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李可染先生《月牙山图》赏析

剑啸红尘

　　我喜欢李可染先生的画，他的画里透着无比亲切的乡味，有一种返朴归真的境界；他用墨大胆无拘，往往满纸云烟，绘出的山水迷蒙静灵，沉穆深远；用笔放得开收得拢，苍劲硬朗，沉着老练。看着看着就会被不知不觉地被带了进去。

　　小时候，看到李老的画，就觉得心爱不已，特别是那阴翳的山林中的小人物们，形态各异，小巧玲珑，多姿可爱。更何况在满纸黑烟中的一个小角落里，陡然发现的时候让人很是吃惊，很有玩味。其实给人的美何止小时候发现的这些啊。

　　其次，从墨烟中亮出的路，非常引人逗目，墨浓而至阴黑浓郁是投目的首先艺术感触，而次时，他用墨色对比的方法，在浓墨边缘用淡墨渗透渲染，从而烘托出一条一条在阴雨一天里的阳光般的山径，明人耳目，无比畅达。心胸为之荡开。

　　这幅画中，当然，有人有路，有石有山有树有水，其中韵味自然大值窥探。

　　有大家说李先生的画不留空白，难留人以余地，是不好的手法；我认为这犯了形式主义的错误，李先生的画常常有血有肉，留人以思索的地方在画外，很少有能看完了画的还在画中逗留的，而单纯追求画面形式的视觉效果是难以望其项背的。

　　以往所见的李先生的画，诸如《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秋风吹下红雨来》、《青山密林图》、《春雨江南》、茂林清泉》……都有一种诗意的快感。每一幅画都是一片小天地，里面有自己，有一起喝酒的伙伴，有放牛的归来了，有仿佛在同古人谈诗论经的场面……真是让人读画如在时间中畅游，真切地体会着中国传统文化的艺术魅力。

　　这幅画中，最明亮的地方就是纸底的那一流水，平静如镜，却可看到其中静达观力的境界流水，平静如镜，却可看到其中静达观力的境界，而且水还在慢慢地流动，此时此地的水流是现实中的还是古书中的还是梦境中的都难以分开了……中国国画的古老画法有两种：勾和染。宋代的马远勾出的水清雅古典，颇有大中见小的态势，给人一种“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的超脱；而烘染则时常用来表意静态的水，自然李可染先生用烘染法画出的水有的是一种超然的静幽。同时，这一角纸里，有丛树长在石头上，十来棵树，远近高低，立于石隙，与水顾盼生姿。那树丛中的含蓄空间，则是无限广阔的。这是出到水中，被水半包围的石丘，树林就在上面，由平面趋向深远，水之源藏在含蓄中，水之尾藏在纸外，流到观者心里，可谓路水都遵循了“有头有尾”的原则，且头尾“藏于不露之中”，饶有兴味。从水的画法上看，纯属烘染，然用墨“小处收拾”得相当精当，由浓淡变化中窥出其运用西洋画法透视的手法，朗人心神，煞是清楚。

　　纸底右角则将一小亭，躲在浓墨泼成的陡坡之后，坡侧一古典的石径，成S状一头伸向亭心，一头伸到纸外，与水的尾流构成另一层次的境界，让画面得到仪态的拓展，不拘于纸，这乃是构图的上极。亭高水低，层次分明，立体呈现，构图从平面拓展到立体，这非是墨的浓淡变化而产生的效果，而是构图的巧妙。在亭与水的交接处，则巧设一两棵树，用大混点画成的浓密的叶子将这其中的趣味留给看者，想象无穷。

　　亭后隐约一小路，路上来去几个小人，机灵摇摆，走向深林，亭与路的连接在三棵树的包围下，含蓄过笔，有始有终，山路伸向山的远方，与远方用淡墨点成的山连情，有情有趣，远山伸向纸的上方，拓展出另一个世界。纸小景不小，这就是构图上李可染大师的绝笔。右边的远山用淡墨托泼而成，与左面的浓山呼应，中涧小路，黑黑白白，不呆板，极有层次，有一种尹秉授先生书法的拙中将奇的意味。

　　左边的一大块墨泼成的山，虽说是大胆刷出来的，但作者却细心十分，“黑白分明”，层次符合透视法，狂而不乱，放而不散，分而不断，且其画法可取之处十分有影响，李可染先生在淡墨分开层次的同时，将路边石上的树用种锋画在淡墨中，以浓破淡，且笔力劲健，这乃是出于篆书的功底，山中树枝以草法为之，可见其书法的功底在画中的化用。中国“书画同源”的理论于此，略有所窥。远树的以浓破淡法直接影响到当代气势派画家周韶华先生，周先生尝专以此法画了一幅横幅《云霏霏而树静》。周先生向来是自主的画家，别开一代宗师，但是对于这种画法却独有所爱，可见其中的墨法魅力啊。

　　从小处细看。整幅中有两栋房子一座亭子，10个小人。三个屋子的分配自然，若非天工，实不可得，可见李师“外师造化”的悟性。小人物各具形态，神形各不雷同，大大小小，左左右右，浓浓淡淡，动动静静，为山水的风水人情加上了深刻且耐人寻味的点缀，这种特殊的感觉随着画中的人在游动一样，这在李可染先生的画作中可谓是一大奇殊的风格，也既是对人情的赞美与关怀。

　　在画中游出来后，再一窥其气象，不觉又令整个心神都定在了触动点的原位，总恋不够。

　　一幅画，一小张纸画出的东西总是有限的，但艺术的真谛就在达到无限与有限的有机同一，传下来，久经历史的选择而不被出台的是个人的艺术魅力和个人的艺术关照主题，这种魅力仅仅能穿过人的眼睛是不够的，要直杀入人的心灵，人的精神境界。

　　泼墨山水创始人张大千在立刻染之前，且李先生之前还有黄宾虹先生，李可染的山水画里面不无对他们的继承，但是比张大千先生反叛的是李先生在用泼墨的时候用的主题是农村山水人家的气氛，对画的关照更加接近生活本身；在对黄宾虹先生的烟墨山水吸收的时候，李先生的用墨有了自己独特的墨色的调子，从而用来表现自己所关照的山水的境界。在李可染先生之后还有其子李小染，以及他的学生贾又福，他们在李先生的基础上用了更多的西方画法，表现的是很现代的山水主题。如贾先生的太行山系列国画，那苍茫的画面又是他所独有的，由此可见，艺术的伸展是一代代的表现自己所关照的主题的，在继承中有反叛……

　　掩卷沉思，余味不绝。

附《月牙山图》：
   http://freetime.lqinfo.net.cn/paint/modern/modern2.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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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猫阿凡

不错的艺术赏析，不能不佩服剑啸兄~~~~~~~~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