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庄（12）骈拇与马蹄

yangyizhuo

读庄（12）骈拇与马蹄

　　我读到这个版本，同在《庄子·外篇》排列顺序，依次为：“刻意”，“马蹄”“骈拇”。而编译者又说，（“骈拇”）本篇可以看作下篇“马蹄”的姊妹篇，是“马蹄”的前奏。但实际读起来，我认为“骈拇”比“马蹄”论述的更宽阔些，也都在“刻意”篇之统领下。所以，就按如此顺序，也并无不可。


　　“刻意”与另两篇取题方法一样，都是以篇首两字为题。从全文来看，庄子所说的恰是“不要刻意而为”。也还是“无为”的观点。所谓“无为”，是说天地间已经有“大道”在，且无所不在。我们所刻意而为的事情，都是于道有损的。什么也不为，倒是顺应了“道”。也就是无所不为了。所以，刻意者，不可取。


　　下面两篇可做例证补充。


　　“马蹄”，也是以篇首为题。“马，蹄可以践霜雪，毛可以御风寒，龁草饮水，翘足而陆，此马之真性也。……及至伯乐，曰：“我善治马。”烧之，剔之，刻之，雒之……马之死者十二三矣。饥之，渴之，驰之，骤之，整之，齐之……而马之死者已过半矣。


　　庄子站在马的角度来观察这些事儿。马，指野生的，没加人工的马，它的蹄毛习性本来也就天生自然的，本来可以很快乐的生活着。但正是有了伯乐这样的人，说自己善治马。用了各样的残酷手段，给它们整形，驯练。结果，马被折腾得死数过半。――关于“伯乐与千里马”各自的人生价值的论题，我们当然可以另外讨论――但庄子从马的“真性”来看，马是受害者，伯乐也是失败者。也就论证了“刻意无益”说。


　　道理是抽象的，往往不如形象的比喻更加深入浅出的让人会意。庄子又拿出一篇的力气讲“骈拇”。


　　骈拇是指脚的大拇指和二指生在了一起，是畸形的。枝指指的是五指之外又生出小指，也是畸形的。这当然不符合正常的审美，也给人带来了不少痛苦。这就好比是，本来是自然正常的一个人，一个人类的群体。非要一些离朱、师旷等听觉视觉的专家，搞出一些声色；曾参、史?搞什么仁义礼法；杨朱、墨翟搞出什么哲学废话。这些不都如畸形的枝指一样多余吗？――绝不是天下的至理和正道。


　　我觉得“骈拇”比“马蹄”正进一步的探讨了“刻意”的两种情况，都不可取。马蹄是人们在刻意的“加”（如增生的枝指）。给马加了它许多不需要的东西；还有另一种情况就是刻意的去“减”（如骈生的脚指）。具体的例子也拿的出来：两个仆人放牛把牛丢失了，一人是因为期间看圣贤书了，另一个是因为去赌钱去了。但不论你是看书学习还是赌钱无赖，结果都是一样的。再如，伯夷坚持自己的正义，死在首阳山上；盗跖为了自己的私利，死在东陵山上。又有什么不同吗？不都是死了吗？――关于死的价值，我们也可以另树论题来讨论――不过，在庄周从生命有无的角度来看，也没有什么不同。这，我们也不奇怪：他有齐物论的说法，先在那里，还有什么同不同的？


　　话又绕了回来，既然天下“大同”，那么还有刻意与非刻意之间的区别吗？庄子最大的一个爱好就是“崇天”和“非人”。在他认为，所有的天然的都是应该的，是对的。所有的加了人工的都是不应该的，是错的。天人是冲突对立的。要想解决，办法只有是人“无为”而顺应天道。我们知道，提出“天人合一”的观点，在儒家也盛行。不过，儒家的“合一”说，往往是假天命，以从人意。“仁”者“人道”是他们的宗旨了。


　　文末，再弱弱反问庄周一句：庄先生还记得前文所述的“德充符”篇么？里面就提到一些古怪人等。没脚的有，驼背的有，脖子上长大瘤子的，下巴长到肚脐上，几乎没了人模样的那些高人们，也并非刻意而为之吧？可见骈拇枝指也并非不可得道。

柯英

这个考证和理解相当扎实。支持精华。

曹国魂

从字里行间有见识的针对庄子的思想进行剖析，解读有自己的思想和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