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玫瑰花瓣上的露珠

九九儿

　　琴簪起一头乌亮的长发，戴帽、穿上洁白的工作服。对镜、舞眉，手捧一束鲜艳的红玫瑰，步伐轻盈地走向34床。

　　轻轻的敲门声：二下、三下、五下.....死一般沉寂。

　　琴用手推开了门。

　　玫瑰花倏地从琴的手中滑落......

　　琴瞪圆大眼，狠狠地咬住嘴唇，双手紧捂胸口，身子晃晃地倾向34床。

　　玫瑰花瓣已凋谢，唯有几滴露珠凝固在瓣尖，欲滴欲留。　

　　琴缓缓地抖动着双手，伸手去接。

　　琴松开紧握的双掌，倾刻，水珠不见了，消失了。

　　琴眼里满满的泪水洒在玫瑰的花瓣上，玫瑰再次鲜活地亮出晶莹的露珠。
　
　   琴再次伸出双手，接住露珠，捧在手心，化了，依然化了。
　
　　蓝黑色的窗帘痴痴地垂下，仿佛低头默哀。平时酷爱洁净的琴顺手揽起一卷窗帘布裹住自己的双眼和整个脸，背影在剧烈地颤动、颤动......
　
　　忽然，琴放声长嚎，转身倒在34床那硬硬的、空空的钢丝床上，双手使劲地捶着钢丝床，悲天惊地地呼唤着玲素的名字，很久很久......
　　
　　看到这一幕是在那个满绿花开的春天。

　　像往常一样，琴接待了一个女病人，护士安放好病床后，琴拿着听诊器来到了34床。

　　当琴的视线与病人视线相碰的一刹那，琴呆住了，足足立了三分钟。

　　琴翻开门诊病历：倪玲素，女，21岁，银行职员。

　　琴被玲素的美丽深深迷住了。玲素具有一张令任何人倾倒的脸，她的脸形、五官、脸距之间的协调以及那双勾人魂魄的眼，像月宫里妩媚盛开的鲜花，那一头清丽、乌黑发亮的长发，让人会想起深夜的黑幕。

　　琴详细问完了病史，再看看门诊的初诊：上呼吸道感染。

　　琴熟练地翻开女孩（对于这样美丽的女孩子没有人忍心叫她病号或病人）的眼结膜，苍白无血，再看看脸蛋和口唇同样苍白如纸。

　　琴做完了所有的检查，心有点紧，“不可能，不可能的！”琴走在走廊里自言自语。

　　琴开完了医嘱，在化验单上注明：“急！！！”的字样。

　　琴处理完事情，再次来到玲素的床前。两个美丽的女孩一拍即合地聊了起来：“我三年前毕业于医大，你呢？”琴的眼晴很温和，充满了无限爱意。“我毕业于财大，刚工作一年。”玲素忧郁的眼晴突然放出了光芒，像久汗逢甘霖地看着琴的眼晴。

　　很短时间内，她们相爱了，是缘？是美丽？还是另一种情愫？琴不得而知。　　尽管琴是出了名的好医生，可这样让她揪心让她留恋让她放不下的女孩还是第一个。

　　化验结果很快送到了琴的手中，琴的眼神扫过化验单，立刻由兴奋变得暗然。琴只轻轻握了握女孩的手：“躺着好好静养。”转身来到了办公室。

　　液体一滴一滴地流入玲素的血管。玲素的母亲为玲素轻轻地抚摸着穿刺的手。玲素另一只手拿着一本书，脑子依然在想像琴的甜甜的笑、美丽的脸蛋，并不停地遐想：“假如她是男人，我一定会爱上她。”

　　琴静静地坐在办公室“斗争”着，应不应该告诉她这一切？这种诊断撕扯着琴的心，虽然这不是第一次，可这是最激烈的一次。

　　实习同学把玲素的母亲叫到了琴的办公室，琴示意这位母亲坐下。母亲憨厚的笑里透出所有对女儿的深爱。琴看着这位质朴的农村母亲的眼，犹豫了，嘴唇抖动几次，欲言又止。

　　母亲和善地看着琴，问道：“闺女，找我有什么事吗？是不是还要交钱啊？”“啊，不，钱够了，只是......只是想告诉你，你女儿的病情......很严重，需要输血，还有......还有可能要多准备一些钱。”“很严重吗？可以治好吗？医生，无论得什么病，只要能治好，我有钱，我家还有二头耕牛，四头猪，还有一大群鸡鸭鹅狗，我都卖了，我全卖了！只要尽快治好她的病，她是我惟一的女儿，很乖很有出息很有孝心的女儿。”
　　
　　母亲来到玲素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女儿的脸。

　　“妈妈，您干嘛老看着我呀？”说完这句话时，沉浸在遐想里的玲素，放开了手中的书本。“妈妈，你去看琴医生了？我的感冒需要住几天啊，我才请了五天假的。”妈妈摇摇头，神色有点呆滞。“妈妈！我问你了，听到没有？！”“听到了，听到了，医生说过几天就会好的，你体质弱，多住几天才能出院。”

　　玲素习惯地用双手捧着妈妈的脸，“啊，妈妈，您的眼晴红了，怎么？您的眼晴湿湿的，是哭了吗？”“哦，不，不，是刚才在走廊里掉了一粒沙子到眼晴里了，我去洗手间擦擦。”

　　洗手间里，母亲把水龙头开至最大流量，哗哗的流水声掩盖了她的哽嗯声。

　　看着母亲洗过的眼，玲儿朗朗地笑：“妈妈，你的眼晴真像雨后洗过的红霞，你的眼珠就像雨后洗过的青山。”“咯咯咯咯～～咯咯......”玲素想到妈妈，想起琴对自己的那份爱意，清脆地笑出声来。

　　玲素哪里知道？母亲眼里的沙是一尊流泪的观音。只有做母亲的才能体会那种“莫自使眼枯，收汝泪纵横，眼枯即见骨，天地终无情。”的哀痛！

　　玲素和琴成了无语不谈的好朋友。玲素忘了出院的事情，甚至到第七天，玲素对琴说，“琴，我真不想出院了，我要这样每天看着你，看着你，我什么病也没了。”“傻玲儿！我真希望早点把你‘赶’出医院！”
　　
　　琴每天把所有的业余时间倾注在玲素的身上，包括为玲素查资料为玲素找她最喜欢看的书。

　　那天，琴照常在深夜来到了玲儿的床边，玲素紧紧地抱住琴，“琴，我明天要走了，我什么病也没有了，你看，我多精神！”玲素舞动着双手。琴突然松开玲素的手，很严萧地对玲素说，你合并了感染，再住一段时间吧，这样对你的恢复有好处。”“怎么啦，琴，你色迷迷的干嘛呀？我真的不要工作了吗？”
　　
　　琴对玲儿隐瞒了病情，她真不想让玲素听到那三个字而倒下，不想让她的精神摧垮，她为这种本来在医学界有争论的事情而矛盾着，应不应该告诉玲素的真实情况？这个问题这些天一直折磨着她。

　　半月后，琴一遍又一遍把玲素所有的注意事项交待给她的母亲，然后把玲素送上公共汽车。车开动的那一刻，琴的心一下全空了，仿佛汽车带走的是一个永不回头的生命。

　　琴和玲素每周通一次电话。在电话里，玲素说很想见琴了，琴答应，周末去她乡下的家。
　　
　　半年后，一阵救护车的长鸣惊醒了梦中的琴，琴疾速穿上工作衣，来到办公室，接过护士递过的病历，“啊？！是玲素！”

　　琴是跑到玲素的床边的。琴惊呆了！满脸布满血迹的玲素迷糊地躺在床上，满口是血，牙银的血在不停地流动，嘴角边的血流在琴的衣袖上。琴轻轻拔开玲素微闭的眼，唤了一声，“玲素。”没有应答。

　　玲素醒来后，看到床边的琴，有点激动，伸手去抱她，可双手无力地垂下。

　　这一次，琴为玲素输了两次血，玲素终于从死神里走过来。但清醒后的玲素看着自己布满紫斑的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抓住琴的手：“告诉我！我得的是什么病？！难道是......？”琴无奈地点点头，泪水顺着双手流到了洁白的床单上。
　　
　　化疗使玲素的眼晴慢慢失去了夺目的光泽，一头光亮的秀发慢慢脱落得稀稀疏疏。最后，琴给玲素亲自编了一个飘亮的帽子，正好在秋天给玲素带上。

　　“医生！医生！快来呀！”玲素的母亲撕心裂肺地高喊。
　　
　　“输血，立即输血！”琴急切地说。

　　玲素的母亲接过输血单，摸摸钱袋，失望地摇了摇头。接着，抱着女儿痛哭起来。

　　医护人员闻声赶来。琴再次掏出了衣袋里的200多元，这个数字太无力！此时，所有的医护人员把自己袋里的钱掏给了玲素的母亲，还有许多的病人及病人家属也伸出了援助的手......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19岁的漂亮男孩手捧一束鲜红的玫瑰来到了玲儿的床前。

　　琴好奇地跟着男孩走进了另一间病房：15床，男，19岁，学生。

　　玲素争开眼晴第一眼看到的是玫瑰，她贪婪地吮吸着花香，很开心。她知道这是与她有着一样命运的男孩送来的。她小心翼翼地把茶杯里的水浇在玫瑰上，骄真地拉着琴的手；“琴，你也送我一束吧，谁说玫瑰只能是男人送女人的专利？每一朵鲜红的玫瑰都是一颗通红的活生生的爱心，你送给我的玫瑰会最亮最美最馨香。

　　琴牢牢记住了这句话，下次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一定会奉上一束红玫瑰。

　　最后这一束红玫瑰是在琴休了七天假后，想给玲素的一个惊喜。面对这空空的病房，面对这个无情的数字——34床！琴很久才想起这玫瑰上的露珠，留给她的也只有这露珠！

　　“玫瑰花瓣上颤抖的露珠，是天使的眼泪吗？”

　　琴疯狂地坐上了去玲素家的车，不停地对问苍天：上帝啊！你为什么给了玲素美丽的花容？！却只给玲素短暂的生命？！难道“自古红颜多命薄”这句千古名言成了玲素的代名词吗？！

　　尽选不相见，相见欲断肠。“玲素，琴来看你了，给你带来了你最喜爱的红玫瑰，让它伴你入天堂吧！”

　　晚霞送走了这一天。琴久久地坐在玲素的坟前，玫瑰花瓣一片一片地从琴的手中撒满玲素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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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儿

最初由 舞双双 发表
有点特别的写法，但是稍微乱了一点：）是新朋友吗？排版要排好哦。

是的，是新来的，先问好，谢谢指教！
正在排呢：）

心语

语言很清新。

九九儿

最初由 心语 发表
语言很清新。

谢阅评。
问好！

鎏琤

另一种相知
或者是倾心
如果细节能再丰满一点就更好了

谭其森

不错的文字。

九九儿

最初由 鎏琤 发表
另一种相知
或者是倾心
如果细节能再丰满一点就更好了

谢评阅。
底气不足，有点言不达意。

九九儿

最初由 谭其森 发表
不错的文字。

多谢版主鼓励。

舄兢

很凄美，美好之所以让人怀念，就是太短暂了：）
短篇，如果只以一个人物为切入点，就会顺很多。

九九儿

最初由 舄兢 发表
很凄美，美好之所以让人怀念，就是太短暂了：）
短篇，如果只以一个人物为切入点，就会顺很多。

谢谢指教。
新年快乐！

manchurose

过早地凋谢了。
九儿MM：那牛和猪应该是论“头”不该是论“条”的吧，呵呵

九九儿

最初由 manchurose 发表
过早地凋谢了。
九儿MM：那牛和猪应该是论“头”不该是论“头”的吧，呵呵

谢谢假姐姐了：）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