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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一拍即合:娘家有钱好接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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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3-3 16:0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御街,修文巷,赵竑的目光在街边“周记金银铺”几个字上逗留。
这里处于临安城御街中段,是繁华的商业中心,上百家金银铺依次排开,琳琅满目,吸人眼球。
能在寸土寸金的御街繁华中心拥有铺面,他的这位岳父丈母娘,看来真是财大气粗,富贵逼人。
身为皇子,权有了,老丈人是土豪,钱不缺。要是没有史弥远这档子事,他这一趟“重新做人”,可是直奔人生巅峰了。
可惜,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还要与天与人斗,至死方休。
“周记”门前的桌上,陈列着金银器皿和铜钱、会子,挂满灯笼的屋檐下,一排黑衣青帽的彪形大汉肃立,有几分打手护院的意思。
“殿下,周记买卖、打造金银器皿,还有金银铤,买卖兑换钞引,在临安城也是有名的上等店铺。”
李唐轻声介绍,赵竑轻轻点头。
想不到自己的这位美妾,还是巨贾之女。
岳父岳母的家产,是不是也能借来用用?
“姑爷,你可来了!”
看到赵竑带人过来,侍卫手里还提着东西,门口的壮汉眼尖,满脸笑容,赶紧迎了上来。
说一千道一万,赵竑还是周家的姑爷。小夫妻闹点矛盾,床头吵架床尾和,再也正常不过。
“周大,劳烦你通报一下,就说殿下来看岳父岳母了!”
李唐上前一步,抢先说道。
“姑爷,李侍卫,你们里面请!”
周大满脸赔笑头前带路,冲着里面大声喊了起来。
“快去告诉员外和夫人,就说姑爷来了!”
看来,这个王八蛋姑爷,并不是小报上所说的一无是处。
赵竑进了铺子,男女客人都是好奇地看着赵竑,赵竑满脸笑容,拱手作为回应。
店铺不大,但也有上百平方米,金铤银铤耀眼,金银首饰绚丽缤纷,真是亮瞎了他的狗眼。
至于铜钱、会子这些通用的货币,不知多少。
粗粗看下来,这一间店铺,至少也有四五十万贯的硬通货。
南宋商贾的富有,可真是刷新了他的认知。
富商巨贾,小摊小贩,这可是完全不同的阶层,天壤之别,绝不能一概而论。
“殿下,你来了!”
圆滚滚、身材矮小的半百胖子周家成出来,华衣锦服,强颜欢笑。
他身旁端庄秀丽、身材高大的中年女子,正是他的妻子周高氏。
夫妻二人一高一矮,女高男矮,女瘦男肥,有点滑稽。
看周家成和周高氏勉强的笑容,赵竑明白,在岳父岳母心中,自己这个女婿,恐怕不受欢迎。
不用问,自己的美妾周秀娘,也是如此看待自己了。
这个赵竑,情商之低,不知得罪了多少手握实权的大佬,也不知做了多少孽?
他心中有些期待,自己的这位妾室,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美人?
“岳父、岳母,小婿有礼了。本来早就想来,不过官家天天征召入宫,所以才来得晚了!小婿给二老赔罪了!”
赵竑肃拜行礼,深深一揖。
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牵强附会了。
“殿下,见外了!都是一家人,里面请!”
果然,周家成和妻子周高氏,脸上的笑容亲切了几分。
迟来总比不来好。何况看起来,认错的态度不错。
赵竑暗暗感慨。平民百姓和勋贵之家,所处的地位不一样,对待他的方式也大相径庭。
“秀娘,殿下来看你了!”
进了院子,高氏冲着里面喊了起来。
“殿下,秀娘有了身孕,你可要让着他一点。”
周高氏面带笑容,叮嘱起了赵竑。
“你这人,说这些作甚?”
周家成赶紧阻止了妻子。
这家伙有时候倔起来,翻脸不认人,还是少刺激他。
“岳父、岳母放心。我知道秀娘有了身孕。有人居心叵测,想对我不利,府里也不安全。所以我才特意把秀娘送了回来。”
赵竑低声说道,一本正经,周家成夫妻连连点头,恍然大悟。
赵竑的处境他们也知道一些。和史弥远不和,和当朝皇后有龃龉,风口浪尖,府上肯定不太清静。就是不知道,这家伙所说是真是假。
“殿下,那小报上登的那些事情……”
周高氏微微一怔,继续问道。
“你这人,说这些作甚?那还用问,都是旁人造的谣了!”
周家成眼睛一瞪,立刻反驳起妻子来。
“岳父说的没错!如今这谣言满天飞,背后之人居心叵测,你们也要当心啊!”
赵竑接过话头说道。
“殿下,你知道就好了。可是要小心谨慎啊!”
周家成和妻子对望一眼,邀请赵竑坐下。
不管怎么说,赵竑上门恭恭敬敬,面子上让人舒服。
“殿下,史弥远权势滔天,还是不要和他硬碰。还有皇后那边,送些礼认个错,对你有好处。”
周家成的话苦口婆心,意味深长。
即便是当不了大宋皇帝,也是个富贵王爷,何苦和自己过不去。
“殿下,官家那里也要走动走动。毕竟是父子,要投其所好,多说些软话,不会吃亏的。”
周高氏也是一本正经,叮嘱起了女婿。
“多谢岳父岳母教诲。不日前,我还教了官家一套道家的太极拳法。官家很是高兴,天天操练。”
赵竑恭恭敬敬,笑容满面。
他的这一对岳父岳母,还是关心他的。
这或许和他的这位美妾周氏,有了身孕有关。
总不能拆散夫妻两个,让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吧。
“那就好!那就好!”
周家成连连点头,和妻子又是对望一眼,都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愕。
这个倔强倨傲的驴脾气女婿,温声细语,彬彬有礼,这是真的转弯了?
“岳父岳母放下,等秀娘生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会给她一个名分,不会亏待他。”
都有了孩子,他总不能没有表示吧。
“那就好,那就好!”
周家成和妻子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女儿有了名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众人在院中坐好,还没说几句话,周秀娘就从后院走了出来,一旁还跟着一个高大威猛、十五六岁的少年。
“秀娘、二郎,快来见过殿下!”
周家成赶紧站了起来,向女儿和儿子叮嘱。
“秀娘、二哥,不必多礼。”
赵竑站了起来,满脸笑容,叫了出来。
周秀娘,和她母亲周高氏一样,身材修长,大长腿,白净的脸庞、一头的黑发,不折不扣的高冷美女,和颜春有些相似。
还要什么自行车?
看来,原来的赵竑,喜欢的是妖冶性感的女子,这种清纯型的,似乎不合他的胃口。
不过,合现在这个赵竑的胃口,是他的菜。
“殿下,你来了。”
周秀娘轻声说了一句,面色平静,看不出是喜是忧。
“殿下,我姐有了你的孩子,你可不能欺负她了!”
周安大声说道,似乎对自己的姐夫很是不满。
哪有妻子怀孕被赶回娘家的,这个赵竑,实在不是个东西!
“是姐夫不对。确实是有些原因。”
赵竑尴尬不已,轻声解释了起来。
他看了看周围,岔开了话题。
“岳父、岳母,大哥不在吗?”
既然来了,周家的情况肯定要了解大概。
周平跟他大吵一架,却没有动手,看来这个人是位谦谦君子,不是个暴力男。也说明,他和周氏的关系,没有到不可调和的地步。
“殿下,大郎和几个好友出外散心去了,不在家。你不要介意!”
“好些日子没见大哥了,还怪想他的!”
周秀娘的哥哥周平,没有考取功名,闷骚男一个。不过听徐良和田义说,这人做事沉稳,有些本事。
赵竑就是不明白,周平已经二十好几,为什么还不成家?
“岳父岳母,我先告辞一会,和秀娘进去说话!”
赵竑站起身来,肃拜一礼。
周秀娘的闺房里,二人一时相对无言。
说起来,赵竑有些沉闷,耐心也不够,不是个能哄人的主。何况虽然是自己的女人,其实是刚认识的才是。
琴台上的琴,是周秀娘的?
“那首《笑傲江湖》,是殿下做的?”
还是周秀娘,打破了沉闷。
赵竑点点头,猛然想起来有人说过,周秀娘似乎也能弹琴,好像还不错。
“总想起以前和你弹琴的日子,情不自禁,就创了这首曲子。”
赵竑终于圆通了一回。
“那个徐姬,她不是弹的更好?”
周秀娘的话,让赵竑一怔,心里却豁然开朗。
看来,周秀娘的心里还有这个赵竑。要不然,也不会酸溜溜的了。
“人心里不干净,弹出来的琴声就没有灵魂。”
赵竑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慨。
这么柔美的女子,以后就是自己的枕边人了?
可惜肚子里怀的,似乎不是自己的孩子。头顶一片绿油油,实在是让人无语。
“她……们是……奸相的人?”
周秀娘惊讶地问道,赵竑点点头,却看到桌上的琴谱,正是那一首《笑傲江湖》。
“娘子,那我就先出去了。”
赵竑有些尴尬,就要逃离。
“殿下,元夕佳节,咱们一起弹奏一曲《笑傲江湖》。”
周秀娘却上前拉住了赵竑,楚楚可怜。
赵竑无可奈何,随着周秀娘来到琴前坐下。
周秀娘脸色微微泛红,径直坐到了赵竑的腿上,紧紧搂住了他粗壮的脖子。
“殿下,你就不想念奴家吗?抱紧我!”
温香软玉,那大腿上的感觉……赵竑有些扛不住,下意识抱住了周秀娘。
“秀……娘……”
“殿下,叫什么秀娘,叫我秀……秀……”
周秀娘眼神迷离,和赵竑缠绵地热吻起来。
“秀……秀……”
赵竑一阵心惊。这就“小甜甜”,看月光了?
良久,占够了便宜,二人脑袋才分开,赵竑在周秀娘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轻轻抚摸,温声细语。
“娘子,已经显肚了,有没有不舒服?”
既来之,则安之。对女性的尊重和体贴,他还是有的。
不知道孩子几个月,只能是左言右顾了。
“殿……相公,马上就五个月了。本打算过几天就告诉你……嗯……相公……”
周秀娘说着,又爱恋地抚摸起赵竑的脸来。
赵竑暗暗佩服,这小子靠着钱多,又会弹琴,不知祸害了多少无知少女。
“娘子,你可要保重身子。”
赵竑尴尬一笑,放开了手,手搭在了琴弦上。
“娘子,那咱们弹一曲,让咱们的孩子也听听!”
“相公,那你能晚上留下来,陪我好好说说话吗?”
周秀娘可怜兮兮地撒起娇来。
“好吧。正好也和你说些事情。”
赵竑硬着头皮答应。这个时候,他能说不吗?
悠扬的琴声响起,跟着歌唱声传来,屋外的周家成和高氏都是笑开了花。
“姑爷,这是回心转意了?”
“这下好了,终于一家人团团圆圆的了!”
父母的兴奋看在眼中,儿子周安不屑地浇了冷水。
“别急着高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小孩子家懂个屁!”
周家成不满地看了一眼儿子,捋须不语。
“员外,夫人,官家只有殿下一个皇子,殿下没有子嗣,大姐如果生个男丁,可就是皇孙。大姐那就是母凭子贵,大姐是皇后,皇孙将来可能就是大宋的官家!”
家丁周大在一旁笑哈哈说道,眼神炽热。
周家成和高氏对望一眼,都是无语,心都是砰砰跳了起来。
皇后、贵妃、皇孙……
“周大,你下去准备一下。十分金的二十两金铤一箱,十分金的二十两金叶子一箱,十分银的二十两“猪腰银”两箱,十足金的金镯子,上好的玉镯各一对,黄金缕两副。先准备好了!”
周家成还没有言语,高氏盘算着吩咐了下去。
“娘,连吃带拿,不要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周安着急地喊了起来。
这些财产,可都是自己家的。
说白了,这些金银都是自己的,怎么能便宜了那个浪荡子?
“夫人,姑爷得罪了这么多人,恐怕不好翻身。你这么大手笔,是不是有些冒失?”
周家成迟疑着说道。看来,他也知道赵竑的处境。
“没有什么顾忌的。做买卖有赔有赚,你能担保一辈子平安无事?”
周高氏轻轻摇了摇头,一脸的镇定。
“秀娘有了身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姑爷当不了皇帝,也是王爷国公,咱们也是皇亲国戚。若是姑爷真能当上皇帝,周家可就是几世的富贵逍遥。”
“夫人,还是你看得远呀!周大,赶紧照夫人吩咐的去办”
周家成连连点头,满脸赔笑恭维着妻子。
夫人的决策,从来都没有错过。
第42章 元夕节(7)
清晨用过早饭,赵竑就要打算离开。
至于他和周秀娘,一个刚认识的怀孕的女人,他又能说些什么,不过是妇唱夫随而已。
至于晚上睡觉,就更尴尬了。手足无措不说,还得小心翼翼,生怕露出马脚。
“姑爷,夫人和大哥找你。”
魁梧猥琐的周大上来,满脸赔笑把赵竑带了出去。
进了后院,周大带着十几个家丁把守,虎视眈眈,戒备森严。
赵竑暗暗心惊。自己才五六个侍卫,周家这架势国公府还大,豪富之家,果然非同一般。
“殿下,坐!”
赵竑进了后堂,周高氏站起身来,请赵竑入座。
“岳母,都是一家人,直呼我的名字即可。”
赵竑面容亲切,和周高氏分别坐下。
堂中的一张椅子上,一个冷峻白皙的年轻人正在看着赵竑,一双眼睛雪亮,却并没有站起身来。
“见过岳母,见过大哥!”
赵竑心知肚明,上前见礼。
这位高冷男,肯定是他的大舅子,周秀娘的大哥周平了。
此人冷静寡言,和他冲动幼稚的弟弟周安比起来,完全不一样。
自己的大舅哥都对自己这副嘴脸,看来这个赵竑,情商智商都堪忧,确实活该。
“殿下,你不是说再也不登我周家的门吗?怎么现在又跑来了?”
周平看着赵竑,冷冷一笑。
说实在话,他宁愿和这个蠢货拉开距离,免得惹祸上身。
但归根结底,这笨蛋是自己的妹夫,自己未来外甥(女)的父亲。
“平儿,不要这样,都是一家人!”
周高氏赶紧站起身来,招呼赵竑坐下。
再怎么说,这人也是自己的女婿,自己外孙(女)的父亲。
“大哥,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能不见面呢。说实话,几日不见,我还很是想念大哥。”
赵竑面带微笑,不卑不亢。
徐良说这位大舅哥有些本事,或许会是未来的相助。
他现在身边缺少人手,急需自己人出谋划策。
“好好好!皮笑肉不笑,算你还有良心。”
周平冷冷一笑,他漫不经心看着赵竑,又收回了目光。
“殿下,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混吃等死,浑浑噩噩?”
混吃等死、浑浑噩噩?
周平的话,让赵竑只能是讪讪一笑。
原来只是自己懵懵懂懂,周围不乏明白人,自己的大舅哥就看的清清楚楚。
回想起来,历史上的这个赵竑,连自己老师的苦口婆心都听不进去,就更不用说一个妾世家的“外戚”了。
“官家那里,可以再想想办法。皇后这边,也能做些事情。至于史弥远,恐怕积怨太深,无法调和。若是主动示弱,恐怕会打草惊蛇,误了大事。”
赵竑思索着说了出来。
赵扩没有现在立他为太子,不是说赵扩故意这样,而是宋室的规矩。一般等皇帝驾崩前,才会立下圣旨或者遗诏,指明继承的人选。
这样做,大宋朝堂的说法是担心父子争权,伤了父子之情。
先不说这狗屁规矩是不是有违孝道,宋朝太子之权大大削弱,权力犹在宰相之下,这是不争的事实。
太子无权,也难怪历史上史明远的“狸猫换太子”能够成功了。
皇后杨桂枝,年轻时候贪权,现在已年过花甲,多少可能会照顾一点皇帝的意思,可能还有挽回的一丝余地。
至于史弥远,已经精心布局了两年多,赵贵诚都被推到了前台,贵为皇侄,恐怕不会因为赵竑一两句和解的话就改弦易辙。
这才是根本所在。
“你是官家立的皇子,又没有大恶,他应该不会轻易更换。再说了,就你们赵氏宗室,秀王濮王年龄太大,其他的太年幼,除了那个沂王嗣子赵贵诚,没有几个能换你。”
周平果然有些眼光,对赵宋皇室的事情,比赵竑自己还清楚。
“史弥远权倾朝野,即便你将来能登上了皇位,恐怕也是君弱相强,很有可能还要再生祸端。你以后的路,可不好走啊!”
周平的第二句话,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史弥远要“狸猫换太子”。或者说,他不相信史弥远敢这么做。
“史弥远加杨皇后,一个权倾朝野,一个后宫之主。殿下,你是专挑硬骨头啃啊!”
岳母周高氏也是眉头紧皱,紧接着说了出来。
赵竑满脸苦笑,无奈摇头。
他能说,这是他的前身那个蠢货做的孽吗?
赵竑沉默不语,周高氏眼珠一转,立刻说道:
“殿下,冤家宜解不宜结。要不让官家出面,给史弥远送些东西,示弱求和。你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委曲求全,再送上珠宝金银,也许这事就能不了了之。”
不了了之?
赵竑摇摇头,不得不又苦笑了一声。
史弥远已经计划了这么长时间,赵贵诚已经距九五至尊一步之遥,他们怎么会轻易放弃。
换句话说,史弥远们会把他们自己的命运,交到对方的手里吗?
“岳母,大哥,你们听说过“狸猫换太子”吗?”
想起历史上的事情,犹豫了一下,赵竑看着自己的岳母和大舅哥,压低了声音,决定合盘托出。
如果这二人都不能相信,那这世界上再也没有能相信的人了。
“什么“狸猫换太子”?你在说些什么?”
周平气愤地看了一眼这个浪荡子,一头雾水。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讲什么狗屁动物故事?
赵竑暗暗摇头,心头尴尬。
狸猫换太子,历史上没这回事情,这也是后世的戏剧,怎么可能在宋朝就堂而皇之亮相。
不过,从中也可以看出,周氏母子不会想到史弥远如此胆大包天,敢去换皇子。
周平见多识广,周氏母子没想到,就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岳母、大哥,是这么回事……”
赵竑压低声音,把历史上的“狸猫换太子”变向说了出来。
周氏母子都是大吃一惊,片刻,周平才点点头,低声说了出来。
“我就说这个沂王嗣子赵贵诚,怎么会爬的这么快?原来真是史弥远这个奸人推波助澜。”
他看着赵竑,目光柔和了许多。
“殿下,我小看了你。原来你也不是个蠢人啊!”
“史弥远权势滔天,他要是这样,殿下可就大事不妙。”
周高氏脸色难看,看向了儿子。
“大郎,这事非同小可,要想办法帮帮殿下。”
“娘,没有什么担心的。既然他们想对殿下不利,杀了赵贵诚就是!”
周平眼神狰狞,冷冷说了出来。
赵竑吃了一惊。这个大舅子,绝对是个狠人。
周高氏也是一惊,随即摇了摇头。
“要是现在动手,矛头就会指向殿下,让殿下的处境更加不利。你不要忘记了,皇宫里面还有一个精明无比的杨皇后。要是出一点岔子,殿下和我们周家,恐怕都是万劫不复。”
周高氏低声细语,句句戳心。
“况且,现在杀了赵贵诚,史弥远还有时间再换一个。反正都是矫诏,立哪一个宗室子弟都行,赵贵诚的弟弟也是人选。此事得从长计议,千万不能冲动。”
赵竑和周平对望了一眼,都是点了点头。
“史弥远即便要“狸猫换太子”,他也得杨皇后的内应。所以这第一步,就得稳住杨皇后,拉近和杨皇后的关系,让她最起码不讨厌殿下。”
周高氏徐徐道来,让周平和赵竑都是点了点头。
讨好杨皇后,这恐怕是必须要做的第一步了。
“娘,那第二步呢?”
“第二步,既然史弥远要“狸猫换太子”,那就把他推举赵贵诚这事添油加醋宣扬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史弥远的狼子野心。”
周高氏看着儿子,目光炯炯。
“大郎,你知道怎么做吗?”
“娘放心,自然是用小报,无孔不入,官府很难查出蛛丝马迹!”
周平点点头,神色中隐隐有一丝振奋。
“小报!”
赵竑目瞪口呆。
自己不就是被对方用小报抹黑的吗。
朝廷有朝报,民间有小报。和朝报相比,百姓更喜欢和相信小报。
而且这小报,朝廷屡禁不止,出者自出。小报不仅没有被禁绝,反而读者众多,影响力特大。
论其原因,土地兼并,苛捐杂税,差役繁多,民不聊生。朝报、邸报不准报道边事,甚至士兵在家信中也不能谈战事,禁压之下,小报自然应运而生,读者也“皆以小报为先,而以朝报为常”。
自己这位岳母,竟然懂得利用水军,裹挟民意,制造舆论,做事滴水不漏,眼光独到,实在是巾帼不让须眉。
这让他一下子想起了徐良。看来,聪明人做事,都是心狠手辣,懂得借势。
赵竑这个蠢货,这么好的资源都没用上,活该被换掉。
“殿前司都虞候冯树,我和他侥幸认识。此人嗜赌如命,负债累累。殿下不妨可以一试。”
周平沉思片刻,轻声说了出来。
关扑就是赌博,宋代关扑盛行,但是根据大宋律法,赌博是违法行为。《宋刑统》规定:诸博戏财物者各杖一百,赃重者各依己分,准盗论。只要抓住赌博的,打一百杀威棒。如果赌资巨大,按盗窃罪从重处罚。
但是法外有恩,每年元旦(春节)、寒食、冬至等节日,大宋朝廷会开放赌禁三天。至于元夕佳节,虽然不是法定放赌日,但赌博之风从元旦蔓延过来,也就没人管了。
周平的话,让赵竑心头一阵潮动。
“大哥,这个冯树,和夏震的关系怎么样?”
夏震是殿前司指挥使,俗称“殿帅”,掌握皇宫禁军。此人是史弥远的忠实盟友,开禧年矫诏诛杀朝廷重臣韩佗胄,就是这二人加上一个杨皇后的手笔。
“夏震很看重冯树,要不然也不会30多岁就提拔他为殿前司都虞侯。冯树又贪又狠,野心勃勃,这些事情,你这个皇子不知道吗?”
周平说完,不满地看了一眼赵竑。
整天弹琴玩女人,一点正事都不干。
“贪婪就好,野心勃勃更好!”
赵竑微微一沉吟,心里有了打算。
“大哥,冯树这个人,你私下里注意着,不要打草惊蛇,到时候或者有大用。”
殿前司都虞候,位仅在指挥使指挥副使之下,掌握不少禁军班直,绝对有大用。
“我们只能敲敲边鼓,大事还得你自己做!记住,第一步就是太子之位。只要成为大宋储君,不管史弥远想怎样,都是难上加难!”
周平一本正经,提醒起了自己的大舅子。
“岳母、大哥,有你们帮衬,我这心里就踏实多了。”
赵竑点点头,诚恳地说道。
这一趟来周府,可谓是收获颇丰。
“殿下,秀娘有了身子,你还不打算把她带回去吗?”
周高氏看着赵竑,眼神里有一丝不满。
这家伙,不会是串个亲戚,就又光棍一条,自己回去逍遥快活了吧?
“秀娘还不能回去。”
赵竑面色平和,徐徐说出了“卧底”的原因。
这两个人已经是自己同一个战壕亲密的战友,没有必要再瞒他们。
赵竑说完,站了起来,肃拜一礼。
“岳母、大哥,此事还请保密,以免打草惊蛇,让史弥远起了猜疑。多谢厚情,赵竑来日必有重报!”
“殿下,你我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了。”
周高氏跟着站了起来,还了一礼。
“殿下,趁着这几天你府上没人,我们准备了些东西,让周大给你送过去。很多地方,你都需要打点,千万不要舍不得花钱!”
丈母娘的话,让赵竑一阵尴尬。
这连吃带拿的,多不好意思。
“殿下,做事就要花费,如果钱不够,你尽管开口就是。你先去和秀娘告别,走的时候从后门出去。”
周平一本正经地叮嘱起了赵竑。
这一刻,他真把赵竑当成了自己人。
见过周秀娘,来到后院,周平和赵竑已经是勾肩搭背,犹如多年挚友。
“赵竑,实话实说,我不是帮你,我也是在帮我自己。”
“大哥,只要我有出头的一日,绝不会负你!”
“赵竑,说定了!我周平这一辈子能不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可全在你的身上了!”
“大哥,苟富贵,勿相忘!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珍重!”
“殿下,珍重!”
赵竑和周平依依不舍,拱手告别。
“这个赵竑,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啊?”
周高氏看着赵竑离去的背影,幽幽说了出来。
“事到如今,也只有强推他上位!终于有事做了!”
周平脸色泛红,全身似乎充满了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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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皇宫,福宁殿。
黑夜笼罩了皇宫所有的殿宇,只有不时走过的披坚执锐的大内禁军,给这一片死一般的静寂带来些许的生气。
晚年的赵扩很少去妃嫔处,由于身体原因,他迷上了道教修炼术,修道之下,就更是深居简出,难得与人谋面了。
昏昏沉沉睡去的赵扩,像是做了噩梦,眼皮忽然睁开,脸色煞白,满头大汗。
他费力地爬了起来,在阴阳图案的织毯上坐好身子,双腿盘好,放好拂尘,开始打起坐来。
看他身着道袍、打坐时虔诚无比的样子,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执政前期,朝政由权相韩侂胄把持,执政后期,则是由奸相史弥远与皇后杨桂枝控制,除了做乌龟修道,似乎没有其它事可做。
这或许也就是他经常御笔一挥,乾坤独断,不经两府决策机构,直接下达执行的原因。
“太极者无极而生,无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修道者,在于维持人体阴阳平衡,无为而治,炼成纯阳之体……”
想起赵竑的话,赵扩心里一动,慢慢站了起来,肃身而立,打起了太极拳来。
一招一式,也不知道中间几式是不是正确,一套打下来,赵扩的身子,已经热了起来。
“再来!”
赵扩打起精神,又开始了第二轮的练习。
不知道练了几遍,直到满脸的汗水,气喘如牛,赵扩这才瘫躺了下来,闭目养神,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自然醒,接着被侍者李顾轻声叫醒。
“官家,济国公赵竑在外觐见!”
“让他稍稍等候一下。”
赵扩下了打坐榻,早有宦官端上洗漱的热水和青盐等物。
“官家,是先用早膳还是先用金丹?”
李顾跟了上来,继续问道。
“今天就不用金丹了,让济国公去嘉明殿,和朕一起用早膳。”
赵扩的目光中,不由自主闪过一丝憎恶。
嘉明殿,南宋皇帝进膳之所,除了大内禁军和几个宫女宦官,没有几个人。
赵扩这皇帝,当的也够节俭的。
心里这么想着,跟着宦官进了大殿,看到赵扩坐在桌边,赵竑赶紧上前,躬身一礼。
“儿臣见过陛下!”
“坐吧,陪爹爹一块用饭。”
赵扩温和地说道,犹如普通百姓家中一样。
宋代,尤其是南宋的宫中礼仪,可能是历代最为简单、最接地气了。
“爹爹,你就吃这些?”
看到眼前的稀粥、炊饼、几样小盘素菜,赵竑不由得一愣。
这个傀儡道士官家,可真够节俭的。
他的心里,整天到底在想些什么?
“外面的百姓没饭吃,我怎能骄奢淫逸啊。”
赵扩面不改色,摆摆手,示意赵竑坐下用饭。
赵竑喝起热粥,看着桌上的餐具酒器,竟然没有一件是金银之物。
再看赵扩的穿着,穿戴朴素,靴子颜色发白,似乎穿过多次。
赵竑暗暗摇头。他忽然想起,上元佳节,赵扩也没有宴请群臣。难道这也是因为节俭之故?
赵竑吃着,不自觉弄出了声音。
赵扩看了看赵竑,毫不所动,依然是面色平静,人畜无害。
这是一个好人,却是一个糟糕透了的皇帝!
“爹爹,元夕佳节一事,儿臣多谢爹爹的栽培!”
用完早膳,父子二人就在殿前说起话来,这也是赵竑此来的目的。
“都是父子,不必多礼。”
赵扩轻声说道,嘴边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早就听人说你精通琴技,想不到竟然如此炉火纯青,折服外邦使臣。《笑傲江湖》,《临江仙》个个都是惊世骇俗,你更是一位诗词大家。朕很是欣慰。”
原来是在外国使臣面前,自己给大宋挣了面子。
赵竑稍作思索,便说了出来。
“谢爹爹赞赏。孩儿上次说过,弹曲赋词只是小技,如何解决大宋的几大顽疾,才是正道。我大宋虽是海内燕平、百姓安居乐业,但居安思危,才能让大宋真正走向复兴和繁荣。”
恭维的同时,赵竑顺带提出了问题和隐患。
他也知道,赵扩宽厚仁慈,不会因为一些“胡言乱语”就龙颜大怒。
要不然,这些年的养气修身,可就白练了。
“嘉定十四年,鞑靼大军进逼金国汴京,与我北伐王师接触,胶西大军纷纷南逃,京东大军则是直接降于鞑靼。我大宋亦不得不遣派使者通好于鞑靼。”
赵扩徐徐道来,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发生在别人身上的小事。
“爹爹长于深宫,不谙边事。你倒是说说,这个鞑靼,他能把金人从北地赶到黄河以南,兵锋之盛,恰似当年女真。你说的,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爹爹,这鞑靼,实为我朝心腹大患!”
赵扩提到了蒙古,赵竑不由得精神一振,说了下去。
“爹爹听说过丛林法则吗?”
“何为丛林法则?”
赵扩惊愕地抬起头来,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所谓丛林法则,就是生存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秦始皇灭六国、五胡乱华、金人灭辽,鞑靼攻伐西夏、金人,都是如此。要想适应丛林法则,就得自强,不然就会被淘汰。鞑靼禽兽之邦,不习中华文明,奉行的就是丛林法则。我大宋远比西夏、金朝富裕,鞑靼必会南下。和鞑靼一战,势在必行。所以儿臣才说,鞑靼是我朝心腹大患。”
赵扩听着,默认不语。
“爹爹有所不知,儿臣听闻,这鞑靼大军里面,有一群佛家盗墓贼,专门盗挖历代皇陵。这些家伙盗挖墓穴里的葬品不说,还喜欢把帝王的头骨做成酒具,残忍至极。”
元灭南宋,西藏藏传佛教僧人杨琏真伽盗掘南宋皇陵,盗取其中珍宝,其中宋理宗赵昀的尸体因为入殓时被水银浸泡,还未腐烂,盗墓者便将其尸体从陵墓中拖出,倒悬于陵前树林中以沥取水银。随后将赵昀头颅割下,并制作成饮器,送交元朝统治者,制成喝酒的酒器。赵昀的头颅直到明太祖朱元璋攻占大都后,才在元大都的皇宫中被找到。
明洪武二年,朱元璋以帝王礼葬宋理宗头骨于应天府(江苏南京)。次年,又将赵昀的头骨归葬到绍兴永穆陵旧址,修复南宋皇陵。
所以,赵竑并不是信口胡说,而是提前四五十年,说出真相而已。
“居安思危,未雨绸缪,你倒是有些忧患意识。”
赵扩脸色发白,已经不复一贯的镇定。
专门盗墓,还喜欢把帝王的头骨做成酒具。这岂不是说,自己即便是百年之后,御龙宾天,尸骨还要被人糟蹋吗?
“你倒是说说,怎么样才能化解?”
怎么样化解,当然不能整天打坐养气,需要的励精图治,实干兴邦。
当然,心里这样想,嘴上可不敢说出来。
“爹爹,你可知我朝三大弊端吗?”
上次没有说完的话,这一次可不想错过。
“是那三大弊端?你直说就是。”
“那就是“三冗”,“冗兵”、“冗员”、“冗费”。因为“三冗”问题无法解决,导致我朝积贫积弱,无法倾力北伐,只能因循守旧,无法自拔。”
赵竑的话,让赵扩的目光中,终于有了一丝亮色。
“三冗”,“冗兵”、“冗员”、“冗费”,果然是一针见血。
“孩儿,你说的这“三冗”,却该如何解决?”
赵扩轻声问了出来。
“三冗”问题,“冗兵”、“冗员”、“冗费”,环环相扣。兵多了、官多了,花费自然就高了。
但大宋从立国开始,这“三冗”就存在,要解决,却始终没有合适的办法。
“爹爹,解决之法,无非是裁冗员、清冗兵,冗费自然解决。除此之外,还要彻查田赋,兴商开矿,通海裕国,扩大和金人的榷场。朝廷赋税充足,就可以编练新军,铸造利器,以备边事了。”
赵竑结合着后世的“经验”,以及这具躯体脑子里的知识和所见所闻,徐徐说了出来。
商税占了八成多,田赋不足两成,经济泡沫化的厉害。这是并不是后世工业革.命后的机器时代,哪里来那么多的工业产品支撑商业。不信,你说出几个大型的机械制造工厂试试。
人,总是要吃饭的。归根结底,大宋还是手工业和农业时代,还是农产品为重。
除了专卖和苛捐杂税,别无他法。而这些民脂民膏,都被士大夫权贵们瓜分殆尽了。
“彻查田赋,谈何容易?”
赵扩轻轻叹息了一声。
“爹爹,嘉定初年,一贯会子可换铜钱四百文,十五年过去,一贯会子只值铜钱一百文。滥发纸币,通货膨胀,经济崩溃,百姓已经是苦不堪言。”
赵竑继续苦口婆心,想增加自己在赵扩心中的印象分。
“平江府太湖流域,沃野数万顷,尽为权贵之家所有。绍兴府鉴湖一带,湖田 2300多顷良田,也尽为豪族侵占。权贵侵夺民田,蚕食鲸吞,百姓沦为佃民,任其鱼肉。”
赵竑看着赵扩,肃拜一礼。
“陛下,恕臣狂悖。我朝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皇权被极度削弱,士大夫一家独大,此事危害极大,已经动摇国本了!“”
“仓促之下,要大刀阔斧,恐怕会天下震动,朝野不安。当年孝宗皇帝、光宗皇帝都想革除土地兼并弊端,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追忆往事,赵扩的脸上,似乎有了些惆怅。
“陛下,无需操之过急,只需择一路一府试行,待见成效,建成全国之模范,再于各路推行。”
赵竑轻声说道。其实这想法并不难,和后世建立经济特区,以点带面一个道理。
“皇儿,你比以前沉稳多了。”
赵扩轻轻点了点头,话题一转,站了起来。
“你我父子一起练拳,说起来,有几招我已经忘了。”
“爹爹,随心所欲就好。”
赵竑和赵扩一起站好,开始练了起来。
既然赵扩不想谈,那就不要勉强。
“爹爹,儿臣是过来谢恩的。明日,儿臣就去军器所任职了。”
“事情小心做就是了,无过便是功。等一会,你去一下坤宁宫,也给皇后视膳问安吧。”
赵扩轻描淡写,练拳的速度不变,脸上的神情也是不变。
“儿臣明白了!”
赵竑心中一荡,赶紧应允。
看来,这位傀儡父王皇帝,心中也是明白的很。他是在教自己怎样做事。
不过,自始至终,赵扩并没有提到史弥远。也不知道,是不是对史弥远深恶痛绝。
君弱相强,相信每一个君王,都不会心里舒服。
3#
 楼主| 发表于 2025-3-3 16:11 | 只看该作者
坤宁宫,皇后杨桂枝正在殿前,对着眼前的梅林作画,她看了一眼一旁恭恭敬敬侍立的赵竑,收回目光,继续作画。
赵竑没有办法,心里暗骂,只能在一旁等候。
听闻这位杨皇后不仅能作诗赋词,而且书画双绝,今日一见,果然是有些乾坤。
诗词书画,无所不能,这样一个精明强干的女人,又处于皇后之位,不贪恋权势,那才是怪事。
“儿臣给娘娘请安。这幅竹梅图,梅花横空而出,含苞怒放,奇石嶙峋,原野平阔,笔法清逸洒丽,意境清幽朦胧。确实是幅好画。”
看到杨桂枝已经画完,净了手,赵竑这才上来,违心地恭维了起来。
都要乖乖地称娘,他这个儿子,却是始终难换回“娘”那颗冰冷的心。
“你也懂作画?”
杨桂枝眼神中有一丝诧异,随即点了点头。
“殿下,我差点忘了,你是诗词大家,就请你给这幅画题首诗词吧。”
“娘娘大作,我就不要贻笑大方了吧。”
赵竑尴尬一笑,赶忙推辞。
到哪里都要作词赋诗,他这个“诗词大家”,热度有点高啊。
“听说你要去军器所了。到了那边好好做事。”
杨桂枝也不强求。实则即便是赵竑的诗词水平再高,字体再好,她也不想玷污了自己的画作。
她坐下端起茶盏,似是送客之意。
“娘娘,儿臣以前少不更事,荒诞不经,还请娘娘宽宥。”
赵竑硬着头皮,肃身一礼。
这个敢矫诏诛杀当场宰辅的猛人,他可不敢等闲视之。
“殿下不必自责,老身惶恐。事已经过去了,就忘了吧。”
杨桂枝看着眼前的赵竑,依然不动声色。
“娘娘,这是儿臣的一点孝心,还请娘娘收下。”
赵竑拿出盒子,躬身递上。
那盒子里面,有岳父母为他准备的一对金钗,一对玉镯。
“这就免了吧。老身已经用不得这些俗物了。”
杨桂枝淡淡一笑,身子依然没动一下。
“娘娘,你要是不收下,就是不肯原谅儿臣,儿臣心里面惶恐不安啊!”
赵竑捧着盒子,举过头顶,腰快弯成九十度。
“这……那老身就收下了。”
杨桂枝犹豫片刻,终于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叫起了侍女。
“柳儿,替老身把那枝高丽人参拿来,送给殿下。”
赵竑微微一怔,这是要有借有还,互不相欠吗?
“谢娘娘赏赐。”
侍女接过了赵竑手里的盒子走开,赵竑站起身来,面上恭恭敬敬。
打破坚冰,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他看了一眼周围,又是躬身一礼。
“娘娘,臣有些心里话,想要禀告娘娘。”
杨桂枝看着赵竑,目光中有一丝诧异,她轻轻摆了摆手。
“都退下吧。”
宦官侍女们走开,赵竑这才轻声开口,恭谨异常。
“娘娘,儿臣去了吴府,没有找到莹莹。儿臣打听到她去了金陵城,已经派人前去寻找。儿臣气走莹莹,辜负了娘娘的一片苦心,真是猪油蒙了心。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赵竑的脸上,全是一副懊恼之状。
“要是找到了,你打算怎么办?”
杨桂枝沉默片刻,目光中似乎有了一丝暖意。
“娘娘,一日夫妻百日恩。是儿臣的错,儿臣听从莹莹的意思。要走要留,儿臣绝不勉强。她要是愿意留下,儿臣当相敬如宾,不离不弃。”
这个时候,他把所有的错误归到自己身上,才能让对方更加相信自己的诚意。
“老身知道了,以后用心做事吧。”
杨桂枝轻声一句,又坐直了身子。
“儿臣告退!”
赵竑赶紧告辞,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杨桂枝看着赵竑的背影,侍女赶紧把赵竑送的一对金钗和玉镯递了上来。
“负荆请罪!早干什么去了?”
杨桂枝把金钗和玉镯放回盒子,又递给了身旁的侍女。
“翠珠,这俗物就赏给你了!”
“奴婢不敢!这可是皇子的一片孝心!”
侍女翠珠虽然年轻,但宫中规矩还是懂的,赶紧推辞。
“叫你拿着就拿着,哪来那么多说辞!”
杨桂枝板起脸来。
“多谢娘娘赏赐!”
翠珠赶紧接过,心头暗暗吃惊。
玉镯碧绿润滑,金钗精雕细琢,所费何止千金。
看来,这位浑蛋皇子的苦心,又白费了。
“这个蠢货,也知道说软话、卑躬屈膝了!真是难得一见!”
杨桂枝摇摇头,站起身来,冷冷一笑。
“孝子贤孙,可惜啊!可惜啊!”
杨桂枝的讥讽看在眼中,翠珠心头有些难受。
赵竑就那样不堪吗,被杨桂枝如此嫌弃?
离开皇宫的时候,赵竑的心情也莫名地轻松了起来。
尽管他知道这么多宿怨,不可能一时消除,但该做的都做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希望这样的“幡然悔悟”,会对他后面要做的事情有所帮助。
回到府中,门人告诉他有访客,正在大堂上等候。
“敢问阁下是……”
赵竑来到大堂,向黑着脸喝茶的华衣老者肃拜行礼。
李唐被派去了金陵找人,许胜去了临安城中寻找,几个熟悉府务的都不在府中,赵竑也不知道,这位老者是何方神圣。
“装神弄鬼,不知所谓!你这个狂妄自大的逆婿!”
华服老者面红耳赤,厉声呵斥起赵竑来。
逆婿?
赵竑心里一激灵。这不会是他的正牌泰山大人吧?
“怎么,一年不见,就连你的老泰山都不认得呢?”
果然,老者冷笑一声,脸色难看至极。
“原来是老泰山。失敬失敬!”
赵竑顺坡下驴,故作惊愕状,笑容满面。
“几年不见,老泰山你可是憔悴多了!怪不得我刚才没有让出来。老泰山,你可要保重身子骨啊!”
赵竑的关切之情看在眼中,吴念冷冷哼了一声。
“老夫身子硬朗得很,无需你虚情假意!”
这个倔强的纨绔子弟,现在也变得油嘴滑舌了。
“老泰山,不要动怒!快!上茶!上好茶!”
赵竑大声喊了起来。
他能说,他和老头无冤无仇吗?
“上个屁茶!气也被你气死了!”
吴念悻悻一句,看了看大堂口,又不耐烦地说道:
“让所有的下人都滚远,都不要进来。老夫有话对你说!”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个窝囊废,吴念就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自己的女儿“红杏出墙”,吴念的心里,却一点愧疚也没有。
要不是这个蠢货,自己的女儿也不至于那样。
“泰山,有什么要事,难道是莹莹回来了,让小婿过去接她?”
赵竑吩咐完下人,回到堂中,满脸赔笑问道。
“你想得倒美,早他……干什么去了?”
吴念心头更加恼怒,差一点爆粗。
自己两个不争气的子女,再加上这个王八蛋女婿,妥妥的荣华富贵,让这些家伙给玩没了。
“泰山,过去种种错事,都是小婿的不对。我已经知道错了。如果莹莹愿意,小婿愿意和她好好相处,体贴礼让,举案齐眉,不让老泰山费心。”
赵竑轻声说道,一本正经。
他既然已经在杨桂枝那里表过态,吴念这里,当然也一样。
跟谁过不是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命要紧。
“你……”
吴念看赵竑态度诚恳,微微一怔,随即狠下心肠。
这可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事关女儿和吴家的脸面,也事关吴家的兴衰,他必须有所决断。
“赵竑,你觉得你和莹莹,你们两个人还能继续过下去吗?”
吴念的话语温和了一些,让赵竑不由得一愣。
夫妻矛盾,双方父母只有劝和,没有劝散的。他的老泰山,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泰山,你有话直说。”
赵竑端起茶杯,心中隐隐觉得不妙。
他的老泰山,不会是让他和吴氏一刀两断吧?
“赵竑,你和小女性子不和,分居多日。你就高抬贵手,好离好散,不要伤了彼此间的情分和气。”
果然,吴念寒着脸说了出来,意思明明白白。
“叔父,你的意思是让在下休了吴氏,从此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话既然已经说开,赵竑心头的那股傲气也被激发了出来。
本来,“负荆请罪”他就不愿意,现在倒好,再也不用装孙子呢。
默默躺平、顺其自然吧。
大不了鱼死网破,后面再想辙。
“赵竑,还请看在昔日的翁婿情分上,放小女一马,也放过吴府吧!”
吴念站起身来,黑着脸拱手一揖。
“叔父,你说吧,要在下怎么做?”
赵竑震惊之余,轻声说了出来。
休了吴氏,只怕和杨桂枝那边,真的没有调和的余地了。
不过,事到如今,他反而觉得更轻松了。
去他尼昂的!大不了一个人横冲直撞!
“赵竑,休书请你早早备好,回头交给莹莹。至于这修书上的日期,还请殿下成全。”
吴念又是一拜,轻声说了出来。
“吴叔父,都按你说的办。”
赵竑也是郑重其事,拱手行礼。
“赵竑,你呀……好自为之吧。”
吴念看着赵竑,摇头低低的一声叹息。
这时候,他反而觉得有些对不起赵竑。这小子,这一刻表现得还像个男人,没有为难女儿和吴家。
“吴叔父慢走!”
吴念离开,留下赵竑一个人在大堂上发呆。
机关算尽,流水落花,徒劳一场!
他的前身给他留下的“珍贵”的家眷遗产,让他除了感慨造化弄人,有得必有失,还只能全盘接收。
他的正妻吴氏红杏出墙,他本来也无所谓,还想着要重归于好,取悦于杨桂枝,让她对自己网开一面,顺顺利利继承赵氏江山。
如今看来,黄粱一梦,终究是劳燕分飞。如此一来,他肯定要得罪了杨皇后,恐怕也没有再度修复双方关系的可能。
徐姬徐美女,他也不打算从她身上得到什么。过段时间,他自会找机会把徐姬送走,把周秀娘接回来。
说起来,虽然是喜当爹,但周秀娘肚子里的孩子,才是他的凭借,能让他的皇子当的更稳当一些。
原本堂堂正正的事情,非要各种算计计算。他这个皇子,当的可真是够窝囊够委屈的!
按道理,那皇位本应该就是自己的,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委曲求全?
赵竑心头怒火上升,不知不觉浑身上下也充满了斗志。
既然史弥远、杨桂枝这些人想和自己过不去,想随意废了自己另起炉灶,那就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不用曲意逢迎,不用忍气吞声,只是以刚克刚,以直报怨。
他尼昂的如此窝囊,他还算是穿越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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