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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齐主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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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义客英魂》一部云天义客的壮丽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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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15 09:09 | 只看该作者
第五回:


冷语热言慰人暖           
仇刀恨剑不解缘



   张掌柜虽经数日颠簸,但因心中有事,却是如何也睡不踏实。天刚交五鼓,便起身整理行李。弄得田福也睡不着了,一边起身,一边嘟哝道“老爷你也真是的,自打离开家,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亏您还有这么大的精力。”
    张掌柜佯嗔道:“你这懒虫,要睡觉,在家多少觉睡不了,不想想我们为何出来。再说我又没去叫你,还如此多的怪话。”
    主仆二人草草洗漱了一番,便叫开帐房结帐。田福已将行李坐骑备好,主仆来在门外,天光尚暗,二人又开始了新一天的旅程。
    留宿的鹿坪镇,距饶州城不足数里,二人赶到时,城门尚未开放。主仆二人便来在一个饭摊前面,要了几张薄饼及两碗米粥,就着咸蛋,边吃边等城门开放。这时,突然听到一声喝斥,吓了二人一跳。抬头看时,见饭摊主人,正冲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吼道“还不快滚,再来捣乱,打断你的狗腿。”边说边操起面杖,向那孩子挥去。
    孩子见状,转身就跑。由于慌乱,没留意脚下,被长凳绊得踉跄了几步,跌倒在地。张掌柜见状,不由想起了昨天的一幕。心中一急,冲摊主气恼地说道:“他还是个不晓事的孩子,你怎么忍心这样对他?人在难处,能帮则帮。若无能力,不去援手,也就罢了,何苦这样对他。谁家没有孩子,谁又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沦落如此?咳!”
    摊主先是一愣,沉了好长一段,方才叹然说道:“看得出来,您是位好人!我想客官初到此地,对这里的情况不太了解。像这种情况,实在太多。别说我们这些小百姓,就连官家老爷都无能为力。仅凭几个好心人,又能顶多大用处。就我来说,上有八十岁的双亲,下面拉扯着四个孩子。三代人,仅凭这个摊子勉强度日,如何还能顾及他人。”说到这里,不觉心中一酸,便哽咽住了。
    张掌柜闻听此言,不觉也叹声说道:“情况确实如此,人的能力终归有限。怪只怪苍天弄人,世道多乱。适才一时心急,口不择言。得罪处,敬请包涵。”摊主见张掌柜不但宅心仁厚,更还谦恭有礼,心中对其更加敬重之极。
    一旁的那个孩子,大睁着迷茫的双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虽然还不太晓事,但他却知道,这位扶起自己的人,正是为了维护自己才与摊主发火的。不由得一股暖流自心底而生。双亲过早的离世,使他早早地尝到了人间的沧桑。在他的记忆里,除了人们的白眼及谩骂,还不曾遇见一个能跟自己和颜悦色说上一句话的人。万没想到,今天这个客人,竟然为了自己,去与别人大动肝火。这如何不令他那颗,早已创痕累累的幼小心灵,为之震撼。
    张掌柜见孩子愕然地看着自己,忙拉过一只凳子,让他坐了下来。回头又让田福端来一碗米粥,连同薄饼、咸蛋,一并放在孩子面前。这才柔声说道:“孩子,先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孩子微楞之后,抓起薄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张掌柜见状,心里不由一酸。孩子这般小的年龄,便陷于如此境地。父母纵在酒泉之下,恐怕也难以心安。他不解地转向摊主问道:“我见这饶州地界,民生井然,并无灾情,何以如此多的流离之人?”
    摊主见问,停下手里的活计说道:“客官有所不知,江南一带虽无灾情,可北方却连年干旱。加之黄河几次决口,迫使百姓背井离乡。如此多的饥民,又岂是小小的饶州府能够承受的?”
    张掌柜听罢,不禁摇头暗叹。正这时,忽觉有人在扯自己衣襟。转头看时,见是一个年龄更小的女孩。正怯生生地看着自己道:“伯!我、我、我也饿--。”一边说,一边注视着那个吃得已是满头大汗的男孩。张掌柜心里一酸,上前将她抱在自己的凳子上面。亲自又去端来两碗米粥,放在两个孩子面前。
    两个孩子,只吃得腰不能弯,满天是汗,兀自在那恋恋不舍地嚼着。这还是他们头一次,能够热汤热水地吃顿饱饭。张掌柜见状,既心疼,又难过,更怕撑坏二人。但又不好说别的,只能暗暗生叹。多好的两个孩子,可惜自己身有要事去办,实在无法顾及他们。苦想了一阵之后,突然有了一个主意。见他从怀中取出两锭银子,转向那个摊主,口打咳声地说道:“我虽自知无力回天,但总不能眼见这俩孩子坐以待毙。家中虽非富户,但还能供起这俩娃娃衣食。可我此刻身有要事急需去做,摊主能否替我暂时照顾一下这俩孩子?待我回转之时,再来接走二人。这二十两银子,权做二人的食宿之资。”
    摊主听完张掌柜的这番话语,无限感慨地说道:“我郑三憨也痴活了五十有六,人也见过万千。可像您这样宅心仁厚的君子,老郑还是头一次遇见。原以为,在这世上,富人也好,穷人也罢,除了来为自己打算,谁还肯去为别人着想?今天,我才知道自己是白活了。这位大爷,您但放宽心。郑三憨不为别的,就冲您老这份仁厚之心,我也决不辜负大爷的所托。”
   张掌柜甚是欣慰地说道:“有你这话,我便放心了。你我都是有儿有女之人,权当替他俩没尽到责任的父母,弥补一下孩子满是创伤的心灵。让他们知道,非是父母心狠无端抛弃他们,乃是这吃人的世道,实在难容天下的穷人。他们的这些磨难,是上天所设,绝非天下的父母之过。”
    那俩孩子虽然年龄尚小,可不幸的经历,让他们远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很多。二人满脸泪光,“扑通”一声跪倒在张掌柜的膝下,一人抱住张掌柜的一条腿,边哭边哽咽道:“伯!我、我、我不让你走,不让你走。”
    张掌柜把二人从地上拉起,用手抚弄着二人的乱发柔声说道:“苦命的孩子,不要哭了,等伯伯办完事后,一定来接你们。记住,要学懂事。在我来接你们之前,一定要好好听这位掌柜伯伯的话。”
天色在不知不觉间已然大亮,城门也已开关放行。主仆二人,告别了摊主郑三憨及两个孤儿,很快便消失在人流涌动的城门处。
然而此刻,正有一双深邃犀利的目光,将主仆二人的身影,远远地送入城门。这就是一位坐在摊桌最边缘的客人,在他面前,只放着一碗清水,可他却在那坐了很久。先前,他对周围的任何事物,始终没抬头看上一眼。直到张掌柜主仆起身离去,这才将目光投了过去。这会见他站起身来,从桌上抓过包裹,往肩上一背。随手将一锭大银丢在了桌上,没等摊主有所反应,已然转身离去。摊主看着银子,愣了好长一段,似乎方才悟出其中的因由。
    就见那人,步履如飞地穿过喧闹的街道。出了西关,沿着一条小路,向前疾步而行。约有一顿饭的功夫,便来在一处荒凉的乱石岗。当他转过一块巨大的立岩之后,这才止住脚步,用那两道利剑般的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前方。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对面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下面,正静静地站着一个人。就见那人头上的斗笠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整个脸。身上穿一件粗布酱色宽襟,腰扎一条蓝布带。脚下白袜云鞋,背上斜挂一柄狭长的古饰宝剑。一看装束,便知是位遁迹世外的奇人。
    就见刚来的那个汉子冷冷说道:“江老怪,相约之期未到,却急书邀我相见。莫不是活得有些不耐烦了,想早些离开这个世上不成?以前只听说,阎王索命找小鬼。你倒好,寻死不耐找阎王。”
    对面那人冷笑了两声道:“江湖人传‘风刀怪客’叶天罡,刀如狂风,人如幽灵。以我来看,你刀没风,人却'疯' 得不轻。我这条老命,你已垂涎了二十多年,不是依旧逍遥于天地之间。凭你那点手段,也配在我面前狂言放肆。”
    叶天罡嘿嘿一笑道:“江老怪,我的刀有没有风,会让你知道的。我来之前,已替你选好了一块墓地。棺椁之物,一应俱全,就缺你这块瓤子。既然你已经活得不耐烦了,那我就早点送你上路。”话音未落,手中已多了一柄寒光四射的冷月宝刀,竟不知从何而出。
    对面那人却依然站着没动,更是头也不抬地说道:“叶天罡,老夫很想给你一个铭记终身的教训。让你这狂徒,来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可是这次约你,则并非为着此事。”
    叶天罡不觉一愣,“江老怪,你我之间,除了生死之外,还能存有何事?我不远千里而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取你性命。”
    那人仍是语音平淡地说道:“叶天罡,虽然你又苦练了三年。不过,能否胜过老夫的长剑,恐怕你心里也还没底。你我相约之期未到,在这段时间之内,老夫正好有件私事去办。因这次将要面对的事情太大,我怕真的无法赴你之约。因为怕被你误解嘲笑,所以特来向你当面说清。你我刀剑搏杀了近二十年,我不得不承认,你叶天罡是条真正的汉子。可惜‘风刀’、‘雪剑’势难并存,早晚要消失一个。正所谓,一山难容二虎,何况你我积怨已久,更是形同水火。”
    叶天罡见对方大异往昔,不管自己如何出言无状,他都漠然视之。这哪还像那位名震江湖的“雪剑迷魂”江飞流。这会听他语气沉重,想象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当下,便将宝刀往腰间一送。那柄弯刀,灵蛇般地收回腰带鞘中,原来竟是一柄隐形软刀。“江老怪,你在搞什么玄虚?快些把话说清楚,别竟在这胡扯。”
    江飞流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方才说道:“老夫的私事,本不该对你提起。但如果不说,又难免你去多想。十天之前,我突然查到,令我苦寻将近半生的仇家。欣喜之余,另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我深知仇家十分了得,此去吉凶,恐怕有待天定。你我之约如若真的未到,那就意味着江飞流已然灰飞烟灭。到那时,你可以尽情感谢上苍,为你免去了一场灭顶之灾。切不可误以为是老夫惧你而不敢前去。话已说完,你可以走了。”
    叶天罡微微一沉,冷冷哼了一声,“江老怪,你自己信自己说的话吗?免去一场灭顶之灾,谁灭谁的顶?我会让你知道的。因为当年你那一言所激,使我弃家而走。致使我与家人天各一方,相见无期。我苦苦修炼这几十年,为的就是能让我的‘飞灵宝刀’,早一天摘下你的银髯皓首。虽然几度交锋均未得手,但这一次,你却是在劫难逃。希望你死,是我一直的心愿。但是,你只能死在我的‘飞灵宝刀’之下。”
    “这么说,你是不给我与家人报仇的机会了?”江飞流抬头看了叶天罡一眼。
    叶天罡愣了好一会才缓缓地说道:“给不给你报仇机会,不是我,而是老天。同样,留不留我的机会,恐怕也得取决天意。你我相约之期未到,我不便强行难为与你。但是,我不允许你死在别人手里。那样的话,我数十年的苦修,将会付之流水。所以,我不妨也去看看热闹。有必要时,我也要让你死在我的刀下。”
    二人斗了几十年,嘴上虽然形同水火、势不两立,可彼此心中,都很钦佩对方的人品武功。二人之间,有种奇怪而不寻常的感觉,生生就是一对冤家知己。所以当叶天罡得知江飞流的事情之后,便要找个借口一同前去。
    江飞流闻言,心中一热。他岂有不知这位“冤家知己”的心思。真要有这位“风刀怪客”援手,何忧大仇不报。可转念一想,仇家武功太强,真要令叶天罡有何闪失,恐自己杀身也难相报。想到这,他换了一副嘲笑的口气说道:“叶天罡,你以为这样做,就能感化老夫日后不去杀你吗?告诉你,老夫此生最看不过眼的,就是你这狂徒。有你在场,我的剑,说不准是先杀仇家还是先杀你了。你还是先为自己准备一下后事,省得死了,连个下葬的地方都没有。”
       叶天罡知道他是想用话语激走自己,便乜斜着双眼,不屑地看了江飞流说道:“我说江老怪,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你以为我会与你的仇家拼命,过于天真了吧?我与你虽然算不上仇深似海,但也称得上是积怨已久。从任何角度来说,我都不会去杀敌人的敌人。我所感兴趣的,只是你这块棺材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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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15 09:13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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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15 09:16 | 只看该作者
再欣赏!请继续。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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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15 09:25 | 只看该作者
江飞流见他言语虽然尖刻,但心意却已坚定,知道很难为之改变。但仍不甘心地说道:“叶天罡,江湖上的很多事情,还是少凑为妙。很多麻烦,都是自己找的。正如当年,若不是老夫多嘴,何以惹上你这样一个阴魂不散的冤家。之后想想,真是太过不值了。”
    叶天罡哈哈笑道:“江老怪,现在后悔,晚了!我和你可不一样,自己决定的事,从来都不后悔。既不怕是非,更不怕麻烦。只要我去的地方,谁敢拦阻叶某的道,我就让他尝尝‘风刀’的滋味。”
     江飞流仍不死心,“叶天罡,你太不自量力了。别以为江湖称你‘天下第一刀’,便可自以为是了。以你这点手段,连我这老朽的长剑都胜不了,还有什么狂的资本?你知道我的仇家是谁?她就是令江湖上闻风丧胆的‘步云妖女’。我劝你别自寻晦气,是想给你留点狂的资本。”
    当叶天罡听到“步云妖女”四个字时,神情顿时一凝。默默地沉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才语音凝重地说道:“江老怪,你命真苦,你的仇家怎会是他?看样子,这个仇,恐怕你很难报成。”
    江飞流没有想到,连一向狂傲不羁的叶天罡,在听到“步云仙子”的名字之后,也会如此反常。由此可见,妖女又是何等了得。“报成报不成,是我自己的事,无需任何人劳心。我这里话已说完,你最好早些在我眼前消失,也好让我少生点厌恶之感。”
    叶天罡哼了一声,“江飞流,叶天罡是何许人,你会不知道?只要我定的事情,没人能够改变。不过我得承认,这次的选择,是我一生中最不明智的决定。尽管如此,这场好戏,我是看定了。”
    江飞流隐隐觉出,叶天罡好像曾经见过“步云仙子”。否则的话,以他那种心性及狂傲,绝不会如此低调。这会,他故意挑逗地说道:“一提‘步云妖女’,你似乎安稳了许多,是不是也曾败倒过她的石榴裙下?”
    叶天罡闻言勃然大怒。“江老怪,你别把自己的经历,往别人身上安。可笑你江飞流,枉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连仇人是谁都没弄清,还敢口口声声来说报仇,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江飞流不觉一愣,听他话中,好像是在暗示什么。难道这里面,真有什么玄机不成?他连忙开口问道:“听你所言,莫非另有元凶不成?”
    叶天罡则道:“你只听了那些江湖传闻,便信以为真了。真正的‘步云仙子’,究竟又是怎样一个人,你根本就想像不出。却不知,那位被江湖传得神乎其神的‘步云仙子’,乃是一个不会丝毫武功的柔弱女子。真正让那些江湖豪客折戟沉沙的,则是暗中保护于她的‘香车侍卫’。江老怪,这回你明白了吗?如果你确信家人的死与香车有关的话,那真正的凶手,便是‘香车侍卫’。看起来应该是一回事,其实不然。当你连目标都没锁定的话,那一定会被别人打个措手不及。”
    “喔!这是真的?那这些事,你又如何知道的?”
     叶天罡淡然说道:“这恐怕与你无关,你也没有必要多问。至于那位‘香车侍卫’的手段及武功,就不用我在这里多说了。有一点可以告诉你,那就是,你我之约,已然可以省去了。想这二十年的恩怨,尽可随风而去,也足以令人为之开怀。”说到最后,言虽慷慨,但隐隐有种燕赵悲歌之趣。
    江飞流闻听此言,更不能再让叶天罡来趟这场混水。当下脸色一沉道:“叶天罡,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全记下。至于你的好意,则大可不必。我江飞流再无能,也不会去借仇人之刀,来报自家的血海深仇。真若那样的话,我还有何颜面去行走于江湖之上?你还是趁早离开为好。”
叶天罡虎目圆睁道:“我之所欲,谁敢干涉?你别想的太美,我曾说过,你就是死,也必需死在我的刀下。”
    江飞流冷冷地说道:“你我都是血性男儿,少做些别人不痛快的事。”说完,转身急急而去。
    而那位叶天罡,则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对方快,他也快。江飞流慢时,他也慢了下来,始终与其相隔一段距离。江飞流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略一凝思,已有计议。见他借转山岗之机,飞身跃上一块巨岩。随手从囊之中,摸出六枚铁莲子,隐身凝神注视着下面。
    没过多久,叶天罡便来在岩下。停下脚步,用目四下搜寻着。江飞流借对方分神之际,甩手将六枚铁莲子激射而去。就见寒光一闪,骤然响起一阵金属撞击之声。再看那六枚铁莲子,已齐刷刷地嵌在路旁一棵树的树干之中。叶天罡一边收刀入鞘,一边冷冷地说道:“江老怪,你是人越老,眼越浊。这点微末之技,也敢在我面前卖弄,真真可笑之极。”
    江飞流没料到,对方应变如此之快。见偷袭不成,便立在巨岩之上,怒目而道:“叶天罡,你太过份了。我已说过,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要再这样阴魂不散地缠着我,可别怪老夫对你不客气。”
    叶天罡冷冷一笑道:“就凭你,对我不客气?哼哼!大路朝天,你既能走,我为何不能?你现在最好别多生事端,否则的话,别怪我的‘飞灵宝刀’不守信用。”
    江飞流见此情形,知道多说无益,伸手从背后掣出宝剑,飞身跃下高岩。凌空一招“雪满霜天”,直取叶天罡。
    叶天罡不闪不避,嘴角始终挂着一丝冷笑。待对方长剑临近,右手一振,宝刀出鞘。格开攻来的长剑,顺势往前一递,直取对手的前心。二人刀剑齐飞,战在了一起。几个回合一过,彼此不觉全都暗赞对方的武功今非昔比。一来二去,斗了近五六十个回合,仍难分高下。正在这时,从适才江飞流隐身的巨岩上,突然飞下一个人影。疾风掠处,直扑二人而去。
    二人虽在激战,但对周围的异常,仍能明察无误。一觉有异,忙用刀剑护住自己的空门,纵身向两边退去。跳落之人,正好落在他们二人之间。两人定睛看时,见来人衣着破烂,灰头土脸。黑紫色的嘴唇之上,稀稀拉拉几根黄须。不过两只眼睛,却甚是有神。身背一卷破席,手中一条齐眉短棍,正站在那里冲着二人点头微笑。
    叶天罡用利剑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来人说道:“这位朋友,不会是也活腻了吧?寻死找个高处往下跳,别借我俩的刀剑。”江飞流虽没言声,但长剑指处,已将那人的去路封死。
    那人丝毫不以为意,嘿嘿一笑道:“二位先别上火,先听花子说说。我从岭南赶到这里,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才说找了个地方歇歇,却被你两人吵醒。你俩哪里打不好,偏偏在这,是不是成心不让我睡觉?”
    二人闻言,不觉一惊。此人一直在旁窥视,自己竟然丝毫没能觉察,足见来人绝非等闲之辈。叶天罡明知此节,仍挥刀而上。那人待刀临近,旋身带棍,一招“飞花五点”,封住了钢刀。接着身形一转,“海底游龙”,短棍直奔叶天罡的双腿。叶天罡见状,知是劲敌,不敢托大。急忙打起精神,将自己苦修二十多年的“飓风刀法”施展出来,狂风暴雨般地向对方压去。
    叶天罡招式虽然凶猛,可来人也甚是了得。一条短棍,上下翻飞,随身起舞。劈、挑、封、挂,将对手的攻势,化解的淡漠无痕。转眼已然五十多个回合,竟然也是难分高下。
    江飞流全神注视着这场争斗,不觉暗自一惊。一是没想到叶天罡的武功,会精进到如此地步。适才二人交手时,只觉得招式逼人,压得自己长剑难以施展。此刻处在旁观角度一看,方才真正悟出,“天下第一刀”果然不虚。不过,更让他没有想到的,还是那个突然出现的乞丐。一条短棍,恰如狂涛中的蛟龙一般,生生与叶天罡斗了五十多个回合,竟然丝毫不落下风。此人究竟是何来路,任他如何去想,都难理出头绪。
    此刻,叶天罡已杀得性起。三十六路“飓风刀法”,被他使得是酣畅淋漓。见他突然寻了对手一个空门,飞身抢了进去。宝刀左右分挂,斩断了对手闪展的空间。刀头一沉,由下自上疾掠而去。正是“飓风刀法”中的玄妙杀招,“风云乍起”。
    江飞流深知此招厉害,如果应对不慎,必被随后的一招“风卷狂涛”至于死地。果然不出江飞流所料,那人见招式太猛,不敢硬接。左右全被封住,只好向后退去。哪曾想,脚跟尚未立稳,刀光片片,已然临近。其势头之猛,恰如一个寒光闪闪的刀球,冲着自己激射而来。那人一惊,想也没想,纵身向后仰去。不等身子落地,短棍在岩石上面一点,身子竟如抄水燕子一般,掠地横飞而出。不等势竭,棍在地上一撑,旋身而起,稳稳地站在那里。
    叶天罡万没想到,对手会有此精妙之招。一时间,手握宝刀,楞在了当场。而江飞流却通过此招,认出了来人是谁。这招掠地横飞之技,正是此人赖以扬名的绝技,“潜龙惊涛棍”中的身法。据此,叶天罡也知道了来人是谁。当下,将刀一横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四海游神’仲魁到了。我与尊驾,既无交往,也无过节,不知因何如此?”
    仲魁连忙收起短棍,满面含笑地冲着二人一抱拳道:“江湖盛传‘风刀雪剑神鬼愁’,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叶大侠更不愧为‘天下第一刀’,适才冒昧讨教,失礼处,多多见谅!”
    叶天罡见状,纵有几分怨愤,也不好发作。但仍是冷冷地说道:“仲魁兄不去乐游四海,来在这荒山野岭之间,所为哪般?总不会是,专程来找叶某过两招吧?”
    仲魁听出对方还在生气,忙解释道:“叶大侠别误会,且容我慢慢把事说清。我的目的,应该与江前辈一样,专为‘步云仙子’而来。前几日,当我得到妖女消息之后,便急急赶来。虽报仇心切,但自知远非仇家敌手。正踌躇间,突然看见江前辈,眼前不觉一亮。江家弟兄惨死于襄阳古道之事,我也曾听说。所以我便暗中相随,准备与江前辈联手除掉妖女。没成想,竟与叶大侠不起而遇。通过适才您二人发生之事,仲魁深敬两位的超凡品性,更被叶大侠的云天高义及仗义豪情所感。这才冒昧而出,一是真心结识两位前辈。二来,是有几句话想要奉上。”
    叶天罡被他大侠长,大侠短地捧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心气一顺,脸上的神情也就缓和下来。见他收刀入鞘,淡淡说道:“仲魁兄言重了,叶某没你说的那般崇高。我只知我行我素,无愧于心。也无功于世,更不懂什么行侠仗义。不然的话,‘风刀怪客’的‘怪’字,也就名不符实了。你我还是客套少来,有何见教,直说便是。”
    仲魁早知叶天罡性格,一个“怪”字便可概况。“叶大侠爽快!那我就直说。江前辈之所以不让叶大侠卷入这场是非,乃是因为忌惮仇家的武功太高,怕连累于你。你二人联手,虽能报仇,却不敢保证全身而退。所以,江前辈这才执意不愿让你前去。谁都知道,‘风刀雪剑’联手,江湖恐怕少有敌手。如果再加上一个区区仲魁,又何惧那‘香车侍卫’?你我三人联手,任他武功再高,恐怕也是在劫难逃。”
    叶天罡眼前不觉一亮,正如仲魁所言,三人真若联手,足以与那“香车侍卫”抗衡。一股冲天豪气,骤然而生。叶天罡冷冷地看了江飞流一眼,转向仲魁道:“我与江老怪势不两立,何谈联手之说?不过,与仲魁兄去会会那‘香车侍卫’,倒是人生一大快事。”
       仲魁明白这对“知己冤家”的心境,二人嘴上恐怕永远都无法和缓。可彼此的心中,却是惺惺相惜,肝胆相照。当下不觉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仲魁便与叶大侠一起,联手去斗一斗那位‘香车侍卫’。至于江前辈要去做什么,与我等无关。我们各行各道,井水不犯河水。”说完,便与叶天罡两人,开怀大笑起来。江飞流因斗笠遮住了脸,看不到表情,不难想象出,他应该笑得更加开心。
35#
发表于 2011-10-15 11:16 | 只看该作者
再读!
36#
 楼主| 发表于 2011-10-18 09:23 | 只看该作者

回复 35# 邱天 的帖子

谢谢版主关注!
37#
 楼主| 发表于 2011-10-18 09:23 | 只看该作者
香车碾碎前尘怨           
宝马踏破梦云烟


    张掌柜主仆从饶州城出来之后,一口气便行了四十余里,仍没有停歇的意思。田福担心主人身体,可自己知道,说了也是白说。弄不好,还会招来一大堆的数落,所以只好闷声不响地跟在后面。路两旁的景象,渐渐荒凉起来,路上根本见不到几个行人。偶尔遇到几户人家,也都破败不堪,尽透凄凉之气。正在二人急于赶路之时,从前面的土坡上,突然冲下四匹健马。张掌柜震惊之余,发现其中两人,正是昨日路上遇见的,知道是被贼人盯上了。
    来的正是井昆、崔强及黄少灵,另外一人,则是个胖子。井昆一拢丝缰,冲着主仆二人一晃手中钢刀,嘿嘿一声奸笑道:“我说相好的,知趣的,把随身的财物献与大爷。大爷一高兴,不但饶你不死,还赏你两个回家的路费。不然的话,哼哼!”
    张掌柜一生之中没有出过几次远门,强人剪径,只是听说过。这会心虽害怕,但仍然强定心神走上几步道:“几位好汉,我爷俩是小户人家。求亲告友,凑了点本钱。打算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实在没有银子孝敬几位大爷。”
    井昆哼了一声,给崔强一使眼色。崔强便跳下马来,直冲过去。一把将行李夺下,往地上一扔,翻了起来。包裹里除了些换洗衣物及干粮,只搜出二三十两散碎银子,并无其他值钱之物。井崔二人都是老贼,自信不会走眼,根本不信只有这点银子。所以井昆对张掌柜冷冷说道:“识相点,把身上的值钱物品都拿出来。人要死了,再多的钱也没用。”
    张掌柜心中虽然害怕,但却抱定信念,只要自己活着,就决不能让贼人将身上的财物抢走。如果用这些财物,仅仅只是换回自己活命,那这一路颠簸之苦,不但白吃,而且更对不起双方的家人。一想到这,心里反倒踏实了许多。当下,他强做镇静地冲着四人一抱拳道:“四位好汉,张某虽然迂腐,但却深深敬重你们这样的好汉。因为你们重情重义,能够为朋友两肋插刀。更是路见不平,济困扶危。我见几位相貌不俗,一身豪杰之气,便实言相告。”接着,他便把义兄如何遇难,自己又因何离家的前前后后,诉说了一遍,希望能够用实情打动眼前的四人。
   谁知井昆二人听完之后,反倒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井昆嘲讽地说道:“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君子,大爷最喜欢交你这样的朋友。好!现在我们也是朋友,大爷这里也有难处,你还是先管管活的朋友吧。”
    张掌柜眉头一皱,知道所遇非人。但他仍不死心,口打咳声说道:“几位好汉千不念,万不念,全看在我那死去义兄家小的份上,仗义成全一回。至于几位好汉所需银两,待我回乡之后,定当加倍奉上。到那时,几位若是信我不过,我可留为人质,令这孩子回去取钱便是。”
   这些话虽挚诚由衷,感人至极。可井昆二人,乃是凶残无性,见利忘义之徒,如何听得进这些言语。这会就见井昆两眼一瞪,冲着张掌柜凶狠地说道:“大爷吃这碗饭十几年了,啥样的人没见过。你编的这套,虽然很动人。可你忘了一点,大爷是强盗,不是菩萨。我不管你是君子,还是小人,有钱只管拿来。否则的话,便来做我刀下之鬼。”
张掌柜没有想到,世上竟有这等泯灭人性之徒。遇到这种禽兽不如的无耻之徒,已无什么侥幸可言。自己客死他乡不足为惜,可一想起义兄那可怜的家小,总有几分心中不甘。但事到如今,却也无奈,看来也是天意所为。心念至此,更无顾及,冷冷地说了句,“强盗,难道强盗就可以不要人性不成?”
    崔强顿时火起,冲过去就要动手。田福急忙拦住并央求道:“好汉爷,你就放过我们吧,小的会一生一世感念你的大恩大德。”可那崔强没等他说完,便一把扯住田福的衣襟,用力一甩,将田福重重摔在地上。紧接着跟进,照着田福的身上,狠命地踹个不停。
    张掌柜见状,疯了般地扑了上去,一把将崔强奋力推开,弯腰抱起满脸是血的田福,怒目而道:“禽兽不如的畜生,要杀要刮冲着我来,为何打我的孩子?我活了已有大半辈子,还头一次见到你们这种凶残下流的东西。”张掌柜即已抱定必死之念,出言也就无所顾忌。就算死,也要求个痛快。
    由于张掌柜用力过猛,加上崔强毫无防备,连抢了几步之后,重重地摔在地上。一等他爬起身来,已是恼羞成怒。几步赶在张掌柜面前,举刀就剁。张掌柜见状,不躲不闪,反而腰身一挺。二目一合,轻叹一声,只等刀落。田福一看,忙欲挣脱主人的怀抱,并想奋力将主人推开。可是,刚一动,除了周身剧痛之外,竟无一丝气力。急得他眼前一黑,当时便晕了过去。也就在这时,随着“当啷”一声震响,崔强的钢刀,已脱手而出,远远地落在杂草丛中。
     这一变故,令在场的人无不为之震惊。张掌柜也已觉出,自己应该是被人救了。但不知,谁会来的这般及时。睁眼看时,更是不解。见出手来救自己的,竟是四人之中那个最年轻的。
    崔强不住地甩着被震麻的右手,冲着黄少灵吼道:“你他娘的疯了?怎么用剑招呼起你崔二爷来了?”井昆也沉下面容问道:“黄贤弟,你这是何意呀?”
    黄少灵一边收剑,一边陪笑道:“二位别误会,咱是来求财,何苦多伤性命?任何事情,都不要做的太绝才对,这样对谁都好。”
    说起这个黄少灵来,倒是一个非同一般的人物。其虽生于豪门,却多经坎坷。孤身在外,经历离奇,绝非井昆、崔强之流所能相比。此人生性好武,遍行江湖,寻访名师。就在前几日,突然收到好友罗金鹏的传书。说是有人给他捎来一部剑谱,所以他才急急赶来。当昨晚遇到井昆二人之时,无意之中,让他听到一件颇为关注之事。这才哄得二人与自己同行,想从他们嘴里多知道点其中的情况。今天能够同来,其实他是另外有件事情。至于井昆二人的所为,他才不去上心呢。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张掌柜的豪情义举,却深深感动了他。所以当他见到张掌柜情况危险时,想也没想,出手便将他救下。
    井昆发现这位黄少灵有些不太对劲,以往的他,素以出手毒辣著称,几时在乎过伤人性命。这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不伦不类的话来,鬼才知道他是在想什么。心虽怨愤,但毕竟忌惮对方的武功,只好强忍心中不快道:“既然如此,就请黄贤弟来吧。”
    黄少灵一愣之后,忙笑着说道:“井兄别开玩笑,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小弟吃过剪径这碗饭?我与罗兄来此,一是帮你望望风。二来,是有另外一桩生意要做。”
    “另外一桩生意,什么生意?这倒新鲜了。”
    “井兄真就没看出来,我来此的真正目的?其实,今天我和朋友到这,就是专门等候你们昨晚见到的‘步云香车’。”
    此言一出,把个井昆二人惊得呆在了当场。过了好一阵之后,井昆才缓过劲来。心里不觉暗暗嘀咕:我说这小子怎么会有这般好心,原来是诱引我们一起来惹那位阎王奶奶。好乖乖,要不是这小子说溜了嘴,大爷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当下,他强忍着心中的惧意及愤恨,淡淡地说道:“黄贤弟,你何苦去招惹那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听哥哥劝,还是少惹麻烦为妙。”
     黄少灵淡然一笑道:“井兄好意,小弟心领。人各有志,切莫相强。二位办完事后,如果有兴趣的话,不妨远处一观,只当来看热闹。”
    井昆心中暗骂:真拿大爷当成几岁孩子了,这种热闹,能是随便看的吗?无非想把大爷拖下水,陪你小子去做垫背。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用眼四下扫视。突然被一件物件惊得呆在了当场。那物件就是,张掌柜毛驴头上那枚鲜红的蝴蝶扎结。天哪!多玄呀。这几天是不是鬼打墙了,盯了这么多天,竟然一直没有发现“朱雀令主”路九洲的扎花示警。此刻暗暗庆幸黄少灵的那一剑,无形中,为自己免去了一场杀身之祸。不知不觉间,已是一身的冷汗。他现在什么也不想,一心就想赶紧离开眼前这个要命的地方。当下,他强做镇静地说道:“贤弟,话已说透,愚兄也不多劝,你还是好自为之。我二人能力有限,帮不了你,也就不陪两位了,咱们后会有期。”说完,冲崔强一使眼色,二人各自跳上自己的坐骑,拨马就走。
    黄少灵见二人惊慌落魄的样子,以为是听到“步云仙子”的原因所至。当下甚是不屑地嘿嘿一笑,就这种胆量,也配在江湖上混?不过见二人吓得连生意都没顾上做,心里反倒生出几分喜悦。不知为什么,他打心里不希望二人的这桩生意做成。因为他太不希望眼前这对父子,受到丝毫的伤害。这会见井昆二人走得已是无影无踪,便转向张掌柜道:“先生,让您受惊了!如果你二人没伤着的话,紧快收拾一下行李,抓紧赶路吧。”
    张掌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半天,方才不解地问道:“你说什么?这位壮士,莫非放我们走不成?”
    黄少灵心中暗叹:此人虽然品性超凡,可在这乱世之中,自保尚且不能。竟能不畏艰险,来全朋友之义,简直是太难得了。这会见张掌柜神情迷茫地看着自己,忙开言说道:“先生虽然豪情可嘉,但这江湖之上,一步一险,处处暗伏杀机,绝非先生这等儒弱之人得以安行其间。这次虽然是场虚惊,可后面的路还很长,像今天这种事情,恐怕不会太少。所以我劝先生还是及早返程为好,免得枉受其害。”
    张掌柜见他说的真诚,知道是为自己着想。加之适才出手相救,心中更是感激。当下不觉叹惜一声之后,便对黄少灵说道:“壮士高义,感激不尽。你所言这些,我岂有不知?出门之前,种种风险已然想到。可一想起死去的朋友,以及他那无助的家小,令我如何得以心安?人活于世,要是处处仅为自己,那他的生命,又有什么价值?试想一下,连我这种男人都无法安存于世,何况那对孤儿寡母?人若将生死看淡,也就没有什么令人可怕。我只求无愧于心,哪里还顾的上其他。但愿此情能够感动上苍,助我完成此愿,以慰亡友在天之灵。”
    这番话,虽然语气平平淡淡,可把个黄少灵听了个心潮狂涌,热血沸腾。“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这应该是荆轲,聂风这种仗剑天涯的豪士所为。可眼前这个儒弱之人,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为全一个“义”字,竟将生死置之度外。这种豪情及胆识,比那些江湖侠士,恐怕尤有过之而无不及。当下,黄少灵走上两步,恭恭敬敬给张掌柜施了一礼,感慨地说道:“先生义举,足令黄少灵受益平生。凭心而言,若不是身有要务,我甘愿与您共赴西行。可是,咳!但愿苍天开眼,能保先生一路平安。”说完,上前将田福救醒。
    顺着风行的方向,隐隐听到银铃的声响。黄少灵意识到,香车很快便会出现。虽然他早有准备,但此刻香车真的来了,他心里竟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见他转向张掌柜道:“先生快走吧,一回恐怕还有更大的麻烦,路上千万保重。”张掌柜也觉出有事将要发生,所以匆匆与二人别过之后,主仆二人便向西急行而去。
    黄少灵的双眼,眨都不眨一下,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渐渐临近的香车。为了寻找香车,他不知已然跋涉了多少艰辛之程。没想到,今日总算遇到了。他之所以对香车如此关心,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了一个,令他此生可以付出一切的人。
    熟知黄少灵的人,只要一提他的武功,都认为是他先天聪灵加后天勤奋的结果。可谁能想到,他的真正授业恩师,便是那位名满江湖的“雪剑迷魂”江飞流。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江飞流无意间注意到这个少年。发现此子是个可以造就之才,所以便破例收在门下。在江飞流的精心调教下,黄少灵不出几年,便扬威于江湖之上。所以他对自己这位游踪不定神龙缥缈的恩师,可以说是敬若神明。后来,他无意中听到,师父好像一直是在寻找一个仇家。从那时起,黄少灵便暗暗发誓。不但要替恩师找到仇家,还要用师父传给自己的武功,替他讨回这笔血债。谁知昨天晚上,竟然巧遇见井昆二人。从二人那里,无意中知道了“步云香车”的确切消息。欣喜之余,还是决定先到罗家庄见到罗金鹏再说。三人赶到之后,罗金鹏将一本剑谱交在他的手中。说是前几日,一个奇怪老者托他转交。黄少灵顿时明白了一切,感动之余,心中不觉一痛。
    江飞流一生独来独往,黄少灵出师之后,二人很少见面。这次复仇,自知凶多吉少。所以才将自己苦研了毕生的《霜雪寒梅剑谱》,留给自己唯一的弟子黄少灵。
    香车渐渐临近,车的豪华气势及那位执鞭的冷艳少女,令二人颇感意外。难得这就是令江湖上闻风丧胆的“步云香车”不成?要不是四个红纱灯笼上的字,还真不敢确定。再看那个驾车的白衣少女,手持长鞭,虽增添几分飒爽英姿,但总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此刻,车已及近,少女见二人站在路中间,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不禁喝斥道:“你俩瞎子?没看见有车来了?”边说边驱车,好像丝毫没有停住的意思。
    人常说:主多大,奴多大。从这个驭车的少女身上,二人便可看到“步云仙子”的影子。那罗金鹏本来就是粗人,见少女如此蛮横,便戏言而道:“姑娘,就凭你这俊俏模样,干什么不好?来给人赶车,岂不给糟蹋了?干脆跟我走吧,包你吃香喝辣。要风的风,要雨得雨。”可没等他把话说完,一道长影疾掠而过。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声,左颊已然有些火辣辣的灼痛之感。这还多亏他见机快,一觉不对,向后急退。否则的话,吃亏更大。
    少女这才勒住丝缰,待香车停稳之后,看了一眼罗金鹏,冷冷地说道:“不知死活的狂徒,来这讨便宜,胆子不小。”
    罗金鹏虽然吃了亏,可嘴仍不闲着,“你这妮子,不知好歹,我替你鸣不平,你倒动手打我。怪不得给人赶车,肯定是没有男人敢要,才会沦为这个下场。”这时,就见少女飞身跃起,长鞭犹如一道闪电般袭来。任罗金鹏怎么躲闪,始终摆脱不了鞭影的笼罩。
    黄少灵见状,不觉心中一沉。从这个白衣少女身上,便可想象出那位“步云仙子”的手段。由于平时心高气傲,这会虽见罗金鹏吃亏,却不愿轻易出手。正在这时,却从路边的大树后面,窜出两个手持钢刀的大汉。黄少灵以为恩师到了,可定睛看时,才知不是。所以他仍然站在那里,丝毫没动。
    再看那俩大汉,没等接近香车,一条鞭影则从后面袭来。二人闪避之间,已被困在狂风般的鞭影之下。如此一来,罗金鹏才算解脱。连退了几步之后,站在那喘个不停。两个大汉,舞动着手中的钢刀,努力地向少女的近身靠去。一但迫近,长鞭的威力定会大大减弱。二人便寻了个空门,挺身而上。双刀齐出,直奔少女的前心。就见少女长鞭一收,身前顿时化出一层层的黑色鞭影。二人见状,心有不甘。钢刀一挺,硬要险中求胜。可惜他们太过低估对手,被少女借机连施杀招,双双毙命向后摔去。罗金鹏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大汉,胸前血流不止,明显是被刀剑所至。可少女手中,除了长鞭,并无刀剑之物。
    通过这一幕,黄少灵更加清楚,恐怕绝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少女杀人的招式虽然快,但却没逃过黄少灵的眼睛。少女长鞭的手柄内,暗藏了一支可以跳出的短剑。两个大汉的精力,全都集中在少女的长鞭之上。可二人万万没有想到,小小的鞭柄之中,暗藏着致命的杀招。这会,见少女将目光转向这边,黄少灵连忙迎上两步道:“请姑娘赐教。”右手一翻,剑已在手,凝神注视着对方的举动。
    少女一抖长鞭,才说要起步迎上。却听到一个声音说道:“娟妹,主人希望快些。你去照顾那个朋友,我来与这位壮士讨教便是。”香车纱缦一动,走下一个俊俏的黑衣少女。
    那个叫娟儿的少女,甚不情愿地说道:“就凭这俩,也值得姐姐动手?”这个黑衣少女,要比娟儿心细得多。她看出黄少灵不同于其他几人,怕娟儿大意吃亏,所以这才下车讨阵。见娟儿多有不快,便哄劝道:“好妹妹,听话!只当让我活动一下手脚,好吗?”娟儿一听,只好赌气向罗金鹏走去。
    黑衣少女见娟儿一走,从腰间的描金彩带之中,抽出一只软剑。非常客气地说道:“请壮士赐招。”
    “还是姑娘先请!”
    随着一声“得罪了!”,少女纵身而至,一招“红霞落日”,直取对手的前心。黄少灵长剑一引,接住了来式,二人顷刻便战在了一起。十招一过,着实令黄少灵吃惊不小。他的“追风剑”,素以招快剑急名传江湖。然而此刻,对方的招式,竟比自己还快。出道以来,这还是头一回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面对眼前这个柔弱的少女,真为自己以前的狂妄自大,感到愧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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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18 09:24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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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18 10:20 | 只看该作者
就在二人激战之时,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回头看时,就见罗金鹏满脸是血地躺倒在地,一时竟不知是死是活。黄少灵心中一痛,暗骂自己道:黄少灵呀黄少灵,你真是灾星降世。不但从小败尽家财,克死父母,而且还殃及到自己的朋友。你自己狂妄无知,死有余辜,可万万不该连累好友遭此劫难。就在他分神之极,肩及左臂,已被对手的宝剑所伤。虽不太重,可出招明显不如先前。黄少灵见脱身不得,不免把心一横。长剑吞吐,硬出硬入。丝毫不顾自身的要害,暴露在对手的剑下。这种一味地蛮打硬拼,招招竟是欲取同归之势。
    黑衣少女见状,不觉双眉一蹙。当下莲步轻移,便不再给对手正面过招。一旁的娟儿,早已按耐不住。长鞭掠过,正卷住黄少灵持剑的右手。奋力一振,便想要夺下他的长剑。黄少灵心境虽乱,见机却快。回转剑锋,来割长鞭。谁想,黑衣少女比他还快,飞身已用软剑架住了他的长剑。一催内力,黄少灵的长剑已然脱手飞出。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闪电般地掠过。寒光闪处,娟儿的长鞭已被斩成数段。那人落身在黄少灵面前,笑嘻嘻地说道:“好一个‘追风剑’,连自己吃饭的家伙都拿不住,‘追风剑’没了剑,岂不只剩下‘追风’了?”那人随手一抛,长剑不偏不倚,正好插入黄少灵背后的剑鞘之中。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四海游神”仲魁。
    他们三人还未临近之时,江飞流已认出了黄少灵。虽觉意外,但也猜出其中的原由。暗怨此子不知深浅之余,也庆幸自己没有看错此人。本想上前解围,但又不想让叶天罡二人看出什么,只好忍住了。倒是仲魁眼尖,从黄少灵的招式上,看出其中的关系,这才出手来为黄少灵解围。
    江飞流看着眼前这俩少女,心中不觉几分疑惑。难到这就是叶天罡所说的“香车侍卫”不成?如果不是,可除了她们,并不见有其他之人。回头来看叶天罡时,见他神情肃然地注视着香车,丝毫没有任何表情。
    黄少灵见恩师出现,试了几试想要上前行礼,最终还是强忍住了。因为江飞流曾严令在先,二人的关系,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所以黄少灵只好站在一边,冷眼看着江飞流的举动。
    场上,仲魁正与两个少女斗在一起。一条齐眉棍,舞得有如车轮一般,风雨不透。任二女出招凌厉,却丝毫奈何不了仲魁半分。时间一长,二女则明显处在下风。
    就在这时,车内传出一个轻柔的声音,“婵儿,娟儿,你们暂且退下。两个姑娘,跟一个脏兮兮的老叫花子搅在一起,简直是有煞风景。”二女闻言,各自虚晃一招,抽身回到车旁。
    几人都以为,“步云仙子”要出场了,不觉全都凝神注视着香车。可等了半天,始终没有动静。江飞流再也按捺不住,一个“云鹤冲天”,飞身跃起。空中已将长剑掣出,鹰隼般地直扑香车而去。也就在这时,从路旁的树梢之间,箭一般地飞下一人,正好在空中截住江飞流的去路。江飞流一觉有异,长剑一招“大雾迷空”,直取来人。那人丝毫不以为意,待长剑临近,屈指一弹,长剑已被格开。反手一戳,直取江飞流胸前的“天突”要穴。
    江飞流被来人随手一弹,便震得掌中灼热,臂膀发麻。长剑险些脱手,心中不觉大骇。想自己几十年的苦修,足可跻身当世一流剑客行列。可万没想到,此人的随手一击,竟然差点令自己的长剑脱手。可想来人的武功,是何等的高深。这会骤见对手攻到,忙用长剑护住空门。腰间一挺,身子横飞而出,飘然落在那棵大树的下面。再看那人,此刻正站在香车的前面。
    这一变故,在场之人,除了叶天罡之外,谁都没能想象的到。只见来人,面目威武,气宇轩昂。两道斜分入鬓的浓眉之下,一双凛凛生威的目光,竟如两把利剑一般,令人不寒而栗。看他年龄,多说不过三十左右。很难想出,如何会有这等惊人的武功。看来,此人便是叶天罡所说的“香车侍卫”。
    那人逐一审视了一下在场的几人,淡淡地说道:“好大的来头,想不到一向对立的‘风刀’‘雪剑’,竟能携手出现于此。更还多了一位‘四海游神’仲魁,真可谓是,来者不善呀。”此言一出,几人更是惊诧不已。这无形中,又为这个香车侍卫增添了几分高深莫测之感。
    叶天罡对此反差不大,因为他早见识过此人的神通。那是八年之前,在他孤身前往川中的途中,巧遇了那场,至今仍为江湖悬案的惊天大搏杀。正是这位当年尚带几分稚气的香车侍卫,与江湖八大门派的十三位高手,苦苦鏖战了一整天。硬是将所有的对手,尽数诛杀在自己的双掌之下。因“步云香车”名震江湖之后,从未在巴蜀出现,所以人们很难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叶天罡成了事件的唯一目击者,由于他从不与外人交往,自然也就守住了这个秘密。可他却被那场惊心动魄的恶战,惊得有些神魂游离。那还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惨烈的一幕。尤其是拼到最后,香车侍卫堪堪不支之时。为了不让对手侵犯到香车,他硬是凭着自己坚强的意志及残存之力,强施险招,最终除掉了最后两个敌人。而他自己,却瘫倒在香车前面。后来,一个满脸泪痕的紫杉女童,从车上下来。强与他喂了几口水之后,任他倒在那里缓了好长一段时间,方才能够挣扎着爬起身来,将一脸惊恐的女童扶上香车,这才勉强驱车而去。
    叶天罡是待香车去远之后,才从隐身之处出来。由于长时间的隐蔽不动,手脚已然麻木的不听使唤。乍一起身,险些没有跌倒。从那之后,每每想起这段经历,心中仍是余悸未消。后来听到有关“步云仙子”的传说时,便知其中的真情。适才三人刚来到时,他的心始终悬在哪里。直到香车侍卫的突然出现,方才令他踏实了许多。
    通过适才的交手,江飞流已然觉出,纵有叶天罡二人相助,也未必能够赢下今天这场争斗。但他心却很坦然,走上几步道:“我见尊驾相貌堂堂,气宇不凡,也像一条汉子。何以肆意枉杀无辜,为祸武林?真可惜了这副大好身手。”
    那人看了一眼江飞流,然后淡淡地说道:“江飞流,凭你的见识,不会也做捕风捉影的事吧?我不想多说什么,几位既然冲撞了香车,如果不想把事弄糟的话,最好来向我家主人赔情谢罪,否则的话,你们应该能够猜到后果如何。”
    江飞流闻言,不觉放声大笑。“真若如此简单,我江飞流何必遍走大江南北,苦苦来寻‘步云香车’?尊驾恃武为恶,已是天人共愤。任你武功盖世,也难逃天理公道。江飞流纵然血溅黄沙,也要为‘步云香车’扯起这道丧魂之幡。”
    那人不觉眉头一皱,“想不到,江居士还有这种胸怀。在下行走江湖以来,杀人的确不少。可那多是些妄狂之徒,强梁之辈,岂有滥杀之说?在这点上,我恐怕要比你江飞流自负的多。”
    江飞流则道:“以尊驾这种身份,总不会连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敢承认吧?那我提醒你一下,江洪波兄弟二人,难道也是自寻死路的狂妄之徒?即便有何冲撞之处,但罪不至死,这难道就是尊驾的自负之处吗?”
    一旁的仲魁接言道:“如果你因杀人太多,记不起的话,我再说件发生不久的事。去年八月间,泉州城外的梅岭之下,仲怀远兄弟三人之事,阁下不会也忘记吧?”
    那人哼了一声之后,转向叶天罡道:“叶居士,你不想提醒我些什么?”叶天罡则冷冷说道:“我只想提醒尊驾,叶天罡来此,恐怕不仅仅是来看热闹。”就见香车侍卫淡淡地说道:“先不管你们为何来此,几位既然冲撞了香车主人,如果不赔罪的话,在下只有得罪了。为了让几位心安,我不妨再多说两句。在下杀人虽多,但其背景底细,还是比较清楚的。在我印象之中,根本没有你们提到之人。说的明白一些,也就是你们是寻错了仇家。我这样说,几位不会认为我是胆怯吧?”
    江飞流怒言而道:“你当我是几岁的孩子?还是让我的宝剑,来分辨一下真伪吧。”说完纵身而起,长剑直指对方的胸前要害。那人待剑及近,让过剑锋,欺身而进。一招“云中孤雁”,右掌当胸拍去。江飞流见来势太猛,忙闪身避开,顺势一招“踏雪寻梅”,挥剑拦腰斩去。对方看准来势,双掌一合,竟要硬夹长剑,迫得江飞流只好收招变式。几个回合下来,江飞流硬是被对手逼的,连一套完整的招式都没能使全。
    仲魁知道,单凭江飞流一人,很难与之相抗。一但江飞流有失,恐怕几人再无机会。所以,一挺短棍,加入战团。不想,二人联手斗了十几回合,不但没有占到半点上风,反被对方逼得连连退避。二人这才真正意识到,对手强大到何等地步。叶天罡见再不出招,恐怕很快便会生出事端。伸手掣出宝刀,高叫一声,“好刺激的场面,让我也来耍耍。”话到人到。
    那人一句,“来得好!”,顺势一引仲魁的短棍,架住了叶天罡的钢刀。飘身一纵,已欺身来在江飞流的面前。左手一探,引开了长剑。右手一招“归心似箭”,直取江飞流的前胸。江飞流见来势刚猛,不敢力敌,连忙向后退去。叶天罡及仲魁,则从两侧攻到。就这样,四个人杀得难解难分。
    三人联手一处,十几招一过,慢慢默契起来,从而使得威力大增。叶天罡刀卷狂风,雪片般地铺天盖压下。将自己的“飓风刀法”,发挥的淋漓尽致。自信有江、仲二人相助,应该是稳操胜券。叶天罡虽然没高估自己,可他却没有足够地摸清自己的对手。尽管三人的攻势如潮,但在这位香车侍卫面前,却没能占到一丝的上风。时间一长,形势也慢慢地发生了倾斜。
    这场鏖战,苦苦争斗了近一个时辰。江飞流及仲魁二人,明显有些气力不支。不但出招有些迟钝,而且彼此配合也频频出现失误。不是叶天罡及时插上,二人几次都险些被对手所伤。直到这时,江飞流才彻底明白。此次不但复仇无望,恐怕真会连累叶天罡一起遭殃。早知这样,说什么也不能做这种害人误己的事情。他心念一灰,出手便缓。被对方借机贴近,用二指夹住了江飞流的长剑,右手顺势当胸拍去。
    江飞流用力回抽,长剑竟似粘在对方手上,纹丝不动。突见杀招临近,无奈之下,只得弃掉相伴一生的长剑,纵身向后退去。
    叶天罡二人杀到时,已然有些迟了。对手二指夹起长剑,架开了叶天罡的钢刀。右手疾出,又来硬擒仲魁的短棍。仲魁矮身向下,旋身带棍,直取对手的下盘。正是家传绝技“游龙棍”,也就是人们后来提到的“地躺棍”。
    香车侍卫眼中显出一丝轻蔑之色,提气飘纵于棍影之中。而他对叶天罡及江飞流的攻势,竟丝毫不受所阻。尽管如此,他这样多处分神,总有几分别扭。由于江飞流手中无剑,叶天罡的招式,多有蛮横硬拼之势。加之下盘的仲魁,翻滚纵腾,运棍如风,招招皆是险中求胜之术。当下,他决定暂时摆脱仲魁,先制住叶天罡二人。所以身形一纵,左手长剑荡开叶天罡的弯刀,飞起右腿,踢向江飞流。却没想到,仲魁竟然如影而至,短棍直戳对手后心。好个香车侍卫,背后竟如有眼一般,右手疾出,一把擒住棍梢。为了防止叶天罡跟进,左手一甩,长剑闪电般地飞向叶天罡。
    叶天罡急于躲避,没成想,脚下突然一滑,便踉跄着向后倒去。眼见失去重心的叶天罡,就要被飞来的长剑穿心而过。江飞流见状,想也没想,合身扑上。硬是用自己的身子,将叶天罡撞了出去。可他却躲闪不及,右臂被飞来的长剑,齐齐地斩落于地。
    黄少灵惊得面无血色,紧跑几步,冲上前去。一把从地上抢过那条断臂,失魂落魄地往江飞流伤口上安。悲愤的泪水,急涌而下。江飞流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微微叹了一声说道:“又不是泥捏的,如何还能安得上去?”
    叶天罡见状,竟如疯魔一般,起身来在江飞流身前,一把将黄少灵推开。出指如风,封住了伤口附近的几处穴位,暂时替他止住了流血。然后用那握刀的右手,颤抖不定地指着江飞流黯然地说道:“你这江老怪,谁让你来多事?你!你!你这是何苦?”由于心悲至极,竟然哽咽住了。这也难怪,不说二人之间那种非同寻常的特殊感情。单就一个剑客,如果失去了持剑的右手,那将意味着,比失去他的生命还要残酷。
    江飞流如何不知叶天罡的心境,为了不让他去多想,便故作平静地说道:“事到如今,多说无益。不是老夫贪好虚名,不肯落个失信之名,也不会连累你遭此一劫。我俩争了二十多年,你始终对我怨恨不减。今又无端被我所累,我怎能让你死在我的前面?那样的话,你去做鬼,恐怕也只能是个冤屈鬼而已。”说到这,明显有些气力不支。
    场上的打斗,早已停止。这边二人一停手,仲魁一人,如何能敌住香车侍卫?况且棍梢又被对方擒住。所以没出几招,便被香车侍卫打得口吐鲜血之后,瘫躺倒在地上。
    叶天罡看了看几人,不觉心中一惨。他倒不是后悔自己无端卷入这场风波,而是在想江飞流报仇不成,反为自己丢了一条右臂。所以他长叹一声说道:“我叶天罡一生无受惠于人之处,没想到,临死之前,却欠下江老怪一宗人情。今日你我共赴黄泉,二十年的恩怨,也随之灰飞烟灭。‘雪剑迷魂’既无持剑之手,‘风刀怪客’留手何用?”说着,一抛宝刀,右臂迎着刀刃急挥而去。
    江飞流见状,心中一急。想要阻止,奈何力不从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就在这时,突然飞来一条短棍,将钢刀击落。尽管如此,但叶天罡的右臂之上,也已然被刀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水迸流而出,片刻间,已将半边衣襟湿透。
    谁也没有想到,出手之人,竟是那位香车侍卫。众人不解之余,叶天罡更是怒目而道:“尊驾这是何意?不会是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吧?”
   香车侍卫淡然说道:“叶天罡,你这只手,恐怕留着还有点用。大丈夫恩怨分明,江飞流为你失去右手,也就是了复仇的本钱。你不觉得,自己有义务替他做些什么?”
    “这么说,尊驾是想让我再与你玩上几个回合?”
    香车侍卫冷冷一笑道:“叶天罡,你应该是个明白人。我现在要杀你等,可说是易如反掌。但我只想告诉你,我没杀过那些人,也不想去替别人来背黑锅。此番惩戒你等,乃是冲撞香车主人之故。今天之事,且先到此。如果几位还认定我是凶手,不妨尽管找我便是,在下随时奉陪。”
       几人听完这些话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谁听说过,劫杀香车之人,还能活着回去。难道江湖上的传闻,竟如此不着边际?难道自己的怀疑,真的被人误导?香车在众人的疑虑中,重新开始启动。那位香车侍卫的身影,也在众人那疑惑的目光之中,随着香车,渐渐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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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18 23:13 | 只看该作者
今晚太晚,明天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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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20 14:53 | 只看该作者
糖葫芦要一根一根地串,一板一板地冻,一夜一夜地成就伟大壮丽雄伟的糖葫芦堆成的小说,糖葫芦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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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20 15:46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糖葫芦 于 2011-10-20 14:53 发表
糖葫芦要一根一根地串,一板一板地冻,一夜一夜地成就伟大壮丽雄伟的糖葫芦堆成的小说,糖葫芦问好~


欢迎朋友来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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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1 09:40 | 只看该作者
第七回:

接天洪流君莫叹         
花明柳暗待有缘



    湘江的洪峰,已持续了七八天之久,仍没有减弱的势头。滚滚的激流,犹如脱缰野马一般,日夜奔流不息地汹涌而下。不但使得江上的万点白帆踪迹皆无,更阻断了来往客商的通行要路。
    株州古渡旁,人们焦急的等待着,希望洪水能够早日退去。张掌柜咳声不绝地望着江流,简直是心急如焚。他已经在此被阻止了四五天的光景,这段时间里,他简直是度日如年。
    自从那次虚惊之后,路上竟然再也没有出现过异常。张掌柜只当神灵暗助,感念之余,更加紧了行进的速度。才说顺风顺水了几日,不想又被洪峰阻住了去路。
    在渡口徘徊了一阵之后,张掌柜叹然地走下长堤,来在了那家由父女二人经营的小茶坊。要了壶清茶坐下后,暗中盘算着,怎样才能把耽搁的进程抢回来。正在他沉思之际,突然被一声碎裂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时,见是邻桌的一个大汉,无意将一只磁盘碰落在地上。令人没想到的是,那人突然邪火上冲。抓起桌上的茶壶茶碗,狠命地向地上摔去。边摔边吼道:“我让你掉!老子今天让你掉个痛快!”一时间,茶水及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吓得很多客人,纷纷离座而去。
    大汉见状,也觉无趣,起身往外就走。茶坊老者则笑着迎上道:“这位客官,小店本小利微,望能体谅。那只无意打破的盘子,就不做数了。至于您摔得那些,就请客官随便赏个本钱吧。”
    谁想,那大汉却横横地说道:“别说这么好听,你直接说赔不就行了。”
    老者的女儿,见此人如此无礼,忍不住走上前去说道:“赔,难得不应该吗?你故意摔坏我们的东西,搅了我们的生意,我们都没怪你。只是赔偿摔坏的东西,还要怎样?”
    “如果我不赔,你能把我怎样?”
    大汉的无赖之举,着实激怒了老者的女儿。才说要去与他争论,不想却被老者拦住了。老者强自将女儿支走之后,和颜悦色地说道:“客官莫与孩子一般见识,按说这些东西,也不值多少钱。你就是不赔,小店也能承受。不过,要是每个客人都这样的话,恐怕这事就不好说了。客官不妨换换角度想想,望能体谅。”老者的豁达,令在场的人们,无不信服。所以,有人便三三两两地指责起大汉来。
    如此一来,那人有些挂不住了。索性硬起脸皮,耍起刁蛮地说道:“事情既然到这,那我也说一句,钱,今天没有,命,倒有一条。”这几句话,可把众人激怒了。你一言,我一语地围了上来。
    那人见惹起了众怒,心里也不免有点发虚。但他知道已无回旋的余地,只好继续强硬下去。见他右脚一抬,踩在一只凳子上面。然后冲着众人高声喝道:“大爷与老头的事,用你们多嘴?老子没钱给他,自有别的东西赔他。”说着,右手抽出一柄雪亮的短刀,照准自己的右腿,狠命地扎去。鲜红的血水,顿时迸流而出。这一手,还真灵,人们顿时鸦雀无声。很多不愿来生是非的人,则纷纷选择转身离去。
    张掌柜看到这里,忍不住上前说道:“这位壮士,一点小事,何苦如此?老丈知情明理,宽襟仁厚。你不该将他的仁慈,视为软弱可欺。出外之人,更应该懂得,与人方便,便是自己方便。凡事应该换位来看,切不可偏狭固执,把事做绝。区区几钱茶饭之资,便了自残躯体。我看非但没有丈夫之气,反而多现恶痞之风。”
    没想到,那人不等张掌柜把话说完,飞起插着短刀的右腿,狠命地向张掌柜踢了过来。张掌柜全无防备,眼见就要被这一脚踢中。就在这时,一只黑瘦枯干的手,一下将大汉的右脚接住。往回一带,硬是将大汉的右脚压回木凳之上。众人一看,竟是茶坊老者,不觉心中暗暗称奇。老者仍是笑容不减地撤回手道:“客官太没涵养,这位先生的话,听不听在你,何来动粗?更何况,你这是条‘伤腿’。别再伤人不成,反倒废在株州了。”
    那人已然觉出老者不善,但仍不甘心这般灰溜溜地收场。见他一掌拍在短刀的刀柄之上,将留在外面的刀刃,尽数钉入了肉中。然后冲着老者说道:“听你之言,真想把大爷的腿给废在这里。那好!我就成全于你。”
    张掌柜虽然对此人的行径不齿,但终归不忍见他自残下去。忙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放道:“一件小事,何苦闹到这种地步?此间的用度及损失,全由我来付清,你还是早点疗伤去吧。”
    那人不但不领情,反而出言不逊道:“少管老子的事,大爷用不着你来可怜,还是趁早滚远点好。”张掌柜没想到,此人会如此无礼。一时间楞在那里,不知如何做才好。
    老者温言而道:“看得出来,先生是位挚诚君子。不过您要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对人对事,一定要分人别类。若一味宅心仁厚,反会自误。先生不会忘记中山狼的故事吧?”说完,又转向大汉道:“都怪我一味姑息,才令人有机可乘。看来我不换种方式,这个台,你还真不好下。”说着,左手疾出,已将大汉腿上的短刀擒住,反手掷在地上。
    众人举目看时,不觉全都一愣。地上的那柄短刀,此刻刃长不过寸许。老者嘲讽地说道:“这么重的伤,还是让我先替你把血止住吧。”说完,出指如飞,便将大汉腿上的几处穴位封死。一时间,大汉就觉着浑身上下,涨麻酸痛,就如万虫齐噬的一般。那种滋味,简直比死还难受。仅片刻之间,那人已是大汗淋漓。
    大汉的苦苦硬撑,倒令老者颇感意外。以往不知曾有多少凶顽之徒,一但中了自己的“蛊惑万劫手”,都不免跪地求饶。今天这个大汉,竟能忍痛不甘求肯,看来还算有点血性。念此,老者挥手解了大汉受制的穴道。
    大汉一得解脱,油然一种重回人间的感觉。他知道这是老者手下留情,否则的话,自己不免还要大吃苦头。见他收回右腿,不及擦拭脸上的汗水,便冲老者躬身一礼道:“在下有眼无珠,冒犯了前辈,罪过之极。深感前辈大人大量,这份恩情,在下定当永世不忘。 ”
    老者淡然一笑道:“以壮士的坦荡,也不失为一条汉子。江湖风险,多处于无形。时刻保持清醒头脑,才能趋吉避险,还望壮士好自为之。”
     “前辈教诲,在下定会铭记于心。愧对处,还望多多见谅。这里先行告辞,你我后会有期。”说完,大汉转身而去。脚刚跨出门槛,挥手一道金光,直奔老者而去。
    众人见此人才得解脱,便出手暗算老者,不觉暗骂此人卑鄙。老者却浑似然未觉,尽管有人出言提醒,他仍站在那里没动。就见那道金光,正好落在老者身前的那只凳子上面。大家定睛看时,见是一只赤金元宝,这才恍然大悟。
    一场风波过去,人们慢慢散开。张掌柜刚要转身离去,却被老者叫住。老者就适才发生之事,特地向张掌柜表示感谢。张掌柜谦让了一番之后,二人便攀谈起来。一来二去,两人谈得甚是投緣。通过攀谈得知,老者姓左,泉州人氏。膝下只有一女,名为红姑。三年前,父女来株州投亲不遇,只好开了这家茶坊维持生计。当左翁了解到张掌柜的情况时,着实令他眼前一亮。他如何也看不出,这位外表文弱的先生,竟然有如此超凡的义举,着实令人起敬。
    二人言来语去,张掌柜急躁的情绪也慢慢突显出来。见他说到动情之处,不禁叹然而道:“我主仆二人,千里奔波,才说有这几日顺风之程,不想却被汹涌的江流所阻。我真想不通,老天成全歹人为恶,总是慷慨之极。一但轮到有良知的善举,却是百般做梗。难道上苍,真的讨厌人世间的这份挚诚?”
    老者对张掌柜敬重之余,也深为所感。但面对这滔滔的洪水,自己想帮,却也无能为力。突然,他脑中闪过一人。暗想兴许此人,能助这位先生一臂之力。念此,便开言说道:“此次洪峰之猛,为历年少有。恐怕再有十天半月,也难以退去。先生真若等待不了,小老儿倒有一个法子可以试试,但未必就能成功 。”
    张掌柜精神为之一振,不待左翁把话说完,便急不可待地说道;“只要有办法就好,成败暂且不论,总比在此苦等为好。”
    左翁这才说道:“既是这样,那我就说了。城北十里,有座小镇,名为星芦镇。我有个旧友,就在这个镇上。此人水性之佳,应该是天下无人能及。既能出没于洪波巨浪之中,也能像浮萍逐水一般。所以江湖人送一号,称其‘水魂浪子’。只是此人性格孤傲,从不与外人交往。我怕纵有小老儿的书信,也难保他一定便会应承。到那时,恐怕枉令先生虚喜一场,反让小老儿多生愧疚。”
    张掌柜微微一笑道:“大凡隐士,心性高傲乃是共性,自然看不惯尘世的喧嚣。只要我晓明因由,念在我这番良苦用心及艰辛的份上。相信这位高人,不会袖手的。”说到这里,左翁便当场修书一封,交给了张掌柜。拿到书信之后,张掌柜更是片刻不停地急急告辞而去。
    星芦镇虽小,但其临江近水,景色却很清幽。主仆二人按照左翁描述的路线,很快便来在了镇子的最北边。一等找到那几间简陋的竹舍,却已然出镇已有很远。这是一处绿荫环抱的江渚,水浪虽然不小,但比之江上的洪峰,显得平静多了。
    二人下了坐骑,将驴拴好之后,来在小院门前。连喊了几声,始终无人应答。张掌柜便让田福先去镇上买点吃的东西,自己则留在门前守候。田福走后不久,一个渔夫模样之人,便向这里走来。见那人裤脚高高挽起,左手鱼篓,右手持桨,像是刚从船上下来。张掌柜眼前一亮,连忙迎上说道:“您就是‘水魂先生’吧?江东张贸源,蒙您故友引荐,在此恭候先生多时。”张掌柜在与左翁叙谈时,只知此间主人名为“水魂浪子”。他觉得浪子两字不雅,所以才冒出个“水魂先生”来。
来人先是一愣,随即便问了句“有什么事吗?”。
对方的不置可否,使张掌柜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所以便从怀里取出左翁的书信,递了过去道:“此是左翁捎与先生的书信,待先生看过之后,你我再来详谈。”
    那人略一犹豫,便放下手里的东西。接过信,才说要拆开看时,突然从旁边的树后窜出一个人来。二话不说,伸手便去抢信。那渔人见机甚快,将信往身后一藏,顺势跳在一边。
    张掌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定睛看时,见来人黝黑健壮,一脸的胡须。再加上粗眉豹眼,活脱脱地一个张飞在世。来人一把没有抢到书信,便冲着渔人怒目而道:“把信给我!”
    渔人将书信在手里掂了掂道:“要信不难,只要你答应去黑龙潭,帮我拿到该拿的东西。不但信可以给你,那些东西仍然有你一半。”
    大汉也不答言,冲身而上,便要硬抢。不想,却被张掌柜怒言斥道:“你这人好生无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强抢他人之物,还有王法没有?”
    大汉先是一愣,随即便将挡在身前的张掌柜,拨了个趔趄。然后冲了上去,与渔人打在了一起。二人斗了十余回合,渔人便渐渐不支。张掌柜虽见情形危急,却又无能为力,只得高声喊了起来“来人啊!强盗打劫了!”可喊了半天,一个人影也没出现。
    此时,大汉看准对手的一个失误,一把将渔人持信的右手擒住。顺势一扣,信已脱手。渔人慌乱之余,用脚勾起了自己的鱼篓。左手一抄,抓在手里,劈头砸向大汉。大汉想也没想,挥拳击去。渔人看准来势,手上一偏,大汉的拳头,顺着篓口打了进去。
    大汉拳还没等收回,就觉手臂一紧,微微有种刺痛的感觉。忙将套在手臂上的鱼篓甩掉,见自己的手臂上,正盘着一条黑白相间的毒蛇。当下只好放开渔人,回手扣住蛇的七寸,硬生生地扯了下来,很很地向路旁一块大石摔去。
    正在张掌柜为这一突变感到暗暗欣喜时,却见那渔人冷笑着冲大汉说道:“告诉你,现在最好还是少动为妙。你此刻中的,可是百花五步蛇的剧毒。还是那句,只要你答应与我合作,不但马上给你解药,而且所得之利仍然你我均分。如果还是执迷不悟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你这‘水魂浪子’,恐怕就要变成‘冤魂浪子’了。”
    张掌柜闻听此言,脑中不觉“嗡”地一声。愣了良久,方才回过神来。他一直以为,素来清高自傲的“水魂浪子”,应该是个面貌清癯,行事呆板的书生模样。却不知,竟是面前这个脾气火爆,貌似张飞的黑脸大汉。不是渔人点破,自己恐怕仍就蒙在鼓里。
    “水魂浪子”紧紧掐住自己右臂的上端,尽量不使毒液扩散太快。即便如此,他的整个右臂已然全无知觉。见他圆睁二目,冲着渔人恨恨地说道:“我没想到你‘水鬼汪’,竟能卑鄙到这种地步。暗箭伤人,也符合你这种小人行事的伎俩。不过你盘算错了,老子宁可去死,也绝不与你这种龌龊之人为伍。”说到这,明显地有些不支。晃了几晃之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张掌柜见状,连忙挡住他的前面,怒视着那个叫“水鬼汪”的,大声斥道:“你这人好生无礼,平白冒领别人的书信不说,这会又用毒虫害人,难道你就不怕王法吗?你马上与他解毒,不然的话,我到官府告你个劫财害命不可。”
    渔人脸色阴沉地说道:“自己蠢不说,还赖别人冒领。告我?嘿嘿,你以为那狗屁王法在哪都能管用?在这里,老子就是王法。你还是趁着大爷心情好时,早点滚蛋。不然的话,我非把你们丢到江里喂王八不可。”
    张掌柜虽知此人心狠手辣,可一见“水魂浪子”现在这种状况,如何能够弃他而去。所以,他不但没为所动,反而怒目注视着那人。他见“水鬼汪”正一步步地向这里走来,便更坚定了的信念。当下,他把心一横,合身扑了上去,一头顶在对方的怀里。
    其实“水鬼汪”真正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水魂浪子”身上。万万没有想到,张掌柜会来这么一手。一个没注意,便被踉踉跄跄地撞了出去。正好倒在“水魂浪子”的附近。还没等他爬起身来,就见僵挺多时的“水魂浪子”突然跃身而起。左手疾出,已然封住了他胸前的“天突”“旋机”诸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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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1 09:47 | 只看该作者
原来,“水魂浪子”中毒之后,怕自己如果强行夺取解药的话,不但会加快毒液扩散,更会惊走“水鬼汪”。如果那样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他便假装不支倒地,打算诱对方近前,好寻机制服“水鬼汪”,确保拿到解药。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张掌柜却在此时,拼命阻住了“水鬼汪”。虽然他为张掌柜有此豪气而心生感激,但他最耽心的,还是时间一长,自己真会被蛇毒所害。此刻,说不能说,急又是干着急,也只好去听天由命了。还好,没想到张掌柜竟误打误撞地给他制造了这个机会。可是,一等他制住“水鬼汪”,身子也已经瘫软地倒在地上。
    张掌柜奋力将他拖在一棵大树旁边,好让他依靠树干坐起身来。替他卷起右臂一看,不觉心里一惊。就见他的整个臂膀,此刻已然变成一条紫色的大南瓜。被蛇咬的地方,正不停地往外渗着黑水。
    “水魂浪子”见他惊得不知所措,不觉淡然一笑。他用那已然十分微弱的声音说道:“去那人身上,把解药找到。”
    张掌柜这才醒过劲来,连忙走了过去,从那人的身上,搜出了两个瓷瓶。药虽找到,可不知如何用法。正在这时,田褔刚好从镇上回来。一见眼前这种情景,不觉先是一愣。当他从张掌柜手里接过那两个瓷瓶时,基本明白了个大概。见他逐个打开用鼻子闻过之后,这才对张掌柜说道:“蓝瓶是外敷的,白色里面是口服的。”
张掌柜不甚放心地问道:“福儿,不会搞错吧?”
田褔一笑说道:“放心吧老爷,我舅父以前在明州开过‘神农堂’,那里主要以经营蛇药为主。小的时候,经常长在他那。也不时帮他研料配药,所以不会错的。”
张掌柜没想到田褔还有这种本事,从田褔手中接过那两瓶药,走在“水魂浪子”的跟前。弯腰就要把蓝瓶的药粉往他的伤口上敷。不想,却被田褔给拦住了。
    田褔重新将药瓶取在手中,这才对张掌柜说道:“这个人所中的毒,我看远要比一般蛇毒厉害。如果不能将他的毒血排出,单凭蛇药,是很难将毒化解的。老爷,你去屋里打盆清水来,剩下的事,让我来做吧。”
    张掌柜见田褔说的甚是在理,所以也就放下心来。当他将清水打来之后,见田褔已用自己的裤带,把那人的臂膀固定住了。他撩起水来,清洗着手里的一把小刀。然后用刀挑开被蛇咬过的伤口,凑过嘴去,就要去吸。没曾想,却被“水魂浪子”猛地推了一把。“不知轻重的娃娃,你不要命了?”
    由于田褔根本没有丝毫准备,所以被推了个仰面朝天。气得他爬起身子,冲着“水魂浪子”恶狠狠地嚷道:“你真是狗咬吕洞宾,我好心为你疗伤,你竟然这样对我。哼!我看你这种人,还是死了最好。”说完,使劲地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张掌柜心里明白,别看此人已然伤到这种危险程度,但他却不愿用个孩子来为自己冒此奇险。不是心胸坦荡之士,如此会有这等异于常人的举动。他来在田褔面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福儿,先生这是为了你好。他是怕你年龄太小,蛇毒又强,救人不成,反被其害。”说完,走到那人的身边。用双手将那人的右臂定在自己的腿上,低头就吸。
    “水魂浪子”心中不觉一暖,暗赞主仆二人的心性不凡。不过,他深知百花五步蛇的毒性太强,说什么也不让别人替他冒险。所以,他一边努力晃动着右臂,一边虚弱地说道:“你把药给我敷上便是,没有必要这么复杂。”
    田褔一见主人去吸,顿时急了。一边来抢大汉那条臂膀,一边急切地说道:“老爷,你可不行,你根本不懂这里面的事,还是让我来吧。”
    张掌柜正因吸不到伤口而心焦,见田褔来抢,顿时脸色一沉道:“福儿,听话,不然我真的生气了。你帮我把先生的臂膀扶住就行,余下的,你就别管了。”
    田褔深知主人的性格,不敢再去执拗。但他心中着急,又全无办法可施。只好走到那人身边,抓起那条右臂,没好气地使劲把它挤在树干之上。
    才吸了一口,张掌柜便被那股刺鼻的腥臭,熏得头昏脑胀。当他将嘴里的毒血吐在地上时,只觉得胃液上翻,竟连吃过的早饭也呕吐出来。顿时,眼泪鼻涕随之而下。他连忙掏出手帕,将脸擦拭干净之后,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头再次吸了起来。田褔看着不忍,可又没有办法,索性将头扭到一边。
    此刻那位“水魂浪子”,不禁为之心中狂动。若不是亲眼得见,他如何也不敢相信,在这个世上,还能有这种肯为他人牺牲自己之人。他一生大多时间隐于世外,就是为了远离充斥人性丑恶的世俗。在他眼中,人们生在眼下这种道德沦丧的环境之中,能够确保自己的本性不去迷失,已然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竟没想到,还会有张掌柜这种能为他人舍身之人。由此看来,这位貌似文弱的陌生人,绝不是等闲之辈。想着想着,两只眼睛于不知不觉间,已然 有些视物模糊。
    张掌柜一气吸出十几口毒血,已然是满头大汗。微做停顿之后,便继续吸了起来。直到吐出的血色变成鲜红,他才停了下来。兴奋不已地冲着田褔一笑,说了句“福儿,我看差不多了。”话没说完,身子便向后倒去。
    田褔忙上前将张掌柜扶起,从白色瓷瓶中倒出两粒丸药,令主人服下。安顿好张掌柜,他又来在“水魂浪子”身边。先将丸药与他服下,又把药粉敷在伤口之处。随手摘了一片竹叶,盖着药粉上面。接着从自己内衣下襟,扯下一条布带,一层层地与他包扎停当,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蛇毒虽然厉害,不过,蛇药功效甚灵,没多久功夫,“水魂浪子”便感觉到四肢可以伸展。他盘膝坐起,将内息调整了一阵之后,慢慢站起身来。全不理会张掌柜二人,直奔躺在地上的“水鬼汪”而去。
    “水鬼汪”虽然手脚无法动了,思路却清晰依然。见大汉向自己走来,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他用近乎求肯语调,声音发颤地说道:“五哥,小弟该死,小弟不是人。您大人大量,饶过我这回吧。”
    那人却冷冷地说道:“现在求饶,是不是有点晚了?起初我仍念当年那点旧情,不想与你过多计较。我有意避开你,正是出于这一点。可惜你却错误地认为,我是怕了你,以至三番两次来此生事。今天又以这样歹毒的手段来对付我,既然是自寻死路,那你就怨不得别人了。”说完,双掌凝力,正待下劈。猛然觉着,好像有人在扯自己的衣襟。回头看时,见竟是那位替自己吸毒血的客人。不觉一愣,白了对方一眼问道:“你这是何意?”
    张掌柜自觉冒昧地说道:“水魂先生切莫动气,您不妨先听我一言,然后再做决断也还不迟。我觉此人虽然行径卑劣,令人可恨。但毕竟没有造成什么后果,此人又有悔过之意。我看不如得过且过,饶他这次。更何况,你们好像还是旧相识。”
    “水魂浪子”哼了一声之后,板下面孔,冷冷地说道:“你这会在我面前,是不是以我的救命恩人来自居?这样的话,你可大错特错了,因为在下素来以冷血无情著称。就算你们救过我,也别想指望我来报偿。我要做的事,更别来干预。否则的话,我可不在乎别人说我恩将仇报。”
    张掌柜被他这顿抢白,顿时僵在了当场,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一旁的田褔,早已按捺不住,抢上前去就要与那人辩驳,却被张掌柜给强行止住了。对于“水魂浪子”的孤僻性格,张掌柜还是有心理准备的。通过适才执意拒绝别人冒险为他救治来看,在他那冷冷地外表后面,有着热血男儿共有的豪情。要知道,人是自私的,在自己生命垂危之际,找个替死鬼都不及,谁还会拒绝这送上门来的坚持。仅此一点来看,左翁对此人的评价,绝对不虚。
    张掌柜用两声干咳,缓了缓尴尬的情绪。然后语音平静地说道:“水魂先生不要误会,济困扶危,人之本性。张茂源再无见识,也不敢如此来想。人常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此人既有悔过之意,何不就此给他一个机会。我与此人,素未谋面,为他求情,无任何私欲。先生是位高人,我想不难理解此事。”
    “你这份慈悲,也该用对地方。让这种卑鄙奸险的小人活在世上,只能是多害良善之人。真到那时,你的求情,岂不是有纵然之嫌?”
    张掌柜先是一沉,随后叹然说道:“世间万物,无非一秋一世光阴。此人今日害人不成反被其害,能侥幸逃得性命,岂有不翻然悔过之理。若仍一意孤行,继续为恶,那也只有自取灭亡。岂不知,天做孽,尚可存。人做孽,不可活。”
    那人微一沉吟,随即二目一瞪,高声说了句“此恶不除,好人安有宁日?”双手用力,便把“水鬼汪”举过头顶,顺势一抛,已将“水鬼汪”摔在三丈开外的荆棘丛中。没想到,那人身一着地,四肢便能活动。也顾不上身上的刺痛,起身冲着“水魂浪子”说了句“多谢五哥手下留情,咱们后会有期。”然后,便十分狼狈地快步离去。
    张掌柜的那些话,确实对“水魂浪子”触动不小。不过,他对这俩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一直还是很谨慎的。其实在主仆二人叩门时,他正在竹舍休息。置之不理,这是他一贯的待客之道。可是后来“水鬼汪”的出现,却让他留起了心。当张掌柜误将书信交给“水鬼汪”时,他再也坐不住了。因为他不知道书信是何人所书,内容有没有与自己相关的隐秘,所以这才无奈地现身而出。这会,他见张掌柜把那封捡起的书信,重递了过来,便一把夺过,边看边皱眉。一等把信看完,不禁脱口骂道:“我说今天怎么这般晦气,原来是那个恨我不死的左老鬼使得阴招。”他又转向张掌柜道:“我看你这个人,呆是呆点,可也不会傻到这种地步吧?竟能上老鬼这当。你也不看看,眼下洪水正凶,鹅毛都浮不起来,更别说渡船了。听我说,你二位还是先回株洲,等洪水退去,再赶路也还不迟。”
    对此人一口回绝,张掌柜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去怎样表述。他认定此人定有过江之策,不然的话,左翁绝不会让他白来这里。所以,他不禁长叹一声道:“知道先生是位世外清修之人,但凡有路,我二人也不敢来此搅扰先生的清净。”当下,他便将这里的种种因由,以及一路之上所遇到的艰辛,与此人简略地述说了一遍。说到黯然动情之处,几次被夺眶而出的泪水,将叙述中断。
    “水魂浪子”一直静静在听,脸上虽然冷峻如故,但心中却是汹涌狂动。他已然觉出,自己面前这人,绝对是位世间难得的贤德君子。就他这番作为,古贤之中,也未必能有几人可为。怪不得,连一向不结人缘的左老鬼,也自甘为他修书引荐。直到这时,他再也装不下去,嘉许地冲着张掌柜点了点头。深有感慨地说道:“先生此情,足以感动天地。话既到此,那我也就实话实说。如若别事令我相助,我绝对敢说万死不辞。单这渡江之事,却万万不可。先生不妨想想,眼下洪水正猛,可说是奇险无比。若贸然求渡,纵能侥幸,无疑也是九死一生。二位对我本就有恩,我绝不能用这种方式,来报答两位对我的救护之情吧?”
    张掌柜闻言,庆幸自己并没看错。此人孤傲的外表后面,更不乏热血豪情。之所以不肯答应助自己过江,主要是顾及主仆二人安危。所以他恳切地说道:“先生替我二人着想,我岂有不知。但先生想没想过,像我这样的迂腐之人,行走在这乱世之间,何尝不是一步一险。今洪水之患是在明处,避有可能。但那些隐在暗处的江湖凶险,难道只能令我退而不前吗?咳!绝不可能。张茂源既然撇家舍业出来,早已将生死看淡。哪怕是一步一灾,一步一险,我也绝无退缩之理。还望先生能够体谅这些,助我一臂之力,我将永世感念先生的大德。”
    那人听完这番话后,周身的热流,比那汹涌的江水还要躁动。由心底生出一句:这才是真正的奇男子、大丈夫!有缘得此一遇,足慰平生。能为此人效命,何尝不是一件引以为豪的快事。不过,眼下过江,风险太大。所以,他无限感慨地说道:“先生云天高义,可说是旷古难寻。能为先生尽力,原是求之不得。不过,水火无情,如若置身于惊涛巨浪之间,它不会给你一丝侥幸。说真的,论起泅水搏浪之技,洪水再猛,还伤我不得。可是,在这一泄千里的狂涛之中,我却丝毫顾不上你们两个。所以,我劝先生还是暂缓渡江。”
    随着“水魂浪子”的态度渐渐转暖,张掌柜心里,则慢慢地变凉。他呆呆地在那站了好长时间,这才黯然地说道:“即是如此,我只好再想其他办法,就不过多打扰先生了。”转向田褔,吩咐他去牵驴。
    看着张掌柜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水魂浪子”心中不觉有些隐隐作痛。几次想叫住二人,可一想到严重的后果,还是强忍住了。就在这时,田褔牵着两头毛驴走了过来。他突然被一件东西给惊住了,连张掌柜与他道别都没回应。直到主仆二人走出好长一段,他才反应过来,忙高声喊道:“先生暂请留步。”
    张掌柜一闻呼唤,认为是对方改变了主意,不觉心中一喜。没想到,那人追在近前,并未与张掌柜答言。而是两眼直勾勾地注视着,灰驴头上的那绺红缨。张掌柜见他这般举动,知道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一颗心顿时又变得空荡荡的。
    那人呆看了一阵,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忙收了收心神,转向张掌柜道:“先生,能说一下这绺红缨是谁给扎的吗?”
    张掌柜一听,心里不觉来气。我们远道来此,无非想借助于你。你不但不肯帮忙,这会却来闲扯无聊之事。所以,他便口无遮拦地说道:“俗人焦虑,琐事不断,不比先生逍遥。如果您对这头驴有兴趣,我便把它留下就是。其他的,多言也是无益。”
    那人如何不知张掌柜心境,自嘲地笑了一下之后,方才叹然说道:“看来这也是天意,昔日我曾对某人立过重誓,但有所使,万死不辞。又见先生心念坚定,与其让别人误你二人,还不如我陪你们赌上一赌。”
    张掌柜闻听此言,不觉大喜过望。当下三人便一同走进竹舍,落座之后,这才将如何路遇奇异少年及老丐的经历,与那人说了一遍。当他将那枚古怪的铁牌拿出与其看时,“水魂浪子”不知为何,二目之间,隐隐似有泪光。最后,就见“水魂浪子”站起身来,对二人说道:“既是天意,我复何言?这里干粮物品一应俱全,你们用过之后,在此休息等候便是。”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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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1 09:5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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