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AI与文学创作】

何足道哉

　　AI与文学创作


　　最初接触AI的时候，试着给它一个指令，叫他写一首现代诗。看着瞬间产生的文字，已觉目瞪口呆，细细品味，便更觉心惊肉跳。这样的速度，人不可能达到，即便曹植七步成诗的传说也无法企及。更不用说那丰富的联想和想象，那强悍的逻辑思维，已觉比一般诗人强太多了。便觉气馁，有了AI，还会有诗人吗？


　　惶恐之后，冷静下来，试着给它一些比较个性化的问题，让它生成文字，与作家的文字进行比较分析。渐渐发现，AI的思维与人的思维方式还是有所不同，特别是情感的表达，更是相差太多。也就是说，AI毕竟是机器，生成的文字毕竟缺少人的那种独特的体验，独特的感觉，独特的情感。不会有“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触目生情。更加没有“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的感慨。没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那样人与自然的情感交融。


　　一日，突发奇想，先写了一首现代诗，然后同样的题目交给AI来写，看看与自己写的诗究竟有什么不同。


    《破釜沉舟》


　　都打碎吧


　　人间烟火，懦弱，还有一些些的贪念


　　还有风和梦


　　鼓点如雨，士卒的呐喊


　　撕心裂肺


　　江水滔滔，诉说着一段往事


　　你的眸子充血


　　回望。荆楚大地


　　八千里山河


　　已没有了退路


　　死地。生地


　　你的


　　手指在颤抖


　　风停了，水静了


　　战马的嘶鸣，士卒的悲鸣，弓弩纷纷落下


　　破碎了的釜，凿沉了的舟


　　吞下几千年的风雨，苦苦诉说


　　那是一次


　　生命的赌博


　　AI创作《沉舟的仪式》


　　青铜在暗处生长锈迹


　　像一场缓慢的仪式


　　我们凿穿船底


　　让河水漫过膝盖


　　漫过所有退路


　　铁锚沉入淤泥


　　成为时间的种子


　　而风帆


　　在桅杆上枯萎


　　像一面破碎的旗帜


　　我们站在岸边


　　数着断裂的桨


　　每一根


　　都是通向明天的


　　钥匙


　　河水继续上涨


　　漫过我们的影子


　　漫过


　　所有关于归途的


　　记忆


　　此刻


　　黎明正在对岸


　　升起


　　而我们的船


　　已沉入


　　永恒的


　　此刻


　　AI的确很厉害，围绕“沉舟”展开，罗列了“船底”、“铁锚”、“桅杆”、“船桨”等一系列与船有关的意象加以描写，有起承转合，有严密的逻辑关系，亦有一定的思想在。但所缺少的恰恰是一种情感的表达，一种属于人的灵动与蕴藉。


　　但我们不得不承认，对于现代诗的创作，AI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水准。它的局限，还是程序的设定，还是逻辑关系。机器再怎么智能，无论如何都无法像人那样去思考，去表达，去天马行空，纵横开合。


　　散文的创作，AI的局限性更加明显。


　　这是一篇AI创作的散文《一个人的村庄》，有着明显的套路，就像中学生的仿写作文。


　　1、我常常在黄昏时分爬上村后的山坡，看着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射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村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连狗都不叫了。


　　2、记得小时候，这里热闹得很。清晨，王婶家的公鸡打鸣声能传遍整个村子，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开门声，吱呀吱呀的，像是村庄在伸懒腰。张大爷总会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笑眯眯地看着我们这群孩子追逐打闹。


　　3、现在，老槐树还在，只是树下的石凳上落满了灰。王婶家的院墙塌了一半，露出里面杂草丛生的院子。张大爷的烟袋锅还挂在墙上，却再也等不到它的主人。


　　4、我每天都会去村口的小溪边打水。溪水依旧清澈，倒映着天空的云彩。有时我会蹲在水边，看着自己的倒影，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儿时的玩伴们。我们曾在这里捉鱼、打水漂，欢笑声能惊飞树上的麻雀。


　　5、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成了这个村庄最后的守望者。每天清晨，我依然会打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像是迎接永远不会到来的访客。傍晚，我会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坐一会儿，听着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仿佛在听一个永远讲不完的故事。


　　6、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也会离开。到那时，这个村庄就会真正地沉睡，带着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故事，所有的悲欢，永远地沉睡下去。


　　每一段开头，都有很明显转承痕迹，就像一名中学生在凑字数，为了完成任务而已。这样的散文，说不上什么思想情感，更没有什么美感可言。更别说富有鲜明的地域特色，悲欢色彩，语言特色，独特感受了。


　　这是《一个人的村庄》片段。


　　一场轻雪过后，大地一片苍茫。


　　漫山遍野的蒿草，呈现出一种枯黄的色泽，在风中飘摇起伏。地上的积雪被风吹着，不知道藏匿于何处。山石裸露，显得寒冷而坚硬。残雪覆盖了一条进村的土路，填平了前时的沟沟坎坎。在路上行走的人，变得小心翼翼。


　　视野之内，难见高山。一座座丘陵被缓缓推向远方。远方，是愈加苍茫的白雪。几棵树在旷野站着。或远或近，或高或矮，平添了几分孤独与凄凉。更远处，是一条沉默的小河。


　　旷野没有耸立的高山，却随处可见纵横的沟壑，将平缓的原野，分割成一道道山谷。转过一道山沟，前头不远处，现出几间房屋来，那便是这旷野上唯一有人居住的村庄了。


　　说是村庄，也只不过几间破旧的房屋，一群羊，几头牛，一个人而已。


　　远远就看见村子入口处有一杆高高竖起来的木杆子，挑着一盏灯，在风中飘荡。颜色旧了，形状却完整着，风里雨里不曾破损、坠落。像是原野里被人遗忘的果实。


　　人的创作总是会有自己的视角，这样独特的视角，是别人或者AI无法共享的。也只有人的作品，我们才能从中窥见作者的行文脉络。有观察，有优思，有心的悸动，有情感的流露。


　　好的散文，我们能够读出鲁迅，读出萧红，读出冰心，读出汪曾祺，或者能够读出余秋雨来。《报任安书》是司马迁的，《岳阳楼记》是范仲淹的，《小石潭记》是柳宗元的，千百年来，这些经典作品一直无人超越，也无法被取代。不管你喜不喜欢，散文家的文字总有他们自己独特的气息与韵味。别人模仿不来，智能的AI也难以做到。


　　这或许就是人与机器的区别。AI虽然智能，但目前还没有具备人那样丰富的情感。


　　机器毕竟是机器，不能见景生情，不能与人共情。


　　AI所缺乏的，就是独特的情感表达吧。


　　所以，我们如果不想被AI所替代，就要创作出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作品来。人云亦云的文字，没有思想感情的文字，估计是没有什么生存空间了。


　　AI的横空出世，对我们这些文学创作者来说，不是灾难，而是挑战，是一个契机，一个提高自己的机会。


　　总体来说，文学创作属于一种思想感情的活动，有着极强的独特性，不可替代性。是作者自己的人生经历，哲学态度，以及世界观，价值观的综合表达，别人无法替代。所以，那么多人去续写名著，无一成功，就是例证。


　　即便是AI，想创作出四大名著那样的作品，恐怕也不会成功。感情这个东西，冷冰冰的机器，如何会有。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玉鉴琼田三万顷，着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悠然心会的妙处，人能懂，AI能懂吗？


　　2025.3.9

莹莹子期

不得不说ai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太大了，尤其对于诗歌，ai已经超越了很多中低端水平作者，但ai作品如您所说它没有弹性，是僵硬的，缺少温度的，这样作品对于资深编辑来说一眼就能识破。感谢老师赐稿。真诚问候。

an安

AI的横空出世，对我们这些文学创作者来说，不是灾难，而是挑战，是一个契机，一个提高自己的机会。赞同。


还有关于结尾，悠然会心的妙处，应该是，几人能懂，AI能懂吗？

欧阳梦儿

由浅入深，便于理解。感谢，近日被那位AI大师弄得头痛，不知哪来那么高昂的兴趣和自信。

麦子熟了

AI本无思想和感情，它只是谋篡了别人的财富，从而盗世欺名。

草舍煮字

极为赞同这个结论——总体来说，文学创作属于一种思想感情的活动，有着极强的独特性，不可替代性。是作者自己的人生经历，哲学态度，以及世界观，价值观的综合表达，别人无法替代。

何足道哉

莹莹子期 发表于 2025-3-20 08:28
不得不说ai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太大了，尤其对于诗歌，ai已经超越了很多中低端水平作者，但ai作品如您所说它没 ...

谢谢子期版光临留墨，谢谢。

何足道哉

an安 发表于 2025-3-20 08:41
AI的横空出世，对我们这些文学创作者来说，不是灾难，而是挑战，是一个契机，一个提高自己的机会。赞同。
...

问好安安，谢谢来访。

何足道哉

欧阳梦儿 发表于 2025-3-20 08:54
由浅入深，便于理解。感谢，近日被那位AI大师弄得头痛，不知哪来那么高昂的兴趣和自信。

不必理会就是。
谢谢欧阳版来读。

何足道哉

麦子熟了 发表于 2025-3-20 09:40
AI本无思想和感情，它只是谋篡了别人的财富，从而盗世欺名。

嗯，的确如此，AI是生成，不是创作。

何足道哉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25-3-20 13:52
极为赞同这个结论——总体来说，文学创作属于一种思想感情的活动，有着极强的独特性，不可替代性。是作者自 ...

谢谢煮字先生来读，问好。

龙员外

同样是下雨，高兴时描写，生气时描写，悲伤时描写，都有很大不同，这种只有人类可以做到。人永远是创作的主体，AI是一种写作工具。

千幻烟

AI毕竟是机器，代替不了人类。

太和五中张奇

AI的横空出世，对我们这些文学创作者来说，不是灾难，而是挑战，是一个契机，一个提高自己的机会。

文章通过对比论述，由浅入深，有感情，有生成。值得品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