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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一年一度的清明节到了，在逝去的亲人中，我更加深切地追思我的哥哥。
1978年的夏天，一个婴儿呱呱坠地了。家人见是男孩都无比高兴，买来长长的鞭炮以农村固有的方式欣喜地告诉左邻右舍、亲朋好友。那场面，令年迈的奶奶至今难以忘怀。
哥哥名叫徐胜华，生下来皮肤白皙皙的，样子长得可人。可是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会使他变成永远的残疾、瘫痪。
奶奶说那是哥哥刚满6个月，母亲给他洗凉水澡，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时天气骤然变冷，气温急剧下降。由于小孩抵抗能力差，顿时，哥哥全身发抖，出现了许多大点大点的疙瘩。那时，母亲忙给他穿起衣服，并没有在意哥哥仍在发抖。等到发现哥哥手脚麻木送到医院时，医生大声斥责父母：你们是怎么当大人的，小孩病成这样才送来，已经无力挽救了。说着，一张“小儿麻痹症”的病历呈现在父母面前。母亲当即便晕倒了。就这样，喜得贵子的气氛还未退去，一团乌云便笼罩了我的全家。这种病是无法医治的疑难杂症，一旦患上了，便是宣布他成了废人。
哥哥瘫痪了，他的手和脚，还有身体跟石块一样僵硬。他不会言语，只会“啊啊”地乱叫。他没有多少思维，他会把自己解下的大便用手抓起来，然后快活地送到口中咀嚼。每每看到这些，父亲便会不停地叹息，母亲则泪流不止，他们的心像刀绞一般悲痛到了极点。
三年以后我出生了，我的出生多少给了我的父母些安慰。他们对孩子的健康成长也不粗心大意，他们对我百般呵护，关怀备至。那时我幸福极了，觉得是天下最快乐的人。但后来我惊讶的发现，我有一个令人作呕、生厌的瘫痪哥哥。我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甚至平时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当我出现在瘫痪哥哥的视线里时，他便会“啊啊”地欢叫起来，我想他一定是想让我过去陪他玩耍吧。可我认为他是蠢东西，是个没用的废人，他压根儿就不值得我去跟他玩。
后来母亲又生了弟弟，全家6口人生活过得紧巴巴的，但也有滋有味。可是7岁那年，母亲因为忍受不了生活重担的挤压，也为了躲避别人的闲言碎语，她毅然跟着村里的一单身汉私奔了。从此，她消失得杳无音讯。
我们随父亲生活，为了这个家不再穷困潦倒，父亲白天在田地里劳作，晚上磨豆腐到深夜，然后挨家挨户地叫卖。苍天无情啊，奶奶的重病复发了，需要上万无元的医疗费。
父亲是坚强的，虽然他内心那么无助，可他忍受着。他无言无语地沉默，如一尊结结实实的石雕，高高地竖立在我的心头。
在繁琐的生活中，父亲从未忘记给哥哥喂饭。他那喂饭的动作，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脑海中。父亲首先把饭放到自己的嘴里咀嚼，然后嘴对嘴地传给哥哥。哥哥每每从父亲口中得到饭时，便一动一动地想站起来。我知道，他一定是想感谢慈祥、爱心的父亲。
就在这苦水的日子里，我们长大了。弟弟那年考上了初中，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南昌第二师范学校。我清楚地记得，96年的中秋之夜，瘫痪了18年的哥哥徐胜华在饱饱地吃了几块月饼后，悄无声息地走了，走到一个没有苦难的地方。
当时我并没有流泪，父亲为哥哥穿衣，无声地哭泣。哥哥没有享受到睡棺材的待遇，因为村里面有个风俗：未成家的孩子死了不得用棺材埋葬。父亲只好用一块木板把哥哥捆绑好，然后叫我一起扛到一处远离村庄的荒地，匆匆地埋掉了。
就这样，哥哥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许多年后的今天，当我坐在灯下抒写着有关他的文字时，我泪眼朦胧，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愧疚。“哥哥，你在那个世界还好吗，你能听到我深深的忏悔吗？你活着的时候，我不该不理会你，毕竟我们是骨肉兄弟呀。哥哥，弟弟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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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2 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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