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芬芳五月菊

父亲



       又梦见父亲了，清瘦的面容，颀长的身材，严肃的神情，不悲不喜，就是不和我说话。怅怅然醒过来，真奇怪，父亲生前中风瘫痪了两年，他去世前我不在身边，他在我的记忆里永远定格在一把椅子上，歪着头，瞅着外面的蓝天，看见我来，笑呵呵地眼里溢满幸福，嘴巴含混地叫着我的孩子“小毛，小毛-----”。可是每次梦见他，他都是健康的，不是站着就是走着。也许是父亲冥冥中告诉我他在那边好起来了，一辈子受苦受难的父亲在天堂健健康康的了。
　　
　   父亲生下来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两岁时我奶奶改嫁，是他守寡的祖母把他抚养大的。祖母常年吸鸦片，又年老体衰，所以父亲八岁就当了家，开始用柔弱的双肩挑起生活的重担，养活自己和祖母。十二岁帮地主干活，被当做牛马一样，干着最重的活，吃着最差的饭食。十三岁跟村里的叔叔大爷们扛大树、背公粮到上百公里外的地方，日夜兼程。我想象不出从小因营养不良长得像麻杆一样的父亲，背着一篮子粮食，跟着一群年轻力壮的乡亲在山间跑步前进的情形，我同样想象不出矮小瘦弱的父亲和一个彪形大汉共同扛着一棵大树在泥滑的山路上踉跄的脚步——少年时超负荷的艰辛劳动为成年后的各种疾病埋下了病根。
　　
　　解放前夕，父亲二十来岁，他积极入党，带领着村民搞土改，亲自把自己家多余的房屋划分给贫下中农。
　　
　　我父亲是少有的聪明人。新中国成立，他热情高涨，靠着一本字典，无师自通，识文断字，读书看报，演算算术，成为村里的知识分子。父亲肚子里有许许多多故事，《三国演义》、《水浒传》、《七侠五义》以及各种民间故事。因此我家晚上就是大叔大爷们聚会的地方。父亲点燃起旱烟锅，悠悠地吸一口烟，就开始讲故事，他称之为“摆龙门阵”。后来父亲先后当过经济保管员和生产队长，他的珠算打得准确又快速，我们兄弟姊妹读书时在同学中珠算打得最好，都是父亲教的。

　   他还自学《唐本草》、《本草纲目》等医书，成为远近闻名的药师，为采到好的草药，父亲用他的双脚，丈量过滇东北的每一座大山，每一寸土地。每次采回来的草药，仔细清洗干净，分类，晾干，换来少许的钱币，贴补我的学费。我们小时候患病很少打过针，常得的病就是腹痛胃痛和感冒咳嗽，都是父亲配药吃。胃痛吃重楼，腹痛吃隔山消，咳嗽煨金竹叶、车前草和生车龙，感冒喝姜汤。可惜父亲这一技艺没有一个孩子继承，姐姐做了村医，对中药也只是一知半解。
　　
　　父亲当保管员时，村里有人会去社房偷粮食，到统计的时候，总数不够，父亲二话不说，变卖自家的东西，换出钱来补贴下差的数量。别人当队长会私藏粮食，让家里人吃饱，父亲当队长把家当全部贴光，哥哥姐姐整天挖野菜吃，为此母亲常常和父亲吵架。下放到户时，父亲带着村民们分田地，离村远的，贫瘠的土地留给我家；村庄附近水源丰富的，肥沃的土地都给别人。母亲也和他吵了很多架，当时我们也很怨恨父亲，都认为他没有感情，不爱家，不爱我们。我对父亲误解很多年，当我慢慢能理解父亲时，我发现我们都在践行他无言的教诲。当然我也不能责怪母亲，一大群孩子都在读书，一个劳动妇女，种着最贫瘠的土地，而这样的结局就是自己的丈夫亲手造成的，她能不悲伤，能不难过吗？
　　
　　父亲有几句话我一直铭记于心。

      一句是：不要急于求成，慢工出细活。 父亲做事一丝不苟，不管是集体的还是自家的，哪怕是除草，只要他锄的，保管一棵不留。这一点我继承得最好。小时候，母亲叫我去河里洗菜，我可以在河里一蹲半小时，仔仔细细洗每一片菜叶，生怕上面残留着一星半点泥点和灰尘，妈把煮菜的水烧得沸腾还不见我回来，先后派哥哥弟弟去叫我，我照样不慌不忙认认真真地洗。
　　
     “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父亲确实一辈子在实践这句话。有一次，父亲经过村外一个池塘，看见一个孩子掉到池塘里，一看，这孩子的父母正是经常骂上我家门来的仇家，但父亲毫不犹豫救出这个孩子，还把他送回家，他的家长连谢意都没有，父亲却没有半句怨言。哥哥从部队里给父亲带回一件棉大衣，那是他唯一的一件棉衣，他喜欢得不得了，只有做客或是节日的时候才舍得穿，后来看到一个堂叔穷得衣不蔽体，就把大衣送给堂叔了。同时他也要求我们这样做，所以，我们一家人无论在哪里都有好人缘。但父亲在的时候，我们对他都有误解，因他的种种无私的行为，导致我们一家人一度处于生活的困境，我们把大部分原因都功罪于他。多年以后，我才能明白父亲的心胸，父亲的伟大，他做的是琐事，他成不了伟人，但他有伟人的胸怀啊。
　　
　　“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这也是父亲常用来教导我们的。由于父亲从小的孱弱，村里有很多人会欺负他，他一律采取退让的措施，而且也严格地要求我们实行，因此我们在外面多是被欺负的份。有一次三哥和村里一个小孩子吵起来，互相扭打在一起，那孩子的父亲过来就踢我哥哥两脚，母亲要去论理，被父亲制止，还教训了三哥一顿。只有二哥，顽劣异常，不听父亲的教导，有一次跟人打架，人家告上门来，很少发怒的父亲把二哥用绳子绑起来，吊在柱子上打。我当时吓得瑟瑟发抖，一边在心里埋怨父亲，一边同情二哥，哭得比二哥还伤心。母亲更是冲上去要和父亲拼命，但父亲真正发起火来母亲也拿他没办法，手足无措，嚎啕大哭，眼睁睁看着二哥被暴打。那时大哥当兵，我们在学校里读书又都名列前茅，村里难免有人因嫉妒而心生恨意的，常借故欺负我家，打上门来，父亲令我们关上大门，不许应声，只是母亲一人回应几句。在家里，母亲性格要强一些，也急躁一些，生活不容易，就经常责骂父亲，父亲一味沉默，不予理睬。
　　
　　女儿要厚道，手勤脚快，不要令人看不起。这是父亲教导姐姐、我和妹妹的。父亲对儿媳妇从不要求什么，那是别人家的女儿，但却严格要求我们，不许我们懒惰，不可嘴馋。这些是封建伦理对女性的要求，但新时代的女性又何尝不需要这样的教育啊！姐姐的婆婆有点私房钱都要叫姐姐帮她存着，她对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都不放心，但放心这个媳妇。我想，父亲的在天之灵应该安息了。
　　
　　一辈子与世无争，只讲奉献不讲获取的父亲，应该有好报吧。但是不，父亲一辈子遭受贫困和疾病的折磨。他有痔疮、胃溃疡、结肠炎，还有严重的风湿病，晚年得了中风，耳聋，最后一段时间只有躺在床上，丧失语言，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失禁。我深记他生前的一句话：“我希望快点死，可是我没有力气让自己死啊！”现在想来，说这句话时他心里是何等的惨痛啊！
　　
　　时值父亲节来临，我敲下这些字，希望我的父亲在天堂健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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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芬芳五月菊 于 2011-6-19 11:58 编辑 ]

周施梅

夜深了。坐在沙发上，怀念这位父亲，祝他在天堂愉快。

南山菊

为了这个贴,这位父亲，我都要登陆留下我的足迹。

父亲节到了，关于父亲的文字很多，但是这一篇写出了这样一位父亲。他似乎就在我们身边，但是又有不可复制的真实性，这就是这篇文字最大的亮点，能震撼人的心灵，这是我认为的好文章的一大要素。

关于父亲小小年纪当家，以孱弱的身子和强壮的人一起抬重物，还有后来面对别人欺负的态度，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那让我想起我的父亲，而关于你洗菜的一节，不由得联想起我自己，我在工作中干活相对细致，就慢，就相对显得不敏捷，曾被人指责为迟钝呵呵。

文字最大的力量是什么？就是可以表达。可以呐喊。可以思索。可以相遇。可以怀念。

朴实沉静的文字，文章的开头和结尾，也耐人寻味。

这个早上，默默祝福这位父亲，在天堂幸福，健康！

[ 本帖最后由 南山菊 于 2011-6-19 06:38 编辑 ]

碣石清风

看后，很感动，遥祝父亲在天堂幸福。问好

洛风

很深情的文字，很正直的父亲。节哀。

敬一兵

质感的笔触勾勒出了真挚的情感，欣赏！

青衫子

问好楼主。

芬芳五月菊

原帖由 周施梅 于 2011-6-18 23:08 发表
夜深了。坐在沙发上，怀念这位父亲，祝他在天堂愉快。

谢谢施梅的沙发鼓励，问好。

烟雨飘过

开头的三两句，就把人带入一种感动中。读到后来，竟然淆然泪下。五月菊这篇字，当是父亲节最好的礼物。

芬芳五月菊

原帖由 南山菊 于 2011-6-19 06:36 发表
为了这个贴,这位父亲，我都要登陆留下我的足迹。

父亲节到了，关于父亲的文字很多，但是这一篇写出了这样一位父亲。他似乎就在我们身边，但是又有不可复制的真实性，这就是这篇文字最大的亮点，能震撼人的心灵，这 ...

谢谢小菊，读得这么认真，评得这么细致，真的很感动。祝你每天都开心。

芬芳五月菊

原帖由 碣石清风 于 2011-6-19 07:25 发表
看后，很感动，遥祝父亲在天堂幸福。问好

谢谢清风，祝你开心！

芬芳五月菊

原帖由 洛风 于 2011-6-19 07:39 发表
很深情的文字，很正直的父亲。节哀。

谢谢朋友，问好。

芬芳五月菊

原帖由 敬一兵 于 2011-6-19 08:26 发表
质感的笔触勾勒出了真挚的情感，欣赏！

谢谢敬老师的鼓励，问好。

芬芳五月菊

原帖由 青衫子 于 2011-6-19 08:35 发表
问好楼主。

谢谢朋友，问好。

范廷伟

献给父亲的祝福
　　每年的旧历十一月十八日，是我父亲的生日，也是我们家一年中最为隆重的节日。其实在父亲生日的前几天，我和妻子就集中进行了计划、采购、备货，吃的、用的、锅碗瓢盆精心准备得一应俱全。我们看得出来，父亲和母亲的心情很好，两位老人在等待着老老少少聚在一起的热闹劲头，等待着全家人的真诚祝福和衷心拥戴。

　　母亲经常和我们姐妹五人提及的就是，我的亲祖父和祖母、那尚还年轻的伯父、姑母，从黄河以北的商河老家拖家带口逃荒要饭，来到邹平魏桥镇一带。一家人的生计都成了问题，父亲出生后不久，亲祖父感到实在是无力抚养，迫不得已狠下心来，便将父亲送给了一户生活殷实的赵姓人家，年幼的父亲在这个家庭中是个很不受欢迎的人，没出半年的时间又被碾转送给了父亲最后的养母。父亲的养母是个性格暴烈的小脚女人、一辈子没有生育过的女人。她和丈夫的性格都是犟头犟脑，可以说针尖对麦芒，在一些重大问题上互不相让，两人每次打架都是打得人命死活、或者血头血脸，祖母从来不向丈夫屈服，并且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最终被迫离家出走。就在祖母出走后的几年间，祖父娶下了小脚的二祖母。在我的记忆里，二祖母是个具有温良谦恭让传统品德的普通老人，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一双小脚，说起话跑风漏气的豁牙嘴，头的后面绾着一个雪疙瘩似的缵，一副和慈眉善目的样子，云游四方多年后又重回故土的祖母竟能和二祖母和平相处，没有发生过两个人的战争。孤独无依的祖母为了排遣自己内心的孤独与寂寞，为了老了以后能有个依靠，在这个时候收养了我的父亲。

　　被人碾转送往的父亲，算是终于有了一个遮风蔽雨的家。祖母的脾气大得惊人，父亲是断然不敢惹她生气的，否则就要没轻没重地挨打受骂，有时罚跪一整夜；因为祖母的暴躁性格，村里几乎没有谁人敢去惹她，所以父亲的童年时代也没有过多地受到同龄孩子的欺负，这是母亲淡淡地说起父亲的童年往事时，唯一感到欣慰的一件事情。到了上学的年龄，父亲和村里的孩子一样开始读书，在弭家完小读书的时候，已经在商河老家安顿下来，并且生活条件有了改善以后，老家的祖父祖母还在惦记着他们遗落在外的儿子。其实在这以前，他们也在随时不断地通过各种方式、各种渠道打听儿子的下落和处境如何。老家的祖母曾经派出他的大儿子秘密地隐藏在百里之外的弭家完小的周围，三番五次地用糖果、点心哄朦朦憧憧的父亲跟他走，半信半疑的父亲不敢轻易相信大伯父的话，回家后也没有和祖母说过，是和父亲同在弭家完小读书的本村孩子偷偷地告诉了祖母这件事情。警惕性很高的祖母当机立断地决定，不再让父亲读书，她感觉到必须将养子牢牢地拴在自己的身边，才能达到老有所养的最终目的。事实证明，祖母能想得到、说得到，也绝对能做得到。老家的祖母亲自出马上阵，多次找到祖母的门上，两个女人拼命地撕打在一起，每次卷土而来都是无功而返。母亲的娘家和父亲的家是毗邻而居，母亲对父亲的性格、人品等那时有着相当的了解，所以他们结婚后，祖母也许觉得有了家的牵扯和挂念，也许是上了岁数以后出自母性的良心发现，才允许父亲和老家的亲人们相认和相互走动。

　　父亲有着一手非常过硬的木工手艺，用这门手艺养活了我们七口之家的大家庭，他也凭了这门手艺帮助街坊邻居砍檩条上屋梁、整门窗做家具，心灵手巧的父亲还掌握了柳编、瓦工等多门手艺，谁家用得着他从没有说过不字。父亲性格耿直，为人正派，在村里的老少爷们中间有着很好的口碑。母亲跟我们说，你父亲一辈子只“偷”过公家一次东西，那还是他才二十多岁的时候，家里穷得几乎揭不开锅，你祖母重病躺在床上起不来，感冒烧得嘴里没有个正味，想吃个水煮的鲜玉米开开胃口，他在傍晚散工的时候，从生产队的玉米棵上掰了两个生玉米棒子，不巧被大队的一名干部看到了，被人赃俱获的他害怕得不得了。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大队干部既没有批评他什么，也没有上纲上线地咋呼到街上，而是亲自将两个玉米棒子送到你祖母的床头上。因为这件事情，你父亲连续几天时间没有出门半步，羞臊得差点上了吊，这是你父亲一生中唯一的一个“污点。”父亲根正苗红的坎坷经历和耿直正派的为人处世，被大队党支部选定为党员培养对象。父亲从三十岁左右便在村里担任生产队长，他在哪个一生产队干队长，哪一个生产队的“经济效益”就特别好。在哪一个生产队干，他都是身先士卒，耕耙耢耘，积肥清淤，割麦扬场，普通人乍看上去根本区分不出干部与社员来。记得有一年，大队里安排他到一个落后的生产队担任小队长，短短的一年时间，这个生产队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小麦产量在公社八十多个大队的评比中拿得了第一，足足地给大队争得了很高的荣誉。他即使不在这个生产队担任队长后，该队的社员们还经常到我们家里和父亲聊天啦呱。不论在生产队还是大队里担任干部，他从来没有私自往家里拿过不应得的一分一厘、一丝一毫、一粮一菜、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他担任生产队长时每逢到公社、大队开会，拿回来的书报、笔记本、圆珠笔，即使来不及放到小队部，第二天他也是一点不留地拿过去，母亲想用报纸做个鞋样子，我想用支圆珠笔那时绝对不行的。公是公、私是私，父亲在这个原则性的问题上立场非常坚定。

　　商河老家的伯父伯母、姑父姑母经常和人们谈论起父亲，他们很欣慰地说父亲作为一个“外来户，”能在几个家族势力很庞大的村庄里落脚扎根，从小队到大队干上三十年的村干部，很不容易也很不简单。本家的两个伯父去世早，父亲还义不容辞地担当着我们这个大家庭的“领导，”他将他的木工手艺毫不保留地传授给家中的大哥，他关心爱护本家族的兄弟姐妹，关心他们的读书成长，在他们修房子盖屋、婚姻大事上更是倾其所有，恨不能掏出自己的心窝子来，一次次帮助他们渡过生活上的难关，走上人生的光明坦途。家里的哥哥们在外与人吵架拌嘴，在家里夫妻抬杠，都要到家里找我父亲“评个里论个表”说道说道，父亲对自己的这些侄子们打几下也行，骂几句也可以，总之给街坊们和嫂子们出了一口气，所有的这些不快都统统地烟消云散了。父亲自有父亲的人格魅力，他用自己的言行举止给自己树立了威信，他用自己的真诚付出、他用吃亏是福的“精神胜利法”战胜了各种困难，融入了我们现在的这个大家族中，融入了我们这个两千口人的大村庄中，并且赢得了范氏家族兄弟姐妹的敬重，赢得了全体村民的拥戴。前年的时候，我们为患有严重风心病的父亲，在省城的一家著名的部队医院做了主动脉瓣膜置换手术，术后的父亲像是换了一个人，村里的乡亲们都羡慕地说，我的父亲是福寿同至，好人终得好报。

　　父亲在乡下住的时候，兄弟姐妹们在乡下为他祝寿，在城里小住的时候，兄弟姐妹们特地赶到城里来为他祝寿，场面热热闹闹，气氛异常火爆，笑声歌声不断。这天就是我们父亲的生日，既有宽宽泛泛的形式，有也实实在在的内容，既有儿女们发自内心的美好祝愿，也有孙子辈诚心诚意的真挚祝福。看到头发已全白的父亲始终在幸福着、微笑着，那首被无数人传唱的《父亲》又激情澎湃地涌上我的心头：“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可你再苦再累不张口，儿只有轻歌一曲和泪唱，愿天下父母平安度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