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的学习

山野青云

回到了老话题，关于语言的学习。
    任何一门语言都有其相当独特的一面，甚至独特到用学习一种语言的方法去学习另外一种语言时，就会出现很多不可逾越的障碍。
    而且，即便是学习同一种语言，有的人记忆力差但理解力强，有的人不善于口语表达但是很善于学习书面语言，个人的情况不同，学习语言时就会产生偏重点，而学习语言，是不能刻意去偏重哪方面的。
    语言是一个整体，口语流利而书面语不通的人在现代社会里等于文盲，书面语强势但口齿不清的人，基本上无法与他人进行即时交流，沟通会出现严重的障碍。
    李阳教我们如何才能脱口说出一口纯正的美式英语，问题是，能说出来未必就能写出来，就如我，能说出一口韩国语，却一个字都不认识。
    在英语方面，我的发音和听力没问题，但是我的词汇量相当有问题，我能听清生活在英语圈的人所说出的每一个词汇的发音，但却大多不明其意。而很多人则与我的情况恰恰相反，他们听不懂对方的英语，若是写出来，他们也许就能看懂。另外，我听不懂日本人的“英语”，这是个特例，即便我知道英语词义也听不懂，因为日本人都是用日语发音去说英语的。尽管我听得懂日语，尽管我也知道一些英语词义，但是把日语发音和英语词汇结合起来的语言，对我而言就是百分之百外星球的语言了。
    话归正传，如何学习不同的外语，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都说学习日语是“笑着进去哭着出来”，我想这个说法是很有道理的，看似简单的日语其实一点都不简单，对于中国人而言，学习日语时入门很快，但是提高很慢。一个原因是日语中使用了大量的汉字，这对中国人而言是一种极大的便利，造成了入门容易的感觉。但是在入了门之后，就会发现在现代日语中，汉字词汇在日语中的比重已经大幅度下降，取而代之的是用片假名所标示的无数欧美外来语，且无法用传统日语去解释其意义。另外，汉字词汇的比重尽管大幅度下降，但依然在高频度地使用，对于中国人而言，汉字词汇的日语念法，是相当难以攻克的一大障碍，就连很多日本人都无法攻克这个障碍。我有一个朋友，日本人，大学博士毕业，一天我让他给我念一下某著名日本小说的内容，他吭哧了半天也没有通顺地念完一页，他说汉字词汇太难念了。
    最要命的是日语中的外来语词汇，大多数来自于英语，日本人之所以说不出一口流利的英语，就在于他们发明了一套本地化外语的特殊标示法：用片假名标注外来语，结果日本人的片假名英语相当发达，后来就形成了日语的一部分，这种变了种的语言，既可以说是日语，又可以被日本人当成做“英语”来使用，只是用作“英语”的时候除了日本人之外谁都听不懂，用作“日语”的时候，也会让不少日本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罢了，但是现代日本社会很是流行这种不伦不类的变种语言。在雅虎日本网上，一半左右的词汇都是片假名词汇，在各种学术论文或商业文书中，片假名词汇也是大行其道，因此为数众多的日本人手里基本上都有一套很厚的片假名词典或电子词典，以便于他们能随时查询。
    日语就是这么特殊的语言，特殊到没有真正形成语言系统，因此学日语的人，也只能“笑着进去哭着出来”。
    回头看看英语，英语的难点在哪里呢？在于词汇量，两万左右的高频词汇，几十万的常用词汇量，几百万的词汇组合，无疑是个相当庞大的数字。即便能说出一口流利的英语，即便能把语法学得通彻，但还是写不出，很多东西还看不懂。尽管我已经熟记了5千以上的词汇量，但在美国雅虎网上，我能完全看懂的内容很少——美国是个喜欢时时刻刻编造新词汇的国家。
    韩国语如何呢？我没有深入学过，但是对我而言，感觉很难，我指的不是口语，而是书面语言。因为我一个字都不认识，我不晓得如何才能找到学习韩国文字的切入口。我不赞成韩汉对译的学习方式，但是又找不到其他方法可以直捣黄龙。我在学英语的时候，感觉最让自己痛苦的事情就是英汉对译的学习方式，这种学习方式让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对母语环境的依赖，结果我始终都没有真正学好英语。但是学日语时，我却能摆脱母语环境，且已经习惯了用日日词典来查询生祠。
    文字是个特殊的存在，口语则是很容易接受的东西，文字却不同，因为口语中的所有模糊表达都可以忽略不计，只要听懂大意就可以交流，然而书面语言却是一丝一毫都不能用模糊的处理方式去理解的。每个字都有确切的含义，每个词都有其特殊的用法，这就是书面语。凭心而论，当我和日本人进行口头沟通的时候，他们嘴里经常会说出一些我从来没听过的方言，但这丝毫都不妨碍沟通，因为我能听懂大部分的重点，一般情况下，也只有不到20%左右的话是我听不懂的，也基本上都是些没有任何意义的废话而已。
    英语也是如此，我的英语口语，基本上可以达到相对自由沟通的程度，但我却看不懂英语文书，也看不懂英语网页，书面语言远比口语要难得多，至少对我而言是如此。
    其实这是很容易理解的，大多数人在十岁之前就能学会用母语说话，但是用书面语进行写作或阅读却并不容易，就比如我们写的文字，也不是所有同胞都能看得懂的，要么是我们运用文字的水平有问题，要么是某些同胞对文字的理解能力方面有问题，或者两方面都有问题。
    学外语的时候，大多数人基本上都是从学习文字开始，很多人甚至到了没有文字就无法学外语的地步。这种学习法的优势是从一开始就避免了文盲外语的不良后果，但是也造成了筋疲力尽或哑口无言的结局。就如我虽然能看懂很多日语小说和报纸，但是却听不懂日本人说的方言或省略式口语。我以为我能说出一口标准日本语就算学好了日语，但是在实际沟通中，我说的日语却屡屡被人指责，因为我听不懂片假名日语，听不懂方言，听不懂缩略语，也听不懂意思完全异化了的说法，比如“偉い”这个词的意思我完全懂，还有“…ことになった”的意思我也完全明白，但是“偉いことになった”这个句子的意思我就根本搞不懂，于是我就问别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会是“伟大的事情发生了”吧，结果别人告诉我这句话的意思是“困难的事情发生了”，这是一句典型的方言，我怎么能听得懂呢？
    意思完全异化的说法在日本人的日常用语中比比皆是，加上无数令人困惑不已的片假名词汇，还有很多非通用的缩略语，于是我的日语就经常被人贬得一无是处。标准日本语只是用来读书看报看电视或写东西用的，而不是用于日常的交流和沟通。
    英语，也是如此，如果对方不用标准美式口语和我对话，我就会发懵。
    在学习语言的过程中，我深刻体验到了什么是绝对的“自我中心主义”，日本人的自我中心意识绝对强烈，首先，他们绝不会为了让英语圈的人听懂他们的英语而去努力改善他们的发音，他们以能说出一口流利的日式“英语”而自豪，从来不在乎对方的感受，其次，他们都喜欢说一口快速且带着很强地方口音的日语，如果你听不懂，他们绝不会迁就你，他们只会没完没了地指责你没有学好日语，且每个日本人都喜欢把他自己说的日语当作标准日语，再次，日本人学外语的时候，决不会按照年那种外语的原本发音方式和语法规则去学习，大多数日本人都喜欢把任何何一门外语的任何一个词汇都转变成片假名词汇，所以他们说“漂亮”的时候，发出的音是“嫖两”，说“你好”的时候，说出的是“尼号”，说“我是日本人”的时候，说出的是“袄细意bong淫”，说“鱼”的时候，说出的是“无”或者是“遗”，而在语法方面，大家都知道日本皇军的口头语：“你的，什么的干活？”
    英语圈的人也是如此，大多数人都是自我中心主义者，他们不会迁就外国人的“蹩脚”英语，而是否蹩脚，主要看你在什么环境下生活。如果你去了南美，那么标准的美式英语就会变成蹩脚英语，如果你在美国生活，那么英式英语就会变成蹩脚英语，而如果你操着一口浓重的纽约口音去了德州，那么你的英语口语就很可能会被他人取笑个没完没了。
    日本民族的国民性格之本质就是喜欢图他们自己方便，他们认为全世界都应该无止尽地迁就他们才对，他们从不会认认真真地去听别人说些什么，而只喜欢到处跟别人强调他们自己在说什么或曾经说过什么。
    很多日本人根本学不会标准汉语，但是却多能学会一些上海或广东省的方言，对他们而言，标准汉语是没有价值的东西，上海和广东的方言才是有价值的，因为日本人认为广东不属于中国，而上海，则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大东亚共荣圈的中心。



    2011年4月24日
    山野居士

[ 本帖最后由 山野青云 于 2011-4-24 09:25 编辑 ]

太和五中张奇

青云生活在日本吗？看来对日语颇有研究，我认为无论哪种语言，脱离那个环境去学习都是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