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世纪末的人文学统招魂

赵 敏

世纪末的人文学统招魂
——读夏中义《九谒先哲书》
赵 敏

　　夏中义的《九谒先哲书》（上海文化出版社2000年9月第1版）别出心裁地用书信的方式，依次函谒了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吴密、胡适、吴晗、闻一多、冯友兰、王瑶等有涉清华背景的九位巨子。九章谒函里，思辩百年先哲的人文学术遗案与追念他们那让人唏嘘的睿智、傲骨、苦泪、悔悟交织。作者无疑是站在世纪的边沿，如中国民间风俗“招魂”那样地向中国人文学术传统（即学统）喋血呼唤着“魂兮归来”；在呼号着有识之士起而重续“五四”以来频临气绝的中华学统根脉。

　　这是一部难得的学术著作，难得在它有着一改人文学术专著深奥难懂而为浅近动人的特色。九篇学人评传性文章就是九封情真意切而又不失学术严谨的书信，既可相对独立地阅读，又相互启承呼应，九个学魂，九条线索共同汇成一部中国人文学术史中最壮美的交响乐章，读来让人荡气回肠，启人心智。作者在考察晚近四百年中国学术思想史时发现有两条线：一是从顾炎武——梁启超——胡适；一是从戴震——王国维——陈寅恪。这两条线的异质界限在于：前者道统未泯，既参政又治学，或因涉政而疏学、废学；后者则以学统为根，视学术为人生意义所在，或虽有过失，但最终仍返学林。陈寅恪提倡“自由思想，独立精神”，并用整整一生去守护它，身遭不幸却在学术里获得了生命的飞扬凌厉与沉郁悲雄，堪为学人中的学人。冯友兰一生崇尚“内圣外王”，重释程、朱道学，本是重在道德人格建构的资政之学，结果却因朝政更迭而让道学变得面目全非，最讲究人格的学人却弄得与毛泽东唱和“批孔批林”，毫无人格尊严可言。学术一旦套上了奴性枷锁还能为学术吗？《九谒先哲书》揭示了中国人文学术史中“没有学术独立可言”事实，而根由则要到中国历史的“读书做官”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传统中去找寻。说到底，即便到了今天，中国人文学术还在面临着一个如何实现真正的现代性突破的问题，而现代人文学术的精髓就在于“人格的独立，学术的独立”；人文学者不是哪家哪室的学者，学者是世界的学者才能走向世界，也才有了学者存在的人文意义和人文价值。

　　中国是个有着悠久人文学统的国度。没有哪一个具有正常思维的中国人会扔弃遗产，但就有极端愚妄的人将自己的传统文化视若弊屣，弃置不顾，妄图在空中建筑文化楼阁。许多中国人历经政治洗劫与“文化大革命”后，而今又是最不知传统为何物的人群。在传统与现代之间，人们彷徨错愕，不知所措。中国人最在意“哀莫大于后继无人”，读《九谒先哲书》有一种后无来者，心灰意冷的悲凉。清华园，这方水木芬华之地，当是二十世纪中国人文学术的圣地，却在历史的尘土中日渐荒芜，学魂薪火几近灭绝，还有比这更让人心碎的悲剧吗！夏中义在《九谒先哲书》里已经拨动了中国人文学术史的那根最为敏感的神经：有能接住中国学统圣火的人吗？

　　反观当下，人们所谓“学术”已趋沦为“学业上的评职称之术”，这又与学术套上了“金钱与地位”的枷锁有何区别呢？诚然，我们的学者首先也都是自然意义上的人，但他们更是科学与文化的传承者。片面追求“学术”与顺应“学统”而发展前进的学术间是有分野的。当我们真正明白科学技术的“双刃性”的一天，我们终会意识到我们误会或冷落人文学术已久了，于是我们可以想象的失重后的又一次人文回归又将到来。中国的发展再也经不起几次反复折腾了。市场经济的成本核算和急功近利已经传染给了学术，那么学术还会是学术吗？于此，夏中义的为“学统”招魂则更有了一种现实意义。那么些年了，泱泱中国为什么就出不了大学者，大思想家后继乏人？《九谒先哲书》不可能对此作出明确的学术的回答，但九章谒书像一道闪电，可以直击当代学界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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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丁

真正的学术在寂寞的古行宫中渐渐地美人迟暮，有外部环境的原因，也缺乏那些幽默生动有灵魂的学者。

不过好像没提到钱钟书？

王立

学术的腐败是最大的腐败。

刑天丁

最初由 王立 发表
学术的腐败是最大的腐败。

余杰说过，不过我觉得应该是最高级无耻的腐败。

常华敏

也许世界因此而精彩！

蓝格子

学术并非高高在上，也有其物质和利益冲突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