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杨槐树下的少年

雁南征

　　又到了杨槐花开的季节了，校园里那槐树林一丛丛雪白的花呈现出一个纯洁雪白的世界。而他却不在这儿了，凤林一个人静静地来到树下，发出一丝轻轻喟叹。那是操场边一片杨槐树林，闻着微风送来的淡淡槐花香，凤林回忆起如梦如烟的往事。她起身摘了一个淡白色花蕾含在嘴里，竟有一丝苦涩，如同她青涩初恋的那股味道。耳畔传来一首的忧伤情歌，起伏的旋律竟似拨乱了她的心。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世事太多变幻，原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天云不是曾经说过杨槐花好香好甜的吗？

　　从高一开始，邵天云就坐在她的前排。不知从何时开始，凤林发觉自己喜欢呆呆望着他后脑门出神，想象他的微微含笑表情，帅帅的模样。他头发梳理得很乾净整齐，样子有点孩子气。上课时，她不是望着黑板，而是时刻关注着他，他的一颦一笑，竟似牵动着她少女的心。天云是班上的尖子生、班长，不光成绩好，而且多才多艺，深得班主任宠爱和同学们喜欢，是高二（三）班的骄傲，她也不例外，也是其中的一个崇拜者，但她对他的好感似乎多了一种情愫在里面。而凤林她的成绩都总是徘徊在十名之外，常常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她就是这样，一个自卑而多愁善感的小女生。还有一年就高考了，别人正是努力向前冲的时候，她的成绩却慢慢往下滑了。别人觉察不出，只有她知道完全是因为他，可他却一无所知。虽离得近，但凤林几乎很少找他说过话，内心的秘密象缠绕在心头的一团线，她焦急而充满期待。

　　每天，她还是静静地上学、放学，过着单调的二点一线的生活，生活平静平淡。但内心已经如微风拂过湖面，开始泛起阵阵涟漪。

　　校园操场边有一片杨槐树。花开时节，一片连着一片，洁白胜雪。凤林喜欢站在树下看那雪一样的花，落下的花瓣似片片飞雪，在风中旋转、跳舞。凤林最爱这种感觉。

　　那天早操完毕，凤林回到教室，发现桌上多了一串杨槐花，还带着一滴晶莹的露珠，散发着一股清香。她狐疑地四下张望，邵天云回过头冲她淡淡一笑：“送你的，闻一闻香吗？”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低下头，偷偷将花藏到书桌下面，仿佛许久以来的心事终被他看穿，又羞又喜。后来她小心翼翼地将花夹在书本里，有空就翻出来嗅一嗅。从那天以后，似有意似无意，她总有许多问题向他请教，没有机会，她都要创造些机会。邵天云似乎也乐意向她提供帮助。从那天起，凤林每天的上学总是充满了期待，渴望这美好的一天，一想到能见天云，她的心都快要跳起来了。她觉得自己这时就象一部电视剧的女主角，等待着下一个剧集，让她兴奋。

　　凤林突然喜欢早上一个人早点到校，到杨槐树下静静晨读。因为她偶然发现，原来邵天云喜欢清晨到校园的杨槐树下去读英语、朗读课文。邵天云因为家里很远，所以住在学校男生宿舍，不象凤林一样走读。那天天云看到她出现在槐树下，竟有一种异样惊喜。从那以后，自然而然的，清晨或傍晚两人就相约在树下温习功课。凤林感觉那时的天好蓝，树好绿，心情太好，时光好美，生活里如同杨槐花的幽幽清香四溢。本来妖羞的脸庞更透出青春的气息。

　　“你为什么喜欢到这儿来读书？”凤林问。“因为我喜欢杨槐花。”天云说，“它清新淡雅，美丽不俗，平凡中透出美丽，而且还能吃呢，又香又甜。”天云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不信。”凤林摇摇头。“不信你尝尝。”“我不尝，你不会骗人的。”凤林淡淡一笑。眼前的这个大男孩，有些孩子气，却那么贴心。

　　那天下了课，凤林早早地来到两人经常读书的地方，因为前一天天云神秘地对他说将要送她一样东西，她充满了期待和好奇。天云如约而至，却并没有提起这件事，只是一起复习外语。两人分手时，天云才对她说：“回去看看你的外语书。”凤林回家打开书，竟翻出了一副画，上面写着“杨槐树下的少年——送给凤林”，她不禁有一丝脸红，但是心内却心潮澎湃。画中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些隐隐绰绰的形象，充满一种朦胧的美，那是一对少年，正在树下窃窃私语，头上是一片树林，还有更灿烂的阳光。此画出自天云之手，精致、简单、别致。凤林欣赏了一遍又一遍，爱不释手，当晚她失眠了，满脑子都是那张画在晃动。

　　后来，凤林回赠给天云一本书，《挪威的森林》，村上春树的小说。她自己非常喜欢，扉页上她题着：送给青春的你。天云自是相当喜欢。

　　凤林觉得自己的欢乐都与那槐树有关，她甚至想做一朵洁白的槐花，悄悄地挂在枝头，要么被少年摘去送给心爱的人，要么干脆然后掉落，化做泥土。她都有些心甘情愿。

　　“五十年后我们会怎样？”凤林问天云。

　　“我们都老了，或者已经死了。”天云说。

　　“如果我们还在的话，我们还是约好，到这儿来看看这树，看看这槐树花，好不好？”凤林说。“一言为定。”天云答。

　　天云的信誓旦旦，凤林的天真烂漫，使杨槐树林里充满了笑意，笑声仿佛传到云际。

　　没多久，关于邵天云与凤林早恋的消息不胫而走，理所当然地传到了老师和家长的耳朵里。班主任卢老师把两人分别叫到办公室，开始苦口婆心地对两人进行劝说，这是高考前的关键时期，学习千万不能松了劲。两人对此均矢口否认。面对父母声色俱厉地斥责怒骂，都没有让倔强的凤林害怕退缩，一向懦弱的她，却倔强得不回头。因为她知道，他们之间的交往是纯洁的，与他在一起的日子也是她难得开心的日子。她一如既往地坦然与他来往。

　　班主任一声令下，将二人的座位调得远远的，凤林看不到熟悉的背影，心里空荡荡的。令他更加失落的是，她明显感觉得到邵天云在一点一点地改变。她的心开始一点点变灰。后来，杨槐树下，她常常一个人形单影只，却不见故人来。天云在逃避她。她真的有点害怕，心里坠坠的。而该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那一天，邵天云约她出来，在他宿舍的门口，脸色沉重，吞吞吐吐地说，我们算了吧……等到高考完了再说。凤林没作声，忍住泪转身跑到杨槐树下，早已是泪流满面。此时槐花早已过季，她感觉到她的初恋亦如同槐花香般淡淡地被抹去了，虽然她曾如此迷恋那清香的味道。

　　凤林一个人又恢复了两点一线的生活，重新变得少言寡语，常常可以看见她缓慢孤独的身影，游移在校园里。天云对她，也是敬而远之。那片槐树林，两人都不常去了。

　　一年后，邵天云如愿以偿考上理想大学，离开这座城市北上奔向前程去了，而凤林却以八分之差落榜了，与她的大学梦失之交臂。那个暑假，她自己关在自己的小屋子里，读书、睡觉；睡觉、读书。然后她选择了到遥远的县城中学去复读，以避开唠叼的父母和让她心烦意乱想割舍却又难以割舍的往事。

　　到新学校报道那天，她惊喜的发现，新校园的操场边也有两棵杨槐树，一高一矮紧紧依偎，象亲密无间的两个朋友，只是树下少了曾经让她钟情的白衣胜雪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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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慎言

文笔不错。故事性差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