甲军,排成整齐的军阵,山寨上飞出的箭雨,射在高大的巨盾上,除了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相比之下,还不如滚木、巨石来的实用,起码还能阻挡一下玄甲军前进的步伐。
“杀!!!”
忽地,山寨中传来一阵喊杀声。
却是一支奇袭部队,从山后断壁翻了上来,突入山寨之中。
吴玠身先士卒,手持一柄凤眼刀,突入匪寇群中,左劈右砍,无一合之敌,宛如一尊战神。
一时间,寨墙之上的攻势不由一滞。
山下的刘锜,怎会放过这个机会,下令道:“强攻!”
韩世忠率领数百先登营将士,立刻从阵中冲出,直奔寨墙而去。
此次既是清缴匪寇,又是练兵。
因此,火器、神臂弩这类大杀器均没有携带,三千士兵轻装上阵。
否则若带上这些,哪能起到练兵之效,直接平推碾压了。
在内外夹击之下,匪寇顿时溃败。
不多时,喊杀声渐渐平息。
“哈哈哈,痛快!”
吴玠抹了把喷溅在脸上的鲜血,仰天大笑。
今日这一战,可让他杀爽了,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匪寇,只是从凤眼刀刃上密布的卷口来看,只怕不下二十人。
韩世忠撇撇嘴,有些不爽:“直娘贼,怎地降的这么快。”
等他率领先登营夺取寨墙后,山寨中的匪寇就投降了,完全没尽兴。
刘锜吩咐道:“收缴兵器,清点伤亡。”
半个时辰后,随军书记禀报道:“禀都统,我军阵亡三人,重伤一人,轻伤二十八人。斩敌三百八十人,俘虏一千六百人,一众匪首尽皆伏诛。除此之外,还有三千余逃户。”
“怎么死了三个?”
刘锜皱起眉头,面色阴沉。
受伤他可以理解,但他娘的剿个匪,还能死人?
这时,一旁的吴玠面色尴尬道:“呃……都统,阵亡的三名将士,是随俺攀登峭壁时,不慎失手摔死的。”
“……”
刘锜一时语塞。
这就没法子了,要怪也只能怪他们平时操练不用心,以至于体能跟不上。
抬头瞥了眼渐黑的天色,他吩咐道:“老规矩,审问财宝藏匿地点,大小头目全杀了,剩下的战俘与逃户,明日押解到费县,交由当地官员处置。对了,派人把失手摔下峭壁的将士尸体寻回来,火化后收敛尸骨。”
至此,这座盘恒于蒙山多年的巨寇,彻底被铲除。
“是!”
随军书记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交代完,刘锜去看了一番受伤的将士。
还好,伤的都不重,最重的一个,是被滚石砸断了小腿骨,休养几个月就好了。
“都统,杀猪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高喊。
“来了!”
听到杀猪,刘锜顿时双眼一亮。
这座山寨规模极大,毕竟生活着五千余人,不但有数千亩开垦的田地,还喂有鸡鸭猪牛,简直就是一个小镇子。
寨中的鸡鸭牲畜,自然也就便宜了他们。
刘锜一路小跑着过去,看着猪圈里几头瘦弱的猪,不由撇了撇嘴。
猪太瘦,杀起来没啥意思。
那种大肥猪宰起来才带劲。
一番挑选后,刘锜指着其中一头最大的说道:“就它了!”
闻言,几名士兵立刻跳进猪圈,将那头猪连拖带拽的弄出了猪圈。
吴玠与韩世忠抱着胳膊,笑嘻嘻地围观刘锜杀猪。
看着他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韩世忠挑了挑眉,诧异道:“你这杀猪手艺从哪学的?”
“无他,唯手熟尔。”
刘锜得意一笑,一手抓住猪腿,猛然发力,将其挂在木架的铁钩上。
一刀划开猪肚,内脏顿时哗啦一声跌落进下方的木盆中。
刘锜叮嘱道:“猪肝给俺留着做汤,别偷吃了啊。”
“都统宽心。俺省的。”
收拾内脏的厨子答道。
闻言,吴玠好奇道:“你为何如此偏爱猪肝?”
这些年,虽有苏东坡帮忙做宣传,让吃猪肉的富人越来越多,可猪下水,却依旧只有贫苦百姓吃。
不像羊,富人不但吃羊肉,还吃羊下水。
但猪下水就不同了,腥臭味太重,处理不好的话,根本难以下咽。
相比之下,羊下水知晓稍稍处理一番,便是一道美味。
刘锜一边解猪,一边答道:“县长说猪肝可明目补血气,俺吃了之后,确实有效,最近这半年来,气力果真大了不少。”
他这会儿才十六岁,正值长身体的时候,力气能不大么。
吴玠双眼一亮,赶忙说道:“给俺也留一些。”
若是旁人说的,他可能会当作顽笑。
但出自韩桢之口,他信。
韩世忠虽没有说话,但等到吃饭之时,那一大盆猪肝汤,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
叼着一根竹签,刘锜提议道:“眼下还剩三州,不如我等兵分三路,各领一军,一个月后,在济州汇合。届时看谁杀的多,杀的快,如何?”
“好!”
吴玠当即应道,没有丝毫犹豫。
韩世忠则迟疑道:“俺们又没个军职,领兵怕是不好罢。”
刘锜摆摆手,毫不在意道:“这有甚,俺明日就修书一封,让县长给你二人封个官儿不就行了。”
“如此便好。”
韩世忠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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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4 17:09 | 只看该作者
燕云之地,有青州军的斥候,自然也有赵宋的皇城司。
只不过相比起以往,如今的皇城司早已糜烂。
至于孩儿军,赵二上台后就销声匿迹了。
宋徽宗得知这个消息时,已是十日后了,大惊失色之下,立刻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这个时候,一名御史踏出队列,朗声道:“童贯身居高位要职,却尸位素餐,致使金国切断商道,臣请陛下治罪童贯!”
“臣附议!”
“微臣附议!”
话音刚落,立刻得到数名官员的附和。
他们不知道金人切断商道,派兵把守官道关隘的意图吗?
当然知道。
但知道归知道,并不影响他们趁机弹劾童贯。
金人不过是南下劫掠而已,与前辽的打草谷无异,难不成还能灭了大宋不成?
宋徽宗心下不喜,他现在能用的人不多,梁方平在平叛山东的表现,让他愈发觉得还是童贯靠谱。
原本还打算今年给童贯封王呢,此刻见有人弹劾,宋徽宗立刻阴沉着脸。
蔡攸见了,不由心领神会,呵斥道:“如今大敌当前,你等不思报国,竟还污蔑重臣,党同伐异,还不速速退下!”
宋徽宗赞赏的看了眼蔡攸。
孙傅上前一步,朗声道:“陛下,金人狼子野心,南下已成定局,当让边关坚壁清野,提前备战。此外,陛下可去信一封,让韩贼早做准备。”
“不错!”
宋徽宗点点头,而后问道:“孙爱卿可知金人何时会出兵?”
闻言,孙傅沉吟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军出行,至少需要三五个月的时间准备,况且金人年年征伐,致使粮草不足。而今才刚刚开春,臣觉得金人应当会选在夏收之后。”
一直保持沉默的李邦彦,此刻跳出来刷存在感:“孙尚书所言有理,臣也是这般认为。”
人群之中,李纲微微皱起眉头,正要打算开口,却被孙傅一个眼神制止。
待散朝之后,一路出了大殿,李纲这才忍不住说道:“孙尚书方才为何这般说,金人正因缺粮少食,才会南下劫掠,本就存着就粮于敌的心思,如何会准备三五个月之久?”
“本官知晓。”
孙傅不紧不慢地说道。
李纲一愣,眉头紧锁道:“那为何……”
话音未落,孙傅便打断道:“不仅本官知晓,吴知事等人也知晓。可若是情势不紧急,官家又如何答应吾等呢。”
李纲担忧道:“这……孙尚书就不怕酿成祸事?”
孙傅自信道:“河北之地有韩贼,且驻扎着十数万兵马。太原位居关隘,西北五路可随时支援,能出甚么岔子?”
李纲沉默不语,他承认对方说的有道理,可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辽人已经很是悍勇了,如今来的是比辽人更狠,更野蛮的金人,真的能挡住么?
……
燕京府,得知金人切断商道,斩断一切联系后,童贯顿时慌了,立马派遣辛兴宗与马扩以访问为名去试探金人意图。
几日后,辛兴宗与马扩回来了,并且还带回了金人使节。
童贯盛情款待金国使节,席间小心翼翼地问道:“金国为何如此?”
“哼!”
金国使节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指责道:“宋国为何要收留张觉?岂不知,张觉乃是我金国叛将么?”
“这……”
见对方开始翻旧账,童贯讪笑一声:“朝中官员被那张觉一时蒙骗,事后陛下已责罚了。”
“我金国信守承诺,而你等却出尔反尔,陛下大怒,决定对宋国宣战!”
金人使节说着,从怀中取出战书递过去。
宣战?
童贯心中大骇,讷讷地说:“这……这等大事,怎不先告诉我呢?”
眼见童贯久久不接战书,金国使节心头冷笑,面上却劝说道:“若不想开战也可,需割让两河之地谢罪!”
“不可!”
话音刚落,马扩便出声拒绝。
两河即河北、河东,哪怕宋徽宗脑子被驴踢了,也不可能答应。
金人使节转过头,目光凶狠的看着马扩。
马扩怡然不惧,朗声道:“贵国无端开战,必会自食恶果。”
而童贯却垂头丧气,无以应对。
见状,金人使节丢下战书,愤而离去。
临走下,还丢下一句狠话:“下次再来,便是我金国的大军!”
待对方走后,童贯语气责怪道:“你怎可如此说话,眼下得罪了金国使节,如何是好?”
金人南不南下,他其实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自己是否会被陛下责罚。
马扩反驳道:“童国公此言差矣,金人狼子野心,南下已成定局,哪怕今日不成,明日也定会找其他借口。当下之急,乃是坚壁清野,整顿军备迎战。”
“不用伱多言,我自有打算。”
童贯烦躁的摆摆手,心中已有了逃跑的念头。
……
……
三月二十九,宜出行,忌嫁娶。
这一日,金人露出了锋利的獠牙与利爪,以赵宋背弃盟约,收留金国叛将张觉之事为由,悍然南下攻宋,入侵中原。
金军分东西两路。
西路军由完颜宗翰统帅,率军六万,自西京大同出发,经朔州进入赵宋的代州。
宁化军得知消息,前往堵截。
双方于朔州陈家谷交战,宋军一触即溃。
完颜宗翰率领大军,如入无人之境,三日攻下代州,五日破忻州,直逼太原。
太原知府张孝纯,一边坚壁清野,坚守城池,一边去信朝廷求援。
一路势如破竹的完颜宗翰,于四月十五抵达太原。
迎接他的,是宣抚司都统制王禀,以及麾下的三千胜捷军。
若说整个赵宋,还有哪支军队能打,除开西军之外,就只剩下胜捷军了。
胜捷军人数虽少,却是十万禁军中精挑细选的精锐,加上统制王禀也是一员悍将,双方刚一交手,完颜宗翰便吃了个闷亏。
另一边东路军,则由完颜宗望率领,兵力同样是六万。
自中京出兵,直入燕云。
得知金兵来袭的消息后,童贯没有丝毫犹豫,第一时间准备弃城逃跑。
闻讯而来的马扩拦住童贯去路,苦苦劝道:“眼下金兵将至,童国公该留下主持大局才是,怎可弃城而去?若主帅擅离职守,必然会影响燕京城的士气民心啊。”
谁知童贯竟然大言不惭地怒斥道:“本国公受命为宣抚,不是来守疆土的。你定要留我,还设将帅有何用?速速让开,否则休怪本国公不讲情面!”
马扩惨笑一声,退至路旁。
童贯见状,赶忙命车夫驾车,在心腹爱将辛兴宗的护送下,出了燕京城,直奔开封府而去。
四月初四,完颜娄室克澶州。
四月初八,完颜阇母取蓟州。
四月十四,完颜宗望亲率五万大军,于白河大战郭药师四万五千常胜军。
郭药师此人,也是一员悍将,但因张觉之事,对赵宋心怀怨望。
加之童贯弃城而逃,心中根本无甚战意。
双方交战,常胜军一触即溃。
郭药师率领麾下常胜军,降了金国。
同日,金兀术率军一万于古北口阵斩三千宋兵,俘虏万余名。
至此,赵宋在燕云之地设立的防线,彻底被击穿。
余下一座燕京城,也只是砧板上的鱼肉。
消息传到开封府,一时间朝野震动。
金人展现出的战力,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一东一西两支大军,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
大殿内,宋徽宗面色惨白。
殿中大臣也一个个面色惶恐,就连吴敏、孙傅等人,都惊惧交加。
他们知道金人彪悍,但没想到大宋军队,竟孱弱至此。
唯一让赵宋君臣心中宽慰的,是开封府周边驻扎的十几万大军。
宋徽宗问道:“诸位爱卿,现在该如何是好?”
吴敏开口道:“陛下可下旨让西北边军前往太原驰援,同时让张叔夜催促韩贼出兵。”
“对对对。”
宋徽宗大喜过望,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吩咐道:“拟朕旨意,命姚古、种师中、折可存、折可求即刻率军驰援太原。让张叔夜尽快交付韩贼出兵的一应粮草辎重。”
吩咐这些后,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说道:“命种师道率军一万,入京拱卫京城,再命刘延庆率军北上勤王!”
……
……
张叔夜在接到旨意后,很是痛快的交付了二十万石粮草。
在他看来,如今情势危急,韩桢麾下的青州军悍勇,能出兵阻击金兵,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若是与金人打个双败俱伤,那就更好了,他便能顺势出兵,收复山东之地。
此时,远在益都的韩桢,身着描金龙纹黑光铠,端坐于军营白虎堂内,发出一道道命令。
“命聂东率前路大军轻装上阵,务必在七日之内赶到雄州。”
“命水师即刻启程,十日之内,将粮草辎重运往泥沽海口。”
“命刘锜整军……”
三个时辰后,韩桢起身道:“后勤之事就交予你了!”
“县长宽心,臣必定竭尽全力,不负君恩!”
史文辉深情真挚地应道。
“嗯!”
韩桢点点头,手持马槊大步踏出白虎堂。
校场之上,五千骑兵与五千步卒整装待发。
韩桢没有废话,翻身上马后,大手一挥。
“出发,破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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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4 17:16 | 只看该作者
官道两旁,是大片大片的荒田,杂草丛生,附近村中凋零,看不到人影。
淅淅沥沥地雨点飘落在黝黑的铠甲上,汇聚成水线,不断滑落。
此时,韩桢已率军抵达沧州无棣县境内。
这一路行来,没有受到丝毫阻碍,当地官员是又惊又惧。
怕的不单单是韩桢,还有治下的胥吏!
自打韩桢喊出那句与胥吏共天下之后,天下胥吏便蠢蠢欲动。
如今他亲率大军入境,那些个胥吏极有可能杀官迎他入城。
至于百姓……
哪还有甚么百姓了,经过这些年的折腾,河北人口凋零,前两年又被张迪、高托山这么一闹,村中百姓十不存一。
等到战事结束后,剩余的百姓全跑山东去了。
连两淮的百姓都往山东跑,更别提紧挨着青州的滨州和棣州了。
百姓一跑,没人给自己耕地种田了,连带着不少地主也跑了。
一部分逃往山东,更多的选择南下开封府。
韩桢抬眼看着阴沉天空,问道:“现在是几时了?”
一名亲卫答道:“回禀县长,已临近申时。”
哒哒哒!
韩桢正准备下令扎营,却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燕云急报!”
“传!”
韩桢目光一凝。
很快,一名斥候架马而来,语速快而清晰的禀报道:“禀县长,两日前燕京被破,昨日金军兵分三路,直奔易州、涿州、永清而去。”
金军于十五日发兵攻打燕京,两日前被攻破。
也就是说,燕京连一天都没有坚持住。
韩桢知道宋军废物,但没想到会废物到这种程度,燕京城高池厚,金人不过才六万兵力,哪怕算上郭药师手下的常胜军,也不过才十万人。
且本就是仓促出兵,粮草紧缺,攻城器械也无多少。
十万人,一日时间不到便攻破燕京,简直离谱。
深吸一口气,韩桢问道:“聂东到哪了?”
斥候答道:“聂都统于昨日已到河间府束城。”
束城距离雄州不过一百余里,急行军最迟明日傍晚便可抵达,完全能赶在易州、涿州被攻破前布防。
聂东那边倒是不需担心,麻烦的是永清。
永清相距三女寨,不足百里,一旦被攻破后,金人的这支大军将会直入沧州,不但能威胁到山东,聂东也会面临前后包夹的危机。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宋军败的太快了,快到不可思议。
而现在,韩桢才刚刚进入沧州境内。
距离三女寨,足有二三百里之遥。
韩桢又问:“前往永清的金兵几何,统帅是谁?”
“三万余,统帅乃是金兀术!”斥候如实答道。
金兀术悍勇,永清挡不了多久。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韩桢当即下令道:“舍弃辎重部队,骑兵营随我日夜兼程,明日傍晚之前赶到三女寨!”
老九当即劝道:“这……县长,舍弃辎重部队,战马无粮草供给,怕是无法久战!”
虽然去岁年初时,韩桢也干过孤军深入,直逼东京城的举动,但与现在完全不同。
一日夜奔驰二三百里,对战马的消耗极大,若无粮草饲料,即便能赶到三女寨,战马也无法作战。
韩桢沉声道:“沿途可寻县寨索要粮草!”
有胥吏这把利剑在手,韩桢根本不担心当地官员敢不给。
那些赵宋官员若不想体面,韩桢会帮他们体面!
先前他没动沿途的县镇,只不过是为了大局考虑,眼下战事紧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末将领命!”
刘锜高声应道。
不多时,将二万余匹战马喂饱后,韩桢率领骑兵营将士,携带三日干粮,直奔三女寨而去。
……
轰隆隆!
两万余战马奔腾的威力,极其骇人。
大纛上的韩字旗,随风招展,猎猎作响。
这场春雨并未持续太久,午夜时便停下了。
五千骑兵且走且停,轮流换乘,在天明之际,赶到了盐山县。
盐山县位于沧州中心腹地,抵达此地,也就意味着路程走了一半。
得知有上万骑兵兵临城下,盐山知县程玉喜都快吓尿了。
仓惶间穿戴好官服,在一众胥吏弓手的护送下,一路来到城楼之上。
看着下方黑压压的骑兵,不由面色惨白。
韩桢架马上前,高声道:“我乃青州韩桢!”
此话一出,守城的士兵一个个惊惧交加,握着兵器的手都在瑟瑟发抖。
如今,赵宋军中流传着韩桢的传闻。
而且越传越邪乎,先是说他天生神力,有万夫不当之勇。
又说他一拳有万钧之力,可打爆疾驰的战马。
而那些胥吏们则双眼放光,如见明主。
程玉喜堆起笑容,战战兢兢地说道:“不知韩县长所来何事?”
韩桢也不废话,吩咐道:“我此去北上抗金,如今人疲马乏,需粮草充饥。”
“这……”
程玉喜不由一愣。
韩桢北上抗金之事,他是知晓的,朝廷早就给河北官员下发的旨意,让他们不得阻拦。
但没说要供应粮草啊。
况且这城门一开,后果难料啊。
见他久久不说话,韩桢微微眯起眼睛,冷声道:“我的耐心有限,这粮草是你自己送出来,还是我亲自入城去取?”
咕隆!
程玉喜咽了口唾沫,心中犹豫不决。
正当他犹豫之际,忽地发现周围胥吏们,一个个凶光毕露,蠢蠢欲动。
这一发现,让他整个人瞬间惊起一层白毛汗,赶忙高声道:“不劳韩县长,本官这就开城门。”
闻言,那些个胥吏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快快快,打开城门与粮仓,将粮草送外城门。”
程玉喜一份吩咐后,撩起宽大的袖袍,擦了擦额头冷汗。
若非方才反应快,只怕已经遭了毒手。
不多时,城门从内打开,一车车粮草饲料与食盐,被民夫运出城。
韩桢当即下令士兵们原地休整,喂食战马。
“久仰韩县长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程玉喜在一帮胥吏的拥簇下出了城,笑容满脸的邀请道:“下官略备薄酒,还望韩县长赏脸。”
“战事紧急,酒留待下次再喝。”
韩桢果断拒绝,旋即看向程玉喜身后的胥吏们,说道:“你等好好干,莫要让我失望!”
胥吏们顿时大喜过望,语气激动道:“卑下省的!”
一旁的程玉喜心中又惊又惧,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反而还得强行堆笑。
当着他这个赵宋官员的面,一介反贼让手下胥吏好好干,关键胥吏们还激动莫名……
这官儿是没法儿当了,还是走为上策。
此时此刻,程玉喜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把这位爷送走,自己就赶紧跑路。
否则,迟早要死在这帮胥吏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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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4 17:21 | 只看该作者
永清这座关隘,并未阻挡金人南侵的脚步,只半日时间,便被攻破。
噗嗤!
血肉飞溅,伴随着凄厉的惨叫,一名宋兵被**捅穿身体。
抖了抖**,将宋兵尸体甩飞后,金兀术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朗声道:“儿郎们,尽情劫掠!”
得了他的吩咐,如狼似虎的金军们再也忍不住了,狞笑的冲入城中,烧杀抢掠。
一名金军率先冲入一间宅院,刚刚踹开院门,就见一柄菜刀当头劈下。
当!
菜刀披在肩甲上,溅起几点火星。
金军狞笑一声,一脚踹出。
菜刀的主人闷哼一声,重重砸倒在地。
“当家的!”
下一刻,一名妇人从屋中跑出,神色担忧的来到男人身边。
“你快跑啊!”
男人强忍着腹部剧痛,满脸焦急的让妇人赶紧跑。
上下打量了一眼妇人襦裙下曼妙的身姿,金军眼中闪过一丝淫色,大步朝着女人走去。
“这位军爷,求求你饶过俺们罢,俺们把钱都给你。”
眼见金军走来,妇人面色惊惧,赶忙哀求道。
一边说着,一边将怀中的铜钱全部掏出来。
金军口中叽哩呱啦的说出一句女真语,随后猛地一把揪住妇人头发,就往屋里拖。
铜钱散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啊!”
头皮吃痛,妇人发出一阵惊呼。
然而金军却不管不顾,蛮横的加大了手中力道。
妇人哪里肯,不断扭动身子挣扎,双手疯狂抓挠金军扯住头发的大手。
眼见手掌被尖锐的指甲划破,流出殷红鲜血,金军面色大怒,扬起大手重重抽在妇人的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打得女人脸颊红肿,口鼻不住淌血,模样凄惨。
见到这一幕,躺在地上的男人目眦欲裂,大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举起菜刀便要砍:“入伱娘,老子跟你拼了!”
“噗嗤!”
一道寒光闪过,男子怒目圆瞪的脑袋高高飞起。
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溅了妇人满身。
“当家的!”
女子声音凄厉。
金军冰冷嗜血的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彷佛宰了一只猪狗,拖着妇人进了屋子。
不多时,屋子里便传来妇女高亢尖利的惨叫。
渐渐地,惨叫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只余下野兽般的喘息声。
这一幕,只是永清城的一个缩影罢了。
金军化身野兽,烧杀抢劫,奸淫辱掠。
男子无一例外都被屠杀,女子则就地贱淫。
城中县衙后院,金兀术光着膀子,从屋中走出。
透过大门,可以看到屋中床榻上,数名赤身裸体的女子尸体。
浓郁的血腥味,从屋中传出。
完颜宗弼,女真名兀术。
因是金人,又唤作金兀术。
金兀术这个称呼,最先还是马扩出使金国,传回来的。
这会儿,金兀术名头还不响亮,在金国一众将领中,根本排不上号。
如今金军第一人,当属完颜宗翰,不论是勇武还是智谋,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之后才轮到完颜宗望、完颜娄室、完颜银术可、完颜阇母等人。
此次南侵,金兀术只是自家二哥手下的一名万户。
若非完颜宗望看破宋军虚实,在拿下燕京后兵分三路,他连独自统帅一军的机会都没有。
金兀术站在后院,朗声问道:“何事?”
一名亲卫答道:“万户,都统有令,命你速速拿下乾符、巷姑、三女、泥姑、小南河等五寨。”
闻言,金兀术吩咐道:“将韩常与阿鲁补唤来。”
不多时,韩常与完颜宗敏来了。
韩常乃是辽国汉人,其父原为辽国军官,后随父投了金人。
率辽东汉儿军屡立战功,每战必为前锋。
因此被金兀术看重,视为左膀右臂。
而完颜宗敏乃是阿骨打第十二子,自小与金兀术亲厚,常伴左右。
金兀术吩咐道:“阿鲁补领三千本部骑兵,即刻前往三女寨与小南河寨,务必在明日傍晚拿下。韩常领五千汉儿军,拿下田家寨的信安军。”
女真人口稀少,军队数量也不多。
别看此次南下完颜宗望统领六万人,实际上女真人只有不到八千,剩下的都是辽国降军。
真正的金军主力,实际上是西路军。
完颜宗翰麾下六万余人中,一大半都是女真部族,还有完颜银术可这等猛将。
“末将领命!”
两人齐齐拱手应道,而后转身离去。
不多时,完颜宗敏率领三千骑兵出城,直奔三女寨而去。
……
乾符、巷姑、三女、泥姑、小南河五个寨子,俱都在沧州境内,呈犬牙交错之势排列,寨子的后方曾经就是塘泺防线。
但到了如今,塘泺防线已经名存实亡。
塘泺防线虽没了,可大清河还在。
这些寨子就像一枚枚钉子,若不一一拔掉,会让金军格外难受。
大清河在沧州境内唯一的渡口桥梁,就在三女寨附近。
轰隆隆!
战马奔驰的威势,犹如排山倒海。
相比起青州军,金人在骑兵上可谓是财大气粗,一人三马,且都是膘肥体壮的战马。
没法子,打下辽国后,金人缴获了大量的战马。
“金军来了,快跑啊!”
三女寨的宋军没有丝毫抵抗的心思,得知金军杀来了,第一时间弃寨而逃。
“宋人都是胆小的狐狸。”
骑在战马上,远远看着四散奔逃的宋军,完颜宗敏神色轻蔑。
不费吹灰之力夺下三女寨后,他大手一挥:“过河!”
完颜宗敏还算谨慎,过河之前,派遣一小队骑兵检查了石桥,随后又来到对岸巡视。
确定无误后,他这才率领麾下骑兵过河。
当三千骑兵半渡之时,大地忽地开始微微震颤。
完颜宗敏面色微变,下令道:“速速加紧过河!”
轰隆隆!
大地震颤愈来愈明显,战马奔驰的轰鸣声,也传入耳中。
“猛安阿鲁补,前方有大批骑兵!”
其实不需要手下汇报,完颜宗敏已经看到远处的骑兵了。
清一色的玄甲,在烈日下反射出阵阵寒光,摄人的煞气几乎凝聚成实质,扑面而来。
完颜宗敏敏锐的察觉到,这支骑兵与寻常宋兵不同。
但,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女真骑兵乃是无敌的!
待到三千骑兵全部过河后,对方骑兵距离他们已经不足一里之地。
完颜宗敏眼中闪烁着嗜血之色,用女真语大吼道:“过河,迎敌!”
“杀!”
女真骑兵战意高涨。
完颜宗敏双腿一夹马腿,身下战马立刻狂奔而出。
这是自青州军骑兵组建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骑兵对冲。
敌方是一千铁浮屠,外加两千拐子马。
青州军则是两千重骑在前,以韩桢为刀尖,呈锋矢阵,三千轻骑在后方左右两翼平铺开。
韩桢整张脸笼罩在项顿之下,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此时此刻,他体内热血沸腾,平日里压抑在心底的暴戾,在这一刻彻底展现。
魏大说的没错,凡天赋异禀之人,性情之上必有缺陷。
残暴易怒!
跟随魏大修习道法后,韩桢平时日确实可以做到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本性终究是本性,一味的压抑并非好事。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今日,就让我韩桢来让世人知晓,青州铁骑的威名!
一里地,对两支高速冲锋的骑兵来说,不过是转瞬之间。
完颜宗敏一双目光死死盯着韩桢,他不认得韩桢,但却看出了此人身着的铠甲与其他骑兵不同。
女真人最喜斩首战术。
当初护步达冈之战,女真两万打二十万,十倍的兵力差距,之所以能胜,就是因为实行了斩首战术。
完颜阿骨打率领骑兵,悍不畏死的对着天祚帝率领的中军冲锋。
天祚帝慌乱之下选择逃走,统帅一逃,辽军瞬间大乱。
自打尝到过甜头后,女真作战便时常使用这一招,屡试不爽。
因为辽国贵族与皇室早已糜烂,偌大的辽国,唯一兼具武力和统帅才能的人,只有一个耶律大石。
“呜吼!!!”
双方越来越近了,女真骑兵口中喊着号子。
喊号子,是女真人狩猎时的习惯,能够壮大声势,吓唬猎物。
青州军骑兵则一言不发,只是眼中的杀意,已然开始沸腾。
两边都没有使用弓箭骑射的打算,因为前军都是重骑,人马皆披重甲,弓箭射在身上如同挠痒痒一样。
倒不如省点力气,用到钢刀和**上。
下一刻,双方骑兵冲撞在一起。
轰!
一瞬间,人仰马翻,尘土飞扬。
完颜宗敏嘴角扬起一抹狞笑,手中钩镰**,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狠狠捅向韩桢裸露在外的眼睛。
噗嗤!
一股巨力,自胸口袭来,紧接着刀刃入肉声,似在完颜宗敏的耳边隐隐响起。
他只觉整个人彷佛飞在了半空中,眼中的景色在飞速倒退。
就在这时,完颜宗敏的耳边传来一句冰冷且霸气的声音。
“记住了,杀你者,青州韩桢!”
完颜宗敏想说话,但口中只能发出微弱嗬嗬声,原本充满力量的身躯,也变得无比虚弱,连抬手都做不到。
韩桢手中马槊一扬,如扔垃圾一样,将钉死在马槊上的完颜宗敏尸体远远抛开,旋即向着朝自己奔来的女真骑兵,狠狠抽去。
砰!
马槊看似轻飘飘的抽在铁浮屠的重甲之上。
然而,被抽中的女真骑兵,胸前重甲却猛然向内凹陷,倒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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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4 17:24 | 只看该作者
此刻的大清河畔,化为一个巨大的绞肉场。
青州军两千重骑以韩桢为锋矢,顷刻间便凿穿了女真骑兵。
若是换成宋兵,主将被杀,军阵被凿穿,只怕早已崩溃。
但这支女真骑兵,却表现的格外悍勇,口中喊着号子,依旧与青州军厮杀。
当韩桢凿穿军阵时,后方刘锜率领的三千轻骑,立刻向左右展开,如同一张巨网,将女真骑兵团团围住,不断与之游斗。
“死!”
韩桢爆喝一声,马槊自上而下,挟力劈华山之势,当头劈下。
女真骑兵架枪便挡。
只听咔擦一声脆响,钩镰枪杆瞬间断裂。
玄铁马槊余力不减,重重砸在女真骑兵肩膀之上。
恐怖的力道,让骑兵身下战马四肢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至于那名女真骑兵,肩骨断裂,深深扎进心脏中,当场毙命。
此时,场面一片混乱,韩桢杀的兴起,率领老九等亲卫,追向一小队女真轻骑。
女真轻骑到底灵活,立马拉开距离,同时举起长弓射向韩桢身下战马的眼睛。
一阵箭雨袭来,其中一支箭矢,精准的射中战马眼睛。
“唏律律~”
战马发出一声哀嚎,重重摔倒在地。
“县长!”
后方的老九惊呼一声。
韩桢就地一个翻滚,卸去力道。
眼见他落马,那队轻骑叽哩呱啦的喊着女真语,收起长弓,拔出腰间钢刀,架马冲来。
见到这一幕,韩桢反手抽出一根破甲剑,抬手抛出。
嗖!
破甲剑荡起骇人的破风声,精准命中一匹战马,恐怖的力道,连人带马一齐洞穿。
与此同时,剩余的十几名骑兵已经杀到近前。
冲在最前头的女真骑兵,手中钢刀高高扬起,在烈日的照耀下,反射出阵阵寒光。
韩桢不退反进,竟主动迎上去。
一寸长,一寸强。
马槊在马战之时,将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手中二十余斤重的玄铁马槊,狠狠抽向那名女真骑兵。
砰!
一股血雾自女真骑兵口中喷出,从马上倒飞出去,
这时,第二刀袭来。
骑兵的威力,大半都来自身下的战马。
高速冲锋之时,骑兵甚至不需用力,手中钢刀便能砍下敌方脑袋,如同割韭菜一般轻松。
哪怕对方身着重甲,脖子有项顿保护,可钢刀上恐怖的力道,也能隔着项顿斩断脊椎骨。
韩桢没有托大,将马槊横在身前。
当!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几点火花在眼前绽放。
与此同时,老九率领亲卫也已杀到。
见到重骑,那群女真拐子马顿时一哄而散。
老九等亲卫将韩桢护在中间,关心道:“县长没事罢?”
“无事!”
韩桢摆摆手,随便找了匹无主的战马,翻身跨了上去。
战马似乎认出了他不是自己主人,显得极为暴躁,想要将其从身上甩下来。
韩桢却不惯着它,一拳砸在战马的脑袋上。
这一拳把战马砸懵了,也老实了。
“走!”
韩桢一夹马肚,控制战马朝着剩余的铁浮屠杀去。
……
一刻钟后,战斗结束了。
大清河畔,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遍地尸骸。
无数匹无主的战马,散落在战场中。
三千女真骑兵,逃走了八百余,刘锜率领三千轻骑正在追杀。
韩桢骑在马上,吩咐道:“清点伤亡!”
“是!”
老九拱手应道,转身离去。
不多时,便回来禀报道:“禀县长,骑兵营阵亡一百八十余人,伤者五百余。阵斩金军八百余,俘虏一千三百余,缴获战马四千余匹。”
五千打三千,还是敌方主将率先阵亡的情况下,阵亡人数依旧临近二百。
只能说,相比起宋军,女真人确实要彪悍许多。
韩桢一阵默然,片刻后吩咐道:“收敛阵亡将士尸骨,伤者原地医治。”
老九问道:“金军俘虏怎么处置?”
闻言,韩桢语气冰冷道:“除了战马,一个不留,割下首级在石桥边垒砌京观!”
京观!
此言一出,老九双眼一亮,不由解气道:“县长英明!”
老九狞笑一声,大步踏向战俘。
很快,一阵阵惨叫与嘶吼声响起。
吩咐完后,韩桢翻身下马,前去探望伤兵。
刚走过去,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县长,俺给你丢脸了。”
韩桢定睛一看,顿时有些无语:“王五怎地又是你小子,这会儿又是伤到哪了?”
“从马上跌下来,被战马踏了一脚。”
王五苦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右腿。
闻言,韩桢蹲下身子一阵按压,检查了一番后,神色怪异道:“我都不知该说你小子走运还是倒霉,说伱走运罢,每回跟我出征作战,伤兵里都有你。说你倒霉罢,偏偏又都是轻伤。”
“骨头没断,应该只是裂了,休养个把月就好了。”
听到骨头没断,王五不由笑道:“没断就好。”
韩桢在他头上抽了一巴掌:“你他娘的还有脸笑,上个月回临淄祭祖,你家婆娘还问你来着。就你家婆娘那泼辣劲儿,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以后也不用回小王镇了。”
说到底,王五是他最早招募的一批士兵,可以说是跟着他起于微末。
杀郑家,攻打松山岭,伐张万仙,迎战西军……几乎一场仗都没落下。
所以,韩桢打心底里不希望他死在战场上。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闹。
韩桢微微皱眉,问道:“发生了何事?”
一名骑兵:“禀县长,有个宋兵说要来投靠咱们。”
“宋兵?”
韩桢挑了挑眉,吩咐道:“将他带过来。”
不多时,一名身形魁梧的士兵,大步朝着他走来,手中还拎着三颗女真首级。
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年纪不大,最多也就二十出头,但眉宇间却透着沉稳。
看着那三颗首级,韩桢问道:“你杀的?”
“嗯!”
宋兵点了点头。
一旁的亲卫看不下去了,出声道:“县长莫听他胡言乱语,一名步卒,如何能袭杀三名金人骑兵。”
骑兵对步卒,战力上是碾压的。
单对单,骑兵有一百种方法弄死步卒。
哪怕是韩桢,方才面对一队轻骑,应对起来都有些许吃力。
而现在这厮竟说自己一个人,袭杀三名女真骑兵,这让亲卫如何相信。
被人质疑,那宋兵也不急躁,反倒沉声道:“行的正坐得端,何须屈尊畏馋言。”
哟?
还是个读书人。
这句话乃是出自王安石的《君臣忠词》。
读过书的赵宋小兵,这可不多见。
韩桢来了兴致,又问:“你是三女寨的守军?”
“是!”
宋兵又点了点头。
韩桢好奇道:“为何投我?”
宋兵铿锵有力的答道:“杀金人!”
“好!”
韩桢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轻笑道:“你叫甚么名字?”
宋兵答道:“俺叫岳飞!”
岳飞?
韩桢当即愣住了。
再度打量了一番对方,他现在相信对方凭一己之力,袭杀三名女真骑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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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4 17:27 | 只看该作者
韩桢追问道:“你老家可是在相州汤阴?”
“你怎地知晓?”
岳飞面露惊奇。
妥了,还真是岳鹏举!
韩桢心中大喜过望,他怎么也没想到,随便一个来投的宋军小兵,竟是岳飞。
颇有种,随手一抽,就抽到SSR。
回过神,韩桢随口编造了个理由:“听你口音,与我一个汤阴的好友相似。”
他隐约记得,这会儿岳飞好像刚刚守完孝,不知又去了河北哪里当兵了,后来靖康年间,才辗转归在宗泽麾下。
没成想,却是在三女寨遇上了。
岳飞恍然道:“原来如此。”
北宋时期中原的官话,可不是后世的河南话。
否则的话,宋徽宗与群臣的对话该是这样。
“咦,伱个龟孙,弄啥嘞!”
“诸位爱卿,中不中?”
北宋的官话,乃是宋音,源自《广韵》和《切韵》,发音有些类似后世的粤语和潮汕话。
而唐朝时的官话,更加接近于客家话。
三里不同音,五里不同俗。
后世都如此,更别提这会儿了,所以绝大多数人的官话都不标准,带着浓浓的地方口音。
许多地处偏远的百姓,甚至压根不会说官话。
强压下心头惊喜,韩桢问道:“你可知我是谁?”
岳飞点了点头:“俺晓得,山东韩县长!”
韩桢似笑非笑地问道:“既然知晓,还愿投我?”
自打和谈之后,赵宋朝廷便对外宣称,韩桢受了朝廷招安,已经是‘自己人’。
但到底怎么回事儿,明眼人心里都清楚。
得益于青州日报的舆论宣传,韩桢在赵宋百姓中的口碑不错,尤其是杂谈专栏上,时常刊登一些小故事,深得百姓喜爱。
比如韩桢三打恶员外、韩桢巧计斩贪官……
进奏院将这些小故事,编的生动有趣,诙谐幽默。
赵宋的百姓们深受贪官污吏和地主老财的欺压,就爱看这个,久而久之,对韩桢的印象越来越好。
相州距离山东不远,只隔着一个大名府而已,因此也有相州的百姓,偷摸逃往山东。
岳飞在老家守孝期间,就常听母亲念叨起韩桢,说他是个好人。
岳飞不卑不亢的答道:“俺在汤阴老家时,母亲常念韩县长的好,不少乡亲也去山东投奔了县长。眼下又见县长北上抗金,俺敬佩的紧。”
他之所以投韩桢,除了以上两个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赵宋兵将让他太失望了。
前阵子金人还没打来,宣抚使童贯就先跑了。
接着,负责三女、小南河这些军寨的寨守也跑了。
仗还没打,将帅就先跑光了,这让他如何不气?
关键凡事就怕对比,再看韩桢,亲自率领骑兵与金人浴血厮杀,直看的他热血沸腾。
“好,你以后便入我麾下。”
韩桢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问道:“可会骑马?”
“会!”
岳飞点了点头。
他乃良家子,家境殷实,否则怎能供他自幼习武读书,会骑马并不奇怪。
韩桢吩咐道:“老九,分他三匹战马。”
缴获了金人这么多战马,他现在也算财大气粗了,麾下骑兵营能够一人三匹战马。
如此一来,机动性与持久作战能力,将会大幅度提升。
“多谢县长!”
岳飞面色一喜。
韩桢鼓励道:“我青州军赏罚分明,好好干。”
他倒要看看,没了完颜构和完颜桧这帮猪队友拖后腿,这位南宋战神在自己麾下,能绽放出怎样的光芒。
轰隆隆!
就在这时,战马奔腾声传来。
刘锜回来了。
见状,韩桢问道:“如何?”
刘锜骂骂咧咧的说道:“直娘贼,那帮女真骑兵恁是能跑,俺一路追到定河,担心金人援军赶来,便不敢再追了,只射杀了一百余人。”
一旁的岳飞若有所思道:“金军既派遣骑兵来夺三女寨,想必也不会放过田家寨。霸州乃边关重镇,眼下永清陷落,田家寨不能再失,否则金军可从霸州直入河北。”
“咦?”
刘锜这才注意到岳飞,面露惊奇。
因为田家寨本就在他们商定的战术之中,拿下三女寨后,便会立即赶往田家寨。
眼下这个面生的小兵,竟有如此眼光,倒是难得。
韩桢介绍道:“他叫岳飞,乃是三女寨的守军,方才斩杀三名女真骑兵,前来投奔于我。”
闻言,刘锜的反应与先前的亲卫几乎一样,满脸不可置信:“你一人斩杀三名女真骑兵?”
岳飞也不废话,说道:“这位将军可否借弓箭一用?”
“拿去!”
刘锜来了兴致,取下身后弓箭递过去。
青州军骑兵用的,乃是三石硬弓,宋时一石合92.5宋斤,开弓需二百八十斤的力量。
却见岳飞接过弓箭,立刻拉弓搭箭,三石硬弓几乎拉成满月。
嗖!
一箭射出,岳飞迅速捻起第二根箭矢,接着是第三根。
但听一阵笃笃笃的脆响,三根箭矢先后射出,精准命中七十步的大树,呈品字形排列。
一连射出三箭,岳飞脸不红气不喘,沉声问道:“将军信否?”
这一手,着实把一众亲卫震住了。
“好一个百步穿杨!”
刘锜双眼放光,拍手叫好:“俺现在信了,论箭术,俺不如你!”
他的性格就是如此,行就行,不行就是不行,大大方方,从不遮掩。
这番话,让岳飞对他心生好感,谦虚道:“俺方才杀女真骑兵,也是取了巧,先袭杀一骑,再将两骑引入沟渠,使得战马失了灵活。”
刘锜摆摆手:“战阵之上哪有甚么取巧,能杀敌那就是真本事!”
见状,韩桢心下欣喜,吩咐道:“斩杀三名女真骑兵,军功三转,可任都头,岳飞你暂且先归入刘锜麾下任都头。”
“卑下领命!”
岳飞抱拳应道。
接着,韩桢又下令道:“将伤兵转入三女寨中,再留下一千人镇守此地。其余人稍作歇息,随我前往田家寨。”
“是!”
众人齐齐高喊。
半个时辰后,韩桢率领三千余骑兵再度出发。
大清河畔,只余下遍地尸骸,以及桥头那高高堆起的人头京观!
……
……
韩常是汉人,但他却不这么认为,而是打心底里认为自己是辽人。
不仅是他这么想,几乎辽国境内所有汉人,都是这般想。
完美诠释了,何为华夏入蛮夷则为蛮夷。
他麾下的五千汉儿军,皆是如此。
所以此次南侵,韩常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甚至一路烧杀抢掠比之金人还狠。
永清距离田家寨,还不足三女寨的一半,但一边是骑兵,一边是步卒,行军速度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三女寨那边战事已经结束,而韩常率领的汉儿军,才刚刚抵达田家寨。
相比于三女寨,田家寨的守备力量更足,四千信安军镇守此地。
寨与寨的差别很大,一些小寨子,几乎就是一个个小碉堡。
而大的军事寨,往往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县城。
除了有驻军之外,寨中还有许多百姓。
田家寨的规模在一众北地寨子里,算大的了,黄土夯成的城墙,高达五米。
此刻,城楼之上站满了士兵。
韩常骑在马上,遥遥看着寨墙上的宋军,语气轻蔑的下令道:“攻城,一刻钟后,拿下田家寨!”
“得令!”
手下汉儿军齐齐高喊,眼中透着嗜血之色。
两千汉儿军顶着厚竹盾与云梯,嘶吼着冲向寨墙。
至于壕桥、冲车、巢车等攻城器械,金人并不缺,只不过是韩常懒得带过来罢了。
宋军徒有虚表,都是样子货,一旦厮杀起来,很快就会崩溃。
果不其然,随着汉儿军开始攻城,城楼之上的宋军立刻开始骚乱。
滚石、巨木毫无章法的往下乱砸,尽数被厚竹盾挡下。
一架架云梯架在城墙上,汉儿军口中衔着钢刀,争先恐后的往上爬。
宋军被金人悍不畏死的士气震慑住了,一个个面色惊恐。
终于,一名汉儿军登上了城墙。
下一刻,数杆**捅來,其中一杆**顺着铠甲缝隙处,捅进腋下。
那汉儿军满脸狰狞的扬起刀,狠狠斩在宋军持枪的手上。
霎时间,半个手掌被切下,断口处喷涌处鲜血。
“啊!!!”
宋军惊恐的松开**,口中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
反观那汉儿军,却如野兽一般,嘶吼着冲杀进人群之中。
随着越来越多的汉儿军登上城墙,宋军逐渐开始溃败。
韩常眼中毫无波澜,此次南下,这一幕他见过太多了。
唯一打过的硬仗,是郭药师麾下的常胜军。
若非宋军崩溃逃走,那一战胜负还真不好说。
轰隆隆!
忽地,大地开始震颤。
韩常第一反应,不是敌袭,而是觉得完颜宗敏来了。
毕竟,完颜宗密率领的可是三千女真骑兵,拿下几个小寨子,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然而很快,就见一名斥候神色慌张的架马而来,高声禀报道:“千户,东边有宋军骑兵袭来,约莫三千余人。”
“宋军骑兵?”
韩常一愣。
三千骑兵,赵宋整个河北估摸着都凑不出来。
回过神后,韩常并未慌乱,下令道:“结阵迎敌!”
原地待命的剩余三千汉儿军,立刻结成战阵。
不多时,黑压压的骑兵出现在韩常视野之中。
清一色的玄甲,彷佛黑色潮水,战马奔腾时卷起的滚滚烟尘,犹如一条巨龙,挟排山倒海之势,奔腾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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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4 17:31 | 只看该作者
战马嘶吼,扬蹄飞奔。
青州铁骑犹如一道黑色闪电,以惊人的速度冲向敌阵。
随着战马的奔驰,岳飞只觉浑身上下热血沸腾。
一往无前,所向披靡,这才是他期待的军旅生涯。
韩桢对入场时机的把控极好,选在金军攻城半途之时,发动突袭。
金军剩余的三千人,虽仓促间结成战阵,但在韩桢看来,漏洞百出。
临近金军不足一里时,韩桢抬手做了个手势,口中大喝一声。
“散!”
下一刻,三千余骑兵立刻一分而三。
两支轻骑一左一右脱离阵型,猛然加快速度,越过韩桢率领的重骑,率先向汉儿军的左右两翼包抄而去。
岳飞才刚刚加入,不懂青州军中的手语,不过凭着出色的军事天赋,立刻明白了韩桢的意图。
打算用左右两翼轻骑迂回包抄的袭扰,拉扯敌方军阵。
果不其然,随着一左一右两支轻骑包抄的后方,金军阵型立即出现了一阵骚乱。
“不要乱,不要乱!”
“莫要管两翼,顶住前方重骑冲阵!”
韩常骑在马上,扯着嗓子大吼,但根本无济于事。
汉儿军终究是人,是人就会恐惧。
刘锜率领的轻骑,十分鸡贼,好几次都做出要冲阵的架势,给予两侧以及后方的汉儿军压力太大了,连带着前阵都不可避免的出现漏洞。
“弩手准备,放箭!”
眼见玄甲重骑越来越近,在韩常的大喝中,一阵箭雨从军阵中飞出,直奔韩桢率领的重骑而去。
唰!
箭雨袭来。
有战马与骑兵被强弩射中,重重摔倒在地,人仰马翻。
然而韩桢却不管不顾,率领重骑顶着箭雨,继续冲锋。
下一刻,重骑与汉儿军的前军冲撞在一起。
轰!
战马高高扬起前蹄,重重踏在盾牌之上。
恐怖的力道,让后方的盾手倒飞出去。
韩桢手中铁槊化为黑色残影,肆意收割着汉儿军的性命,身前无一合之敌,宛如战神。
眨眼间的功夫,他便凿穿了前军。
面对从四面八方朝自己捅來的钩镰**,韩桢手中马槊一扫,荡起摄人的破风声,裹挟的巨力让无数枪杆应声而断。
嘶!
韩常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惊骇的看着韩桢。
金人猛将如云,娄室、银术可就不用说了,哪怕是第三代的年轻一辈,也多有悍勇之辈。
但如韩桢这般,杀人如割草的,他简直闻所未闻。
那可是一个个身穿重甲的汉儿军啊,然而在韩桢手下,却如同纸糊的一般。
凡是被马槊扫中,重则口喷鲜血,当场毙命,轻则骨断筋折,倒地哀嚎。
直到这个时候,韩常才猛然发现,对方手中挥舞的,竟然是铁槊!
“怎……怎会有这般人?”
韩常懵了,喃喃自语道。
这铁槊足有一丈四尺多长,粗如鸡子,槊杆尾部还配有一个虎头铜樽,少说有二十斤重。
但就是这样一根铁槊,在对方手中,却似轻飘飘的一般,左扫右刺,灵活无比。
就在这时,韩常耳边响起亲卫焦急的大吼:“千户快走啊!”
回过神,韩常举目望去,发现军阵已经彻底被冲散。
外围两只轻骑,不断迂回包抄,将军阵切割成一个个小块。
这还不算甚么,真正的危机来自于重骑。
前军顷刻间已经被凿穿了,正朝中军杀来。
韩常一阵胆寒,没有丝毫犹豫,在亲卫的护卫下,架马就跑。
他可没有什么死战不退的气节,蛮夷讲究个利则进,不利则退。
“县长,敌军主将逃了!”
见状,老九提醒道。
韩桢吩咐道:“穷寇莫追!”
田家寨距离永清太近了,只有五十余里,先前三女寨那些骑兵,估计已经逃回去了。
金兀术得知消息,定会派兵前来支援,说不得金人援军已经在路上了。
……
“援军来啦!”
“杀啊!!!”
城墙之上,原本几近奔溃的宋军,眼见一支骑兵如神兵天降,杀的金军屁滚尿流,一个个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奋勇杀敌。
此刻,寨墙下一片混乱,溃散的汉儿军四散奔逃。
岳飞率领麾下一百余名轻骑,在战场中左奔右突,手中钢刀刀刃上,已经砍出了数道豁口。
再度斩下一名金军首级,岳飞仰天大笑:“哈哈哈,痛快!”
半个时辰后,战斗平息。
不需韩桢吩咐,老九已经开始清点伤亡。
不多时,便汇报道:“禀县长,我军阵亡三十八人,伤者百余,斩敌一千三百余,俘虏三千余。”
韩桢吩咐道:“老规矩,战俘一个不留,垒砌京观!”
闻言,老九犹豫道:“这……县长,这些人似乎俱都是汉家儿郎,不妥罢?”
“汉家儿郎?”
韩桢冷笑一声,指着一名俘虏说道:“你问问他们,还当不当自己是汉家儿郎?怕是连宋话都不会说!”
“末将领命!”
老九不再纠结,下令道:“俘虏一个不留,杀!”
话音刚落,青州军骑兵纷纷举起长弓,开始射杀俘虏。
趁着老九垒砌京观之时,韩桢架马来到田家寨下。
见状,城楼之上一名守将拱了拱手,神色感激道:“多谢将军驰援,不知是哪一军的将士?”
韩桢轻轻吐出四个字:“青州韩桢!”
青州韩桢!
这四个字,让城楼之上一众宋军神色大变。
那守将咽了口唾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他娘的,好不容易才赶走了狼,竟来了一头猛虎。
“开寨门!”
韩桢朗声吩咐道。
守将面色难看,吞吞吐吐道:“这……韩县长莫怪,俺没接到军令……”
韩桢打断对方的话,语气平淡道:“现在开寨门,饶你等不死,若等我打进去,你应该知道后果!”
这番话,让一众宋兵心头惊惧。
方才的汉儿军已经极其悍勇了,而青州军却更为勇猛,他们岂能挡得住?
念及此处,寨墙上的宋兵纷纷看向守将,目光中带着哀求之意。
看了看麾下将士,又看了看远处正在割人头,垒砌京观的青州军,守将犹豫了片刻,咬牙道:“开寨门!”
“呼!”
此话一出,那些个宋兵纷纷松了口气。
起码小命保住了。
随着寨门被打开,守将率领一众宋军战战兢兢的出了城。
韩桢问道:“伱叫甚么名字?”
守将答道:“末将郑立,信安军副指挥使。”
韩桢又问:“你们指挥使呢?”
郑立如实答道:“昨日跑了。”
嗯,很合理!
韩桢点点头,接着问道:“寨中守军多少人?”
“原有三千八百余人,昨日指挥使逃跑时,又带走了六百,方才阵亡三百余,眼下已不足三千。”
不到三千人,聊胜于无。
韩桢大吼一声:“岳飞!”
“末将在!”
下一刻,一道身影大步跑来。
韩桢吩咐道:“你本为宋军,寨中信安军就交由你统领,顺带收拢附近溃逃的宋军,莫要让我失望。”
他将这些宋军交给岳飞,存了考校的心思。
将才易得,帅才难寻。
韩桢不单单看中岳飞的指挥作战能力,还有统兵练兵的才能。
韩信为什么被称为兵仙?
很多人可能对那句‘韩信点兵,多多益善’没什么概念,实则这才是韩信的恐怖之处。
要知道,统领一万人的军队,和十万人的军队完全是两个概念。
多多益善,这四个字将韩信统兵治军才能,展现的淋漓尽致。
“末将定然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岳飞心头大喜过望,躬身应道。
看向韩桢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敬佩。
他今日方才投奔,短短半日时间,便放心大胆的将三千士卒交予自己,这份气魄与胸襟,不可谓不大。
韩桢吩咐道:“收缴金军军械辎重,整军备战。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金兀术的大军很快就要到了。”
……
……
却说那五百余女真骑兵,一路过了定河后,丝毫不敢停歇,马不停蹄的逃回永清。
得知三千女真骑兵大败,金兀术满脸不可置信。
“阿鲁补呢?”
一名谋克答道:“猛安阿鲁补被宋军杀了。”
金兀术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眼中凶光毕露:“那你为何还活着?”
“万户冷静啊。”
在一众族人的劝说下,金兀术这才松开手,冷声问道:“对方是哪一军,人数多少?”
那名谋克捂着脖子,一边咳嗽一边答道:“咳咳咳……禀万户,那宋军不知是哪一军的,人马皆披玄甲,人数约莫五六千之众。”
“玄甲?五六千骑兵?”
金兀术皱起眉头,思索道:“宋军甲胄大多都是朱漆,况且河北之地,也根本凑不出这样一只骑兵,定是山东贼无疑!”
“不好!”
似是想到甚么,金兀术惊呼一声,立即下令道:“你等领麾下部族骑兵,随我驰援韩常!”
阿鲁补被歼灭,对方定然会驰援田家寨。
有心算无心,又是骑兵打步卒,韩常危矣。
很快,手下的猛安谋克便凑足了一千五百骑兵,金兀术亲自率领,直奔田家寨飞奔而去。
女真人自幼渔猎,弓马娴熟,下马可步战,上马可骑射。
只要战马充足,随时都能凑出一支骑兵。
沿着黄土小道行到一半,迎面便撞见仓惶而逃的韩常。
见对方身后只有百余名亲兵,金兀术心头顿时咯噔一下。
还是来晚了!
要知道,汉儿军乃是他麾下的精锐。
他麾下三万人,除开四千女真部族之外,当属汉儿军战力最强,剩余的两万人,都是新降的常胜军和宋军。
眼下先是损失两千余女真部族,又折汉儿军,等同于被砍去了左膀右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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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4 17:35 | 只看该作者
见到金兀术率军前来,韩常赶忙汇报道:“兀术,方才田家寨已经快要拿下,结果突然杀出一支骑兵,足有三四千之众,战力彪悍。”
金兀术心知不怪他,强压下火气,安慰道:“无妨,你无事就好!”
韩常心头一暖,提议道:“敌军只三四千人,哪怕加上田家寨的守军,也不过六七千人。我等兵力占优,应尽快拿下田家寨,否则等到对方援军一至,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晓得。”
金兀术点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回去,整军备战!”
说罢,金兀术调转马头,朝永清城奔去。
……
……
“杀啊!!!”
震天的喊杀声,似要冲破云霄。
雄州容城外,此刻已化作一片修罗场。
尸体在城下堆了一层又一层,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无数金军悍不畏死的顺着云梯爬上城墙,都很快就会被城楼之上的守军杀退。
完颜宗望端坐于战马之上,面色铁青,看向城楼之上的目光,充满了杀意。
自攻城开始,已过去快四个时辰,城中守军连续打退了他们五次攻势。
一旁的完颜阇母语气笃定道:“这绝不是宋军!”
“山东贼!”
完颜宗望语气冰冷的吐出三个字。
先前出使山东的使节逃回来后,曾说山东贼士兵骠勇,且身着玄甲。
此时这些守城的士兵,完全符合使节所言。
听到山东贼三个字,完颜娄室眼中荡起一抹嗜血之色,朗声道:“都统,我亲自率部族去攻东城墙!”
他本归属于完颜宗翰麾下,此次南侵,打算亲自替子报仇,所以完颜吴乞买答应了他的请求,将其调到东路军,归完颜宗望麾下差遣。
“好!”
完颜宗望点点头。
得了命令,完颜娄室狞笑一声,高喊道:“儿郎们,随我破城!”
“呜吼!!!”
三千女真步卒,面色兴奋,口中喊着号子,随完颜娄室冲向东城墙。
“噗嗤!”
鲜血喷涌,飞溅在黝黑的玄甲之上。
韩世忠一刀砍翻最后一名金军,来不及喘口气,便听城外金军大营中,再度响起一阵急促的金鼓声。
金军的第六波攻势要来了!
韩世忠大吼着问道:“金汁可熬好了?”
“快了,再等等!”
后方熬煮金汁的士兵,满脸焦急的答道。
三个时辰的苦战,滚石与巨木早已消耗殆尽,唯有金汁还剩下不少。
但金汁这东西,想要煮沸,至少要一刻钟。
看着城下冲来的三千女真步卒,韩世忠高吼一声:“弟兄们,迎敌!”
“迎敌!”
城楼之上的青州军士兵齐齐高吼,战意沸腾。
感受着麾下士兵高昂的战意,韩世忠心中豪情万丈,能统御如此强军,乃是每个将领的梦想。
纵然是战死沙场,他也无怨无悔!
三千女真士兵狂奔至城墙下,完颜娄室将钢刀衔在口中,一手高举盾牌,一手抓住扶梯,动作迅猛的往上爬。
待爬上去后,他将盾牌护在身前,猛地向前一跃,连人带盾重重砸入人群之中。
一时间,青州军被砸的人仰马翻。
完颜娄室就地一个翻滚,舍弃盾牌,取下口中钢刀左劈右砍。
与此同时,后方的女真士兵趁机爬上城墙,加入战局。
城楼之上一片混乱,喊杀声交织在一起,在每个人耳边不断回荡。
噗嗤!
殷红的鲜血,四散飞溅。
完颜娄室整张脸都笼罩在铁面之下,只露出一双嗜血的眼睛,如同一匹狼王,凶悍无比,率领一队女真士兵杀的青州军节节败退。
“死!”
忽地,一声爆喝传来。
一柄钢刀自上而下,挟泰山压顶之势当头劈下。
完颜娄室反应极快,赶忙驾刀格挡。
当!
刺耳的金属交击声在耳边炸响。
感受着虎口处传来的巨力和刺痛,完颜娄室心头一惊。
然而对方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时间,手中钢刀如狂风暴雨般袭来。
一刀接一刀,每一刀都势大力沉,刀刀不离铠甲薄弱处。
完颜娄室也被激起了凶性,挥舞钢刀迎战。
当当当!
钢刀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韩世忠佯装劈砍,趁着完颜娄室驾刀格挡的空当,忽然收刀,猛地一脚正蹬踹出,狠狠踹在对方小腹。
这一脚势大力沉,饶是完颜娄室那黑熊一般雄壮的体魄,都被踹的连连后退,撞翻数名女真士兵。
强忍着小腹中翻搅倒海般的剧痛,完颜娄室语气冰冷的问道:“你是何人?”
“金狗听好了,爷爷韩世忠在此!”
韩世忠冷笑一声,提刀欺身杀来。
在韩世忠的带领下,青州军稳住阵脚,与登上城楼的金军展开厮杀。
“韩旅长,俺来助你!”
就在青州军陷入苦战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于军来了!
韩世忠心头一喜,于军能来驰援,那说明西城的金兵已经被杀退了。
噔噔噔!
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自阶梯处传来,伴随着甲叶摩擦的哗哗声。
于军率领援军加入战斗后,局面立刻扭转。
数百金人被切割成数个小块,堵在墙角处。
一杆杆钩镰**从巨盾后方捅出,肆意收割着女真士兵的性命。
“锵锵锵!”
这时,金军大营中传来一阵刺耳尖锐的金锣声。
这是鸣金收兵的信号。
“撤!”
完颜娄室不甘的怒喝一声,在亲卫的保护下,翻身顺着云梯下了城墙。
而剩下的女真士兵就没那么走运了,大多数被**捅死,少部分仓促之下,从城楼上跳下,摔断了腿。
看着躺在地上凄厉哀嚎的士兵,完颜娄室怒火中烧。
三千女真士兵攻城,回来的只有不足两千人。
率领部族一路回到大营,完颜娄室怒斥道:“为何鸣金收兵?”
完颜娄室蛮横的态度,让完颜宗望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拳头紧握。
近些日子,完颜宗翰以及麾下大将愈发跋扈了。
强压下心头的怒气,完颜宗望解释道:“儿郎们筋疲力竭,士气低落,休整几日再攻城。”
“哼!”
完颜娄室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目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完颜宗望面色阴沉。
完颜阇母见状,和起了稀泥:“斡里衍复仇心切,还望都统见谅。”
“我晓得。”
完颜宗望挤出一丝笑容。
先前就说了,金人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而是一锅大杂烩,女真本身就是由许多个大大小小的部族共同组成的。
完颜阿骨打,只不过是众多部族头领推选出来的老大而已。
除此之外,还有新老辽国降将贵族,以及辽国汉人,宋国汉人等等。
阿骨打再世时,金人被拧成了一股绳。
可随着他病逝后,金人内部立刻分为了三派。
一派是完颜宗翰为首的相国派。
完颜宗翰本身能力强,资历又深,麾下兵多将广,娄室、银术可、希尹皆在其麾下。
这也是为何,完颜吴乞买不敢动完颜斜也的原因。
除了名不正言不顺之外,主要还是忌惮完颜宗翰。
另一派则是完颜宗望为首的太子派,作为阿骨打之子,天生就具有优势,他这一派中年轻一辈居多,此外就是归降的辽人和汉人。
最后,才是帝皇派完颜吴乞买,支持他的都是些女真老贵族。
这些老贵族,已没了锐气,苦了大半辈子,如今只想享乐。
老实说,完颜吴乞买这个皇帝当得憋屈,兵权兵权没多少,年轻一辈又不鸟他,只能搞搞内政。
韩桢总是自嘲自己是草台班子,可是和金国一比,那就显得正规太多了。
旁的不说,起码军政大权都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
城楼之上,看着如潮水般褪去的金人,韩世忠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金军悍勇,连续三个时辰的攻城战,让他筋疲力竭。
这一战,没有丝毫取巧,火器火炮还在海上运来的途中,完全是真刀**的硬拼。
自打抵达雄州后,由于不清楚金人会从易州还是涿州哪个方向南下,为了保险起见,聂东便率一万五千士卒,直奔遂城而去,让韩世忠率领剩余的一万五千人,镇守容城。
这样一来,不管金人从哪个方向南下,都能进行拦截。
坏处是,守城的压力会非常大。
毕竟,郭药师降了后,金军兵力突破十万。
歇息了片刻,韩世忠吩咐道:“清点伤亡。”
不多时,随军书记便汇报道:“禀旅长,我军将士阵亡八百余,轻者两千余,阵斩敌军四千八百余,俘虏千余。”
“战俘全杀了。”
韩世忠语气冰冷,而后吩咐道:“另外派遣斥候通知聂都统,告知金军主力在此。”
这时,一旁的于军提议道:“是否让聂都统增援?”
“不妥!”
话音刚落,韩世忠便打断道:“金人恐怕会实行围点打援的战术,也有可能派兵奇袭遂城,所以遂城的守军动不得。”
于军皱眉道:“那我们眼下该如何?”
“等!”
韩世忠神色坚定道:“等县长解决永清的金军,等海上辎重运到!”
“嗯!”
于军点点头,发狠道:“他娘的,等野战炮和火器到了,老子定要让这些金人好看!”
“没错!”
想到野战炮的威力,韩世忠嘴角勾起一抹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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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5 09:50 | 只看该作者
顶着一阵阵箭雨,金军终于将投石车推进到百步内。
“投石!”
伴随着韩常一声大喝,民夫们扬起手中木锤,狠狠砸在**上。
砰砰砰!
七八颗百斤重的巨石飞向寨墙。
大半都砸偏了,砸在了寨墙之上。
但有两根,精准命中了城楼。
几名宋军被巨石击中,瞬间化作一滩肉饼。
“快顶上!”
在岳飞的指挥下,立刻有宋兵顶上。
眼下,所有宋军心中已没了恐惧,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撑住半个时辰。
在投石车的掩护下,韩常亲自率领三千士兵,顶着厚竹盾来到城墙下,架设云梯开始攻城。
“倒金汁!”
岳飞面色不变,语气依旧沉稳。
最前头的金军赶忙举起盾牌,挡在头顶。
被熬煮的滚烫金汁,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自寨墙上倾倒而下。
尽管最上头的金军用盾牌挡住,可下面的金军,还是不可避免被淋到。
“啊!!!”
金军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
金汁的威力不单单是烫伤,随之而来的感染,才是真正致命之处。
一旦被金汁淋中,没有及时清洗伤口,绝大多数人都会死于后续的细菌病菌感染。
金汁刚刚倾倒完,紧接着就是滚木。
粗长的树干狠狠砸下,如撸串一般,将云梯上的金军全部砸落在地。
但金军的数量太多了,一批倒下,另一批又悍不畏死的爬上云梯。
与此同时,在轒讟车的掩护下,一群民夫正挥舞着铁铲锄头,不断挖掘城墙。
一名宋军大喊道:“都头,滚木巨石用完了!”
此时,才只过去一刻钟时间,滚木巨石便消耗殆尽,可想而知金军的攻势有多凶猛。
岳飞抽出腰间钢刀,大喝一声:“弟兄们撑住,援军马上就到了!”
说话间,一名金军顺着云梯爬上城墙。
下一刻,七八柄钩镰**齐齐捅去。
金人惨叫一声,从城墙上摔下。
远处的金兀术面色阴沉,下令道:“再去三千人!”
随着三千金军加入攻城,寨墙上的宋军只觉压力剧增。
冲上城墙的金军越来越多,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不断回荡。
金人好似无穷无尽,田家寨彷佛狂风骤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被大浪覆灭。
岳飞一手持钢刀,一手持铁椎,左劈右砸,手下无一合之敌。
此刻,他化身救火队员,哪里的宋军顶不住了,他便冲杀去解围。
那铁椎重约七八斤,前头有个拳头大小的金瓜,一锤砸下,饶是金军身披铁甲,也得骨断筋折,口喷鲜血。
杀到兴起,岳飞竟一人冲入金军之中,手中钢刀铁椎挥成了残影,杀的金军节节败退。
眼见他如此勇猛,宋军士气大振,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嘶吼着奋勇杀敌。
这群曾经懦弱胆小的宋军,在绝境之下,在岳飞的鼓舞下,迸发出了强悍的战力。
看着寨墙上神勇无双的岳飞,金兀术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此人不可留!
砰!
一锤砸在金军的头盔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名金军双腿一软,当即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忽地,岳飞心头生出一股危机感,只见他上半身猛地后仰,双腿却稳稳扎在地上,使出一招铁板桥。
一杆钩镰**擦着他的头盔,狠狠捅来。
若是不避,这一枪已经捅穿了眼睛。
一枪没有得手,韩常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双手按着枪身顺势下劈。
岳飞反应不可谓不快,在使出铁板桥的瞬间,手中铁椎撑地,借力向一旁翻滚而去。
呜!
**带着破风声,重重砸在地上,震起一阵烟尘。
不待韩常收枪,岳飞已经冲到近前。
韩常立刻舍弃**,拔出腰间钢刀迎敌。
当当当!
金属交击声不断响起,火星四溅。
甫一交手,韩常心头便涌出一股惊骇。
对方的力道甚是恐怖,每一刀似都有千钧之力,震得他虎口血肉模糊。
但听哐的一声,在岳飞的巨力之下,韩常手中钢刀竟然脱手而出。
抓住机会,岳飞一直引而不发的铁椎闪电般砸出,精准击中对方脑袋。
殷红的鲜血如柱般顺着脸颊滑落,韩常仰面摔倒在地,身子不受控制地一下下抽搐着。
岳飞对自己的力道很是自信,一锤砸出后,看都不看对方,转身杀向金军。
轰!
就在这时,整个寨墙微微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就听下方的金军惊喜道:“挖通了!”
原道是下方的民夫,挖穿了寨墙。
寨墙薄弱处只有三米厚,被挖穿并不意外。
岳飞神色毫无波动,他早有准备,命寨中壮丁在寨墙下待命,哪里被挖穿了,就用刀车堵上。
刀车极为沉重,且车头镶嵌着一柄柄锋利的钢刀。
往那一堵,后方只需几个人顶住,就能轻松守住一个缺口。
……
……
嗖!
一道箭矢飞出,精准命中一名金军斥候。
神臂弩强大的动力,使得箭矢轻松破开铁甲,透体而出。
一击毙命后,路边的灌木丛中立刻窜出两道身影,将斥候尸体拖入草丛中。
数里外的一处密林中,韩桢盘坐在一颗树下,闭目养神。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禀县长,金军斥候已全部解决!”
闻言,韩桢睁开眼睛,问道:“田家寨那边的战况如何了?”
斥候如实答道:“很是惨烈,但好在勉强守住了。”
韩桢又问:“金军投入兵力几何?”
“八千人!”
噌!
韩桢猛地站起身,高声道:“弟兄们,该我们登场了!”
哗啦啦!
一阵甲叶摩擦声响起,三千骑兵齐齐站起身。
三千打两万,但众人眼中却没有丝毫恐惧,有的只是兴奋。
而这一切,都源自于一个人。
韩桢!
县长在,那就是对方只有两万,而我们足有三千!
……
此时的田家寨,惨烈无比。
血红染红了夯土墙,尸骸遍地。
寨墙下,被挖出一个个大洞,金军顺着洞口杀入寨内。
两千八百余宋军,外加数百壮丁乡勇,如今只剩下不到五百人,反被金军围堵在寨墙上。
岳飞身上多了三五个血窟窿,鲜血止不住的顺着伤口流淌而出。
轰隆隆!
忽地,大地开始震颤。
岳飞双眼一亮,高吼道:“援军来啦!”
这四个字,彷佛一光道,驱散了宋军心头的绝望。
“杀啊!!!”
五百余人宋军仰天高吼,疲惫的身躯,再度充满了力量。
一时间,岳飞领着五百余人,竟杀的数千金军节节败退。
田家寨外的金兀术脸色大变,当即下令道:“骑兵拦住敌军,余者结阵迎敌!”
一千多名女真骑兵跨上战马,朝官道飞奔而去。
刚跑出一里地,迎面便撞见青州铁骑。
看着冲锋而来的玄甲骑兵,一部分女真骑兵面露惊恐之色。
这些人,都是三女寨的幸存者。
他们亲身经历过那一战,知晓对方有多恐怖。
剩余的一千骑兵,则无所畏惧,口中喊着号子,主动冲上去。
“破敌!”
韩桢高吼一声。
“破敌!!!”
三千骑兵齐齐高吼,摄人的煞气似让周遭的温度,都徒然降低了几度。
轰!
双方骑兵冲撞在一起。
玄铁马槊化作一条黑龙,顷刻间便有七八名女真骑兵当场毙命。
只一个冲锋,女真骑兵便损失了数百人。
剩余的骑兵惊恐之下,架马跑远,打算重新聚在一起。
韩桢根本不理会那些逃兵,直奔金军大营而去。
看着官道尽头冲来的骑兵,金兀术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一千五百余女真骑兵,竟连对方片刻功夫都没有拦住?
此刻,他麾下只有一万两千余,正在慌忙结阵。
人数看似很多,实则都是臭鱼烂虾。
他手下真正的精锐,是那五千汉儿军,以及四千余女真部族,剩下的两万人大部分都是前些日子收拢的常胜军与宋军。
五千汉儿军几乎全灭,女真部族也所剩无几,这才是韩桢选择奇袭的最大原因。
一两里路对骑兵而言,不过是转瞬即逝。
金军阵型还没摆好,韩桢已经率领骑兵杀到。
“死!”
韩桢爆喝一声,单手持槊猛地捅出。
他本就天生神力,此刻在战马狂奔的加持下,更加恐怖。
三尺余长槊锋瞬间捅穿一名金军,然而铁槊余力不减,再度捅穿第二个,第三个……
韩桢双手持槊,猛然一挥。
挂在铁槊上的三具尸体飞出,砸的金军人仰马翻。
见到这一幕,金兀术只觉一股寒气,顺着尾椎骨直冲大脑,头皮一阵发麻。
女真喜欢斩首战术。
巧了,韩桢也喜欢!
擒贼先擒王,是韩桢一贯的作战理念。
突入军阵后,韩桢直奔金兀术而去,一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
此刻的金兀术,感觉自己彷佛被一头下山猛虎盯上,身上寒毛直竖。
双方相距足有数百步,但眨眼间的功夫,韩桢已经快要凿穿前军。
挡在前方的金军,如同纸糊的一般。
金兀术也被激起了凶性,大喝一声:“取我弓箭来!”
闻言,一旁的亲卫立刻递来弓箭。
金兀术拉弓搭箭,瞄准韩桢的裸露在外的眼睛。
三石硬弓被拉成了满月。
嗖!
箭矢激射而出,直奔韩桢而去。
韩桢不闪不避,只是抬起一条胳膊,挡在双眼前。
当!
箭矢撞击在护腕上,溅起几点火花,弹落到一旁。
见状,金兀术再次拉弓搭箭。
只不过这一次瞄准的是韩桢身下的战马。
金兀术箭术端的了得,箭矢精准命中战马的眼中。
鲜血飞溅,战马顿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马上的韩桢,也随之砸落进人群之中。
“呵!”
看着被人群淹没的韩桢,金兀术嘴角扬起不屑的笑容。
匹夫而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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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3【穿红袍的是金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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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一刻,金兀术嘴角的那抹冷笑便凝固了。
但听一声爆喝,七八名金军倒飞而出,砸落进人群之中,撞的金军一阵人仰马翻。
韩桢双手持槊,傲立于金军之中,前方八尺的扇形距离内,形成一片真空地带。
“散!”
与此同时,紧随其后的老九他落马,立即大吼一声。
后方骑兵旋即调转战马方向,以韩桢为分界点,向两边冲去,防止战马冲撞踩踏到他。
老九虽担心韩桢,但他毕竟是百战老兵,知晓这个时候骑兵绝对不能停。
一旦停下,一万余金军将会瞬间将他们淹没。
最好的选择,是继续冲锋,将金军阵型分割开,减少韩桢的压力。
此外还有一点,那就是他们对韩桢的武力有着绝对的信心。
老九始终忘不了,当初在松山岭之时,韩桢一手铁槊,一手石碾,孤身一人追杀数百匪寇的画面。
“杀啊!!!”
短暂的失神过后,前方的金军士兵再度持枪杀来。
韩桢反手抽出一根破甲剑,抬手掷出。
嗖!
破甲剑激射而出,一连穿透三名金军。
韩桢不退反进,如一头狂暴的下山猛虎,持槊主动冲杀进人群。
老九的临场判断,帮了韩桢大忙,他现在只需专心对付身前的金军,不需担心后方和左右两侧。
呜呜呜!
铁槊每一次挥舞,都荡起骇人的破风声,金军如同纸糊的一般。
凡被马槊扫中者,非死即伤。
只见他一人一槊,朝着中军不断凿击而去。
数千金军竟不能阻挡他的脚步分毫。
只是短短功夫,死在韩桢铁槊之下的金军,就不下七八十人。
金兀术神色大骇,心中抑制不住的涌出一股恐惧。
“世间竟真有项羽这般人物?”
作为金国年轻一派,他自幼学习辽宋文化,熟读史书兵法,自然知晓项羽这号人物。
只不过,他曾经一直对此嗤之以鼻。
觉得不过是汉人史官儿夸大其词罢了。
个人勇武再强,如何能在千军万马中单枪匹马取敌将首级。
但现在,他信了。
呜!
一丈四尺长的马槊,横扫而出。
五六名冲来的金军口喷血雾,当场毙命。
此时的韩桢,已彻底杀红了眼,压抑在心头嗜杀残暴的本性,如洪水般宣泄而出。
忽地,一杆**袭来。
韩桢微微侧身躲开这一枪,闪电般伸出手,一把抓住枪杆,用力一拉。
恐怖的巨力,让那名金军跄踉着被拉到近前。
不等金军反应,沙包大的拳头狠狠轰在脸上。
砰!
但听一声闷响,金军倒飞出三四米远,重重砸落在地上。
戴在脸上的铁面,向内凹陷足足两寸。
嘶!
这一幕,让一众金军肝胆俱裂,原本打算冲上前的脚步,也纷纷止住,满脸惊恐之色。
“挡我者死!”
韩桢大吼一声,再度持槊冲向金军。
“跑啊!!!”
一名金军被杀怕了,丢下兵器转身就跑。
这名逃跑的金军如同静谧湖水中投下的石块,立即荡起一圈圈涟漪。
这些金军本身就是辽宋降兵,何谈忠勇士气,先前作战完全凭着一股锐气,打打顺风仗还行,一旦劣势便立刻暴露本性。
“跑啊!”
逃跑的金军越来越多,最终引发了溃败和踩踏。
原本还能勉强维持的阵型,瞬间一片混乱。
韩桢此刻杀意上涌,持槊直奔金兀术而去,挡在前方的金军,不管是战是逃,迎面就是一槊抽来。
看着溃散的金军,金兀术拔出腰间钢刀,斩下一颗逃兵的脑袋,大吼道:“不准逃,临阵脱逃者斩!”
但他这番举动,完全无济于事。
士兵一旦发生溃逃,便如决堤的洪水,根本止不住。
感受到韩桢杀意沸腾的目光,金兀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此时的韩桢,距离他已经不足百步。
中间虽隔着数百金军,但这些金军已经溃散奔逃。
一名女真谋克神色焦急的问道:“万户,眼下该如何?”
为将者,当行事果决。
尤其是在这样危机的时刻,是战是逃,该早做决断。
“走!”
略微犹豫了一下,金兀术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
说罢,金兀术率领身边百余名女真部族,架马就跑。
至于剩下溃散的士兵,他丝毫不理会。
一群辽宋降兵而已,死就死了,女真部族才是金国真正的根基。
眼见金兀术要跑,韩桢反手要取破甲剑,却发现破甲剑早已用光了。
他干脆捡起地上的一杆钩镰**,右臂猛地发力,朝金兀术的方向投掷而去。
钩镰**只飞出五十余步,扎中了一个女真骑兵,透体而出。
女真骑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跌下马来。
到底不如破甲剑好用。
破甲剑乃是工程院为他特制的,重量、长短都早已熟悉,用顺手了。
这一枪吓坏了金兀术,只见他面色慌乱,扬起马鞭抽在身下战马上,狂奔而去。
韩桢见状,如同一头蛮荒猛兽,发足狂奔。
挡在前方的溃兵纷纷被撞开。
来到方才那名倒霉的女真骑兵前,韩桢翻身上马,口中高吼一声:“老九!”
“末将在!”
听到韩桢的召唤,老九立刻率领一队亲卫狂奔而来。
“随我追杀敌军主将!”
韩桢吩咐一句,双腿一夹马肚,身下战马立刻激射而出。
跟在他身边这般久,老九知道他此刻是杀红眼了,也不劝解,立刻招呼百名亲卫跟上。
骑在疾驰的战马上,金兀术咬牙切齿道:“今日之仇,来日我必当……”
话音未落,身后忽地传来一阵马蹄声。
金兀术转头看去,却见百余名玄甲骑兵,正追杀而来。
领头之人,正是韩桢!
哪怕隔着两三百步远,都能感受到对方眼神中的杀意。
金兀术神色大变,也顾不得放狠话了,手中马鞭疯狂抽在战马上。
狂奔了一里地后,一支女真骑兵忽然从侧翼杀出,人数足有一千出头,赫然是先前被派去拦截青州铁骑的骑兵。
“哈哈哈!”
金兀术顿时转忧为喜,仰天大笑。
只见他放缓马速,准备调头配合侧翼的一千骑兵,剿杀韩桢。
韩桢率领百名亲卫,竟不闪不避,反而组成锋矢阵,迎面杀向袭来的女真骑兵。
“轰!”
骑兵撞击在一起,顷刻间便有两名女真骑兵丧命于铁槊之下。
几个呼吸之间,以韩桢为锋矢的青州骑兵,便凿穿了女真骑兵。
凿穿女真骑兵后,韩桢控制身下战马,继续杀向金兀术。
“快跑!”
原本放缓马速的金兀术,吓得魂不附体,重新扬起马鞭,狠狠抽向战马。
韩桢之勇猛,让他彻底胆寒,心中再无丝毫战意。
只是这一缓,成功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此刻,韩桢距离金兀术不足五十步。
这个距离对骑兵来说,已经是相当近了,稍有差池,便会瞬间被追上,同时也进入三石硬弓的骑射范围。
轰隆隆!
战马奔腾声,在官道上空回荡。
此刻的官道上,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前方金兀术率领百名骑兵在逃,后方韩桢紧追不舍,更后方还有**百名女真骑兵。
那**百名女真骑兵远远吊在后方,一副不得不追,却又不太敢追的模样。
韩桢高吼一声:“着红袍的是金兀术,齐射!”
一众亲卫纷纷取下背后弓箭,开始拉弓搭箭。
前方的金兀术闻言,赶忙取出匕首,割断绑在身上的红袍。
韩桢又喊:“头盔上有红缨的是金兀术!”
金兀术大骇之下,又将自己的头盔取下扔掉。
“没戴头盔的是金兀术!”
这下子不需韩桢提醒,金兀术那颗光洁的秃瓢在一众女真骑兵中格外显眼,亲卫们纷纷将弓箭对准金兀术。
唰!
一阵箭雨飞出,直奔金兀术的方向而去。
如此密集的箭雨,根本避无可避。
当当当!
金兀术耳边传来一阵阵叮叮当当的脆响,后背如同挨了七八拳,其中一根箭矢,擦着耳朵飞过,带起一串血珠。
战马屁股上,更是被射成了刺猬。
又狂奔了几十步,战马终于坚持不住了,轰然摔倒在地。
金兀术摔了个狗吃屎,刚刚挣扎着爬起身,胸口忽地一凉。
紧接着,一股巨力将他高高顶上天空。
“嗬嗬嗬……”
金兀术努力张大嘴巴,却只能发出微不可闻的喘息声。
身体内的力量迅速消散,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冰冷。
韩桢身下战马高高扬起前蹄,他单手持槊,斜指向天,三尺长的槊锋上,挂着金兀术的尸体。
烈阳洒落在身上,宛如战神!
“兀术!!!”
见到这一幕,一众女真骑兵睚眦欲裂,却不敢停下分毫。
韩桢缓缓放缓马术,平淡的语气中透着霸气:“告诉完颜宗望,下一个就是他!”
其中一名女真谋克操着生硬的汉话,怒吼道:“可敢留下姓名?”
韩桢微微扬起下巴:“青州韩桢!”
那名女真谋克深深看了一眼,而后率领亲卫策马狂奔,消失在官道尽头。
“回!”
韩桢大手一挥,调转马头,率领一众亲卫朝田家寨而去。
远远吊在后方的女真骑兵见了,立刻吓得四散奔逃。
“哈哈哈,女真骑兵不过如此!”
老九等人见了,纷纷仰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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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5 10:01 | 只看该作者
蔚蓝无际的海面上,一艘巨舰破开重重海浪,航行在大海之上。
三艘小一号的战舰,呈品字形,航行在巨舰的前方。
左右两侧,是火船与拖拽船。
在巨舰后方,则是十八艘满载货物的货船。
整整六日时间,他们一直贴着山东的海岸线航行。
如今,已经抵达了登州,
这一路驶来,风平浪静,格外顺利。
接下来,只需穿过海峡,便可进入北海。
到了北海,相距泥沽海口就近了,完全能在十日内赶到。
船舱内,艄公熟练的驾驶巨舰,朝着海峡行去。
胶州湾至北海这段航线,经过数百上千年的海贸,已经极为成熟了。
甚至不需牵星板、量天尺这类定位仪器的辅助,仅凭洋流和风向,艄公便能轻松驾驶海船驶入北海。
李南嘉矗立在甲板之上,海风迎面拂来,撩动她鬓角的发丝。
唤来传令兵,她吩咐道:“即将穿过北海海峡,让将士们都打起精神。”
尽管金国水师孱弱,但也不得不防。
“是!”
传令兵躬身应道。
还不待他转身离去,就听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哨声。
李南嘉目光一凝,抬头看去,只见瞭望台上的哨兵,正一边吹着哨子,一边挥舞黑白两色的小旗。
李南嘉高声道:“敌袭,所有将士整军备战!”
哗啦!
话音落下,一队队水师士兵从船舱中冲出,有序的来到各自守卫区域。
匡子新身着一席纸甲,大步来到甲板上,沉声问道:“敌军几何?”
李南嘉用清冷的声音答道:“黑白旗,应当不下五十艘船。”
“五十条船?”
匡子新满脸不可思议。
别说金国了,就算把高丽、倭国的水师全加上,估摸着都凑不出五十条船。
不多时,上百条大大小小的船,出现在李南嘉等人的视野中。
这些船大的有三十多米,小的甚至只有十几米,乱糟糟的堵在海峡口。
“是海贼!”
匡子新只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他本就是海贼出身,很快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遇到大猎物,一个人啃不动时,寻人合伙干一票在海贼中是常事。
但眼下聚集了如此多的海贼势力,匡子新还是头一回儿见。
李南嘉冷笑一声:“这些海贼当真是胆大包天,敢找我们水师的麻烦,正巧拿这些海贼来祭旗!”
“需尽快解决,不能延误军机。”
匡子新说罢,高声吩咐道:“命护卫舰注意,拦住敌方火船!”
这会儿的船不管大小,都是木质,所以火攻是最常见的战术。
果不其然,随着双方距离不断拉近,三十几艘小渔船急冲而出,直奔神舟战舰群而来。
这些小渔船上,满载着干草柴火,又浇上了助燃的火油,由三五个精通水性的海贼操控。
嗖嗖嗖!
数道破风声响起。
只见三艘护卫舰上,六架三弓床弩齐齐发射。
如**般的箭矢,激射而出。
第一轮骑射,一半箭矢都射偏了,但有三艘小船被命中。
三弓床弩恐怖的威力,直接洞穿了火船,引得海水不断灌入船之中。
紧接着,第二轮齐射袭来。
几轮齐射后,还是有十几艘火船突破了三弓床弩的火力网。
驾驶火船来到一艘护卫舰下方,一名海贼扔出一根钩锁,牢牢勾住护卫舰,另一名海贼正准备掏出火折子点燃船上的干草时,一阵密集的箭雨袭来。
顷刻间,两名海贼便被射成了刺猬。
三十几艘火船,最终只有五艘成功点燃。
然而还不待海贼高兴,数道水柱自护卫舰上喷出,燃起的大火瞬间被浇灭。
见到这一幕,匡子新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冷笑。
海贼有甚么手段,他心里门清儿,怎会没有应对的办法。
护卫舰与神舟战舰建造之时,他就提议在船上高处,建立数个水仓。
平时可以用作日常饮水,战时则用来浇灭火船,一举两得。
远处一艘海盗船上,张清撇嘴道:“俺就说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直接冲杀。”
咚咚咚!
伴随着一阵激昂的鼓声,上百条海盗船朝神舟战舰群发起冲锋。
倪睦站在甲板上,眼睛死死盯着一艘三十余米的海盗船,心中不断计算着距离。
这艘海盗船,是其中最大的一艘。
片刻后,他开口道:“平角,炮口左移三寸。”
闻言,主炮手立刻开始调整攻城炮的角度和方向。
调整完毕后,另外两名炮手,立刻开始装填火药与炮弹。
“准备完毕!”
“开炮!”
嗤!
引线被点燃,闪烁着耀眼的火花。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海面上空回荡。
张清站在甲板上,正在做战前动员。
忽然,他看到神舟战舰的甲板上升腾起一股烟雾,紧接着一声巨响传入耳中。
正当他疑惑之际,一枚铁制的炮弹闪电般袭来。
张清下意识的想要躲闪,可惜对于炮弹来说,实在太慢了。
砰!
张清眼前一黑,永远的失去了知觉。
站在他身侧的二当家,只听一声闷响,就见张清化作一滩肉泥。
鲜血混合着碎肉内脏,喷溅了他一身。
然而炮弹的威力并不止如此,将张清砸成肉泥后,威势不减,又砸中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一直砸死十几名海贼后,炮弹狠狠砸进船舱之中。
木质船舱被击穿的同时,溅起的碎木屑横飞,这些碎木屑犹如锋利的钢针,能轻易扎进皮肉之中,对海贼们造成了二次伤害。
“啊啊啊!!!”
一时间,甲板上响起一阵阵凄厉的惨叫。
这一幕,被两侧其他船上的海贼目睹,一个个吓得面色惨白。
他们何曾见过火炮,以为是山东水师使了什么妖法。
否则的话,怎会隔着七八百步之远,让张清等一众海贼变成肉泥?
一炮精准命中,倪睦面露得色。
两名炮手,则迅速清理炮膛。
一番观察后,倪睦继续开口道:“仰角一寸,炮口右移三寸。”
“准备完毕!”
“开炮!”
轰!
又一声巨响。
只不过这一炮偏了,炮弹几乎是擦着一艘海盗船,落入海水之中,溅起数米高的水花。
饶是如此,也将船上的海盗吓得不轻。
有海盗跪在甲板上,不住的磕头,口中念叨道:“龙王爷爷饶命,龙王爷爷饶命啊!”
倪睦撇撇嘴,调整道:“仰角一寸,炮口右移两寸。”
轰!
经过调整之后,这一炮成功命中。
不但带走十几条海贼的性命,炮弹还将船上一根诡杆击断。
连续三炮后,倪睦等炮手便不再开炮了。
没法子,炮膛温度太高,得过阵子才能开炮。
这玩意儿猛是猛,但缺点也很明显,最多连续三炮,就得歇上一阵子,等炮膛重新冷却。
而且打三十炮之后,就得送去检修,由匠人查看铜芯、铁箍、以及炮身是否出现裂痕。
一旦出现裂痕,就不能再用了,否则就有炸膛的危险。
在益都军营培训之时,倪睦可是亲眼见过炮管炸膛的恐怖之处。
五名炮手,当场毙命。
其中一个倒霉蛋,更是炸上了天,足足飞了七八米之高。
摔下来的时候,已经不成人形了。
自那之后,所有炮手对火炮的规章制度,都能够倒背如流。
别看这三炮只杀了二三十号海贼,真正的威力,却远不止这些,起码一大半的海贼被吓的胆颤,心中惊惧交加,更别提战意了。
眼见上百艘海盗船杀来,倪睦兴奋的跑进船舱。
攻城炮用不了,但还有野战炮啊!
不多时,三艘护卫舰与海盗船碰撞在一起,一个个钩锁从四面八方扔来,将船用钩锁牢牢链接在一起后,海贼们一个个叼着刀,开始接舷战。
“杀啊!!!”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
当海盗们冲上甲板之时,迎接他们的是一柄柄强弩。
嗖!
箭雨袭来,海盗们立刻成片的倒下。
三艘护卫舰被十几条海盗船包围,剩余的海盗船,则趁势突进到后方,直奔神州战舰而去。
匡子新不慌不忙的下令道:“全速航行,两翼野战炮准备!”
面对冲来的海盗船,神州战舰不闪不避,碾压而过。
见状,那些海盗船反倒纷纷打舵,避开神州战舰。
开甚么顽笑,神州战舰是甚么吨位,他们又是甚么吨位。
光是战舰船头那两丈长,包着厚厚铁皮的撞角,就已经足够骇人了。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被撞一下,会是甚么下场。
避开船头的撞角,七八艘海盗船趁机来到神舟战舰的左右两侧,正当海盗们准备用钩锁之时,却见战舰的船舱上窗口洞开,伸出五根黝黑的炮管。
“开炮!”
轰轰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一阵阵浓郁的烟雾升腾而起。
野战炮的射程虽不如攻城炮,但近距离的杀伤范围,却极其恐怖。
喷涌而出的铁钉铁蒺藜,笼罩了数丈的范围。
但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两侧的海盗船瞬间被打成了筛子。
船舱以及甲板上,无数海盗倒地哀嚎,鲜血迅速染红了甲板。
“继续前进,野战炮自由开火!”
耳边听着海盗们传来的惨叫,匡子新再度下令。
轰轰轰!
野战炮一发接一发,不断收割着海盗的生命。
海水渐渐被染红,碎裂的木板与一具具尸体,漂浮在海面之上。
李南嘉手握斩马刀,神色复杂道:“自打火炮出现后,往后个人勇武只怕会越来越无用。”
“这样不是挺好。”
匡子新笑道:“以往练习武艺,需数年甚至十数年,才能有所小成。但有了火器,只需三五月便能学会。”
“是啊!”
李南嘉幽幽的叹了口气。
“跑啊!”
一边倒的屠杀,让海贼们胆寒。
大伙儿虽然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混饭吃,但却没人想送死。
眼下已经不是在厮杀了,而是单方面被山东水师屠杀。
几十条海盗船没有丝毫犹豫,四散而逃。
传令兵问道:“旅长,是否追击?”
匡子新摆摆手:“不必,一群杂鱼而已,回头再慢慢收拾他们,眼下当务之急是运送粮草辎重。若是延误了军机,俺可担当不起。”
PS:主角的模板,是参考项羽写的,甚至还弱化了一些。觉得主角武力玄幻的,可以去看看史书中项羽的战绩,就会发现,主角实属正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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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6【你敢谎报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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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沽海口,属直沽寨统辖区域,也就是后世的天津。
仁宗年间那会儿,泥沽海口是黄河的入海口。
其海口河道足有五百余米宽,深二十多米。
随着黄河改道,泥沽海口再也不复当年,但靠着曾经的辉煌,海口附近吸引了一大批渔民落户,形成数个村落,足有数千人。
海口渔获丰富,不需要冒着生命危险跑太远打渔,只需在入海口附近海域撒撒网,都能让一家老小吃上饭。
金人南下后,海口各个村子不少百姓逃难去了。
但依旧有一小撮人留守。
不是他们不想逃,而是家中没一点存粮,一天没有渔获,全家都得饿肚子。
与其逃亡路上饿死,不如留下来。
就算金人打来了,也不一定会把他们全杀光。
轰隆隆!
数百骑兵奔驰而来,后方是新降的一万二千宋军和民夫。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海口附近的村民。
一个老头被村民推选出来,战战兢兢的走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军爷是哪一路的将士?”
刘锜答道:“某家乃是青州军,你等不需担心。”
“既是青州军,小老儿自然不担心。”
老头脸上堆起笑容,满口奉承。
事实上,他压根不只晓得青州军是甚,对刘锜的话,也是一个字都不信。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环顾一圈,刘锜问道:“码头何在?”
老头如实答道:“在东南处,约莫一里地。”
刘锜吩咐道:“带俺去看看。”
闻言,老头心头叫苦,又不敢拒绝,只得领着刘锜等人前往码头。
看着码头,刘锜当即皱起眉头。
这码头简陋的不像样,只有不到三米长,铺设一层薄木板,踩在上面咯吱作响,似乎随时都会断裂。
届时粮草辎重运到,卸货也不方便。
必须要重建。
念及此处,刘锜从腰间荷包中掏出一把铜钱扔过去:“赏你的,回去告知村民,有会木匠活计的,可来做工,一天二十文工钱。”
“多谢军爷赏赐!”
老头满脸惊喜的接过铜钱,心中没了恐惧。
回去之后,刘锜立刻下令士兵寨营,并且指挥民夫扩建码头。
短短两日时间,码头就一万余士兵和民夫的努力下,焕然一新。
甚至就连村子通往码头的小土小道,都连带着整修了一遍,拓宽了数倍,也更加平整。
四月二十五。
清晨的海口格外喧闹,不少百姓涌上码头,口中啧啧称奇。
“这船恁的大。”
“嘶!怕不是有三四十丈长了。”
“若乘此船出海,就是巨鲸也捕得。”
“俺活了这般大,还是头一回儿见着。”
只见远方海面之上,一支舰队正疾驰而来。
其中一艘尤其引人瞩目,比三艘护卫舰几乎大上数倍。
在这个货船普遍只有三四十米的时代,神舟战舰无疑是震撼的。
当初开往高丽之时,引得高丽国民争相围观,惊叹不止。
山东水师的这艘神舟经过改造后,摈弃了许多华而不实的装饰,增添了更多军事设备,少了一些雍容华贵,多了几分霸气。
“都散开!”
就在这时,刘锜率兵走来。
见到这一幕,村民立刻一哄而散,换了一处地方,继续看热闹。
尽管这两日这些丘八没有骚扰他们,但村民们还是打心底觉得丘八都不是甚么好东西。
没法子,他们被三女、双港等寨子的宋军祸害怕了。
“抛锚!”
临近码头一里时,匡子新下令军舰抛下铁锚。
这是为了防止海贼不死心,杀个回马枪,或金军水师突然来袭。
虽然概率微乎其微,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下令让神舟战舰群原地警戒后,战舰上放下一艘小船,匡子新带着几名水师士兵,顺着缆绳一路下到小船上,率领后方十几艘满载粮食辎重的货船直奔码头而去。
上了码头,匡子新抱拳道:“匡子新见过刘都统,十二万石粮草,一百门野战炮,三十门攻城炮,外加火器三万个,一个不差,尽数运到。”
“好!”
刘锜点点头,眼中透着兴奋之色。
招呼货船开始卸货,匡子新问道:“不知县长可有指示?”
刘锜答道:“县长命你等即刻回航,剿灭黄海海盗。”
“末将领命!”
匡子新应道。
在民夫与宋军的共同努力下,一袋袋粮草被搬上码头,随后堆放在牛车之上,在骑兵的护送下,运往田家寨。
……
田家寨。
韩桢面露喜色道:“刘锜刚刚派人传来消息,水师提前一日抵达泥沽海口,粮草辎重到了。”
闻言,老九面色一喜,笑道:“终于轮到俺们反攻了!”
“援军从海上来了?”
一旁的岳飞不解道。
他的体魄强悍,身上被捅了三四个窟窿眼,修养了两天后,愣是跟个没事人一样。
韩桢摇摇头:“没有援军。”
“那如何反攻?”
岳飞面上的疑惑更甚了。
在他看来,三万人能顶住十余万金军,挡住金军南下的脚步就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兵力有限,哪怕永清这边的金军吃了败仗,可金军主力还在,足有七万余人。
纵然野战无惧,但金人一旦退守燕京,他们拿金军也没有丝毫办法。
难不成还想用三万人,攻打七万金军驻守的城池?
韩桢略显神秘道:“过几日伱就晓得了。”
火器火炮这东西,跟一个没有见识过的人,无法解释清楚。
岳飞点点头,不再多言,心中却愈发好奇了。
到底是甚么军械辎重,能让县长他们如此自信呢?
韩桢下令道:“老九,派斥候前往遂城,通知聂东,让他率领一万步卒,即刻北上,务必在五日内赶到房山,堵死金军后撤的退路。”
“得令!”
老九抱拳应道,而后转身离去。
交代完,韩桢的目光落在岳飞身上,叮嘱道:“你伤势未愈,接下来就在田家寨安心养伤。”
听到要让他在后方养伤,岳飞顿时不干了,朗声道:“县长,些许小伤而已,末将已经无事了。”
说着,他还用力在胸膛上敲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倒不是逞强,而是身上伤口皮开肉绽的看着唬人,实则没有伤到肺腑,只是皮外伤而已。
见他面色红润,声音洪亮,韩桢无奈道:“既如此,那你跟着一起去罢。”
“多谢县长!”
岳飞心头大喜。
……
……
容城。
五里外的金军大营中。
“兀术死了?”
听着逃亡而来的谋克汇报,完颜宗望满脸不可置信。
“是。”
那谋克咽了口唾沫,心头忐忑。
完颜宗望面相丰腴似佛,性情素来慈悲和善,对待下属也宽厚,因此在金军之中,有菩萨太子的美称。
这也是为何,他能笼络一大帮辽宋降将的原因。
但作为完颜部族的谋克,他心中很清楚,这不过是表象罢了。
实际上,完颜宗望之凶残,比之娄室等人更甚。
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头怒火和暴戾,完颜宗望面色阴沉的问道:“三万大军为何会败,又是谁杀了兀术?”
那谋克如实答道:“此人名唤韩桢,善使一柄铁槊,有万夫不当之勇。先于三女寨大败猛安阿鲁补,后又大破韩常的汉儿军,兀术率军攻打田家寨时,率三千骑兵突袭,随后一人单枪匹马,凿穿军阵……”
“胡言乱语!”
话音刚落,便听帐中响起一声爆喝。
只见完颜娄室怒斥道:“你竟敢谎报军情,拖出去斩了!”
完颜宗望沉默不语,他虽不满完颜娄室,但也觉得此人是在胡言乱语。
闻言,那谋克顿时慌了,赶忙指天发誓道:“俺对阿巴哈起誓,绝无一字假话。”
女真人信奉萨满教,且信仰极深,而阿巴哈则是萨满教中至高无上的天神。
这番话,让完颜宗望等人一愣。
对方敢对着阿巴哈起誓,由不得他们不信。
一直保持沉默的刘彦宗,开口道:“韩桢神勇之名,本官有所耳闻。去岁年初之时,曾率两万山东贼,大破十万西军。本官麾下的宋军降兵,也多有传言。”
完颜宗望等人心中惊疑不定,对方率领三千骑兵,击溃兀术两万大军,他们不觉得奇怪,因为他们也曾做到过。
金人自起兵伐辽,哪一次不是以少打多。
但单枪匹马凿穿军阵,这就离谱了。
一时间,军帐内一片沉默。
原本战无不胜的金军,在这段时日接连受挫,让完颜宗望心情烦躁。
先是久攻不下容城,接着又闻永清三万大军惨败。
尤其是四弟兀术的死讯,更是火上浇油。
努力克制自己心中想要杀人的欲望,完颜宗望率先打破沉默,沉声问道:“那韩桢麾下有多少人?”
谋克答道:“最多五六千人。”
“给我一万人,我去杀了韩贼!”
完颜娄室声音冰冷,眼中杀意沸腾。
他的儿子谋衍,便是被那韩贼亲手废了,主动调来东路大军,也是为了报仇。
如今韩贼就在眼前,他怎能忍得住。
完颜宗望否决道:“切莫冲动,眼下容城才是关键。拿下容城,河北之地将任由我等驰骋。届时想要报仇,有的是机会!”
完颜娄室哼了一声,闭口不言,算是默认了对方的安排。
“不能再拖下去了,趁着山东贼援军未至,需尽快拿下容城。”完颜阇母提议道。
“没错。”
完颜宗望点点头,吩咐道:“整兵备战,后日攻城,务必在三日内拿下容城!”
“是!”
刘彦宗、完颜娄室等人齐齐抱拳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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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5 10:14 | 只看该作者
容城外的平原上,此刻一片混乱。
战马奔腾,卷起阵阵烟尘。
刘锜率领三千骑兵,如同一柄利剑,深深刺入金军那本就混乱的中军。
八千士卒以都为单位,化作一个个鱼鳞阵,疯狂追杀溃军。
若遇到顽强的抵抗,直接数枚火器扔过去。
轰的一声巨响后,继续推进追杀。
“杀啊!!!”
岳飞骑在战马上,一手控马,一手握着铁椎不断劈砸。
他本就天生神力,十五六岁之时便可挽三石硬弓,开九石腰弩,借着战马奔腾的冲击力,铁椎在他手中每一次挥舞都重若千钧。
哪怕金人有厚实的铁盔护住脑袋,也根本无济于事。
铁椎上的巨力透过铁盔直入大脑,比之钢刀、**更有效率。
混乱的中军,根本组织不了有效防守,三千骑兵如入无人之境,肆意切割金军阵型。
城楼之上,韩世忠砸吧砸吧嘴,有些意犹未尽。
他还想多打几炮,看看能否狙杀一两个金军将领,结果对方竟溃败的这般快。
眼下骑兵营杀入中军,不能继续开炮了,否则误伤自己人就罪过大了。
看着如潮水般溃散的金军,韩世忠不屑道:“甚么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也不过如此。想当初俺率西军在历城外决战,都撑了足足半个时辰。”
闻言,一旁被亲卫搀扶着的于军神色怪异,想笑又觉得不太礼貌。
那会儿青州军还没野战炮,而且杨惟忠也算一代名将,事先有所防备。
若是换成如今的青州军,西军能撑过一刻钟,他把这十门攻城炮给吃喽!
……
完颜宗望被三千亲卫牢牢护在阵中。
眼见青州军骑兵朝这边杀来,一名亲卫神色焦急道:“都帅快走!”
“撤!”
完颜宗望大手一挥。
眼下局势已经彻底糜烂,五万金军溃败。
为今之计,是尽快回到大营。
军营中,还有刘彦宗率领的两万金军坐镇,届时重新收揽溃军,还有一战之力。
在三千亲卫的护送下,完颜宗望一路朝大营退去。
远处的刘锜见到这一幕,立刻仰天高吼:“完颜宗望已逃,金军败了!”
“完颜宗望已逃,金军败了!”
“完颜宗望已逃,金军败了!”
身后的三千骑兵,立即齐齐高吼。
完颜宗望逃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那些原本还在抵抗的女真士兵,心中一惊。
转头看向主帅方向,果然发现印有日月合璧的帅旗,正仓惶逃离中军。
主帅逃走,对一支军队的士气打击,仅次于被阵斩。
一时间,那些女真士兵瞬间没了战意,加入溃军队伍。
而那些原本就溃散的金军,此刻跑的更快了。
五万金军溃逃的场面,极其震撼。
韩桢朗声道:“传令下去,全军追杀!”
老九迟疑道:“县长,此番完颜宗望只带来了五万余人,说明军营中至少还有一支两万人的大军。眼下追击,是否太过冒险?”
闻言,韩桢摇头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五万金军溃散,金人大营别说只有两万士兵,纵然有十万,也使不出力气。”
兵法上从来没有穷寇勿追,而是穷寇勿迫。
敌人溃逃之际,正是追杀的好时机。
战阵之上,伤亡最大的时候,往往是溃败之后,被一路追杀之时。
这个时候,溃败根本无心作战。
追杀可以,但却不能将对方逼迫的到绝境,因为人在绝境之下,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巨鹿之战时,项羽的破釜沉舟。
所谓兵法,归根结底不过是人心罢了。
“咚咚咚~咚咚咚~”
高台之上,敲鼓的士兵汗如雨下,但此刻却神色亢奋,手握鼓棒,有力而富有节奏的砸在巨鼓之上。
听到追杀的鼓声,青州军立刻展开追杀。
韩桢则率领亲卫,护送民夫与炮手,推着百门野战炮跟在后方。
八千青州军,外加三千骑兵,撵着五万金军一路追杀。
一路上,血流成河,尸骸遍野。
……
却说完颜娄室被一小股溃军裹挟着跑出两里远后,他停下脚步,扬起手中钢刀。
唰唰!
两颗逃兵的人头高高扬起。
借着连杀两人的威势,完颜娄室高吼一声:“不准跑!”
溃兵们被他的气势震慑,纷纷顿住脚步。
“随我回大营,整军再战!”
将这些溃兵聚拢在一起后,完颜娄室面色铁青,直奔大营而去。
他的想法与完颜宗望一样,大营还有两万大军,另外继续收拢溃兵后,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完颜娄室一路不断收拢溃兵,人数很快便来到了三千多人。
半途中,他撞见了仓惶后撤的完颜宗望,两人兵合一处。
听着后方传来的喊杀声,两人不敢停留,朝军营狂奔而去。
刘彦宗早就得了探子的汇报,说五万大军惨败,如今溃军正往大营赶来。
起初听到这个战报时,刘彦宗压根不信,以为探子谎报军情,当即下令斩了探子。
五万打一万,他不认为会败。
完颜娄室乃是金国第一猛将,号称金国战神。
哪怕勇猛如银术可,也只得了小战神的名头。
又有完颜宗望和阇母两人坐镇后方,别说对方只有万余人,哪怕是十万二十万,他都不觉得会败。
金人之骠勇,他这个辽国降将,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而且就算败,也可能败的如此之快。
从大军开拨到传回大败的战报,才不过短短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啊!
除去行军时间,真正交战不会超过一刻钟。
难不成青州军会仙法,请动天兵天将下凡不成?
可随着接二连三的探子传回战报,刘彦宗不得不信了。
轰隆隆!
大地微颤,隐隐有脚步声,从远处传入军营。
刘彦宗当即唤来郭药师,吩咐道:“现命你领三千常胜军骑兵,前去接应大军,阻断敌方追兵!”
“末将领命!”
郭药师此刻心中惊疑不定,出了军帐后,立刻点齐骑兵出了军营。
刚出军营没多久,他便迎面撞上了完颜宗望等人率领的溃军。
见他们神色惊惶,郭药师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还真败了!
而且还是惨败,否则完颜宗望这个主帅,怎会逃的如此慌张。
见到郭药师率骑兵而来,完颜宗望双眼一亮,当即下令道:“快,去拦住敌军骑兵!”
自打战马受惊后,他麾下的五千女真骑兵算是废了。
没有骑兵抗衡,对方的三千骑兵,如入无人之境,这一路追杀而来,死在骑兵手中的金军,只怕不下五千之数。
“俺也去!”
完颜娄室爆喝一声。
这一战,可谓是他平生最憋屈的一次。
若是不让他发泄心头怒火,只怕会让他疯掉。
“好!”
完颜宗望欣然应允。
完颜娄室能去,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一来是他作战勇猛,二来是可以监督郭药师。
郭药师毕竟新降,而且之前就有过降宋的经历。
此刻他们惨败,难保他不会生出异心。
完颜娄室率领十几名女真人,翻身上了战马,直奔后方而去。
回去的路上,漫山遍野都是四散的溃军。
三千骑兵正肆意收割着逃兵的生命,鲜血喷涌,哀嚎遍野。
完颜娄室心中怒意已到至极,架马直奔刘锜而去,口中大吼道:“受死!”
“来得好!”
刘锜眼中丝毫不见慌乱,反而战意高昂,率领麾下骑兵迎上去。
轰!
双方骑兵冲撞在一起。
刘锜挥舞手中钩镰**,直奔完颜娄室面颊而去。
哼!
完颜娄室冷哼一声,架枪便挡,轻松拨开刺来的**。
感受着虎口处传来的巨力,刘锜心中一惊。
好大的力气!
要知道,他也算天赋异禀,本身体魄强健,自幼习武,有周侗这位武学大家指点,又修习了呼吸法,单论武力,军中除了韩世忠之外,无人是他对手。
哪怕是吴玠吴璘两兄弟,也稍逊半筹。
但此刻甫一交手,他便落入下风,满怀全力的一枪,竟被对方轻松拨开。
完颜娄室拨开**,顺势一捅。
刘锜反应不可谓不快,立刻低头俯身,伏在马背之上,险之又险的避开这一枪。
双方交错而过,完颜娄室挥舞手中**,顷刻间将三名青州军骑兵挑落马下。
此刻,完颜娄室大杀四方,手下无一合之将。
“金狗受死!”
忽地,一声爆喝响起。
一名玄甲骑兵直奔他而来。
完颜娄室眼中闪动着嗜血之色,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狞笑。
呜!
钩镰**呼啸着破风声,朝那名青州骑兵抽去。
但听一声脆响,却见那骑兵不闪不避,手持铁椎迎上**。
两股巨力相撞,震得完颜娄室虎口一阵发麻。
格开**,岳飞双脚踩在马镫之上,站立而起,手中铁椎居高临下,挟泰山压顶之势狠狠砸去。
完颜娄室也被激起了凶性,竟舍弃**,抽出腰间钢刀,迎上铁椎。
当!
刺耳的金属交击声响起,两人齐齐一震,差点跌落马下。
岳飞身上原本开始愈合的伤口,再次迸裂,鲜血之流,浸湿了内衣。
完颜娄室也不好受,虎口撕裂,顺着刀柄不断滑落。
但这点疼痛,对他而言不算甚么,反而更加激发了他心中暴戾。
只见他手持钢刀,左劈又砍。
只一个冲锋,便有十多名青州军骑兵命丧刀下。
远处韩桢见了,双腿一夹马肚,丢下一句话。
“你等稍待,我去杀了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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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0【虽千万人吾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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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双方骑兵已经完成了一轮冲锋,正欲调整方向,再度冲杀之时,只见青州军后军之中,一名骑兵单枪匹马,疾驰而来。
金军骑兵定睛一看,来人体魄雄壮,虎背狼腰。
身着一席描金龙纹黑光铠,背负四根破甲剑,手持一柄玄色马槊,整张面孔笼罩在项顿之下,霸气无匹。
面对三千金军骑兵,对方一骑当千,颇有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盖世气魄!
“韩贼!!!”
短暂的失神过后,完颜娄室双目赤红,喉间爆出野兽般的嘶吼。
玄甲,铁槊,单枪匹马……
完颜娄室断定,此人便是韩桢。
此刻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完颜娄室彻底陷入狂怒之中,双腿猛地一夹马肚,直奔韩桢而去。
身后郭药师也已猜到韩桢就是敌军主帅,顿时双眼一亮,率领骑兵冲杀而去。
他如今新降金国,未建寸功。
若能擒杀山东贼首韩桢,必定是大功一件。
念及此处,郭药师心头火热。
看着冲杀而来的金军骑兵,韩桢反手抽出一根破甲剑,右臂猛然发力,对准完颜娄室掷去。
咻!
五尺长的破甲剑,荡起阵阵骇人的破风声,激射而出。
完颜娄室瞳孔猛地一缩,立刻低头俯身,伏在马背之上。
破甲剑擦着他的头盔飞过,但紧跟在他后方的女真骑兵,就没那么好运了,被破甲剑当胸贯穿,当场毙命。
恐怖的力道让破甲剑威势不减,又接连贯穿了两名骑兵,最终才牢牢钉在地上。
咕隆!
郭药师咽了口唾沫,眼中满是惊骇。
抬手之力,堪比三弓床弩,这是甚么妖怪?
这时,韩桢又抽出了第二根破甲剑。
见到这一幕,郭药师心头一惊,赶忙勒住马缰,放缓了一些马速。
其他目睹了破甲剑威势的常胜军,也同样如此。
反倒是那十几名女真骑兵,口中喊着号子,悍不畏死的冲杀上去。
咻!
破甲剑转瞬即至。
又一名女真骑兵被洞穿,牢牢钉死在地上。
此时,双方距离已不足二十步。
完颜娄室扬起手中钢刀,对准韩桢的脖子狠狠劈去。
这含恨一刀,外加战马的加持,即便有项顿护着脖子,也能斩下人头。
韩桢裸露在外的双眼毫无波澜,手中马槊一扬。
哐!
钢刀应声而断,完颜娄室虎口处的迸裂被一股巨力彻底撕开,一直蔓延了大半个手掌,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不断流淌。
一槊击断钢刀,两人交错而过。
韩桢仗着马槊的长度,反手一槊抽在完颜娄室的后背。
完颜娄室猛地一个趔趄,差点被抽下马背,他只觉胸腔有股喷涌的气流,喉口一甜,当即喷出一口鲜血。
这是内脏严重受损的征兆。
见状,韩桢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寻常人挨他一槊,必死无疑。
此人体魄倒是强健,竟生生受住了。
“斡里衍!!!”
见他受伤,一众女真骑兵齐齐惊呼,血红的目光死死盯着韩桢。
面对嗷嗷叫着冲来的女真骑兵,韩桢手中铁槊化作一道黑色残影,抽的一众女真骑兵口喷血雾,从战马上倒飞而出。
一路冲杀,铁槊挥舞之下,人仰马翻。
呜!
马槊带着呼啸的破风声,重重砸在一名常胜军骑兵的头顶。
只见那骑兵整个脑袋猛地下陷了足足三寸,恐怖的力道让身下战马四蹄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韩桢面前视野一空,原来已经是凿穿了金军骑兵。
远处调转马头,准备继续冲杀的岳飞,眼见韩桢一人单枪匹马凿穿军阵,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上一次田家寨大战,他深陷金人围攻,无法分心。
因此这还是第一次见韩桢展现武力,心中无比震惊。
青州军的骑兵倒是见怪不怪了,纷纷策马狂奔,再度朝金军骑兵冲杀。
韩桢立刻调转马头,率领青州铁骑朝金军杀去。
被韩桢一人杀穿军阵,郭药师以及麾下的常胜军心中萌生退意。
见完颜娄室坐在马上摇摇欲坠,郭药师立即策马上前,将其护住,关心道:“斡里衍将军伤的可重?”
“无碍……”
完颜娄室虚弱的摆摆手,正欲开口,结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喷出的鲜血是嫩红色,夹杂着许多细小的粉色泡沫。
郭药师久经沙场,一眼便看出,这是心肺受了重创,若不及时医治,性命难保。
若是完颜娄室死了,完颜宗望暴怒之下,他只怕也难逃一死。
念及此处,郭药师当即下令道:“撤!”
“追!”
韩桢单手握拳,朝着身后扬了扬。
见状,刘锜率领骑兵立刻架马迎上前,在韩桢身后形成一个个梯队,组成锋矢阵,朝金军骑兵追击而去。
另一边,青州军步卒战意高昂,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
要知道,眼下这些溃军,在青州军的眼中,可都是一个个移动的四贯钱。
现在不立军功,更待何时?
“杀啊!!!”
震天的喊杀声,如同催命符一般,在金军耳边回荡。
这些金军为了能跑快一些,纷纷抛掉手中兵刃,丢盔弃甲。
……
金军大营中,完颜宗望将逃跑时收拢的一万余溃军,进行了重新整编,加上军营中的一万七千多人,足有三万之众。
正当他重振旗鼓,准备出营与青州军再战时,却见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见到郭药师等人将完颜娄室护在阵中,完颜宗望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在其后方,似乎还有骑兵追赶。
“速速打开营门,弩手营准备!”
得了他的吩咐,军营大门从内打开。
同时,一排排弩手在盾兵的掩护下,列在大门两侧。
一旦敌方骑兵敢冲进来,立刻会被射成刺猬,然后来一个关门打狗。
不多时,二千余常胜军鱼贯而入。
韩桢见状,不再追击,调转马头开始追杀溃军。
郭药师翻身下马,禀报道:“都帅,斡里衍将军挨了韩贼一槊,内腑受创。”
闻言,完颜宗望心中惊骇莫名。
完颜娄室之勇武,在金国之中无人能出其右,即便是这样一员猛将,竟也不敌那韩贼?
打眼看去,只见完颜娄室面如金纸,每一次呼吸,胸膛中都会发出风箱一般的声音,全凭一股意志力在支撑,才没有摔下马背。
“快寻军医医治。”
完颜宗望赶忙命人将完颜娄室抬下马背,送往军帐中医治。
做完这些,他又问道:“青州贼如何了?”
郭药师答道:“正朝军营杀来!”
一时间,完颜宗望等人神色微变。
完颜阇母怒上心头,大声道:“那就继续打!”
自从随阿骨打起兵伐辽,他何曾吃过这等败仗,受过这等气。
刘彦宗却摇摇头,提议道:“眼下将士士气低落,不宜再战。况且青州贼火器诡异,威力巨大,我等应当退守涿州,整军休养,顺带研究破敌之法。”
面对两名副帅的不同意见,完颜宗望只是略一犹豫,便选择了后者。
刘彦宗是对的,现在士气低落,况且青州贼有火器在手,再战必输无疑。
一想到青州军的火器,他就忍不住一阵发颤。
实在是太恐怖了,每一声巨响,都能带走几十名将士,军盾重甲在火器面前,彷佛纸糊的一般。
完颜宗望下令道:“就依刘都统之言,退守涿州!诸将听令,舍弃一应粮草辎重,只带两日干粮,轻装上阵。”
军令下达后,整个军营立刻动了起来。
不到一刻钟,完颜宗望便率领三万大军,匆匆出了军营,一路朝涿州而去。
……
完颜宗望前脚刚走,潜伏在军营附近的青州军斥候便一跃而起。
“报!”
“完颜宗望率大军出营,朝北而去。”
韩桢挥挥手:“再探再报!”
一旁的刘锜提议道:“县长,金军仓惶出逃,正是追击的好时机。”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韩桢微微一笑,解释道:“我在房山给金军备了一份大礼!”
“县长英明,料事如神!”
刘锜双眼一亮,小小的拍了一句马屁。
他就知道,以县长的性格,怎么如此轻易就放走金军,原来是早就留了后手。
韩桢一巴掌抽在他的头盔上,吩咐道:“别他娘的拍马屁了,率领骑兵将周遭四散的战马收拢起来。”
先前在容城外,他就已经开始眼馋那些四散奔逃的战马。
足足两万匹战马,金人杀了七八千匹,还有一万多匹受惊四散奔逃,散落在各处。
这可都是钱啊!
自打赵宋对马监严加管控之后,再想买都买不到了。
黑市之上,一匹战马的价格,已经炒到了二百贯以上。
……
……
战争自清晨开打,一直到傍晚才结束。
事实上,两军交战还不到一刻钟,金军便溃败了,剩下的时间,都是青州军单方面的追杀。
五万溃军,足足从清晨追杀到傍晚,斩敌两万余,俘虏五千。
还有一万来人跑的太快,实在没追上。
这五千战俘之所以能活命,纯粹是因为宋人的身份。
同田家寨的战俘一样,都是燕京等地的宋军,兵败后降了金人。
对这些战俘,韩桢早有打算。
届时挑选精锐冲入青州军,其余的放归乡间,让他们在河北给自己种地。
夕阳西斜。
韩桢端坐于金军大营的主帐之内,听着随军书记的汇报。
“禀县长,此战我军阵亡三百六十七人,轻伤千余,斩敌两万三千余,俘虏五千。俘获战马八千七百匹,粮草六万石,军械辎重不计其数!”
韩桢心情大好,一连下了三道军令。
“命斥候营八百里加急,将捷报传回山东。”
“持我手谕,从遂城调集四千人来,务必在两日内赶到。”
“全军休整,三日后开拨涿州!”
三日时间,消化战果有些匆忙。
这一点,韩桢心里很清楚,但他却不想让金军有更多喘息的时间。
拖得越久,变数越多。
更何况,北上伐金,只是此次计划的一环。
真正的重头戏,在开封府!
念及此处,韩桢遥遥看向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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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5 10:25 | 只看该作者
刘彦宗补充道:“敌军并非蠢笨之人,夜袭可,但只可疲敌。韩贼兵少将寡,纵然仗着火器威力巨大,可我等坚城而守,凭他一万多人,想攻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都帅可遣一万人在城中养精蓄锐,待敌疲之际,忽然杀出,定然能起到奇效。”
“可!”
完颜宗望略一思索,心中便有了对策。
不管怎么样,青州贼只有一万多人,其中还有三千是骑兵,攻打三万多人坚守的城池,肯定是有心无力。
涿州城东西南北四个城门,青州贼分不分兵?
不分兵,三万余人守一面城墙,没有丝毫压力。
一旦分兵,每处城墙的兵力只有不到三四千人,完颜宗望便可趁势出城反攻。
这才是完颜宗望有恃无恐的原因。
完颜宗翰率领六万大军,久攻数日,都没有打下三千胜捷军镇守的太原。
攻城没那么容易,正常情况下,城中若有正规军驻守,且抵抗意愿顽强,民众团结一心,十倍兵力都不一定能拿下。
这一点,不光完颜宗望知晓,韩桢也知晓。
但,时代变了!
……
深夜。
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
涿州城的南城门悄然打开,八百轻骑鱼贯而出,直奔青州军大营而去。
然而,还没跑出一里地,前方黑暗中,忽地传来一阵阵布帛撕裂声。
“不好!”
为首的常胜军神色大变,正欲下令撤退,一根箭矢自黑暗中飞出,贯穿他的喉咙。
唰!
箭雨袭来。
神臂弩恐怖的威力,可在百步内贯穿重甲,更别提这些身穿轻铠的轻骑了。
一时间,人仰马翻。
凄厉的惨叫声,与战马嘶鸣在夜空中响起。
三轮箭雨齐发,八百轻骑瞬间被射成了筛子,无一人幸免。
夜袭这种老套路,韩桢怎会猜不到。
城中三万金军,兵力大优的情况下,换谁都会选择夜袭疲敌。
只需派一支轻骑,便能搅的青州军一夜不得安宁。
连续数日下来,青州军必定士气衰弱。
被动防御,从来不是韩桢的性格,他决定反其道而行之。
在完颜宗望看来,按照惯例,青州军连续行军两日,人疲马乏,应当会选择休整一夜,第二日攻城。
但韩桢偏偏就不,利用斥候的优势,提前部署一支三千人的先锋军在半途,不但能阻击金人骑兵,还可顺势攻城。
岳飞迅速下令道:“通知县长,其余人随我攻城!”
说罢,三千步卒摸黑直奔涿州城而去。
此刻,青州军大营灯火通明,所有将士整装待发,攻城炮与野战炮已被装上牛车,随时可以出发。
哒哒哒!
马蹄声响起,斥候架马一路进入军营,禀报道:“禀县长,岳旅长方才歼灭一支数百人的骑兵,此刻正带兵直奔涿州郡而去。”
闻言,韩桢微微一笑:“敌人上钩了!”
只见他翻身跨上战马,大手一挥:“攻城!”
……
另一边,岳飞已经率兵摸黑来到距离南城门外百步的距离。
瞥了眼城墙方向,借着城楼之上火把昏黄的光线,只见一队队金军来回巡逻。
见城门紧闭,一名都头压低声音道:“岳旅长,城门关着啊。”
岳飞眼中闪动着自信:“城门是关着,可为了方便夜袭的骑兵出入,后方的千斤闸必定没有放下来。”
城门其实无所谓,攻城锤撞几下就开了,真正麻烦的是千斤闸。
这玩意儿一旦被放下,那就是一堵铁壁。
但千斤闸放下收起极其麻烦,哪怕有绞盘这等助力工具,也需三四名士兵费好大劲儿。
既然对方选择了夜袭,那么岳飞便笃定城门后的千斤闸没有放下。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走!”
岳飞轻喝一声,轻手轻脚地朝着城门走去。
三千人,且都是带甲之士,不可能悄无声息。
当他们距离城门五十余步的时候,终于被城楼上的金军发现。
“甚么人?”
听到城楼上传来的爆喝,岳飞高吼一声:“先登营随我攻城,弩手营掩护!”
说罢,他亲率一千五百先登营将士,朝着城门冲去。
与此同时,另外一千五百弩手营的将士,则纷纷架起神臂弩,对准城楼。
“敌袭,敌袭!!!”
城楼之上的金军纷纷色变,一边扯着嗓子高吼,一边举起手中强弩对准下方。
寂静的夜空被打破,城楼中数千金军从睡梦中惊醒。
“快,快放千斤闸!”
“巨石滚木准备!”
“……”
正当守城的金军手忙脚乱,往下扔巨石和滚木时,下方黑暗中,飞来一阵箭雨。
唰!
如此近的距离,别说重甲了,巨盾都能被射穿。
只一轮齐射,便有二三百名金军丧命。
吓得其他金兵,赶忙压低身子,躲在城墙后方。
趁着这个时间,岳飞已经率兵奔到城门下方。
十几名士兵抬着一个小号的攻城锤,口中喊着号子,重重撞在城门之上。
轰!
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城门微微颤动,上方不断落下灰尘。
“快,投巨石!”
在完颜阇母的指挥下,城楼之上的金军顶起几面巨盾,掩护战友开始往下扔滚石巨木。
咚的一声,一名青州军士兵被当头砸中,身子一软,躺在地上。
巨石滚落时,还砸断了几名青州军将士的小腿。
嗖!
一根流矢从两面巨盾的缝隙间穿过,正中完颜阇母的肩膀。
完颜阇母当即闷哼一声,被一众亲卫护着退入城楼之中。
“架盾!”
在一阵阵凄厉的哀嚎声中,岳飞高吼一声。
一面面巨盾高高架起,挡在上方。
这样的法子应对滚木还行,但面对巨石的效果,微乎其微。
涿州城墙高约十米,百十斤的石头从上方砸落,纵然被巨盾挡下,可冲击力却能轻松砸断盾手的骨头。
轰!
一连撞了七八次,当攻城锤第九次撞击时,城门后方的门闩终于应声断裂。
厚重的城门轰然被撞开!
“杀!”
岳飞一马当先,一手持盾,一手持铁椎,冲进城门之中。
此刻,千斤闸刚刚才放到一半。
眼见城门被撞开,城洞中正在转动绞盘的金军面色大变。
“不好,城门破了!”
“斩断铁索!”
其中一名金军反应格外快,当即抽出腰间钢刀,狠狠劈在铁索之上。
千斤闸,可不仅仅只有千斤。
千斤只是起步重量,城门越大,千斤闸就越重。
东京城四处城门的千斤闸,据说重达八千八百斤,仅是上面包裹的铁皮,都有三寸厚,吊住千斤闸的铁索,足有成人手臂粗。
毕竟这玩意儿平日里吊在城楼中,一旦落下,砸谁谁死,所以都是用铁索吊住,再配合榫卯卡住固定。
当!
钢刀劈在铁索上,溅起几点火花。
正当那金军准备劈第二刀时,岳飞已经杀到近前,手中铁椎当头砸下。
金军闷哼一声,如面条一般软倒在地,当场毙命。
呜呜呜!
铁椎挥舞,三两下解决几名金军后,岳飞拾起一把钢刀,狠狠插入绞盘之中,随后扬起铁锥砸在刀柄上。
巨力之下,钢刀应声而断,而绞盘也彻底被卡死。
与此同时,对面的城洞处冲出一队金军。
“守住!”
岳飞不退反进,率领麾下先登营迎战。
城洞狭窄,只能容纳下百人,岳飞也不冲进城,就堵在城洞中。
他只有一千五百人,若是冲进城中,会在瞬间被三万金军淹没。
堵在城洞,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只需拖到县长率领大军赶来,野战炮与攻城炮一架,多少金军都得死!
城外的战斗还在继续,城楼之中的金军占据地利,用强弩和三弓床弩与青州军对射。
浓郁的血腥味,在夜色下弥漫。
……
……
震天的喊杀声传入城中。
完颜宗望从睡梦中惊醒,慌忙披上战甲,走出房间。
一名女真亲卫,叽哩呱啦的说出一串女真语:“都帅,不好了!青州贼趁夜攻城,南城门被攻破!”
“甚么?”
完颜宗望面色大变,问道:“乌努契呢?”
今夜是完颜阇母值差,由他负责城防和夜袭。
亲卫答道:“乌努契副帅被神臂弩射中肩膀,正在医治。”
完颜宗望按下心中惊骇,迅速下令道:“命刘彦宗不得擅动,镇守其他三门。命郭药师率麾下常胜军,驰援南门。”
“是!”
亲卫应道,而后匆匆离去。
目送亲卫离去后,他快步来到井边,拎起一桶井水当头浇下。
冰凉的井水,驱散了残存的睡意,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清醒之后,完颜宗望意识到,一定不能让韩贼打进城,否则凭借火器火炮之利,他的胜算很低。
念及此处,完颜宗望再度下令:“来人,命挞懒率麾下部族,驰援郭药师!”
挞懒又名完颜昌,完颜盈歌之子,亦是一员悍将。
辽军与宋军降兵的战力完颜宗望信不过,于是选择让完颜昌率领麾下女真部族亲自上阵。
……
“杀啊!!!”
南城门的战斗,已进入到白热化。
城门之中,惨烈无比。
郭药师赶到后,立刻让人搬来数架三弓床弩,配合强弩不断射杀城洞内的青州军。
岳飞却心知不能退,一旦退了,先前的努力全都白费。
于是让盾手将两面巨盾绑在一齐,顶在前方。
巨盾可以挡住强弩,但哪里能挡得住三弓床弩。
粗如**的箭矢每一次射来,都会洞穿巨盾,带走五六名青州军将士的性命。
最关键的是,岳飞还得时刻防备,左右城洞中杀出的金军。
一千五百先登营将士,不到一刻钟时间,便阵亡了三百余人。
“顶住,县长即将赶到!”
岳飞身上插着几根箭矢,不断高吼,鼓励军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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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3【新式攻城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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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先登营的将士阵亡,立刻就会有另一个顶上。
一个个悍不畏死。
先登陷阵,斩将夺旗!
这一千五百人,只要能活下来,最低都是军功九转,升任都头。
表现突出者,营长、旅长都不在话下。
毕竟,岳飞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就站在他们身边,时刻激励着他们。
从投靠县长,加入青州军,到现在才不过短短半个月时间,从一介大头兵一跃成为旅长。
但却没有一个青州军说半句酸话,因为这是岳飞凭战功,一步步爬上来的。
率领二千余宋军当诱饵,在金兀术三万大军的围攻下,坚守三个时辰,这本就是十死无生的差事。
宋军甚么德行,他们岂能不知。
人家不但守住了,还活了下来,并且斩敌三十余。
谁若不服,大可自己去试一试。
……
眼见强弩与三弓床弩射了半天,却没有丝毫作用,完颜昌怒喝一声:“滚开!”
“儿郎们,随我杀敌!”
完颜昌手持巨斧,用女真语高吼一声,身先士卒,冲向城洞。
“杀光他们!”
女真士兵一个个仰天高吼,如同野兽一般,紧随其后。
岳飞眼中没有丝毫惧意,高喝一声:“迎敌!”
轰!
双方手中的巨盾狠狠撞击在一起。
完颜昌仗着蛮力,撞的一名青州军盾手往后退了数步。
不待他站稳,一柄巨斧便狠狠劈来。
咔擦!
伴随着清脆的声音,巨斧破开盾牌铁皮,劈入大盾之中。
狂暴的力量,震得那名青州军虎口剧痛。
下一刻,三四杆**从左右两侧捅來,完颜昌手中大盾一挥,将**纷纷格开,扬起巨斧再次劈开。
那名青州军吃痛之下,手中大盾摔落在地。
完颜昌嘴角勾起一抹狞笑,赤红的双眼中满是嗜血之色,整个人如同一匹饿狼,蛮横的冲入阵中。
巨斧本身沉重,配合完颜昌的怪力,被砸中者纷纷骨断筋折。
在他的带领下,女真士兵杀的青州军节节败退。
先登营的将士携带了火器,但却不敢使用。
城洞太过逼仄,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下,一旦爆开后,四射的弹片会在城洞墙壁上反弹,属于真正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金贼受死!”
一声爆喝在城洞中炸响,岳飞手持铁椎,当头砸来。
完颜昌挥舞巨斧迎了上去,点点火星浮现,刺耳的金属交击声在城洞中回荡。
甫一交手,岳飞便发现,此人一身怪力不比自己差多少。
完颜昌同样心惊,单论气力而言,连完颜娄室都逊色他一筹,眼下一名小将竟能与自己抗衡。
“死!”
被激起了凶性的完颜昌大喝一声,挥舞巨斧再度冲上去。
岳飞丝毫不惧,扬起手中铁椎迎敌,招式大开大合。
轰轰轰!
大地微颤,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隐隐传来。
岳飞双眼一亮,大喜道:“县长来啦!”
“万胜!!!”
先登营的将士齐齐高吼,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
距离城墙还有五百步时,韩桢便下令道:“架炮,对准城楼自由开火!”
韩世忠与于军二人,立刻指挥民夫,将攻城炮从牛车上卸下来,经由炮兵迅速组装。
不多时,三十门攻城炮架设完毕。
检查炮膛、调整角度、填药、装弹,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开炮!”
韩世忠大吼一声。
炮兵立刻掏出火折子,点燃引线。
嗤嗤嗤!
引线迅速燃烧时的声音,听在于军耳中,只觉无比动听,怎么听都听不够。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如炸雷般在夜空下响起。
三十门攻城炮一齐开炮,威势无比骇人。
哪怕隔着十里远,都能清晰的听到。
城楼上的火光,帮了炮兵的大忙,简直就是标准的靶子,比白日时还好瞄准。
第一轮齐射,便有一半的炮弹命中了城楼。
铁质炮弹摧枯拉朽,坚厚宽实的巨盾,瞬间被轰的四分五裂。
巨盾炸裂的碎木屑,如高速射出的钢针,对金军造成了二次伤害。
“啊啊啊!!!”
“我的腿,我的腿!!!”
“救我,救救我!”
城楼之上,哀嚎与惨叫声不绝于耳。
女真督军可不管这些辽宋降兵的死活,操着生硬的辽语或宋语,不断大吼:“快,用床弩回击!”
一名负责操控三弓床弩的辽军,被吓破了胆,转身就跑。
唰!
一道寒光在火光下闪过,硕大的人头高高飞起。
沐浴着喷涌的鲜血,女真督军面色狰狞,语气冰冷道:“临阵脱逃……”
噗嗤!
话音未落,一颗炮弹袭来。
在一众金军的注视下,女真督军的脑袋如西瓜般爆开。
红白相间的脑浆与鲜血四溅。
一个个金军肝胆俱裂,心中毫无战意。
三十门攻城炮,只两轮齐射,便成功将城楼上的金军压制。
趁着这个机会,韩桢率兵已经来到城墙下,一架架云梯架在城墙之上,青州军将士毫无阻碍的爬上了城墙。
上到城墙后,青州军没有立刻与金军厮杀,而是迅速顶起大盾,占据一个角落。
等待聚集了一个小队的人数后,这才开始上前厮杀。
面对冲来的金军,数枚点燃的火器,从大盾后方扔出,抛入金军人群之中。
一声巨响,二十多名金军应声倒地。
城楼之上面积狭小,金军站位更加密集,无形中放大了火器的威力。
城楼上的金军本就被攻城炮轰的胆寒,此刻又被火器一番乱炸,立刻开始溃败。
短短一刻钟时间,南城墙便被青州军占据。
下方,三门野战炮,已经装填完毕,炮口对准城楼。
韩桢下令道:“先登营,撤!”
听到县长的命令,岳飞一脚踹在完颜昌的肚子上,率领先登营将士慢慢退出城洞。
县长一至,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杀!”
完颜昌杀意上头,见青州军开始撤退,立刻率兵追杀。
一路追出城门,迎面便撞上三尊野战炮。
黝黑的炮管,在火把映照下,反射出阵阵寒光。
三点闪烁的火星,正飞速向下移动,接着消失不见。
轰轰轰!
接连三声巨响。
完颜昌只觉被一辆战车迎面撞中,整个人重重仰面砸在地上。
下一刻,钻心的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伴随着虚弱感,直奔大脑。
追出来的数百女真士兵,瞬间全灭。
尽管前几日已经见识过火炮的威力,但此刻再看,岳飞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惊。
要知道,这可是数百名女真士兵啊,彪悍勇猛,方才他亲自与其交手,心中自然知晓。
但就是这样一群虎狼之师,在火炮面前,与土鸡瓦狗并无二致。
韩桢看了他一眼,轻声道:“鹏举啊,时代变了!”
“是啊!”
岳飞长出一口气。
今夜这一战,才是真正展现火器威力的时刻。
换成以往,哪怕他们攻破城门,占据城洞,也根本无济于事,在数倍于自己的敌军面前,最终的下场,要么全部死在城楼中,要么仓惶逃窜。
但有了火器,一切都不同了。
原本需要用十倍兵力,无数人命去填的坚城,短短半个时辰不到便被攻破。
如眼下这般攻城的法子,岳飞以前想都不敢想。
城楼之上,青州军已经彻底占领,居高临下,用神臂弩对郭药师率领的常胜军齐射。
“退!”
神臂弩的威力,郭药师怎能不知,立刻下令麾下常胜军后撤。
韩桢大手一挥:“进城!”
“咚咚咚~”
激昂的战鼓声响起。
轰轰轰!
数百名青州军手举大盾,迈着整齐的步伐,踏入城门。
炮手指挥民夫与宋军,推动着野战炮,紧随其后。
……
“都帅,挞懒战死,青州贼杀入城了!”
“都帅,南城失守,郭药师退守内城。”
一连两条战报,接踵而至,根本不给完颜宗望思考的时间。
轰轰轰!
火炮与火器的爆炸声,不绝于耳。
每一次爆炸声响起,都让他额头青筋一阵跳动。
一众女真亲卫目光齐齐看向他,默不作声,等待他做决定。
完颜宗望神色一阵变幻,最终咬牙切齿道:“撤!”
接二连三的撤退,对士气打击非常大。
这一点,完颜宗望非常清楚,但他实在没有信心应对青州贼的火器。
“命郭药师率五千常胜军断后。”
下达了这个命令后,完颜宗望率领麾下女真部将,赶往北门与刘彦宗汇合。
不多时,北门洞开,两万余人鱼贯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报!”
“禀县长,完颜宗望率军自北门而逃。”
闻言,韩桢当即下令:“命刘锜率骑兵营追击,切忌莫要逼得太急。”
“是!”
传令军转身跑出城外,将军令传达给刘锜。
“出!”
在城外待命多时的刘锜,大手一挥,率领骑兵直奔北方而去。
……
“都帅,有骑兵追来了!”
不用手下禀报,完颜宗望已经听到了战马奔驰声。
完颜宗望佯装镇定,问道:“多少骑兵?”
探子答道:“不晓得,火把不下千余。”
夜间行军,往往是隔着十步距离,点一根火把。
以此来推算,敌军骑兵怕是不下六千。
完颜宗望不晓得这是不是敌军的计策,但他不敢赌,而且他也不确定韩贼是否亲自率骑兵来追。
以韩贼之勇猛,派骑兵拦截,无异于送死。
念及此处,他下令道:“舍弃一应无用辎重,急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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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5 14:51 | 只看该作者
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渡桥才总算修好。
聂东出于谨慎,没有立即过桥,照例派遣一队斥候营去探路。
过了小半个时辰,斥候这才回来禀报:“禀统制,周边五里并无金军伏兵,且燕京四处城门洞开。卑下冒险进城探查了一番,发现城中空无一人。”
聂东冷哼一声:“跑的倒挺快!”
黄凯骂骂咧咧地说道:“他娘的,这帮金人还真是贼不走空,连人带钱是一点不留。”
金人此次南下,本就是为了劫掠。
眼下兵败,自然不可能空手而回。
再说了,劫掠百姓这种事,金人也不是头一回儿干了。
前两年交付山前七州的时候,金人直接将幽州之地给搬空了,愣是连鸡鸭猪牛都没放过,只给赵宋留下十几座空城。
“过河,进城!”
聂东大手一挥,率领大军过河。
进入燕京城后,他派兵搜查了一遍。
还真是空无一人,能带走的百姓全被金人带走了,带不走的老弱病残,则全部杀了,并且将尸体扔进城中各个井里,污染了井水。
别说粮仓了,就连百姓家中的米缸,都没有一粒米留下。
这他娘的,是真狠啊!
众人面色阴沉。
待回过神后,聂东冷声道:“让斥候营快马加鞭去涿州城,让县长尽快送些粮食辎重来。”
……
……
五月初五。
韩桢率领大军抵达燕京城。
曾经繁荣的析津府,此刻显得无比萧条。
除了身着玄甲的青州军外,看不到一个百姓。
骑着战马一路来到府衙,韩桢径直走进大堂,大马金刀的坐在堂案后方。
环顾一圈大堂中的一众将领,韩桢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我只给你们十日时间,拿下整个南京道!”
“末将领命!”
一众将领纷纷抱拳,高声应道。
十日时间,看似紧迫,实则并无难度。
随着金军主力遁走,南京道没有多少金军了,更别提宋军了。
两个时辰后,燕京城四个城门洞开,聂东、刘锜、黄凯、岳飞、于军、韩世忠等将领,各自领一支军队。
出了城后,朝不同方向而去。
趁着将领在外征伐的时间,韩桢也没有闲着,开始整编手中的赵宋降兵。
数次大战下来,他麾下的赵宋降军已超过三万。
将老弱病残剔除之后,还剩下一万三千人。
想在十日时间,让一支宋军蜕变,是不可能的。
不单单是士气问题,更重要的是纪律性和体力。
就像前几日,聂东率领的青州军,可以在饿一天的情况下,依旧奋勇作战,追杀金军三十余里。
换成这帮宋军,饿一天怕是跑几步就虚了。
没别的,就因为青州军平时吃的饱,隔三差五的补充油水。
韩桢也不指望这帮新编的宋军能有多少战力,主要负责辅军的职责,紧急情况下,当作备用战力。
……
……
开封府,东京城。
“韩贼打退了金军,拿下南京道了?”
当宋徽宗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未表露出喜悦,心中反倒升起一股恐慌。
金人是饿狼没错,可韩贼也不是甚么好东西。
眼下拿下了燕山府,只怕用不了多久,便会挥军攻占河北之地。
他不信韩贼能忍得住。
一旦河北失守,那京畿呢?
更要命的是,完颜宗翰率领的西路军,势如破竹,一路打到了德隆府,距离开封府不过三四百里。
西有狼,东有虎,纵使京畿周边囤兵十几万,可宋徽宗心中却没有一点安全感。
实在是这两头虎狼太过彪悍了。
不行,这京城是没法待了。
念及此处,宋徽宗立刻下令道:“召集群臣议事。”
不多时,一众重臣纷纷来到大殿。
环顾一圈众人,宋徽宗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朕欲往毫州上香,命太子监国,代朕处理朝政。”
毫州上香?
话音刚落,殿下一众朝臣面色怪异。
李纲与吴敏、孙傅等人对视一眼,心知时机到了。
于是,李纲大步踏出队列,朗声道:“眼下形势危机,正值国家存亡之际,陛下欲往毫州上香,祈求上苍保佑大宋,这无可厚非。但国一日不可无君,家一日不可无主。臣恳请陛下,禅位于太子!”
禅让!
这番话,让整个大殿炸开了锅。
李邦彦心中又惊又怒,正欲大声呵斥,却见吴敏、孙傅、张邦昌、许翰等一众朝堂重臣,纷纷出列。
“臣附议!”
“微臣附议!”
宋徽宗死死盯着李纲等人,只觉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脚底板直冲大脑。
旋即,他又看向蔡攸、李邦彦、白时中等人。
见他们神色或惊怒,或茫然,或犹豫,心下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满堂朝臣上下一心。
现在看来,只有一小撮‘清流’罢了。
压下心头惊惧,宋徽宗似笑非笑的问道:“诸位爱卿也都是这个意思?”
李邦彦正欲开口表忠心,却被宋徽宗一个眼神制止。
开弓没有回头箭,李纲大义凛然道:“陛下,禅位事关国家社稷,新皇登基,我大宋势必焕然一新。将士感念恩德,定会奋勇作战,击退来敌!”
宋徽宗心头冷笑一声,面上却应道:“好,朕允了!”
知子莫若父。
赵桓什么德行,他这个当老子的能不知晓?
即便禅位了,宋徽宗依然有自信把大宋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如此一来,既能享受,又不必再被恼人的政务打搅,可谓是一举两得。
啊?
这下子,轮到李纲等人傻眼了。
无他。
只因官家答应的太爽快了,爽快到让他们觉得心中不踏实。
在原本的预想中,他们已经做好了辰枪舌剑的准备。
为此,李纲、吴敏等人这段时日查阅古籍,可谓是做足了准备,结果宋徽宗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
待回过神,李纲心下感动,竟跪倒在地,行大礼叩拜,语气真挚道:“陛下宽厚仁爱,通情达理,实乃大宋之福。”
“爱卿请起。”
宋徽宗双手虚扶,吩咐道:“传太子入殿。”
……
东宫。
一间巨大的鱼池前,赵桓正站在池边,手握一捧鱼食。
欣赏着池中各色锦鲤,时不时捻起一小撮鱼食投入水中。
看着鱼儿争相抢食,赵桓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作为宋徽宗的嫡长子,大宋太子,赵桓与他老子截然相反。
宋徽宗琴棋歌赋、吹拉弹唱、骑马蹴鞠、品茶饮食,甚至鉴赏古玩,无所不会,且样样都精。
但赵桓却对这些一点不感冒,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养鱼。
宋徽宗喜欢热闹奢华,几乎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
赵桓却喜清静,平日里读读书,喂喂鱼,怡然自得。
除了必须出席的皇家宴会、祭典活动、节日酒宴外,其余的宴会,赵桓能推就推,即使勉强参加,也是闷着一张脸,不与宋徽宗等人为伍,使大家都很扫兴。
久而久之,宋徽宗就不让他参加宴会了。
因此,对于这个无聊乏味的嫡长子,宋徽宗打心眼里不喜欢。
他更喜欢郓王楷,因为赵楷不管是长相,还是艺术天赋,又或是兴趣爱好,都与自己几乎一样。
但在李纲等清流的眼中,赵桓简直就是明君的典范啊。
噔噔噔!
急促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赵桓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转过头,见来人是太子詹事耿南仲,他耐着性子问道:“耿詹事何故这般匆忙?”
耿南忠神色焦急道:“殿下,不好了,陛下要禅位于你!”
“啊?”
赵桓神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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