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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尖叫的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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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22 23:5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尖叫的葵花(小说)


    我始终都怀疑房东老汉的说法,那么玄乎、诡异、让人难以置信。他说,昨天深夜,他起床去厕所,看到了尖叫的葵花,像火焰,伸着一丈高的黄舌头舔着夜空;像河水,扬着绿泡沫漫卷过屋顶;像撕裂的心脏,把暗红的压抑一瞬间全部喷涌而出,遍地落满了鲜红的尖叫声。
    房东老汉说这些时,那张酱紫的脸突然黑了,是紧张、诧异,或许是那一刻太阳挤进了乌云里。我们坐在他那并不宽敞的屋子里,光线低沉,陈旧的木板箱、面柜、一台老电视,沾满了浓淡不均的污垢。尤其是那张用床单挂成的顶棚,像一块天,随时,都会塌下来。
    老汉说完之后就躺倒了,把背丢给了我,他叹息了一声,像一团旱烟,悠长的飘起、散掉。我以为他还会有话要说,可他似乎睡着了,人老了瞌睡看来是轻而易举的事。随后,我起身离开,屋子里顿时塞满安静。
    外面阳光正浓,七月,一个深刻的季节。
    七月,总是摆出一副深刻的架势。阳光正浓,没风。在南城根,这片老民居里,挤满了二层小楼的院落,租给别人。我也是租房的人,在南城根钻进一条巷子,拐三个弯,最后一家,便是。这是小院子,有楼,单面,二层半,两层租出住人,半层是房东老汉的厨房,有三间瓦房,房东老汉住南面一间,门朝北,阴凉,被四周的楼包住。
    两层楼楼梯的拐角处,摆满了花草。夏天,一场雨过后,它们疯狂的生长,像赌气。牵牛和葫芦缠满了楼梯的扶手,像一面绿墙。花草堆里,有一个花盆里种着一苗葵花,葵花籽是喜生种去的。那天,我下楼时正好看见他蹲着,挖土、浇水。几个月后,它颤巍巍地长了出来。入夏,它用尽了吃奶的力开出了一朵黄花,手掌大小,葵花杆有小拇指那般细,风一吹,晃半天,像个缺营养的孩子,高不足一米。我是农村滚爬大的,见惯了疯长的葵花像男人一样站满了山坡,也见惯了轰轰烈烈的葵花像女人一样笑黄了田野。对于这样一苗葵花,我是漫不经心的。
    喜生,种葵花的人,和房东老汉是远房亲戚,或许不是亲戚。在城里建筑工地上打工,晚上和房东老汉一起睡。喜生,是个老实人,蔫人,心好。二十七八,正年轻,辛苦的岁月笼黑了他长满胡子的脸,旧衣裳,灰白,头发沾着工地上的尘土,不过身体壮实,一米七。他和房东老汉说话,会笑,像乌鸦叫,说话粗声粗气,还是太老实。我们认识,但只打招呼,没有坐一起说过半句认真的话。关于他的事情,是房东老汉说的。


    房东老汉说完葵花尖叫的事后,我从他屋子里出来,去看花盆里的葵花。死了,怎么会死了,昨天似乎还开着巴掌大的花在太阳下晃啊晃,今天怎么就死了。花盘像脑袋一样耷拉着,花瓣落在地上,发红,像一片片血迹,叶子干枯了,细风一吹,扑簌簌轻叫。葵花一夜之间死了,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我心里突然像泼了半盆凉水。
    喜生已半个月没到房东老汉家来了。
    第一次认识喜生时,他拿了一张白纸、半截铅笔,找我,让我给他写个人简历,他说他要去当门卫。我换成稿纸、中性笔,我问,他说,我写。他坐在我的床边,不大自然,还是想自己的事,眉头深锁,胡子刚刮过,胡子茬青忽忽的,有几根嘴角的没刮干净,像耕过的地里长着几棵草。他家在牡丹镇一个山顶上的村庄里,父母健在,两个姐姐已嫁,然后就剩他一个传宗接代的。小学毕业,在家务过几年地,去深圳一家服装厂打过二年工,到新疆骑自行车送过矿泉水,然后就没有了。写完后交给他,他说,字写得好,你忙。就走了。
    当门卫有半年多,他不干了,说太闲,老站着,门都被瞅烂了,眼看麻了,钱也不多,心急。后来他就一直在工地上干小工,灰头土脸。
    喜生二十七八,没有媳妇,农村不兴对象,只盘媳妇。现在的女孩子都钻进了城,农村像掏空的口袋。媳妇都是年轻小伙子在外打工哄来的。先把肚子弄大,生个娃,去女方父母家,认亲,被赶出门,遭到咒骂,断绝父女关系,女的哭死哭活,娃也吱吱呜呜,脸上挂满了鼻涕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鸡犬不宁。女方父母心一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疙瘩肉,生的娃也心疼。唉,命啊,认了吧。向男方索要六七万,过年拜丈人时带齐。小伙子把媳妇领回村,风光,村里人说,啥啥家的儿子,攒劲。小伙子就一头扎进了债务的陷阱里,用了半辈子来翻身。多像一场苦情戏,热闹中流满了酸甜苦辣。
    喜生老实,哄不来媳妇。父母操烂了心。去年冬天,亲戚撺掇说有一个村来了一对母女,说是陕西那边过来的,男人打的不行,就带女儿出门走了。想找一个光棍,好好过日子。老的五十左右,小的十九。据说人看起来都踏实,小的没结婚,人也机灵。
    有这好事,喜生妈提着蛋糕点心找撺掇的亲戚说媒去了。那媒人回来说,老的和那村的老光棍睡在一起都过日子了,上门提亲的人,那个多啊,把门槛都踏折了,像抢哩,唉,媳妇都把人逼疯了,这媒人啊,也不好当,狼多肉少,干脆没办法。
    后来在那媒人的三寸不烂之舌下,还有厚厚的一沓沓八万元彩礼下,这门亲事是说成了。皆大欢喜,喜生有媳妇了,不容易啊。房东老汉把手头的一千元房租都给了喜生,说喜生就是自己的娃娃。房东老汉命苦,三个儿子,大儿子早些年杀人被毙了,三儿子惹事打架,把人打瘫自己跑了,再也没回来,二儿子本分,但懒,三个儿子都不喜欢,一说起就恨当初生下来没塞进炕洞填炕了,把他个老汉害苦了一辈子,老汉的女人五十时跟人跑了,后来害病死了。喜生乖,听话,孝顺,老汉也喜欢,当自己的娃娃一样。喜生结婚那天老汉也去了,婚事在村里办的,那天大雪刚过,雪盖住了土地,儿子不让他去,嫌远,老汉硬是坐班车去了,执拗得像个孩子。回来后老汉说婚事办得欢火得很,亲戚多得把房都挤烂了,菜是十全,把人吃的肚子都撑破了,鞭炮放得把方圆几里树上的雪都震落了,热闹得很啊。可以想象,白皑皑的大雪里举行了一场红辣辣的婚事。
    当然,喜生和媳妇没有领结婚证,媳妇只有十九岁。一场婚把喜生家所有的老本都给结光了。年过完,不到初十,喜生给房东老汉拜年来了,提的洋芋面、葵花籽,还有一袋豆奶粉。我刚进院子,喜生看到了,把我叫进老汉屋里。吃葵花,家里提来的,还有糖。年过得好着没?喜生抓了一把葵花塞进我衣兜里。我剥着葵花皮说,好着哩,初七就上班了。忙不忙?刚上班,不忙,年过完打算干啥?把媳妇领上去东莞,到电子厂去。喜生明显话多了,穿的是结婚的那身西装,精神了很多,衣服有点瘦,袖子搭在胳膊上,这次胡子刮得很净,不留半根茬。老汉的话也多,给喜生安顿了好多到外面去要把媳妇领牢,不要蛋打鸡飞被别人哄跑了,毕竟还小,才不到二十岁。要看住,外面见见世面心就花了,笼不住了。有了媳妇就好好挣钱,过两年盖一面砖房,生个娃,日子就好过了。喜生听着,啃着葵花,头点得像捣蒜,说,以后好好挣钱,有钱了,把你接到乡里住,清静。
    那一天,南城根落下一层薄薄的雪,一群灰色的鸟呼啸而过,风吹落了几片肥厚的羽毛。那一天,不冷。


    喜生把媳妇带到东莞去打工,四月份就回来了,原因是在那边媳妇能游能转,看着好东西就想买,挣的钱不够花。喜生想着,年龄小就依了她,偶尔说几句好话,媳妇听不进去。父母知道后,打电话就把喜生叫了回来,让媳妇在家呆着,喜生在天水打工。去了一趟东莞,回来时挣了四百元,喜生给老汉说。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回来后,喜生又去了建筑工地,媳妇留在家。有一天,喜生家来了个男人,说是喜生媳妇爹,要礼钱,喜生父母自然不给,说八万元都给了喜生媳妇她妈,那男人说没见过一分钱渣,今天不给钱就不活了。大吵大闹,寻死觅活,确实没办法,喜生父母亲又借又凑了五千,那男人才摸着浓鼻涕,撅着屁股,呼啦呼啦的走了。
    过了又一个多月,喜生回家了。回家前那天正好牡丹逢集,喜生媳妇一早起来,把勒得屁股蛋像西瓜的牛仔裤穿上,上衣换了件东莞打工时穿过的吊带衫,脸上刷了厚厚的一层粉,描眉抹唇硬把不到二十的人收拾成三十多岁后,赶集去了。直至晚上,也不见回来,喜生妈跑到集上找人去了。在牡丹集上上下下找了几趟,铺面的门都关了,街上漂着一半个人影,在吃面皮的地方,喜生妈找到村子里卖呱呱的熟人,问了半天才知道,喜生媳妇中午吃了一碗面皮,等了半天,一个骑摩托的男人把她带走了。幸好那个村里人知道那男的是哪个村的。喜生妈又掐了头一样跑回家叫上老伴,老两口又跑到那男人村里,已经是十点多了,打问了半天找到那男人家。在房后听到了儿媳妇说话的声音,老两口打了半天门,门才开,出来了一个男人,喜生妈就往那男人怀里撞,喜生爸拉住老伴说,怪谁哩,都怪天把眼瞎了。到屋里一看,儿媳妇蜷在炕上的被窝里,老两口扯了半天把儿媳妇拉下炕,扯回了。
    回到家,老两口把儿媳妇锁在屋里。那一夜,老两口的眼泪像河坝的水,流了一整夜。老两口没有声张,为了名声,怕传出去,老两口就硬咽下了这口气。第二天,打电话,把儿子叫回去了。
    事后,喜生把媳妇领到天水来了,在外面另租了房,到房东老汉这里来的次数少了。每次来,人就瘦一圈,眼窝就陷进去一寸,灰头土脑。老汉问,上一回你打了没?喜生搓着手上的泥说,没有,害怕一打不小心就打死了。那你胀气不?气啊,害怕打死了。老汉又问,你们晚上咋睡?喜生脸一红搓泥的手更快了。说,一起睡。那你动不动她?动啊。那她还出去偷男人,是不是你阳痿了?喜生支支吾吾说,一晚上都好几次,咋能阳痿。那结婚那天见红了没?没。咋能没?不知道。哦,有的女娃娃就是不见红,随便问问,我是过来人,瞎操你们娃娃的心。地上落满了喜生搓掉的细泥棍,乱七八糟。
    那苗葵花就是喜生那天晚上栽的。也不叫栽,只是挖了个土窝,埋进去了而已。那是四月,乡下的葵花都长到膝盖了,绿汪汪像一条河流淌在田野里,风一吹,波涛汹涌。
    好久没见过喜生了。后来又听说有一次,他领着媳妇过南大桥,媳妇说要上厕所,人就不见了。喜生擦着脖子上的汗找了半天,才打问道媳妇跟着一个补鞋的瘸子走了。喜生抱着饿瘪的肚子摸到了瘸子住的小区,脏、乱,喜生摸到三楼一户红漆落了一层的铁门前,门口摆着烧水的煤炉,沾满污垢的铝壶在炉子上拧腰摆臀,烦躁不安。肯定有人。喜生使劲踹门,红漆又落了一层,门开了,他媳妇坐在沙发上换着试一双新鞋,见喜生进来了,一只鞋举在半空里忘了穿。回,快点。你城里没房,我不回去。回不回......喜生转过身提起门口煤炉上的水壶,走到墙角下发愣的瘸子跟前,二话没说,一壶水从头上灌了下去。不到一分钟,瘸子脸上密密麻麻起满了水泡,已经没有人样了。喜生往他怀里塞了五百元,木讷的说了句,我不杀你。媳妇提着还没有穿上的一只鞋,猫一样哆嗦着跟喜生回了。他一直没有弄清楚媳妇怎么和那个瘸子认识的。


    六月,下镰割麦。忙,起早摸黑,像打一场仗。一镰割下去,麦子焦黄的血液涌出来,一捆绑起来,麦茬地里的孩子跑遍了。葵花有了一人高,身板开始结实,长满了细密的绒毛,心脏形的叶片哗啦啦拍着绿手掌,鲜黄的花盘已经悄悄摊开,没有告诉深陷在忙碌中的人们。满山遍野黄闪闪的歌声起起伏伏,唱热了夏天,唱熟了三伏天。
    喜生领着媳妇回家割麦去了。喜生在村里抬不起头了。我一直觉得喜生是个能忍的人。偷男人的女人据说会被打断腿的,喜生还是能忍,没有动她的媳妇。
    房东老汉的话又少了,脸上像罩了一层雾,迷糊不清。他每天到附近的一家单位院子里经务花园,起的很早,锄草、浇水、种点葱韭。上午去马路上捡饮料瓶,下午去伏羲庙听戏。他不喜欢儿子,嫌懒的狗都不吃。他老说,阎王爷都勾了他的名了,活一天算一天。我知道,他操喜生的心,喜生毕竟老实、乖,可老实人咋就遇上的是没眉目的事,他害怕喜生扑了他的后尘,老婆跟人跑了,苦了自己一辈子。老汉屋里的顶棚像块要塌了的天,随时会把他埋了。


    后来的事,我也不敢相信,这好似啥世道啊,真是天把眼瞎透了。
    那天喜生去割麦,他觉得自己已经在村里低了别人半个头。他躲着所有人,像个影子。回家时月亮已经挂在槐树梢了,扁扁的,像片发光的玻璃,晃花了偷偷摸摸的夜色。丈母娘看女儿来了,喜生没有理,他莫名其妙的讨厌这个丈母娘,像个妖精,连养的女儿也是狐狸精,干的缺德事,骚脸死了。他一个人闷在院子吃过饭后,自己到粮房里去睡。夏天,不冷,他往地上铺了几张化肥袋,倒头就睡。
    不知睡了多久,一只老鼠从仓缝里剜麦吃,喜生吵醒后,偷偷爬到仓前,一把捏下去,老鼠溜了,只抓住了几根毛。喜生蹑手蹑脚追到院里,老鼠翻墙而逃,只留下了一条黑影子。这时,喜生听到丈母娘和媳妇在屋里把声音压的低低的说话。他轻轻凑到窗户前,把耳朵伸长。丈母娘问,喜生知不知道你怀过娃的?不知道,我没说过。你一定要把嘴管严,要是说出去,我们的命都就搭上了,上一次老贼又要钱了,我给了一万,叫他到喜生家自己要去,四月份他就到喜生家哄了五千,全部拿到城里耍了小姐了。他咋不死来,死了我们娘母俩就安然了,媳妇吱吱呜呜的说。听到这里,喜生的肺都气烂了。
    第二天,丈母娘一走,父母割麦去了,喜生说腰疼,再睡会了去割。人一走,喜生把大门锁了,提了镰刀,凶狠狠的冲进屋,媳妇看电视。喜生一把把电视的声音拧到最大,从炕上把媳妇扯到地上,一手揪住衣领,用膝盖顶在炕沿边,镰刀架在脖子上,细细的血开始从来镰刃上渗出来,一粒一粒掉下去。媳妇吓麻了眼,一句话也没说出口。两条手抖成了筛子。电视里古怪的流行歌曲把房子震的跳了起来,嘈杂的声音钉满了屋子,像钢针,扎的耳膜出血。
    喜生彻底愤怒了,他长这么大从没这么凶过,他的眼睛里织满了血丝,牙咬的掉渣。你说,哪里来的孩子?你们娘母俩是干啥的?四月份来哄钱的人是谁?快说,不说我就把你的头剁了。媳妇筛着衣衫不整的身体,眼泪像泉眼里往外冒的水,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她父母离婚后,她妈就带着她离家出走了,后来遇到了那个四月份来喜生家骗钱的男人,他收留了她们娘母俩,但那个人是流氓,好赌好耍女人,穷的都快疯了。他就逼迫她们母女去哄男人挣钱,要不去就打,刚开始她们不愿意,后来发现这样两三年就能挣一疙瘩钱,就上瘾了。她嫁给喜生已经是第二嫁了,上一次嫁给陕西一户人,一年半后她们娘母俩把钱骗到手就跑了,这一次她们也商量好了,等到秋里喜生去城里打工了,她们就跑了,换个地方再挣钱。还有,她十六岁那年,被那个男人强奸了,有了孩子,后来打胎了,以后她好像生不成孩子了,就开始破罐子破摔了……
    听完这些,喜生瘫坐在了地上,镰刀掉下去割破了他的裤子,割烂了他的腿,血蚯蚓一般从裤子里爬了出来,钻进了鞋。喜生的头掉在两腿间,像一堵被推倒了的墙。他彻底崩溃了。电视里疯狂的歌声洪水猛兽般席卷了屋子,席卷了贴在墙上还没退色的大红喜字。
    过了好久,他挣扎着站起来,找了根绳,把媳妇吊在了门框上。喜生只说了句,你把老实人往绝路上逼啊。
    那一天,喜生疯了,老实巴交的喜生疯了,不爱说话的牺牲疯了。他开始嘴里不停地又说又唱,含糊不清,哭哭笑笑,更多的时候是莫名其妙的尖叫。他撕破了衣服,抓烂了脸,眼泪和鼻涕流满了结实的胸膛。
    喜生疯了,再也找不到以前那个喜生的影子了。


    看着这棵死掉的葵花,我想起了那个穿着西装,衣服偏瘦,衣袖遮不住胳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喜生,剥瓜子吃,不说话。
    下午我进门时房东老汉抱着那个花盆往外走,细弱的葵花杆还在,小小的花盘不见了。老老哭过,眼圈浮肿,眼睛发红。他说,喜生昨晚失踪了,哎,好好的一个娃,就糟蹋了,人走了,花盆留着也没用了。老汉的眼泪掉在花盆里,溅起的泥土落在手背上。他的哽咽里埋藏着多少心酸、多少悲伤,谁知道呢。喜生还要接他到乡下去住,那里清静,可喜生人呢?
    我一直没有听过葵花尖叫的声音,也无法想象葵花尖叫时痛彻心扉的表情。虽然我在农村见过了太多太多繁杂的、燃烧的、疯狂的葵花,虽然葵花曾一度占据我所有的记忆、点亮我一贫如洗的故事、烧毁了我年轻的路途,可尖叫的葵花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葵花死了。
    我终究不知道,尖叫的是葵花,或许尖叫的是喜生。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 本帖最后由 王选 于 2010-8-23 10:38 编辑 ]
2#
发表于 2010-8-23 09:20 | 只看该作者
读完,无语。你的语言像一把把尖利的刀,切割着生活中的苦难。尖叫的葵花,滴血的心。
3#
发表于 2010-8-23 09:37 | 只看该作者
编的不好,再编辑一下。
4#
发表于 2010-8-23 11:23 | 只看该作者
问好!

请朋友按照中财的要求排版。谢谢!
5#
发表于 2010-8-23 12:04 | 只看该作者
读了,现实意义极强,让读者心情沉重,甚至压抑,好像世界都是灰色的。
文笔不错,欣赏。
6#
发表于 2010-8-23 13:17 | 只看该作者
名字很吸引人,内容还没来得及看。
7#
发表于 2010-8-23 15:15 | 只看该作者
作者编辑好了,我读了,此小说算得上一篇佳作。
小说以散文式手法,叙述故事,展开情节,主人翁喜生形象很真实!
小说善于用环境烘托人和事,并能情景交融。
小说文笔细腻,语言精致,让人感觉到有份忧伤的审美。
此外,作者进行大胆想象,让题目含有深刻的象征义。
跟和几位版主商量,我直接加精华了。
当然,小说在文句方面还必要继续推敲打磨。
欢迎作者常到论坛交流!

[ 本帖最后由 山野农夫 于 2010-8-23 15:17 编辑 ]
8#
发表于 2010-8-23 15:25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山野农夫 于 2010-8-23 15:15 发表
作者编辑好了,我读了,此小说算得上一篇佳作。
小说以散文式手法,叙述故事,展开情节,主人翁喜生形象很真实!
小说善于用环境烘托人和事,并能情景交融。
小说文笔细腻,语言精致,让人感觉到有份忧伤的审美。 ...

也读了,确实是一篇精彩的小说,支持精华!
9#
发表于 2010-8-23 16:26 | 只看该作者
语言方面读起来很有意思,整篇小说很完整,就像一张100的数学卷。

主题非常吸引人,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在很常见的故事贯穿和联系下,由于描写细腻和探入人心的语言,虽然悬念不大,但很吸引人往下看。

学习!问候!

[ 本帖最后由 陌笛 于 2010-8-23 16:30 编辑 ]
10#
发表于 2010-8-23 20:14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山野农夫 于 2010-8-23 15:15 发表
作者编辑好了,我读了,此小说算得上一篇佳作。
小说以散文式手法,叙述故事,展开情节,主人翁喜生形象很真实!
小说善于用环境烘托人和事,并能情景交融。
小说文笔细腻,语言精致,让人感觉到有份忧伤的审美。 ...

挺感人的小说,支持。
11#
发表于 2010-8-23 20:34 | 只看该作者
读过,很不错的小说,欣赏学习!
12#
发表于 2010-8-24 08:00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刘满园 于 2010-8-23 15:25 发表

也读了,确实是一篇精彩的小说,支持精华!



这一篇,在手机上看过几次。
确实是一篇难得的佳作。
支持精华。
13#
 楼主| 发表于 2010-8-24 16:30 | 只看该作者
我是写了一个有点真实的故事  我也就是想为喜生说句话  为我们农村的贫穷的兄弟们说说话  感谢各位阅读  也希望提意见
14#
发表于 2010-8-24 17:21 | 只看该作者
先记个号。有空再来细细品读。
15#
发表于 2010-8-25 08:19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王选 于 2010-8-24 16:30 发表
我是写了一个有点真实的故事  我也就是想为喜生说句话  为我们农村的贫穷的兄弟们说说话  感谢各位阅读  也希望提意见


你的关键还真不在故事上,如一楠说的在语言的艺术加工上。你的语言独特,独具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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