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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色生活系列之十三：理发（散文）
■ 文/于文华
1.你理发吗？
请进，请进。坐这儿。给你慢慢理……理个小平头、分头，还是……你说随便。哦，这随便可是高要求。往往说随便的人，可不随便。那就尽我最大本事，尽保管让你高兴而来，满意而走。
2.听口音你是本地人，家在县城。哦，老家在土门，咱们可是老乡。我以前也在家乡街上理过发，有十来年了。去年两个娃娃到县城上学，搬到这里生活，在城里理发时间也不长，名气不大……好像我们在哪里见过面。哦，是前年腊月，你是不是参加过一位同学父亲的丧事，坐在一个桌子上吃过席。
……
那次，听你说出了本新散文集，叫什么……《醉乡村》。这名字起得好，醉心、沉醉在乡村里。哦，不是喝醉酒的醉，是最高、最好的最。这最字一般识字不多，文墨不高的人，还真不大明白，文雅，时髦。你这么说，你的大名我可是早有耳闻。以前，在《武威日报》、《古浪文苑》多次看过你好多文章……最近……怎么不写了吗？报纸上看不到你的作品了。什么？现在文章大多发表在网络上，那敢情好。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普及，我们都快跟不上节奏了。
3.你说，咋不搞些特色服务，什么洗头按摩、足浴什么的……有人说，洗头按摩就是揪头拔毛，理发就理发，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干啥。我的观念是有些跟不上。咱是乡村里来的，不能忘本。叫我说呀，人还是活的实在些、本分些，不搞那些云里雾里、稀奇古怪的事情，不做那些伤天害理、叫人耻笑的营生，吃饭饭香，睡觉觉甜……好！
再说，人太多了，也忙不过来。啥？招聘人。话虽这么说，如今的人多的没法多，学过理发的小姑娘随便找。可我总觉得，招徕了人，就得对人家父母负责，得对学徒负责，是吧，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许多姑娘，涉世不深，人生经验不足，叫一些男人甜言蜜语一哄，再给些臭钱，就啥都不管不顾了……后悔，后悔就迟了。
也招过一两个，农村的女娃娃，刚来时还算听话。可现如今的社会是个大染缸，来理发的又五花八门，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有个姑娘，才19岁，常和来理发的一男子说话，后来俩人在电话时常联系。前几天请假说回家，可晚上她母亲来电话，问姑娘怎么样？我说不是回家了？说没有呀。我立马拨通姑娘电话，问清楚在什么地方，骗说取一下房间钥匙，喊了几个人，找到地方，在一家旅社。死活不开门，一脚踹开门，俩个人正鬼混在床上。我撕扯出姑娘到门外，打通她母亲的电话，三头对面说清利害关系。晚上将小姑娘当面交待给她妈妈，说清楚我雇佣不起……你说，她要是跟人跑了，我到哪里去找，一次就下破了胆，再也不敢请人。泥里娃娃泥里缠，自己辛苦一点，赚来的钱实在，花起来舒坦……
听说，南方不少地方理发店主要搞洗头服务，有些干脆连一样理发工具都没有，招徕一些年轻漂亮的发廊妹，搞特殊服务。这叫投其所好。有需求就有市场。有钱赚就有人搞。我认为还是毛爷伟大，延续了几千年的黄赌毒，几年间被彻底根除，没有了市场和生存的土壤嘛。现在，经济是发展了，人手头钱也多了，观念也开发了，可，啥都死灰复燃了。要我说，改革开放就这点不好，你说是不？
……
自那以后，我没有用徒弟，也不打算招聘技师，就我们两口子干。收入也算可以。挣不上大钱？就是，理发能挣什么大钱，能养家糊口，就阿弥陀佛烧高香了。钱嘛，多了，多花；少了，少花。你知道，像什么“名剪”发廊的段师傅，“格调”理发的王师傅，前两年很火，店里站满了技师和学徒，要价又高，服务跟不上，新鲜劲儿一过，怎么样？最近人稀稀拉拉。还有什么“一剪梅”发廊的刘师傅，年年都到外地学新潮时髦发型，洋气是洋气，时尚是时尚，人反映普遍收费有些高，好像是王牌理发店，一般人消费不起。
你说收入，也算可以。一天染、烫几个头，收入马马虎虎，平均超过百元。你说我挣的比你多，可你要知道我要比你辛苦多少倍。假节日、晚饭后理发的人多些，腊月里，一天累的直不起腰。可没苦哪来的甜，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你是写书的人，道理比我懂的多。我这是鲁班门前耍大斧，可话又说回来，人和人相遇，就一个字：缘！
好了，给你洗洗。怎么样？水温可以吗？有些烫，好的，加些凉水。你这岁数，孩子多大了？哦，上大学了。好，做父母的就盼望子女有出息，苦点累点，还不是为了儿女的前程。中年人生活压力大呀，上有老，下有小。你看，双鬓都有白发了，岁数不饶人呀……想烫烫，趁今天人少，给你收拾收拾，来个五贝子自然烫。那你有什么事吗？也不长，也就四五十分钟，得先染，慢慢上色……啥都不讲究个自然吗，不急这一时。心急吃不上热豆腐。如今的啥事都干急图快，讲什么效率，可质量跟不上。许多产品价格高了，功能多了，就是没有以前好使了……
4.是不是我话有些多？你不嫌弃。好，我喜欢一边理发，一边唠嗑。发也理了，心慌也解了，天南地北，胡乱神吹一番，没有中心，也没啥议题，有啥说啥，想到那儿，说到那里。客人喜欢听了，就多聊两句。不喜欢了，专心理我的发。
你说会不会耽搁手头的活，不会。怎么会呢？理发有十来年了，啥人都见识了。你说有个叫扬秀清的女同学，知道，知道，怎么不知道。找的也是你们同学，叫张多才，很是红火了一阵子，也挣了不少钱。张多才嫌理发赚钱来的慢，听说包了几个工程，挣的也算可以，就是不学好，沾染上赌博，几年就把家业踢踏完了。理发店抵押给了人不说，听说进了“局子”（监牢）。人呀，得认命，该几两就几两，跑到天尽头也就那些钱……
……
你抽烟不？不抽。我也不大抽，就是偶尔抽一根，解解心慌。你来理发是看得起我，是我的福气和幸运，尽心尽力让你满意，还想着你能下次再来。哦，这样的回头客还真不少，话也喧了，发也理了，寂寞也消除了，一举而多得。闲了就想：若是理发的尽心理好发，教书的尽责教好书，种田的务心种好田，打工的巴力打好工……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不是如今提倡的和谐社会是什么？
你见多识广，说一下啊，人生活在那里最好！
啥，就咱这，小县城。要我说，到底人家大城市繁华、热闹，经济发展速度快，各方面条件不错，不然，谁都一窝蜂地往现代化城市跑。不过，你说的也多，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大地方有大地方的弊端。大城市竞争压力大，生活节奏快，谁都生活的紧张、压抑，逼得喘不过气来，得加马追赶，得时刻考虑……不像我们小县城，虽说有些压力，但也不至于喘不过气来，人活的踏实，悠闲，自在。住房？还没有。先租住着再说，看俩个娃娃以后的发展。
活人是门学问，也是一种哲学。这话好。到底是知识分子说出来的，我的细细琢磨，好好体会。
县城理发的，我分了三类，像我这样的守旧派，占少数。饮食服务公司的几个女的，能剃须、修面，像如今开发廊的，有几个敢给百日小孩剃头，上城的郭师傅，听说得过市里理发行业金奖，有稳定客源，服务对象绝大多数，是像你们这样的中老年人。再一就是新潮时髦派，这些人占大多数，面向年轻人和学生，洗头、按摩、染发、烫发都做。剩下的我叫不中不洋派，占少数。既理发、染发、烫发，也不时搞些什么洗头按摩服务。
6.好了，我再给你洗洗……你自己擦擦。来，坐这里，把头发吹吹，吹干就好了。大冷天的，到外面不要感冒了，现在啥都要有，就是不要有感冒，得病。不是说：健康第一，生命最重要嘛！
吹个什么发型，我看着办？哦，你看是分开好还是一边倒？一边倒，好……你看，咋样？可以。好！抹点啥？护法素。来，给你喷一些，看怎么样？还满意吗。我再给你修一修。
……
你说的不错。人活一辈子， 都不易。谁有谁的难处。谁有谁的活法。不要看那些当官的，台上风光无限，台下勾心斗角。活的太累……你说的对，人累，心累，不像咱平头百姓，虽说整天得为三寸葫芦系（方言为生计、生活、身体）奔波、把挣，身累，但心里实在。晚上睡觉光单单的，没有啥抑郁啦、寂寞啦、愁闷啦什么的。
你再看满意不。满意就好。要是谁都像你这么理解人，宽容人，该有多好！
凡事想得开，心，自自然然就宽了。心宽了，啥事不能干，啥事干不成！
……
好，那就再见！和你说话感觉真好，人又随和，又文雅，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欢迎你下次光临。
你慢走。一路走好！
[ 本帖最后由 于文华 于 2011-11-8 16:00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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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5 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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