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 著书全为稻粮谋？

李金英

　　题目是一句诗，记忆中好象是出自北宋书画家米芾之手。十年前我曾把它记在了一个地方，如今找不到了。为什么要记它？因为它说出了我当时的真情。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我正处于写作的“旺季”。那时，“报告文学”热还方兴未艾。不过，那时的“报告文学”说好了叫“长篇通讯”，说不好就是“先进事迹材料”；文章的主人公大多是企业或部门的头头脑脑。写的和被写的都有各自的目的，被写的为了出“名”，而写的就是为了那每篇几百元的“分成”。为什么不叫“稿酬”而叫“分成”？因为凡属这类的稿子都是有人特意组织的，他们或者有权力，或者有关系，不论用什么办法从出版社弄个书号来，就按每篇多少字、收多少“宣传费”来组织稿子；稿子的作者就按所收“宣传费”的一定比例（一般为10%—20%）分成。

　　在干了多少回之后自己对此有点厌倦的时候，我接到了省城时任省作协副秘书长、《黄河诗报》主编的老乡写来的一封信，说他要主编一本名叫《XX省明星乡镇风采录》的书，让我把当地刚刚领到“省级明星乡镇”牌子的4个乡镇的稿子组织起来，每篇6000字，交费3000元。给我先按10%分成，完事再组织评奖。

　　按说老乡开的价不算高，而且我对这样的事情已经有些腻烦，但是，一是看在老乡的面子上不好推辞，二是毕竟能在最多一个月的时间里能挣到一千多元（我当时的工资为500多元）的“外快”；我又想起了“著书全为稻粮谋”的话，于是，我答应老乡：尽力而为。

　　当时正是夏天。我顶着烈日依次去这几个乡镇联系，结果不错，有三个乡镇领导答应配合我（那一个因为是老先进，这样的东西搞得太多了）把他们单位的先进事迹宣传出去。于是，在完成了“采访”和材料积累之后，我便马上全身心地进入了写作状态。那时我住的是平房，没有吊扇，更没有空调；只有一个落地扇可用。但是，落地扇是平着吹，常常把一桌子稿纸给吹得稀里哗啦；所以，我的写作姿势通常是光着上身，下身只穿了件大裤叉子，坐在垫了草席的木椅子上，一只脚着地，一只脚蹬在旁边的床沿上，右手执笔，胳臂肘下垫一张写废的稿纸吸汗，左手拿一把蒲扇，随时扇着保证脑袋的清凉。

　　第一篇稿子顺利出笼了；写的是“长庄乡”，我用了个《长庄短话》的题目。因为稿子要得紧，所以我没来得及放松就又投入到第二篇的写作。第二篇写的是“二屯镇”，于是我想了个《二屯不二》的题目。谁知，当文章写到大半接近尾声的时候，老家来了电话：老爹病了！

　　啊呀，我一下子乱了方寸！家里虽然还有弟弟妹妹，但是我是长兄啊！稿子再紧还能比老爹要紧吗？没说的，放下稿子，抓紧回老家看老爹。幸亏那时我已是单位的副领导，而且单位里有部小型面包车，因此让我很快见到了正在炕上打吊针的老爹。又幸亏老爹的病并没有我害怕的那么严重，所以在了解了情况、进行了精神和物质的安抚之后，我又能脱身回到了我的写字台前。

　　三天后，我连第三篇稿子《于官屯的官》（写的是一个叫“于官屯”的乡）也一起写完了。这时我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于是，我摸着屁股上起的一层大痱子开始盘算，我那不久将会得到的900元钱将如何分配？结果如下：第一是给老爹300元支付医药费；第二是给在外地上学的二儿子寄300元做学费生活费；最后是留给我自己300元到医院作个检查，因为我当时已经感到经常头晕、胸闷。

　　苦苦奋斗挣来的钱财就这样轻易地分配完了，结果还没有亲爱的老妻的一份。

　　如今的我还在苦苦地写作。经常有朋友劝我说，有吃有喝的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蹬拽”嘛！每逢这时我就说，写作是我的一种活法；就像你们下棋养花逗蛐蛐一样。我写了稿子往外发，是为了赚点稿费，改善生活；写了稿子在当地发表，是为了给认识我的人们一个信息：看老X还活着哩，而且看来活得还不错！要不，他怎么还能写文章呢？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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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成挺高的，几年前，《时代文学》让我拉报告文学类的原型人物，提成好象是5%

张光茫

有相同的感受，辛酸啊，没办法，为了生活，我们只有不停的去做，去干一些违背心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