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脚虎

荦春

　矮脚虎   
　　
　　文/荦春
　　
　　凌晨六点多钟，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四周静悄悄的，在东印山上公路边一位老头，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脖子上搭着一条发白的毛巾，穿着洗得发白还打了补丁衣服，脚上套着黑色的筒靴，满身泥水，埋头清理着水沟。
　　
　　他是公路局养路工人蔡欧明，做事像老虎一样勇猛，身材矮小，所以人称矮脚虎。他是市级劳动模范，六十多岁了，本该退休安享晚年的，可是局里为了抓好生产，又以每月1000元工资把他留了下来继续工作。
　　
　　年末了，局里要求要对路面、路肩、边沟进行全面检查验收。由于时间紧，任务重，许多工人不得不自己开钱请人干。如今请人干活，开五十元一天的工资。又加之矮脚虎老实，干的活多，所以他自然成了香饽饽。很快，矮脚虎完成了任务。工人们轮流请他干活，天还没有亮，小王被“咚咚咚”敲门声震醒，看看钟，刚好五点过。他喊道：“不要睡了，今天帮你那点活完成了。”
　　
　　“唉！”小王很不情愿的答应着下了床，不一会儿，就听见锄头铁锹的声音。他只好开了门，随矮脚虎出门了，到了工地，干了个多小时，天才亮。又干了近一个小时。小王干的活没有他一半多，已经是大汗淋漓了，饿得受不了了，放下锄头喊道：“蔡欧明，休息一会儿，我们到街上去吃饭吧。”
　　
　　“我吃过了。你去吃吧，要抓紧时间，今天要干完了才能下班哟。”他埋着头，好像推土机一样在路肩上前进。
　　
　　小王心想你这个矮脚虎，怪不得人们叫你蔡欧明，太抠门啊！喊你吃饭是我开钱，你难道怕开钱就不吃饭了，看你今天上午能撑过去吗？又不是金刚钻。即使是金刚钻也只有这么大一颗啊！我就不信吃了饭干不赢你，吃了饭，赶回去在他对面干了起来，刚开始，没有多久我干到他前面两米多远，心想你还是什么劳模，矮脚虎，狗屁个，干我都干不赢，心里真是得意，笑了笑道：“欧明啊！人们称你矮脚虎，可能只不过两三斧吧。要是高大的蔡大娘，你也只是野猫日牛望起了，即使搭着板凳爬上去了，也是几秒钟的事了。”
　　
　　“没想到你是块干活的料，但干那事，你也只是小孩玩家家，做做样子罢了。”他仍然不停地干着。
　　
　　可是没过多久，我就落在他后面了。他讥笑道：“看来你玩那个，只能在女人身上磨下来了。”
　　
　　“矮脚虎，你小子也只不过是泥猪变的，只知道在地里拱罢了。蔡大娘来了，需要帮忙喊一声，我是应该的。”说着大家一阵欢笑。
　　
　　中午了，小王喊道：“蔡欧明休息一会儿，一起去吃饭。”
　　
　　他抬起头看了看，吐了一口唾液在手上搓了搓，继续拿起锄头干了起来，道：“这样，你去街上吃，吃完了，帮我随便带一点粑粑饼饼之内的就行了。”
　　
　　“你是怕花钱吧，谁都知道，你是出了名的抠门。”说着笑了笑走了。矮脚虎还要说什么？看看小王远去的背影无赖的摇了摇头。
　　
　　这几年他频频向局里要求增加工资。局里领导也感到奇怪。他是一名中共党员，从来没有和组织上讨价还钱过。局里认为可能是人老了吧，也没有多想，为了留住他，满足了他的要求。这样他一个月除了退休工资，还要多拿近三千元钱。
　　
　　可是他早上总是两三个馒头打发日子，中午是米饭加泡菜，晚上是面条。他抽的烟是自己家里种的，除非是进城办事或者是来客才买上五六元一包的烟，从没看见他喝酒。
　　
　　班上突击工作干到晚上八点多钟才下班，大家纷纷到街上馆子吃饭。他却用电炒锅下面条，眼看水烧开了。他丢下面条，就拔电源插头了。大家感到奇怪，问道：
　　
　　“欧明，面条还没有好，你怎么拔了插头呢？”
　　
　　“锅里水不是在冒泡吗！用电要节约啊！”他认真地说。
　　
　　“这样煮来的面条不好吃呀！你这么高的工资，还在乎这点电费吗？”大家微笑着说。
　　
　　“我的钱真的不够用啊！说来你们不会相信的。”他为难地说。
　　
　　为了节省电，他常常不开灯，夏天吃稀饭，往往一次煮很多，吃上一两天，一天下班回来，工人们看见他煮的稀饭已经在冒泡泡了，就劝说道：
　　
　　“这稀饭坏了，把它倒了吧。我们一起到馆子吃去。”
　　
　　“这么白花花的饭倒了，多么可惜呀！要是五八九年，一碗米汤就会救活一条性命。”他语重心长地说完，两三下就吃完了。
　　
　　每逢过年过节，家里买了猪脚吃。吃了的骨头，他不会轻易倒掉的，又要把它捡拢来洗干净了熬汤喝。
　　
　　大家都说，这个矮脚虎真傻，该休息不休息，这么有钱，还要这么对待自己。
　　
　　他有一儿一女。女儿在农村，去年的“五六”风暴不幸家中的房屋被大风吹垮了，重新修建，差点钱，来找矮脚虎借。可是他说什么也不答应。女儿临走时，他送了出去拿出一千元塞在女儿手上说：“你还年轻，当父亲的老了，挣点钱也不易。这世界上需要钱的人很多。这只是父亲的一点心意。”
　　
　　“爸，这还是你留着吧！”她说完，痛哭着走了。
　　
　　这以后，他儿子一家人大热天来看他，他竟下面条吃，儿子想喝酒，自己掏钱买，家里没有菜，炒了一碗黑褐色的东西下酒，大家觉得好吃就追问蔡大娘什么菜，最后蔡大娘说是昨天吃了留下的胡豆皮，儿子儿媳马上将要呕吐出来，被矮脚虎大骂。儿子儿媳生气地走了，两岁的孙女和街上的孩子一起玩得很起劲，就哭着留下来。突然，传来“哇哇哇……”的哭声，矮脚虎走了出来，看见孙女正和一个小孩抱着一个大饼争得哭了。最后，矮脚虎只好抱着大哭的孙女才买了一点吃的。
　　
　　晚上睡觉时，蔡大娘和孙女刚睡下，孩子就哭闹着说：“这破席子钉屁股。”矮脚虎老两口忙抱起孩子一看，嫩嫩的小屁股上红红的，还扎进去了几根竹签。蔡大娘看看床上烂得只剩下一小半的席子，不停地叹气。
　　
　　儿媳没有工作，补缴养老统筹，要一万多元，儿子工资低没有办法，找到父亲。父亲说：“我的班是你接了的，应该知足了。我只有四千钱，你全拿去吧！”
　　
　　“这几年，你这么高的收入，钱拿到那去了。”儿子责备道。
　　
　　父亲只是默默的叹息。
　　
　　儿子说什么也不相信。他把爸爸的住处翻了过遍，果真没有翻到钱，翻到了一个笔记本。一大叠寄款单从本子中掉了出来。他捡起一看：
　　
　　2008.9.18.李大明重庆大学学费3000元
　　
　　2006.10.5黄天学南京大学学费4000元
　　
　　2009.10.8吴娟北京大学生活费2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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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荦春 于 2011-4-10 13:03 编辑 ]

邱天

小说人物像是我们关工委的“五老”同志。

荦春

感谢邱版主第一时段关注，现实中确实有这样的人啊！幸苦了。

刘满园

先提后读。

荦春

原帖由 刘满园 于 2011-4-9 17:44 发表
先提后读。

谢谢刘版主的关注！

飞花落叶

生活中这样的人太少了！
似乎也不大近情理哩~~~是我孤陋寡闻了。

荦春

原帖由 飞花落叶 于 2011-4-9 21:39 发表
生活中这样的人太少了！
似乎也不大近情理哩~~~是我孤陋寡闻了。

谢谢你的关注和指教，不过确实有这样的人，因为我是根据一个真人真事来写的。

枝影横斜

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同情！

暴雨迎风

人物形象高大丰满，不错！

荦春

原帖由 枝影横斜 于 2011-4-9 22:28 发表
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同情！

ga感谢朋友的指导！

荦春

原帖由 暴雨迎风 于 2011-4-10 12:53 发表
人物形象高大丰满，不错！

一路走来有老同学的支持和帮助，真是感到幸福！辛苦了。

[ 本帖最后由 荦春 于 2011-4-10 13:45 编辑 ]

天下为公

荦春好，人物是立起来了。
但高、大、全就给人一种失真的感觉 。

荦春

原帖由 天下为公 于 2011-4-11 11:23 发表
荦春好，人物是立起来了。
但高、大、全就给人一种失真的感觉 。

感谢刘版主的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