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超快感

元杰

　　我是开出租车的，据讲开车的都喜欢嫖，或者说开车的都嫖。我不嫖，首先“嫖”这个字的意思我就非常厌恶，并且我很害怕性病。

　　我有一个女朋友，在环保局上班，和我是在坐我车去上海时认识的，相处了有两年多，我很喜欢她。她不光是漂亮，还有识见，有见解。今年正月里，双方父母见面，她父母亲比较能接受我，我父母亲也很喜欢她，双方家庭条件相对合适，当时就把婚订了下来。我常向朋友说起，我这一辈子就是她了，不想换，最重要的是我们相交两年，相互没有厌倦，两人只要有超过一天没见面，彼此就想念得非常强烈。每当我开车到外地去，车一停下来，就不由自主得想着她，她的微露贝齿的笑脸，她单纯温柔而热情的吻。书上说这叫眷恋，我想是的，我几乎可以肯定，我不能失去她，如果有人要分开我们，我很难预料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五月的气候，霪雨不断，我开着面的，在潮湿的夜路上缓行，心情舒畅，因为今天已经做了三百多块钱生意，完全不用考虑再做多少钱，当然，还是有生意就做，很少人嫌钱多的。我想起“春眠不觉晓，多少姑娘变大嫂”的笑话，念头不自禁转到女朋友孟荷身上，她身材真美。没订婚前，我们还经常整夜在一起，现在订了婚，双方父母反而控制起来，夜里是根本没机会，只有白天挤出时间，因此倍加珍惜。结婚多好啊，可以天天在一起，可是经济基础不够扎实，难道要老娘给我们提供条件吗？首先我自己这一关就过不了，她也是这个意思，希望我们可以凭自己的能力赚够结婚的钱。在这之外，我还想学一门技术，电脑不错，据讲学会了就不是文盲，我一直认为自己是文学高手，一定要摘下文盲这一顶帽子，电脑好，方便写作。

　　这时路上有人有拦车，我停下来。原来是个美女，穿着黑色的紧身上衣，下身穿黑亮的贴身短裤，身材一级棒！她艳若桃李，脸上画着浓妆，但冷若冰霜，脸色冷酷，伸手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上来，我转头看她一眼，目光不经意地在她耸立的胸部扫过，问：“去哪儿？”

　　“天海影剧院，快！”车子极速向目的地驶去。这段路程不短，我问她：“这么晚还去看电影吗？”她冷冷说：“看什么电影？我去上课。”我知道天海影剧院后面的办公楼租给一个广东人开办成人专科学校，就说：“挺用功嘛，学什么科的呢？”她语气仍然冷淡：“不是学，是教。”我连碰了两个钉子，便识趣得住口，到了地方后，她付钱下车，我叫住她说：“小姐，告诉你一件事。”她转身望着我，我大声说：“你好酷哦！”说完不等她开口，急忙发动车子，一溜烟开走了。

　　五月下旬，我在天海影剧院成人专科学校的电脑系报了名，是夜校课程。第一天上课，我就在想，会不会遇上她，果然遇上她，原来她就是这个班的代课老师，名叫王思思，未婚，好像也没有男朋友。上了几天课后，和几个新认识的男同学谈起，都说自己就是因为她在这个班代课，才来学这个垃圾电脑，我倒完全没有这个心理，自认为素质挺高，不过学习氛围这么差，我想出污泥而不染只怕不容易。

　　因为别的同学都不太在意课程，相比起来我用功多了，因此渐渐地成了鹤立鸡群的学生，王老师出了什么题目，一般都让我回答，有一次还当众夸奖我“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我说：“王老师，你别夸我，我会骄傲的。”同学们一齐大笑，王思思也笑，幽默地说：“这样啊，我会先将你COPY一份，再把你格式化。”

　　这一天是学校休假日，我知道同学们都不会去的，但我还是把车开去，见王思思办公室里仍亮着灯，便下车走过去，在窗玻璃上敲了一下，听见她的声音说：“是赵光明吗？门没关，进来吧。”我推门进去，她正对着电脑，飞速敲击着键盘。她并不回头，说：“桌上有咖啡，是我喝的，不要嫌脏。我虽然预料到你会来，也不是很确定，所以没给你泡上一杯。”

　　她穿着一条雪白的牛仔裤，上身是猩红色的紧身真丝背心，两条光滑的胳膊露在外面。背心将她胸部绷得很紧，非常性感。我只觉嘴里发干，拿起她的咖啡，喝了一口，感觉上好多了。问她：“王老师，你凭什么知道我会来？”

　　“凭我的直觉，”她转身站起来，隆起的胸部一直到平坦的下腹完全呈现在我眼中，我想魔鬼身材大概就是这一种，她大胆地直视我，说：“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我未婚夫。”我一瞬间非常失望，又觉得不该有这种感觉，说：“你未婚夫有我帅吗？”她笑了：“单说相貌是比不上你，但比你有本事。”我有点气馁，又有点恼怒，却说不出话来，她走过来，双手挽住我的腰，温柔得说：“我也很喜欢你的。”我毫不迟疑，粗野地吻向她。我说不清我当时的感觉，其中掺杂着性欲、自尊、自卑、愤怒、羞愧，总之，这一晚，我和她狠狠得做了两次，从办公桌上到墙上、地下。

　　回家的路上，我觉得自己很贱。很明显是她寂寞，需要我给她满足，而我最真实的就是成了她的掳获物。另一方面我觉得愧对女朋友，如果她知道这件事……我不敢想下去。我和孟荷在一起时，从来没试过这么粗鲁，对，我爱的是孟荷，对王思思只是暂时的发泄而已。回到家躺在床上后，我已经说服自己了，但这种事不可以再有第二次，我告诉自己。这一夜睡得很不安。

　　我陷入了矛盾，我和王思思的事同学们几乎都知道了，当我面都竖起大拇指，说我有本事，这样一个人间尤物都能搞定。我很不安，事情迟早会被孟荷发觉的，我爱孟荷，真的。但我无法遏制自己对王思思的欲望，只要她一个眼神，我就会鬼使神差地走到她房间里。有时就算面对孟荷，和她接吻时，头脑中也会出现王思思一丝不挂的身体，她的笑容明媚，狂野，充满诱惑，没有任何约定的模式，没有任何对后果的考虑，迅速进入狂欢之中。我现在知道什么叫痛苦和快乐共存了，我抵制不了快乐对我的吸引力，更加不能遏止痛苦折磨着我的心扉。

　　这一天下午，孟荷带我到她家里，给我做了一杯柠檬茶，自己在一边烫衣服，脸色平静。她好美啊！我在心里说，可是我就要失去她了。柠檬茶变得非常苦涩，我一定要说出来：“孟荷，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她手中的熨斗震动了一下，低声说：“不要说！”我说：“不是的，我想告诉你……”

　　“我都知道，我不是最后知道的那个。”她转身，眼中有泪水在晃动：“我只要你一个选择。”我摇摇头，胸口如同堵住了一般：“我不能选择。”

　　“你不能选择？”她冷笑，泪水已滑下眼眶，“事实上你早已选择了，可笑我一直等着你回头。”

　　我望着她，她的美丽是纯纯的，我曾经把她握在手中，谁也抢不走，是的，她是我的，我可以吻她，抱她，甚至和她做爱，但我还想要一点儿别的，她不能给我，因为她没有，她能给的都已经给了我。我要的是什么呢？我不愿意让自己这么低级，这么无耻，但我已经是这样了。

　　“你甩了我吧，我宁愿你甩了我。”我从没有觉得这么沉重过。

　　“我已经甩了你了。”她还在流泪，“你不用好像赎罪一样。你不欠我的，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我站起来，我觉得鼻子有点发酸：“是我不好。这样就要分手了，我只想让你知道，你是最好的，没有人比你更好！真的！希望你……”“祝你找到理想中的对象”这种话说起来显得太苍白了，现在不是考较我口才的时候，我走了出去。当房门从我身后带上的时候，我整个人都猛烈的一震，我失去孟荷了！那个我曾经发誓终身爱恋的最完美的女人。往事一幕一幕从眼前闪过，我几乎立刻就想冲回房里，哭着向她说对不起，我要的就是你。我没有动，不需要了。

　　晚上，我没有去夜校，等到夜校放学后，我到王思思的办公室下徘徊，里面有男人的声音发出来，声音很模糊，接着听到王思思的声音：“我好想你啊，你不在的日子，我每天晚上都不知道怎么过的……”

　　我轻轻摇头，转身走出校门，心里并不痛苦，这个结果早在我意料之中，相反这个结果冲淡了我失去孟荷的沉重心情。王思思从没说过爱我，她也早说过我给她的感觉很像她未婚夫。自始至终，她没有骗过我，她需要的，我已经给了她，但换一个位置想，我又何偿不是需要呢？我将车速开到八十码，忽然想起了中学时学的一篇古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真的，我现在就有被抽空了的感觉，不需要了，什么都不需要了，我想要的真实都已经拥有过，我还想要什么呢？快乐吗？曾经有过。悲伤吗，没有，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十月的暴雨之后，终于出现了一片晚霞，据讲晚晴一百天，这话说不定有道理，至少我希望如此，我现在非常讨厌雨天，雨天总让我想起不开心的事。我开车经过环保局大门口下意识得停下，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开着一辆摩托车，在我车旁一个紧急刹车，一个长发披肩的白衣女孩坐上去，双手揽住男孩的腰，男孩回头在她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她脸上立时红了，轻轻在他肩上锤了一下。男孩爽朗的一笑，发动摩托车，一阵急风掀起女孩雪白的裙裾和男孩飞扬的头发。我呆呆得目送他们远去，整个人都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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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树

爱过，足够了～～～～～

如欣

好文章啊，太流畅了。

纪慎言

一个超快感的过程，叙述得挺顺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