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板伸出腿

高老庄主

红背心
　　
　　 说的是大学里面的事情，我住过的宿舍楼是一座青砖小楼，我高中时候图书馆也是个青砖小楼。不知怎么搞的一看到这些就想到“小楼昨夜又东风”，一种带着古雅而忧伤的建筑。大概这个也是文化心理吧，去年回母校我的宿舍小楼已经没有了，站立起来一座大厦。而校园内的其他青砖小楼都已经挂上文物保护建筑的牌子。
　　
　　 我刚进大学，老前辈总告诫我们新生不要深夜去水房，至于为什么谁也没说什么。等着和师兄混熟了，一次喝酒时候问师兄咱们这个学校有啥鬼故事没有。师兄突然正襟危坐告诉我们有的，不知道是鬼故事还是什么，反正是个凄惨的故事。
　　
　　 90年代初时候，我们这个青砖小楼男生宿舍还是女生宿舍。其中有个女生，听说长得很清秀也很聪明，90年代初能考上大学的大概都还是聪明的吧。女生后来找个男朋友，二人一来二去就到外面租房子居住了，男朋友有个铁哥们，因为关系不错铁哥们也经常去出租屋玩耍。那时候股票刚刚兴起。女生很聪明，就和男朋友商议一起炒股。但是难时候炒股还是有很多门槛的，首先钱是问题，于是男朋友找到铁哥们，铁哥们家里比较殷实，也答应帮着筹集资金。当时确实是股票初兴，大家大赚了一笔，当然也分给铁哥们一点好处，但是没有还债。但是后来由于调控，突然血本无归。一起一伏，当事人的心情可想而知，而且铁哥们的钱也追的很紧。铁哥们因为家里追的紧，就向朋友讨债，一来二去，大家就翻了脸。最后在出租屋大家竭力想做一次和解，但是借钱也没有证据，是一起炒股还是借的钱也没说明，都向有利自己方向解释。但是铁哥们最后喝点酒要报告学校两个人同居相威胁。因为都恼火再加上喝酒。男朋友就拿菜刀砍死铁哥们。后来将其分尸了事。而且分尸后两个人每天拿出去到荒地埋一点，或者扔到河里，或者扔给野狗。后来居然没人找到这个铁哥们，也没有任何证据。
　　两人由于害怕，而且怕惹事就搬回学校宿舍。但是后来女生心理压力太大，就自己投案自首。
　　两人手段太残忍，就被枪毙。因为分尸时候女生白背心被染成红色，后来死后据说经常徘徊在宿舍清洗自己衣服，宿舍女生都很害怕，就改成男生宿舍。
　　
　　 唉，这个事情是真实故事，许多人追求一时利益结果走入歧途。而且没有耐心，其实那些股票搁置一段也就涨价了。朋友之间，“酒中不语真君子，财上分明大丈夫”真千古箴言。最后我还是相信人的良心的，一个人伤害了别人，总要自己深深痛苦。

高老庄主

扎根
　　 巫婆神汉之说，古已有之。具体原因，现在谁也说不清楚。一句话是迷信，可能也不好断定。乡人有薛大嫂，平时为人谨小慎微沉默寡言，忽然一日，大叫自己是神仙附体，要给人看病。说的话很多荒诞不经，但是很多语言确实很有道理，治疗一些小病也很有成效。
　　
　　 邻近小村有个妇女接近40岁，一直不孕不育，慕名来找薛大嫂诊治，薛大嫂先给她看相，然后唱起来，无非此人生生平大事，但是韵脚整齐，朗朗上口，一村妇似难以为此。然后薛大嫂说你身上缺水啊，所以难以养活小孩。话音刚落，门口有一邻居担着一担子水去浇菜，薛大嫂猛扑过去掀翻水桶，朝邻村妇女下身猛泼。然后哈哈大笑回来，说这下就在你身上扎根了。话音刚落村民名扎根者从路口拐来。薛大嫂拉住扎根让他和村妇握手。就说以后就有小孩了。果然第二年村妇产下一女儿。后来薛大嫂因为言语荒诞，着实亲邻头疼，又找一高级神汉，作法一夜将其制服。问询他做神之事，茫然不知。后村人忆起言辞，后每多有验。

高老庄主

　　37鬼女
　　
　　 百里爷爷家里原来有四个孩子，因为50年代的大饥荒，家里的孩子都嗷嗷待哺。百里爷爷是个种地的好手，被提拔到样板村做事。因为是样板村，就像模范小学，实验小学啥的，吃住都比较好。百里爷爷也不舍得多吃，每天晚上往返10多里地给孩子送点省下的馍饭。其中小女儿最能吃，仅省的口粮也不够。小女儿身体也不好，稍微有点疾病就卧床不起。百里爷爷百里奶奶很难过，于是百里爷爷就到样板村地里面偷摘一些青菜，托好友搞点面粉豆油回家。其实那时候哪有疾病，主要是营养不良。百里奶奶就当天深夜偷偷给小孩做点油饼吃。孩子们都吃的很高兴，然后甜甜入睡。小女儿吃的很多，感到油很香面粉好吃，就偷偷喝点油，趁大家睡去偷偷去搞点面粉塞在嘴里，一下就呛住了。因为晚上折腾吃喝，也听不到她被呛的声音。就这样小孩被活活呛死。
　　
　　 因为这个百里奶奶百里爷爷一直难受，百里奶奶过几年就疯一次，据说是小女儿附体，说小女儿过得不好，说父母忘记了死去的孩子。百里爷爷也很难受。。。后来二位老人都80多岁了，百里奶奶许多年也没有疯了，但是人也痴呆了，一次病重突然爬起来问百里爷爷小女儿快回家了吧？百里爷爷也很难过，就把活着的孩子都叫来，大家都默默无语。。。幽冥之事，谁能说得清楚，但是父母爱子的拳拳之心，在这个事情上可以领悟出来。也许百里奶奶只是心病，但是对孩子的爱，不管生死是父母永远无法割舍的

高老庄主

　　38　　
　　 70年代末期，中国领袖相继过世。我乡里也有种种传说。有人掀开粮食囤，说上面有很多字迹是主席留下来的，有的人自称领袖附体，语言荒诞不经。各种传言四起，乡民神经兮兮，交头结尾，虽然对政治并不了解，但是他们使用自己仅有的历史知识诠释着预测着现实。
　　
　　 村民有一个初中生红生，很调皮捣蛋爱出风头，有一天在打麦场大树上刻上5个大字：“打倒×××”（当时大人物）。于是基层政府马上行动，调查外来人员，闲散人员，五类分子等等。但是毫无结果。于是有一个小干部放出谣言说：已经有领袖托梦，说是某某所为，速来投案，不然全家株连。因为红生哥哥害怕被株连，也知道是他弟弟。就去告发。他弟弟于是被基层政府训斥一番。当时公社主事人比较厚道，认为交上去孩子就毁了，于是只是申斥一番，赶回家了事。但是类比历次运动的整人，乡里人很害怕，避之如瘟神。家里也不愿意再让红生上学。后来那个大人物也被抓起来了，但是乡人还是害怕。就是后来改革开放到了80年代，因为这些印象，也没人愿意嫁给红生。
　　
　　 乡里愚昧，政治遗害，真是教训

高老庄主

夜半领路人
　　
　　 邻居李奶奶的弟弟李昆80年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拖拉机司机，和村里老少爷们一起到邻近城里跑运输，家里过的不错。家里的小孩很小也很胆小。每次李昆摇动拖拉机，小孩子都躲得很远。有一天李司机要出车，小孩突然跑到发动好的拖拉机前说：爸爸不要走，你要迷路的。李司机很奇怪说：毛孩子知道啥，我和大家一起，能都迷路，这个路跑了5，6年了，别胡说，回来给你买果子吃。
　　
　　 李司机开着拖拉机和村里的人一起去跑运输去，走到中途休息，李司机他们也喝点酒，到乡村小旅馆倒头就睡，晚上他做了个梦，梦见一个大高个说：李兄弟，多谢你来替我，你不知道路，俺给你带路。李司机早上醒来和老少爷们一起吃油条包子热汤，就给大家嘟囔说，很奇怪这个梦很清晰，那个人的面孔也清晰，但是没见过。同行的也有年长者说：哪有啥事，你开在我后面，我给你带路。没啥事情。。。于是李司机就走在中间。到城里拉货也没啥事情。回来路上大家通常就不休息了，因为有货，住店怕偷，而且卯足劲头到家休息也省钱。开到半夜，李司机突然加大油门，赶超前面拖拉机，超车时候还冲前面老哥喊了一句，老哥啥也没听清，就看李司机发笑。后面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看见李司机车前有个模模糊糊高大人影，大家也跟着加油门。走到中间的桥上，李司机的车子笔直的地冲下桥梁，落在河里。当时大家迅速停下车里，跑到河里面。李司机已经被压在拖拉机下身亡。于是一伙人回家，一伙人马上找当地村长，借来卧具，草草休息，暂时安置亡灵。
　　
　　 李司机孩子半夜突然醒来告诉他妈妈：爸爸迷路了。早上报事人回家，村民出动两拖拉机青壮年，去河里面拖拉落下的拖拉机。因为那时候没啥大的机械，河里面淤泥很深，水并不深。为了拖出落下的拖拉机，大家开始挖淤泥，最后挖到一具女尸，马上报案。
　　
　　 奇异的事情，不合常理的事情发生时候，人最好深以为诫，不要轻视。
　　
　　 具体为什么李司机梦到的是男人，但是挖出来了女尸，这个女尸的故事以后再讲。

高老庄主

新鬼报
　　
　　 舒老汉，年龄86岁，大病后硬朗一段突然去世。他平日很倔犟，年轻时候是个硬汉，敢爱敢恨。听老人说解放前舒老汉曾经和村人有仇，拿2个手榴弹藏在别人家墙根前，打算晚上引爆，最后被人得知，来人好说歹说，才答应告诉埋藏地点。
　　
　　 邻村人有一无赖，在县城见到舒老汉，要舒老汉带少许芝麻回家，等出城门后，无赖突然冒出追上去，急迫地拿走口袋。舒老汉知道有诈，马上一拳夺回口袋，原来里面是烟土。明国时期若是盘查出烟土，不分青红一概枪毙。无赖是想让舒老汉带烟土出城，若是碰到盘查，死的是舒老汉，要是没有盘查，舒老汉也不知道缘由。舒老汉明白后，勃然大怒，一拳头打掉无赖好几颗牙，以后见一次打一次。村人至今津津乐道。
　　
　　 话说舒老汉身亡，因为他预备的喜货（棺材）已经老朽，幸好儿子有钱马上买来木料，村里木匠很多，大家都来干，很快“方子（棺材）”做好。这时候村里一个马姓憨媳妇跑来，一屁股坐在棺材上面，在上面哈哈大笑，手舞足蹈。大家都勃然颜色大变，因为这是对死人和其家庭的亵渎。但是马憨子，大家也不好办，只有拉她离开。
　　
　　 话说马憨子这天很反常，平时爱闹，爱在村里唱念各种顺口溜，流行歌曲，特别是有红白喜事，更是人来疯。这次她也不去酒席吃喝，就围着庄子撞来撞去。到了傍晚，马憨子家里人突然找不到憨婆娘，于是到处去找，左邻右舍也去寻找。此时舒老汉已经下葬，回来的村人有的告诉憨子家人，憨婆娘在坟地附近。家人就赶紧去坟地喊他她。憨婆娘见到家人来了，并不像往日那么顺从。她一阵飞跑，到了一处枯井，头朝下栽了下去，家人赶紧回村喊人，许多人来将她救出。已经不省人事。经过抢救，憨子醒过来，就重复一句话：别想欺负我姓舒的，别想欺负我姓舒的，别想欺负我姓舒的。。。憨子家人毛骨悚然，也去找舒老汉儿女做安抚，舒老汉儿女来了，憨子就不说话了，走之后还是重复那几句话。
　　
　　 过了一夜憨子就一命呜呼。
　　
　　这也许也是对尊重亡灵的一个注释吧

高老庄主

　　43 车祸
　　
　　 乡里有一老汉，经常碰到车祸。每次都全身而退，最后还会获得一批赔偿。一天骑车到城里卖菜。一辆大车呼啸而过，将他碰到，身体没有受伤。同伴都说这次没有任何人赔偿你啦。但是回头看大秤，车牌赫然挂在上面，随后又获人民币若干。乡人都说此人是有福。一天在自己田里，领导儿子的拖拉机耕田，在地里面拖拉机刹不住。他被卷进车轮惨死。此人一生也令人感慨

高老庄主

时代怪物
　　
　　
　　
　　 中国社会发展的特别迅速，就是农村也有许多人接受不了。年少时候曾经有一个人，据说有精神病。经常拿着语录本，在商店门口，大骂店主是剥削阶级，小资产阶级。把毛主席的阶级划分讲的头头是道。有的时候不去商店演讲，大家还很寂寞。
　　
　　 一个老党员，很怀念毛主席时代，评价歌词“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他说搞不清往哪一条道路上走，是社会主义的路，还是资本主义的。to be or not to be 。彷徨若哈姆莱特。
　　
　　 我曾经见过一个退伍军人的诗歌，他先夸耀自己当年“诗压我全连，文盖我全团”，又说现在农村的形势“人头涌动农贸场，衣服电器真ok”，接着大呼要给他和他儿子安排工作。他可以英文入诗，让我觉得很可笑。

高老庄主

　　45 愚
　　
　　 林彪，以及四人帮倒台以后，我村人据说百思不得其解。他们说林彪还要想什么，毛主席老大，你老二。炕头上烧饼麻花不断，还要干什么？村人之憨直令人忍俊不能。后来我读书发现一个作家列举各地人对四人帮有多坏的认识。西安人说这帮人每天吃羊肉泡馍，东北人说他们天天吃酱骨架等等。赫鲁晓夫说共产主义就是土豆烧牛肉，这和我村民何其相像。
　　 华做过几年主席，我村民年方弱冠，生性调皮诙谐。在大树上刻写打倒华的词语，后来被地方发现。终于查得是其人。当时干部也颇为人情世故，把这桩事件压下。村人视之为大逆不道，导致没有人给他介绍对象。非常难过，后来年近40才成家。正是造物戏弄人。政治这个东西，真是害人

高老庄主

求子
　　
　　 很多人还记得豫剧电影《朝阳沟》，里面有个男主人公叫拴宝。这个名字其实带有很强烈的迷信色彩，或者地方信仰。我们那个地方也是这样。夫妻两个如果没有孩子，一般都会去求神。在山上有一座庙，可以求孩子。求孩子的时候有红线拴上，那些泥偶男女娃娃被带回家。就可以说仪式已经完成。那么以后如果生小孩，那个小孩的名字里面一般要有拴这个字。大概河南也有这个风俗。
　　 也有的人耧孩子。这个外面没有听说。一般是没有孩子的夫妻，找男女孩子比较多的人。在年三十在大路上耧个石头什么的，还有一些口诀。妻子把这个石头放在床上。这样也是一种求子方式。现在这些东西都已经被人淡忘。

高老庄主

政治地名
　　
　　 中国古代很少使用人的名字作地名，也许来源于古代的避讳意识。谁也不想把自己祖先的名字，千人说，万人叫。把名字作为地名，表示尊敬和纪念。还应该是西方的泊来品。前苏联的领导人的名字许多被使用作地名。在中国随处可见的中山路应该也是西方的影响。国民党有经扶，立煌两个县。这两个人还活着就把他们纪念起来。共产党也有左权，志丹几个政治名称的县。
　　 这种海风也吹到我们地方。有一个村子是淮海战役的司令部，被勒令改为胜利村。一个村子原来叫黑柳树，后来改为红柳树。听说河南一个村子为表示忠心，曾经全村改姓毛。这种政治性的地名，让人觉得没有任何活力。最后还是都改回去。没有生命力的东西是很难种下去的。中国人取名字，公司名还是那种具有古典韵味的名字有震撼力。像德发长，内联升，全聚德等等，还是听起来响亮。

高老庄主

　　　　49计划生育
　　
　　 小时候，见过一个标语，宣传计划生育政策的：一收地，二拆房，三牵牲口，四挖粮，出了人命不低偿。真是从经济上，生存上，生命上推行计划生育。
　　
　　 有的人也给他们对抗，一个人生下下一代，就在自己房子墙壁上做打油诗一首：就这三间房，要拆你就拆，不生男孩不回家。
　　
　　 乡里面前几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遇到钉子户，最好抓住夫妻双方进学习班，不行的话，抓双方父母。如果父母被抓进，还可以找一个人代替进学习班。有一个老汉，想抱孙子。就把儿子儿媳送到外地，自己去学习班，在农忙时候家里的老太太就去代替他受教育，他出来干活。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