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荷

木门长子

　　                        


       清荷走在我的左面。原本白皙的脸上泛出黄晕。一头乌黑的长发也变成了毛糙的短发，无精打采地贴在耳朵上。
　　
　　“他对你还好吧？”我紧了紧身上的风衣，试探着问了一句。
　　
　　清荷没有吭声，只是将头扭到右边，用手背抹了一把脸。
　　
　　我再没有说话。这个街道很美，路两边栽满了高大的法国梧桐。枣红的地砖整整齐齐地码在地面上，蝴蝶花纹安静地趴在上面。穿过一道低矮的铁栏，是一片洋溢着生机的花草。我和清荷从十五岁开始就在这条街上走，她的脸也总是很清新地留在我的记忆里。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吃着冰激凌嘻笑，也一起在舞蹈系的宿舍里说悄悄话。
　　
　　那天，做新娘的清荷真是美极了。一张粉脸沉浸在被白纱包裹的幸福里。站在她身边的是高大清瘦的志峰，黑色的西装，红色的领带，微微蜷曲的短发上抹了过多的发胶。
　　
　　我一直不太喜欢志峰，也没说不出什么原因，就是一种隐了陌生感的不喜欢。
　　
　　志峰是独子，清荷也是。两亲家好像对他们的婚事很满意，酒席宴间不停地来回敬酒，说一些车轱辘的祝福话。清荷一脸微笑地穿梭在众人之间，手里的酒杯盛满了红色和白色的液体。
　　
　　“晚上过来——”清荷抖了抖刚换过的露肩旗袍，“你得过来陪我！”一种撒娇的表情。
　　
　　“不了，小荷，我晚上还有约。”我取了搭在椅背上的黑色风衣，在她的忙碌中出了门。
　　
　　“她怎么这样？”有一个尖细的嗓音说道。
　　
　　“没事的，惠子就是这样，我们很熟了！”我听到清荷的辩解。
　　
　　再以后，我们就很少见面，各自忙在各自的生活里。
　　
　　“你也该找个人嫁了，”电话里清荷会大声地说。
　　
　　“好——”我在她的唠叨里答应。
　　
　　慢慢地，她的唠叨越来越多，婚姻的琐碎像潮水一样撞击着我的耳膜。“他不让我出门！”“他又喝醉了！”“他撕碎了我刚买的裙子！”“惠子，他打了我！”
　　
　　我只得默默地听着，默默地点头，在她累了的沉默中挂掉电话，再在她哭泣的嗓声里把电话打开。“婚姻真得很累人！”她说。
　　
　　今天，她约了我，去一家律师事务所。
　　
　　“小荷，”我望着前方，“真得不能过了？”
　　
　　“他老打我，平白无故地就动手。每天必须按时回家，迟一点都不行。昨天芳子的生日，原本打算早点回的，谁曾想让芳子的老公按倒多喝了几杯。他仿佛看到了似的，一进门就揣了我一脚，嘴里骂骂咧咧地没完没了，我都不敢吭声。”
　　
　　“你想清楚了，别后悔？”
　　
　　“想清楚了，这回我得给他点厉害尝尝！”小荷将左手的提袋捯到右手，好像苦闷的婚姻就换了新颜。
　　
　　“那好，”我说，“想清楚就好！”
　　
　　清荷和志峰都是我大学的同学。小荷舞蹈系，志峰油画系。因为是同乡，彼此走得很近。志峰是那种很引人的男人，画画得好，篮球打得也很棒。小荷像蜜蜂一样地跟着他，一张清秀的小脸上总是写满了浓情蜜意。每每提及志峰，眼里的笑都要洒遍别人的全身。后来他们同居，后来清荷退学，后来打仗似地结婚，再后来又打仗似的怀孕流产再怀孕再流产。
　　
　　清荷就像我的影子，梦一般地追随着我。
　　
　　接近律师事务所的时候，沉默了半响的清荷突然停了脚，“还是算了吧，我先回妈妈家住两天，给他个考验期。”
　　
　　我凄然地笑笑，“随你吧，以后这种事先和家里人商量好再定夺！晚上我还有个演出，先走了！”
　　
　　我在她的泪眼中上了出租车，在她挤出的笑脸里尴尬地离开。
　　
　　日子过得很快。一天，我正在房檐下静坐，父亲走了过来。
　　
　　“惠，去看看小荷吧！”
　　
　　“怎么啦？”我一脸惊异地望着父亲。
　　
　　“是自杀！刑警队的人全部出动了。”
　　
　　“怎么会，小荷的胆子，怎么会？”我站起身来跟着父亲出了门。
　　
　　“兔子急了都咬人呢，小荷怎么不会？她在咖啡里放了毒鼠强，志峰和她都喝了！”
　　
　　我的头一阵发晕，“怎么会是这样？”
　　
　　“就是这样！小荷的性格，注定她不是一个幸福的女人。”父亲整了整身上的警服钻入鸣叫的警车。
　　
　　“女人是要有根的，她没有！”
　　
　　我又见到了清荷，一张苍白的脸冷冷地躺在白床上。
　　
　　“她本来是演祝英台的，”我抑住哭泣，“系里只有她的祝英台跳得最出色！”
　　
　　“生活中的祝英台和舞台上不一样！”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不无感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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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木门长子 于 2011-8-26 18:34 编辑 ]

木门长子

静坐——

若水

一个悲剧性的人注定了悲剧性的人生，女人不能没有根性，说得好，但也要有度，凡事无度，就要走样。不错！

天群

好好的面对生活

青衫子

木门杀手一亮剑，又一清荷悲血溅。呵呵，够狠。

木子李

生活中的祝英台很执著，但现实中的梁山泊没有那么的纯情。可能他还没有学会怎样去爱。所以说悲剧性的人物只能拥有一个悲剧的结局。
不能同生那就一起死。
问好！木门！

曹国魂

生活的悲剧，悲剧中的人生！
好小说，问好木门:handshake

荦春

好小说，学习了！

艾熠文

拜读
学习

曾棠

好小说，学习了

木门长子

原帖由 若水 于 2011-8-24 21:50 发表
一个悲剧性的人注定了悲剧性的人生，女人不能没有根性，说得好，但也要有度，凡事无度，就要走样。不错！

问好若水，谢谢理解！

木门长子

原帖由 天群 于 2011-8-24 21:56 发表
好好的面对生活

是啊，好好生活吧！

木门长子

原帖由 青衫子 于 2011-8-25 08:10 发表
木门杀手一亮剑，又一清荷悲血溅。呵呵，够狠。

我是致命杀手，你是江湖快刀！

木门长子

原帖由 木子李 于 2011-8-25 08:52 发表
生活中的祝英台很执著，但现实中的梁山泊没有那么的纯情。可能他还没有学会怎样去爱。所以说悲剧性的人物只能拥有一个悲剧的结局。
不能同生那就一起死。
问好！木门！

只有木子童鞋最懂我!感谢！

木门长子

原帖由 曹国魂 于 2011-8-25 08:54 发表
生活的悲剧，悲剧中的人生！
好小说，问好木门:handshake

问好山村老师！:handshak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