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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江天奇幻记之二海人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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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16 13:2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闽莆田,南少林之始。有俗家子弟号玉德,修童子功,终日马裆虎步,勤修练。师辛文严,常以棍棒击玉裆,日久,玉坚,飞锤以试。敌之,而锤裂。师躇踌,即取玉德秋场比试,破十八金刚,五行阵法尽为玉毁。适刺桐城有扶桑国武士摆擂,每日创华勇者数人,或死或残,其状惨烈。刺桐郡主李明求法少林,方丈遣辛文,率众武僧前往,昂昂灿日焉。
    
     扶桑者,多矮头陀,浪人,凶悍诡异。僧众以三擂搏,玉德终场。前二场,扶桑毒狠,暗刃以施,僧者无欲自刚,自败之。刺桐民众扬眉吐气,燃炮相庆。及玉德场试,万人空巷,台下观者万众,摩肩捱踵,齐号助玉也。
    
     扶桑出瘦叟,短衫猴脸,势弱。玉德乃僧中武尊者,扑必胜。
     锣鸣,赛。瘦叟技差,几几为玉击倒,呕血。民众海喝,玉傲视苍穹,逡巡四方,忽见武场后帆白影动,乃绝色女子,不胜衣衫,雪肤乳漾,含指脉脉焉。玉久居少林,焉识此魅?方寸大乱,收胯无力,奇功尽失,速缓。辛文顿足,玉祸也。语落,瘦叟笑,身形暴长,腿如幻魅随形,中玉裆。玉血泉喷,堕地,昏厥。
    
     辛文怒,弃玉,少林返玉家也。遂蓄长发,娶妇。玉阴伤功失,七年,方得子,思沧桑变故,遂取儿名混混。
    
     玉邻居,渔者,俗称柳藏。身世迷,无人知。惟驾舟入海,常历半月,空舟归。邻奇之,柳藏散发唱曰:彼周,彼商,无野,无荒;黄玉,黄梁,失忆,失殇。皆以为疯。
    
     玉家盈月,丰筵宴邻。独妇泣,众惑。其告,德伤,得子非易,混混三十日尚未奶,不泣不喊,扶之无骨,揉之若皮,睡可卷捆也。众视,小儿偃床,与常无二,抱之,则柔无骨植,首若袋。众议,或为扶桑之劲伤精,此儿故怪,成人或未能捉镢握鞭,是为废物。众皆嗟叹,苦天命使然。柳藏哈哈大笑,独斟饮。玉德恼,敛而询故。柳藏道,物生,必有故。理不清,勿断言也。众人恶之放狂,辟其饮。玉妇柳絮暗泣,天不怜悯。
    
     混混六栽,遍寻名医不得治,除却身长,服饮拉撒皆人以代。玉德尝弃于野,令狗裹腹,路拾还玉。又悬梁暴日,为邻救。则不理,夹体便桶,三餐,拉撒,共之,常身陷污秽。逾年,玉家得女,坠地大啼,重,取名暖玉。及三年,四地乱走,活泼可人,玉夫妇勤香谢佛,后存焉。暖玉贤淑,年轻即识礼敬长,常为兄抹脸拭尻,直至教其言语,虽兄不能说,但能听,眼动示意耳。众称道。
    
     如此数年,暖玉及笄,混混已能简略话语。暖玉常伴兄出滩,见柳藏霞伴宝光,渔歌而归,酒酣而眠,羡煞。
    
     一晨,暖玉为兄抹脸,苎布去眼屎,夹持水盆。忽闻大喊,柳藏大叔猎海人归也,暖玉奇,忍,续抹。又有叫海人翻跟头,踢倒柳藏大叔焉。暖玉心痒,起半身,仰而不得见。再有言,暖玉,汝下衣为海人穿矣。暖玉应声惊起,猝出门奔走。见邻村三男,慕暖玉貌美者,皆情迷意暧,何来海人?亵玩焉。男嬉歉,暖玉嗔怒,如此逗桓,不觉半个时辰。忽惊觉方才仓促起身,置兄于脚盆水中,时久,恐溺毙也,涕归,扶混混起,兄腹鼓,盆水去半,气犹存焉。
    
     是夜,暖玉为混混更衣,见其眼角浊泪,问兄伤心故。兄答,吾软体如斯,徒耗米谷,无能无为,生,勿如死!暖玉慰,兄此言已久,睡可宽心,不足道。混混道,非也。虽父母弃,吾不厌,但觉于世无趣也久,有一愿未了,死不瞑目矣。
    
     暖玉道,兄有何愿?吾必尽力。混混道,如此蝇蝇苟生,汝终有一嫁时,吾不可从,则偃如囚。无能死,双亲复恶,累赘也。暖玉悲,道,不嫁,兄妹血气相通。混混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古训也。终有日,汝出吾辞世焉。暖玉大急,泪如泉,道,当如何?混混笑,妹勿过虑,有一事,吾心已决,望成全。暖玉道,何事?混混道,慕柳藏大叔生涯十余载,羡其渔舟晚歌,快若神仙。于世二十余载,吾不知风浪之厉,邀海渔乐,故欲之从。出海一览,死无憾。暖玉道,其定不允。混混诡笑,不允则不告之,汝只须藏吾其舟,成然。暖玉思辨,不经兄长婉言,应之。
    
     终一日,柳藏渔归。家居数日,集淡水数升,柴火若干,复出,夜航。
     混混匿舱久,便溺。臭熏,柳藏异,掀席,见混混瘫如面,嬉皮神乞。道,何苦哉?未多言。
    
     柳藏不嫌,共之一舟,日渔裹腹,食生,不施火。应混混之欲,缚其与帆,风帆人共转,领猎猎海风,尝咸水溅唇,望海洋壮阔,喑嘶,大乐,几几欲跃海。闲瑕,忽面苍穹长啸如魔,或视垂钓水间戏鱼,酒慢斟,散发歌,不知时日也。
    
     夜,收楫纵舟,飘如一叶。淡夜明月,柳藏跌坐船头,酒歌:天地间,一人一舟一月。生死冥,半鬼半兽半神。我棹舟,无鱼无牵无欲,散宝裘,去爵去玉去樽……混混绳索于桅,远望,忽见前方海域有岛森然,浮动不定。急告,柳藏曰,此乃月亮岛,浮海久,转帆回舟时矣。瞬息,星云俱换,墨斗乌云,雨暴至,倾泄如盆。柳藏卸混混于舱,雨淋,混混却喜极,横舱弹跃,岸鱼也。
    
     海啸浑沉,惊涛掀,舟于潮洞穿梭,几几顷覆,柳藏舀水如车,混混首遇此景,愈乐,应啸,手足似有劲,踢蹬水花。舟随流,向失。柳藏忽大叫,命休矣!舟直撞月亮岛,其崖皆利礁,以卵击石。数礁,大如房,隐没水间,舟箭射。及礁,礁隐水,巨响如雷,前开一口,潮涌,腥风甚。舟竞。柳藏于啸中喊道,月亮非岛,大鲠鱼,卧万年,侍取吾命。急飞锚以挂,赤练飞龙,勾物舟止,鱼口如谷,合,漆黑腥臭,舟于鱼腔荡,腐味窒息。鱼息吼,地狱声,喉咽若潮。锚渐脱,舟欲之鱼腹,柳藏复飞锚,啮鱼上腔。忽惊天巨响,舟人如炮,随万顷粘液升空,及半空,若翔鸟……
  
  
    舟堕海,风平浪息,星月出,月亮岛逝。绝处逢生,舟人无损,惟鱼涎积舱,腥臭昭然。柳藏察商星位移,惊道,混混侄儿,吾等为大鲠一喷嚏,商星换东南,距乡恐有万里之遥也。舱内无声,垂视,涎中焉有人?望波光鳞镜,万里碎月,柳藏垂胸道,害汝命,愧煞老夫也。
    
     涎黑绿如粪,阳照使之硬,不能去。柳藏衣衫亦污渍,荒野斯人。遂不帆不楫,不食不眠,孤舟沉寂,僵横荒海。
    
     却道混混与舟同起,离船坠海。于呼啸中喊救,柳藏不闻。舟人两离,入海,口耳灌水,呛肺,心道,命休矣。飘浮舟底,闻柳藏嘶喊,不能答。从暗流,沉深渊。却目清耳明,见所未见之物,闻所未闻之声。海物黝黝,鱼群沙聚,翻转翩舞;暗藏帛裂玉碎绵音,磬然悦耳。巨鲨呲利牙来,混混恐,团身避,鲨嫌体粘鱼涎,绕数圈,摆尾弃。八爪怪来袭,裹而松之。于此间,混混腾挪弹跃,身似弹簧,气吸自如,耳有泡汩,据然轻盈灵巧,控体前未有。狂喜,作蛟龙舞,逐鱼骑龟,捋海藻,觉万里海疆,皆已有。出水弹跃,觅柳藏,舟已无踪,不为人知,徒增伤悲。
    
     混混畅海游,戏豚猪,与蟹搏,从海蛇舞,眠礁水穴。数月后,皮盐裂,渐有纹,纹复生垢,水荡之,坚滑如鳞。首若锥,身凸而腿长细,掌宽,其形变而不得知。能闻鱼语,常通风鱼群,致鲨空至,鱼聚之旁,俨然唯马首瞻耳。
    
     如此岁月,未知几何。
     混混顺流,越重洋,不觉近百慕大,鬼域也,尝噬舟桅无数,人尸不存,巨涡纵天力,人闻之骇。混混自东海来,岂知之?有鱼告,其笑,欲往试焉。
    
     混混至百慕大,漂水面,风和日丽,欧燕飞翔,椰熟堕水咚响。熙然和平,混混叹鱼之怯弱,传闻之虚,得烂椰,项顶作趣。有西洋舟至,金发裸女调笑于杆,混混瞠目,鱼跃窥。忽,湖镜绉,一涡初如盆,旋成桌,少顷,已巨如山焉,持长。水物俱吸,空朦鸟坠,巨力揽流,舟斜,树栽,混混亦入瓮,声裂耳,龙吟虎啸,喀啦如天裂,目森森而魂魄尽散,体欲裂,如无数细齿啮也。不听劝,徒自负,瞬息万变,纵然鱼身人脑,不为救,混混自取亡。
    
     柳藏自混混逝后,颇疚。任舟漂,天雨,饮。鱼跃舱,食。所幸舟为佳木,堪当风雨。惟人见消瘦,皮裹骨,骇形污发,炭脸,若迟尉神殍。
    
     风北,渐寒。雨水益稀,旱,历月。柳藏唇火燎,周烂泡,舌苔白,脱水待毙,蜷舟未。有商贾舟竞,中土士焉。皆白衣猎猎,腹便,羽扇纶巾,得志者乎,奴婢众,倚杆嬉。见海中舟人,奇,令舟子询。答,亦中土,海悯不使归。舟乃曰,弃舟与归否。告,舟人数十载,依为命,情深矣,弃若命遣,勿宁伴之亡。白衣者恶之,遂令舟子抛水粮若干,疾驰去焉。
    
     历数月,情相仿,又贾舟临。皆嫌柳藏舟恶臭,令之弃,不肯,乃敛其怜,拨舟去。
     复一日,柳藏山穷水尽,眠舱,息弱,奄奄待毙。忽山影其临,朱墙壁岸,居然西洋巨樯。舟子数人,深眼高鼻,荡小舟,至。负柳藏,乞告舟同。垂铁爪三,捉舷升焉。询时日,距出三载矣,众惊之奇,荒海三载,犹生。款以酒肉,侍之贵。残舟收废仓,密闭不令其臭溢。
    
     至不列颠国,有告,往华使馆乎?柳藏拒,众散。残舟孤人,遗码,斯异乡,荒识也。蝗蝗众者,急急若流。彼之煌煌,孤胜大荒。结绳负肩,掮舟行街,视野无人,常放浪纵歌,商周彼荒,玉粮皆殇,彼怜吾伤,焉知汝盲……行人以为苦乞,掩鼻掷钱,使之猝离。沦街乞,食人羹,宿街角,残衣蔽体,丐恶之臭,搡辟巷。
    
     一日,柳藏初醒,坐舟,盘腿扪虱,忽有数众,拥虿前来。白须晶镜老叟绕舟数匝,侍者递以锤凿,破舟污而洁帕裹。叟视甚久,火燎之,奇香生。叟抱柳藏,亲咂喊叫,其侍众亦狂喜,手舞足蹈,如疯丧智。叟曰,此乃龙涎,万世难觅之香津,施以工,克逾万金也!车马恭请,残舟入钢匮,警众护,礼胜王胄。
    
     叟呈成香于不列颠女王,圣驾喜,出入敷,赏万金。竟令世者慕香若狂,尊者莫不以此为骄。王赐豪宅,令入户,钦批圣香。则寸施,斗金入。叟与柳藏分,遂剧富,狐裘其肩,金石其箸,慕者从之如流,视天人矣。焉识数月前,柳藏潦倒街头,乞讨,丐亦弃嫌焉?

有曰:子在川上,逝者如斯乎!柳藏虽挤身王公,富甲一方,却郁郁不乐。彼丝竹之嚣趣何如海风坦荡?觥觖交错,不若渴之一瓢。美妾拥身,徒声色乱怀也。偶有华之商贾投帖,皆朱陶之流,惟以钱财自傲,交达显高贵以为幸。固多隐,或驾舟出海,凭崖向东祭钓。
    
     逾年,有生投帖,华使馆官李明求见。李明年五旬,昔为刺桐郡主。出身卑微,实为九死一生浴血沙场而将者,三品游击。虽一介武夫,却颇为犷达。两人促膝夜谈,李明言及大不列颠诸多奇情异事,有动物嬉园,柳藏深以为耻,夫物自然,何以笼之,夺其自由?李明亦叹。次日,其约一游。不携眷。
    
     白艇侍岸,从者三五人。
     出海,猎风雪浪。
     及一海中孤岛,椰林婀娜,青披飞瀑,若然隔绝于世。码泊数艇,裹罗巾佣者侍立。洋楼数幢,似海驿。 坐马车,经山谷转折,见一盆地,宽阔五里许。中有精巧房舍,绕一围屋而建。绅士、美女往来徐步,悠然。
    
     李明笑道,可知为何至此处?柳藏否。告,此岛名王公岛,世所居奇华丽者,方可达此岛。围屋有奇观。有生引上,阶为大理翠石,柱如磐,围屋遽伟,精巧心机不知何匠所为?斜坡坐棚,观者众,中一巨池,水蓝映空。有斑衣者,着豚猪跃水戏焉。二老择前座。李明道,今日大戏,世所未见也。柳藏嗤笑,夫西洋,豚猪大戏焉?吾尝略飞鱼群翔于空,鲸群列阵深洋,精妙者,大观者,无以一言。李明拈须笑,不语。
    
     不多时,豚猪归巢。乐声大震,东西斑衣者各释数巢,鱼群序列而出,若仗队,列两旁。斑衣者居高引:鱼多为幼鲸鲨、亦有利齿如钢食人鱼从旁。倘有其余种种,皆凶悍鱼种,依次排列,岿然不动,楚汉以玻璃钢界之,兵阵也。界有一怪物,悬于水。应鼓乐,两队各出黑白两鲨,体皆庞然,施施然盘旋,露雪齿,游峙。怪物旗动,两鲨势遂急,露背鳍出水,刀锋破竹焉,避闪腾挪。强者撞弱翻,白肚敞天,碰撞撕裂,血喷如泉,分肚扯肠,尸浮碎食,其状残烈,声喑而令观者汗手也。怪物顿,斑衣者出,界中水复清如洗。稍息,两阵中鱼群聚,似附耳密商,矣鼓乐急,怪物手中旗扬,则各出小队自玻璃小门出,列阵相峙。怪物挥旗,首巨鲨搏鳍,大浪起,张血齿,疾冲,若战舰冲击,食人鱼两胁从,咬啮附皮,撕肉沉水,星鲨潜行于底,仓皇败者为之袭。顷刻间,利齿金戈,混战惨烈,伤痛者,垂死者出水悲音,其状悸。一方败逃,一方狂噬。怪物旗翻滚,则白败队自小门归,胜者纵驰,追咬,逾界,及近,白方鱼众突围拢,群起攻黑小队。形势剧变,不多时,胜小队全军覆灭,果他腹。翻云覆雨,如是人战焉。徒令观者吁嘘。斑衣者施物胜者,水中喧哗。若然街斗。时午,怪物旗平,则两队偃然,次递归巢,池中荡然。
    
     声乐徐缓,柳藏以为场终,起身欲行。李明执袖示未然。复坐。天棚横出一台,有女长裙飘袂,引吭歌,声悲切,嘁嘁若丧,音绕梁,令心酸耳。池中怪物寂然独舞,圆阔里许巨池,怪物微未,或窜行水中,或盘底攒劲,疾跃水面点水喑喊,腾空,旋舞若狂,激起张贲,奋然光舞,劲泄而入水怆然,搏于空而无物可搏,击于水而水淅幽然。女歌如泣,怪物舞黯然,若有万世之情隐没水底。观者涕零,心生无名之忧,与前鱼搏两界矣。柳藏感,忆炭窑魈灭之啸,相仿,续思人世变故,逝物如光,亦惘然若失焉。
    
     音寂,观者散。李明告,此怪物通灵,可出水,与君戏焉。柳藏下行,望水中怪物,怪物为斑衣者电棍罚,团曲颤抖。遂喝止,斑衣者哂笑,君贵临此岛,此物出悲声以伤汝情,自取惩耳。怪物见柳藏,脸舒口张,疾纵水面,喑然声厉。斑衣者欲电之,怪物无所忌,竟腾空丈余,逾玻璃栏杆而俯击柳藏……
    
     李明未料此变,施腰刀急斫,怪物已扑倒柳藏,不令伤,即收势。斑衣者众,惶惶至,电棍咝咝,曳怪物,扶柳藏起,怪物啮衣角不放,鼻音悲。柳藏衣湿液粘,未伤,视怪物眼噙泪,依依哀求状,似曾相识,遂喝止斑衣者。怪物躺地,及柳藏近,头摩其足,神乞,呜呜悲鸣,振奋欲起,软弱无凭矣。柳藏俯视,色变,施金斑衣者,扶怪物于怀,其体布细鳞,若枪鱼,与前人形差,徒脸肖象,竟混混侄也!则重金,经李明上下调停,赢数日,携混混私房。混混泪滂沱,喉为瘖药伤,声喑,伤痕累积,形憔骨蚀,受苦大焉。李明召数良医,西医药石,中医银针炙穴,混混渐能声,赘身因由,缓缓喑哑道来。
    
     混混昔陷巨涡,如附陀螺,目眩身堕,无以控。舟桅重物稍纵即逝,而空桶浮物缓升。久旋,则眩极昏厥。及醒,已至深海。海人负游,旁从者大小不一,形鱼类人焉。从海沟,历重壑,忽跌崖。垒石俨然,负者喊,石出海人无数,皆散发刺青,藻裹颈,私~处尽坦,男女清晰入目。有长者居前,询混混自何处?虽古语,混混犹听一二,一一作答。听者惊,未知界外有世焉。混混问此为何地?长者道,明组邑也,居此,未知千万年岁。仰赖地母而生。问何为地母?则跺地示意,道,夫万物,皆灵性也。询之鲠鱼事,长者嘻,类此岛者众矣,祖上遗传,今未得见,皆以为幻。又道,闻万古前,地母躁震,邑中有族迁,不知所踪,或言乘涡去,至天为仙,涸陆能行也,亦以为异闻,未料今得证。混混闻其道始末,始知传闻之居水海人果真,或祖或人之异族,无以断言,然身与之相仿,若惑尽去,水褪礁现焉。海人皆烂漫,坦荡而居,垒石裸居,无隐无私,童叟同礼,心无芥蒂。混混若归,纵横明组邑间,叙海人未闻之闻,奇海人惊叹之奇。且以拙劣技艺,作若干日常用物,令海人老少惊奇神人异想。尝询长者,何故不升水面而视人间。皆笑,夫汉,岂可达天?混混携众青壮,欲浮海出。果若长者言,距底益长,气息益弱,似有万钧压迫,膨胀欲裂,珠目几突焉。惟沉返,压力方适,混混来路,似已成绝路,无怪乎海人不得出水为人知矣。计人之入水,不以识海人,亦为深压抑止,降即殆,成粉齑。惟混混何以完好至,徒令奇异。
    
     有凤来仪,盘缠挑逗,混混与之合,存世二十余载,始知肉味。历七月,海女若谷生数卵,悬水自孵,自生育,无需怀胎孕出,免却妇之痛楚。及卵破人生,细若指,能游,自食,亦不认父母,荡然邑中,自长。混混初入海时,尝思情勃发,念妹暖玉及海上双亲,屡屡无眠。现居明组邑,族人和谐,爱睦相敬,乐而忘蜀也,海人授之海语,可通晓海物鱼虾龟蟹言语,精妙也。
    
     一日,混混行海沟,坐海峰。若谷其旁,明珠缀灿,吟万古音律,鱼语而遣之舞,燕尔其乐。忽闻龙啸虎吟,水蒸地晃,若谷仓皇携之欲归,告,涡至矣。混混止,见一巨足自天降,上细下粗,若万丈锥。巨擘引力,混混为之吸,攀岩不稳,竟箭射而去,若谷亦从。复旋若陀螺,混混与若谷分,喑喊,无以应,见飞旋如盘,渐昏。下渐粗而上细,锥倒。及混混醒,已然水面,环视,水何澹澹,碧波万里,若谷焉存?或为粉齑也。
    
     混混复独游于海,侍涡再至,携其入邑,却十余日未得。知天意也,夫涡缓,释压,混混体异,方可通两地。若然凡人早溺毙,明组邑人,亦无免矣。乃悲怆,孤独荒海,记忆柳藏大叔歌天地间,一人一舟一月。生死冥,半鬼半兽半神。我棹舟,无鱼无牵无欲,散宝裘,去爵去玉去樽……”,方略旷世之幽情。
    
     遨游海中,混混常见大人之市,飘浮海空,往来人众,飘然若仙,皆类海人矣,疾扑而踪灭,徒增伤悲。
  
   天雨,混混浮海眠,忽闻疾呼,循音去。见一舟散碎漂海,浮沉人众为群鲨袭,人于水若虫豸,鲨悍噬血,毙者无数。混混急施鲨语以驱。且引舟至,生还者涕零,以为仙也。危去矣,中有歹人,窥混混异状,知有可图,假情示好,施渔网猎之,混混挣徒劳,缚于舱,则体渐软,复如初矣。或有劝阻者,皆为歹人棍击,遂无声。混混愤怒,斥骂。歹人于饮水中暗施瘖药,声渐弱,历月,竟徒咿丫,声喑哑矣。
    
     舟岸,众幸生还,皆匆还家,无人报官。歹人售混混,几辗转,西洋动物嬉园主张奇识至宝焉,重金受之。令斑衣者施阉刑,混混迫从,日久麻木,遂成水族统帅,集驯鲨鲸悍鱼,演水中三军撕杀,神失焉。
    
     李明及柳藏闻之沧桑,莫不潸然,抚其弱体刀创炙疤无数,且男根已失,空余恨。柳藏回陆筹金,李明与嬉园主张奇旋斡。园主索天价,柳藏持龙涎香津股金以换,李明上书王,以迎异人归。一番周折,混混脱蹇,大不颠列国民闻情,万众挤码以候,一睹混混海人之异为快。中有民妇暖玉,背幼儿,夹持洗衣盆,踮足翘首。
    
     李明舟至,众目睽睽,惟李明及侍从也。何来海人及柳藏公爵?早已释舟万里海疆,逍遥游矣。
    
    
    (完)

注:1、大 鱼便 鱼,明组邑均源自《山海经》
2、“水中三军鱼战”借鉴清无名氏所著《斗蚁》

[ 本帖最后由 柳藏 于 2010-9-16 17:08 编辑 ]
2#
发表于 2010-9-16 15:47 | 只看该作者
混混六栽——载  据然轻盈灵巧——居然? 叟与柳藏分,遂剧富——巨?
3#
发表于 2010-9-16 19:01 | 只看该作者
鬼才把俺辛文也搬上去了。
4#
发表于 2010-9-16 21:08 | 只看该作者
记号,太长,太累,容后细品。
5#
发表于 2010-9-16 21:15 | 只看该作者
呵呵,柳老弟真有才,佩服
6#
发表于 2010-9-16 21:32 | 只看该作者
呵呵,太有才了。看着很费力呢!
7#
发表于 2010-9-17 11:59 | 只看该作者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乃为逍遥之境界也!
8#
发表于 2010-9-17 15:32 | 只看该作者
呵呵,看见了“暖玉”,且貌美温柔,偷着乐乐。
只是不明结尾处“暖玉”所背幼儿哪里来的。呵呵。
想象奇诡,语言精炼,有古文遗风,但又不晦涩难读。
仰脖望着!
问好!
9#
发表于 2010-9-18 10:01 | 只看该作者
记号。欣赏。
10#
发表于 2010-9-20 16:42 | 只看该作者
呵呵,柳版山海经。这个混混的磨难是极大的,但其坚韧的意志值得敬佩,如是我,一定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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