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 姐
文/暴雨迎风
麻姐不麻，相反，还相当漂亮。
第一次见那女人，是因为一个朋友的邀约。
那天我无事，无聊，还心烦，朋友打电话我就去了。
那个茶馆无名，在环城大道一幢旧楼下，一间低矮的门市，摆了四五张机器麻将桌，别的再无其他物什。
这样的茶馆在县城大街小巷比比皆是。
我一到，三人就围上桌，其中一个是很土气的中年女人，怀里抱着孩子，正在奶头下吊着，一会儿孩子睡着了，就被放在另一张空着的麻将桌上用桌布盖着睡。
看来真的是三缺一，我一补上那个缺，麻将声就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那个女人坐在我的对面，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很妩媚动人，是看了一眼令人就刻骨铭心的那种。朋友介绍说她是老板娘，但并未说姓甚名谁，我点头，送上一个矜持的笑，因为我是公务员，我应该矜持。
那女人眼波一转，抛给我一个媚笑。嗨！什么老板娘，落难凤凰不如鸡。我看小帅哥应该比我小些，喊我麻姐就是，我就专爱打麻将，凡认识我的人不管大小都那样叫。
麻姐将十三张牌背在桌上，并不看牌，嘴上说话，眼里四处睃巡，左手摸牌，右手将背着的一块牌用大拇指轻轻一捻，喊一声月饼，“啪”地就打了出来，丝毫不差。
我看着她那娴熟的动着，心中惊叹不已。
麻姐身材娇小，小圆脸，小巧鼻子，小红嘴巴，只眼睛忒大似与五官不协调，但这恰恰显得整个人生动而有灵性，我发现所有魅力就全在那眼睛里了。
我每抬头，必看见她半露的酥胸，光滑如玉，很炫目，听她一声声小帅哥娇喊得欢，心里也就麻酥酥的，有点飘飘然。
麻姐手气出奇地顺，喜得手舞足蹈。一忽儿，她打了一下我朋友惊喊，我碰，放下你的火腿肠，乱摸个啥？一会儿又娇滴滴地喊，死鬼，你又放炮了！一会儿，她又对我满怀歉疚地说，弟娃儿，没办法，只你吊着的一个雀儿了，我不割就没了。接着又会为自己一句玩笑笑得花枝乱颤。
麻姐开始输钱了，于是她嘴上就全是粗话脏话，她骂牌也骂人，最后就恹恹无语，似没睡醒觉似的，打不起精神。
她开始抽烟，是那种很廉价的五元一包的宏声牌，她给朋友丢了一支，朋友摆了一下手，摸出一包黄天子，还没等说话，她就一把抢过。好哇，你娃儿有好烟也不孝敬老娘，没收了！
她熟练地弹出一支点上，猛吸了一口，闭上眼睛很惬意地吐出了一股浓烟，于是嘴上如小鸟求偶般欢叫个不停起来。
小帅哥，我觉得你在家肯定是个好男人。因为我不抽烟。
朋友就说那你干脆嫁给他算了，他可是暂时性单身哟。她一听立即神气活现起来，她撸了两下本没袖子的手臂，高喊，好的，今日开始努力。突然她啪地吐了一泡口水，眉头一皱对我扑闪了几下眼睛说，弟娃，你觉得我有没有魅力把你娆到手？
我心里轻轻地“咯噔”了一下，笑笑不置可否。
中年女人的孩子醒了，一翻身滚下了麻将桌，摔得哇哇大哭，把我们的心都揪紧了。中年女人抱起来打了两下，骂了句，该着，乱动！
散场了。我们三人都有些进账，麻姐却输了，把包里的钱哗地倒在桌上，点完数，嘴上就开骂，日他妈，又输了。
临走，麻姐硬要朋友买两斤李子给她吃，朋友在接电话没理她，我说我请你吧，她一听一下子跳过来拉着我的胳膊就走，可爱得像个小姑娘。
我心里很受用。老实说，家里那个母老虎仗着父亲是副县长，成天把我像特务一样盯着，我都差点窒息了，天天在家不死不活的，要不是自己的前途在她父亲手里攒着，老子早把他一脚踹了。
有美女相伴的感觉真的很好！
我问她景况，她只不停地叹气。她说她大学毕业本来有一个好的工作，也有一个好老公，最多时资产也有一百万吧，但全给她赌输了。老公劝她收手，她不干，常常彻夜不归，她老公喊了朋友提刀满城找她要杀了她，于是她毅然同老公离了，再也不回头。后来她借高利贷，参与贩毒被抓去坐了几年，出来后就什么也不是了。
哎，为了维持生计，在路边开这样的小茶馆，生意惨淡，全靠朋友不时来照顾一下，但两月不到，我都输了两万多了。
我听了不觉生出许多同情来。
过后，麻姐打了几次电话来，但我为升科长的事四处忙着，一直没去。一天我路过那个茶馆，突然想起她，但麻姐已经不在了。茶馆转给了两个年轻的女孩子。俩女孩衣着妖艳，叼着烟，见了我左拉右拽要拉我上桌。
另有一个大肚子的中年女人，衣着朴实，坐在那里绣着十字绣，是一幅清明上河图。
我借故抽身出来，我给朋友打电话，朋友说，舞厅认识的，玩了几次就散了，我打她电话也是停机。
我不觉有点失落，其实那女人如果改了那些坏习性，应该是个好女人的。
一次，我和几个朋友去一个豪华的娱乐会所玩牌，我晃眼看到了那个女人，我喊了声麻姐，那女人回头一看，脸像一个大马猴，吓得我飞也似地逃了。
再一次，我又约几个朋友去一个新开的会所玩，我在包间里似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大声喊，黎老板，快给我送两台高档雀雀机来。
哪个？你他妈的你麻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快点，半个小时内送到，不然老娘废了你！
我心里几个扑棱，忙跑出门去，却鬼也没见到一个。
（字数：1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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