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来福

肖青

   

    李老头出院了，还带回来一个老婆，这一下可在村子里炸开了锅。那些长舌头的老娘们儿，都说李老头是用迷幻药把人家拐来的，其实这里面另有故事。

    李老头原名李保全，今年56岁，是村里的五保户，因他长得非常矮小，又黑又瘦的，所以村里人都习惯地叫他“李老头”。别看这李老头长得不咋地，但身板很硬朗。村西那一亩多地都是自己种，外人也不愿插手，一到冬天，别人都猫在家里，他硬是转悠着刨“树疙瘩”，人家都是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他就穿个秋衣在树坑里轮着大斧砍那些绞缠的树根，头顶还不断散着热气，也难怪他一直没得过什么大病。

    可是这次住院，却让李老头遭了不少罪。其实，也算他活该，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非得去地里看看孙二秃子有没有赶着羊去他地里“啃青”。裹了棉袄，带着手电，到地里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被啃的麦苗，看了看孙二秃子家大门紧闭，黑着灯，这才放心的磨悠悠地回去。这孙二秃子仗着有个亲戚在城里当官，在村里横行跋扈，是个典型的无赖，自从养了一群羊，专门在半夜里赶着羊去人家地里啃麦苗。村东有好几亩地都被啃了，村里人明知道是他，可是抓不着现行，人家就是不承认你也没办法。就当李老头过路口的时候，忽然一辆摩托车开着远光灯“嘣嘣”地从对面过来了，他愣在了路中间，这么晚了怎么还有车啊？也就他这一愣的功夫，接着就是“吱——嘭！”摩托车来了个急刹，没刹住，把他撞了。

    他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县医院里。看着那洁白的墙壁和被子，再看看旁边的吊瓶，加上一股子药味，让李老头清醒了不少。“坏了，我怎么跑这里来了？”他歪着头自言自语。“哎呀，老爷子，你可醒了，我还以为把你撞死了呢。”一个眼睛贼亮的小伙子猛地跑到他跟前.。“你才死了呢！”李老头瞪着他说。“啊？嗨！我看您醒了，激动地说错话了。”小伙子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你说大半夜的，您在路上晃悠什么啊，我还当遇上鬼了呢。”“你个熊孩子，你才是鬼呢，大半夜的你骑什么摩托车啊！”一听这小伙子把他当鬼，李老头不干了。小伙子一看这瞪着眼、骂人的架势，脸上立马就笑了，“您别着急，我这是下中班回家呢。您醒了，我这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您等会儿，我给您买饭去。”说完小伙子蹬蹬地跑出去了。

    李老头在床上躺着，脑子里就开始瞎寻思了，这还好没死，万一被撞死了，肇事的也跑了，自己不就死得不明不白了嘛，还好，自己没死，这撞人的也没跑。就在他暗自庆幸的时候，临床的一个干部模样的老太太就说话了：“昨晚你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那个小伙子是你儿子呢，原来是肇事的啊。”“嗨，我哪有什么儿子啊，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单着呢。” 李老头无奈地说道。“哦，您没有儿女啊？”临床用狐疑的眼光看着他。“没有，年轻的时候谈了一个姑娘，后来她家里嫌我们家穷，硬把我们拆散了，嫁到张庄去了。那年月，谁不想让自家的闺女找个能吃饱饭的主儿啊。”“可不，那年月真苦啊！”临床叹了口气说，“那个小伙子不会是跑了吧？”“他敢？哪有撞人还跑的？”李老头说。临床老太太看着他说：“你别说，这事儿不新鲜，现在的人啊，谁还敢摊这事儿呢？生怕被讹上。再说电视上报道了多少例老人故意讹诈的事儿啊，马路上有个摔倒的老人，谁还敢上前扶？我看，那小伙子八成是跑了。” 李老头听完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就觉得浑身发凉，万一那小伙子真不回来，自己不就白白地被撞了？“不行，我得找他去！”他刚想下床，一阵痛袭来，他又躺下了。临床说：“就你现在还能动弹？你腿上打着石膏呢！”李老头这才注意到左腿打了石膏，怪不得左腿没知觉呢。“干脆，你就等着吧，兴许是个好人。” 李老头听到这话算是有了点安慰，于是两个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小伙子端着热气腾腾的鸡蛋膏进来了。“大爷，吃饭了，我喂您吧。” 李老头看着小伙子冻得瑟瑟的，反而有点扭捏起来，“我自己吃，自己吃。”“您哪儿还动得了啊，别客气了，我摊上了，就该我伺候呗。”“小伙子，你真是个有良心的好人。”临床的老太太说，“我亲儿子还没像你这样有心呢。”“呵呵，这就该我的事。”吃完后，李老头仔细看了他一会儿，问他：“你是哪个村的啊？半夜还往家跑？”“我是张庄的，本来给我娘说好了下班回去的，工厂加班晚了，怕不回去她挂着，再说家里就她自己，也不放心。刚才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她还把我骂了一顿呢，还说要来看看你呢。” 李老头说：“哦，张庄，离得不远啊。”临床打岔说：“不是你年轻时谈的对象嫁的那个地方？” 李老头嘿嘿地笑了。

    其实，世间没有不巧合的事情。他们聊着的时候，一个扎着头巾胖胖的妇女进来了。小伙子一惊，随即说道“娘，您真来了？”“你个臭小子，撞人了，我能不来？骑摩托车这么快，要是死人了看你怎么办？回家再收拾你！”他娘上来就把他一顿臭骂。“我看看人呢，伤成什么样了？”

    就在他娘看李老头的时候，故事上演了。

    “你？”她惊讶地看着李老头，愣在那里。李老头也惊讶地看着她“你？桂兰？”“你？李保全？”“嗯，是我。我们又见面了？”“可不，都是我那不懂事的儿子把你撞了，来，德宝，喊叔！”小伙子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怎么，娘，你们认识？”“年轻的时候就认识。李保全，你媳妇呢？”“没娶，不知道这辈子还能找到不？”“真没娶啊，我只是听说，开始还不信呢。”“嗯，谁嫁给我这个养不起老婆的人啊？”说完，李老头偷偷地瞄了一眼桂兰，“你老头子呢？”“哎，他啊，走了五六年了。”桂兰叹了口气说。“哦，那好啊。”不知怎么李老头竟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你说什么？！”这下德宝不干了，心想：你个糟老头子还想勾引俺娘不成！临床一看形式不对，马上打岔，“老李，这就是你年轻时谈的对象吧？你就是等了她三十年啊？”说完冲李老头挤了挤眼睛。德宝一听这话也傻了，心想，看不出这老头还怪痴情哩。李老头心领会神地说：“是啊，是啊。”桂兰很诧异地看着李老头说：“你还为了我终身不娶啊？” 李老头还是说：“是啊，是啊。”临床老太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老李啊，你这是撞出来的缘分啊，要不我做个中间媒人，你们再续前缘？” 李老头看着桂兰，这可真应了他三十年的心思啊。桂兰沉思了一会儿，笑着说：“好你个李保全，都成瘸老头了，还想成好事儿？”李老头像个孩子似的嘿嘿地笑了起来。

    德宝愣了一会儿，挠着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我真给自己撞出个爹来？”




[ 本帖最后由 刘满园 于 2011-12-2 10:51 编辑 ]

木门长子

这个故事不错，学习！

[ 本帖最后由 木门长子 于 2011-12-1 15:43 编辑 ]

刘满园

先提一下。

肖青

原帖由 木门长子 于 2011-12-1 10:57 发表
这个故事不错，学习！

谢谢木子老师来读。遥握！

肖青

原帖由 刘满园 于 2011-12-1 17:58 发表
先提一下。

问好刘版！

七笔氏

倒数第二段需要通一通，对话的引号太多，用叙述的方式变换一下会更好。 愚见勿怪。

刘满园

题材好，写得也不错，生活味儿浓，人物也活脱，语言通畅，耐读，但情节的延展和波折不够，平面化了。问好。

昨夜秋风

题材是不错，但是没写好，那么多的对话，看着有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