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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公路长又长
舅姥家住在大山的深处，那里山大林深，过去没路，乡民们行走在羊肠小道上，好进难出，生活不便，甚至连日常的生活必需品也很难带回去。现在，随着旅游开发，一条公路直通门前，这事可乐坏了舅姥爷。今年仲夏，适逢他老人家九十九岁生日，他打电话叫我给他去拜寿。九十九岁的生日在民间叫白寿，如同八十八岁生日叫米寿一样，是大喜之事。老人家一生走南闯北，历经更朝换代，最知乡村变迁。在他眼中现在的农村生活如梦如幻似天堂。
我开着夏利到舅姥爷家，老人家精神矍铄的拍着车说：“好东西”。 舅姥爷最爱说的几个字就是“好东西”，在他眼中，现在吃的是好东西，家具摆设、物品用具等无一不是好东西。进了院子，老人家就滔滔不绝地给我讲卫生厕所、沼气的好处，他指着太阳灶说：“这是好东西，不烧柴不烧碳,太阳一照就做饭,打开水,煮洋芋,干啥一样都方便”。望着舅老爷家很整洁的院子，一进两院的宅子，布局合理，一砖到底的四合院，朴素、漂亮，到处满是庄稼清濡的味道，让人陶醉。舅姥爷说：“我这房子，咋样？好东西！城里旅游来的人就特别喜欢住。二十年前咱还住的是草房、土房，现在了不得，许多人家都住上了楼房，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电灯电话楼上楼下就是共产主义，我看现在一样都不差。”
进了屋，舅姥爷炫耀般的指着电视机、洗衣机等等家用电器说：“孙子，老爷这哪一样不是好东西？过去的皇帝老儿都没享受过。”人的一生，很长也很短，苦的时候就觉得长，度日如年，饿着肚子一天就像一辈；甜的时候似乎荏苒光阴不经意就会从指缝中溜走。舅姥爷说他前20年像过了八辈子，后20年像过了八天，日子过得像钻进了蜜罐，他说他很想投胎再做一回人。闲谝中，说起了过去。过去川里人往山里走，因为山里地广林深，吃粮不缺烧柴方便。现在山里人爱往城里跑，是改革开放给城乡经济发展输入了活力，富余劳动力进城务工，也是一条致富之路。门前公路长又长，一条条路就像一条脉管，枝枝相连着，给新农村带来了喜悦，也带来了希望与丰收。舅姥爷说，过去背着柴斗进城，象讨饭的，让人看着瞧不起，现在有三轮、四轮、摩托车，有的人家甚至有了汽车， 咱山里人可比城里人自在多了。
不知何年何月这里的乡人形成了“背集”的习惯，明白一点说就是背着背斗去赶集，于是慢慢在周边大一点的集镇就常能见到身后绑着一个背斗的山里人，不论男女老少，均粗布篮衫大挡裤，无需问询甄别，一眼就能识别是山里人。而今，变化之大，用舅姥爷的话说，那就是“姑娘穿裙象妖怪，电奔子骑上跑得快。”老人家一直把摩托车叫电奔子，说那玩意儿就是比驴快。而在他眼中，电视上的那妖怪，个个长得漂亮不说，而且像现在的大姑娘小媳妇一样，都穿金戴银，生活无忧。老人家说自从门前通了路他自己现在也活得像神仙，那日子简直就舒服得心醉。爱吃一口羊杂碎的他，有儿孙们尽着心的孝顺，他常说自己是把肉当馍馍吃，把鸡蛋当洋芋吃，幸福得要死。要是以前，想一顿白面馍馍都难，再别说天天有肉，那更甭想。
舅姥爷说，现在唯一不好的就是农村人气不旺，没有过去热闹，路宽了，房新了，钱来了，人走了，年轻人大多都出外打工去了，想想满堂儿孙膝前稀，老人家有点孤寂。好在，喜好秦腔与“花儿”的老人家有儿孙们孝敬的成堆的光碟录像，也就可以打发独闷与心烦。老人家最喜欢过年，每逢佳节五世同堂的一大家族人聚集在一起，那个热闹劲让舅姥爷满足、陶醉。每当辛醇的炊烟袅袅升起，娴熟的乡路上偶有醉归的山民，寻着隐隐约约的灯光跌跌撞撞的归去，仿佛三五步之外就能扑进温馨的安乐窝，舅姥爷迎来送去的忙乎，看着日日醉归的儿孙，就仿佛自己喝了琼浆玉液一样开心。
修了一条路，能富几代人。舅姥爷说：“走大路，住新房，天天穿的新衣裳，儿孙自有儿孙福，还得感谢共产党。你写文章的时候把这话也写上，这也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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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0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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