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知青
莫罗河生产队长罗楚生的女儿罗家香年轻美貌,前往她家的媒婆多得像莫罗河里的鱼。媒婆介绍的男青年大多很优秀,然而罗家香不为所动。罗楚生的老婆莫芬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径自骂女儿不识相,小心这辈子嫁不出去。看着母亲气急败坏的样子,罗家香不回嘴,只管扬起细小的脖子,朝天咯咯直笑。
吴芷渝读小学四年级那年,从上海来了五个知青,其中有三个男知青,有两个女知青,他们借住在罗家香家里,其中有个男知青名叫秦朗。听到这个名字,莫罗河生产队社员心里发闷嘴里发笑,觉得有些怪怪的。罗楚生懒得动脑筋,开口叫他情郎,闭口叫他情郎,于是,所有人也懒得动脑筋,跟着罗楚生叫得清甜。吴芷渝的父亲是公社会计,领着国家工资,有些油水,罗家香的母亲考虑了几天,跑到吴芷渝家里,跟吴芷渝的母亲杨梅红结拜成干姐妹,罗家香于是成为吴芷渝的表姐。
某天晚上,莫芬艳穿着一条大红短裤来到吴芷渝家里,杨梅红笑着叫女儿进里屋睡觉,看到吴芷渝磨蹭着不想进里屋,杨梅红笑着拍了拍女儿的脸蛋,说:“大人说的是大人话,小孩子是不消听的,还不如进屋睡觉,做个好梦更好些。”
吴芷渝不情愿地走进了里屋,身体刚刚挨上床,睡意跟着就来了。吴芷渝十余岁,心里充满了好奇感,想听母亲和姨妈说话,努力与瞌睡虫抗争着,莫芬艳说:“姐,我穿这条大红短裤好看吗?”
杨梅红笑着说:“穿上这条大红短裤,人更加艳了,屁股更加圆了,奶子更加大了,不过?我得狠狠地警告你,小心被馋嘴猫勾去了魂魄!”
莫芬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跟着说起了情郎,说:“情郎的父母是大学里的教授,几年前被打成了反动学术权威,经过几次批斗之后跳楼自杀了,情郎不想住在我家里,闹着要住镇蛇庙,今天下午已经搬过去了。”
两个女人说了又说,说了好长时间,吴芷渝想听下去,到底抵御不了瞌睡虫的袭击,进入了梦境。
过年前的某天,吴芷渝的舅舅来了,杨梅红煮红烧肉招待弟弟,在上桌子之前,杨梅红盛了一小碗,叫吴芷渝送给情郎吃。吴芷渝端着红烧肉走向镇蛇庙,临近镇蛇庙时,她听见了罗家香的浪笑声,那浪笑声仿佛一道奇异的电子波,穿过了吴芷渝的心扉,令她感到惊异而稀奇。吴芷渝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庙们外,透过庙们的缝隙朝里看,看到罗家香坐在床沿上,情郎伏在她的两腿间,双手摩挲着罗家香的两只奶子。罗家香勾头看着情郎,她那如秋水似寒星的眼睛里,流淌着浓烈的爱意。
看到此情此景,吴芷渝的心跳得很厉害,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事情。吴芷渝发育得很迟,然而到了后来,她犹如深埋在地下的竹笋,在感受了春风春雨之后,破土而出,形成茁壮生长态势。吴芷渝长得细皮嫩肉的,粉嫩的脸上镶嵌着两颗明珠似的大眼睛,虽然发育得有些迟缓,倒也惹人喜爱。
吴芷渝没有想到男女之间会发生这种事情,她隐约意识到自己不能走进去,就把肉碗放在庙门口,走到离庙门十余米的地方时弯腰捡起一个小石子,用力朝庙门甩去,跟着钻进了路边的一个刺蓬里,两眼望着庙门。过了几秒钟,情郎走了出来,用诧异的目光朝四周望了望,弯腰拿起肉碗,反身走进庙里,关了庙门。吴芷渝看到情郎走出来,以为他会惊讶的,会四处寻找送肉的人的,没想到他是那么平静,平静得让吴芷渝有了很难受的感觉。罗家香秘藏了多年的奶子在情郎面前裸露无遗,任由情郎抚摸的情景启发了吴芷渝,吴芷渝随即搂起上衣看看自己的胸脯,看到那里平坦得像长江中下游平原,心里更加难过起来,眼眶里径直蓄满了泪水。吴芷渝心里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够像表姐那样?有她那样的两只大奶子呢?吴芷渝想到这里,突然之间有了害羞的感觉,飞跑着离开了河边。回到家里,吴芷渝想把情郎摸表姐两只奶子的事情告诉母亲,但是她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就把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
又是一个晚上,莫芬艳再次来到吴芷渝家里,杨梅红照例把女儿撵进了里屋,莫芬艳爽朗地笑了几声,说:“姐,你知道啵?那两个女知青,戴着奶罩呢!”
杨梅红说:“什么奶罩?什么叫奶罩?”
莫芬艳说:“我也说不清楚,听她们几个说戴了那东西,小奶子能够变成大奶子,大奶子能够变成小奶子,等哪天我向她们借一个,你来戴几天试试看。”
杨梅红说:“土包子戴不来洋货,还是不戴的好,免得到时候出丑。”
莫芬艳说:“还有更神的,那两个女知青夜晚睡觉,还穿短裤呢!”
杨梅红一脸惊诧地说:“还有这种事情?哟!到底是城里妹,多舍得!不过?男人都是些急性子的人,做那种事情时脱来脱去的,要多麻烦有多麻烦,我看还是不穿更好些。”
吴芷渝想把情郎摸罗家香奶子的事情告诉母亲和姨妈,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忍住了回去,她担心表姐因为这件事情被姨妈打骂,她不想因为告状得罪表姐。第二天,吃过早饭,吴芷渝随母亲来到地里干活。生产队给吴芷渝定了三个工分,吴芷渝的父母并不稀罕女儿挣这三个工分,不过话又说回来,俗话说放屁添风,有工分总比没有工分强,再说农村孩子总归要在农村过生活,早一点参加劳动不是坏事。
油菜花开得旺盛,太阳光暖暖的,蜜蜂们在花丛里飞来飞去的,整个场面显得很热闹。这时节是农村相对清闲的时候,罗楚生安排社员铲草皮。情郎显得有些不安分,干了一阵活,屁颠屁颠地走到罗楚生面前,递给他一支烟,说:“队长,瞧你没精打采的样子,你昨晚是不是和大嫂那个了?”
罗楚生一听,两眼立马放光,说:“何止那个!告诉你,我昨晚和你大嫂那个了七次!我那婆娘,别看平时挺斯文的,一到做那事就来劲,你越干她,她叫得越欢,我喜欢爱叫的婆娘。”
在场的人立刻大笑起来,整个场面充满了快活的空气。民兵连长甩了几下脑壳,说:“不是九十九,不往里边走,做那种事得讲质量而不是讲数量,蜻蜓点水,瞬间完事,次数再多也是枉然,你说是不是?”
罗楚生说:“绝对半个小时以上,其中有两次还弄了个把小时,不信,你们问我婆娘,她可以作证明!”
人们把目光转向莫芬艳,莫芬艳的脸立马红了,仿佛盛开在三月里的月季花,莫芬艳用柔媚地眼光看了男人一眼,说:“真是个呆子,家里的事情也可以拿到外面来嚼舌的?”
莫芬艳转过身子,朝向情郎,说:“你别听他胡说,一个晚上做个三两回倒是有的,做七回?你看他瘦精干巴的样子,有这个能耐么?”
情郎说:“我不信。”
莫芬艳说:“不信?等哪天有空,我给你弄七八个婆娘,看不做死了你!”
社员们再次大笑起来,整个劳动场面流淌着快活的空气,只有罗家香远离人群,闷闷不乐地坐在田埂上,看着悠悠流淌的莫罗河水发呆。
莫芬艳想岔开话题,走到情郎面前,说:“情郎,你给我们讲个故事吧?”
另一个女人立马接过话头,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是不要他讲的好。”
情郎说:“像我这么文雅的人,说出的话总是很文明的,本情郎今天不讲故事,只讲谜语,你们听好了,吭!吭!”
莫芬艳着急地说:“吭个鸡巴,要说就说,拿出点老公鸡的速度来。”
情郎说:“那好,那好,我就不客气了,吭!吭!好了,你们听着,我家屋后有条沟,沟边茅草绿油油。不见牧民来放牧,只见和尚来洗头。”
“做了他!”
“做了他!”
女人大声叫喊着,有的脱裤子,有的捏奶子,齐刷刷地冲向情郎。情郎见状,撒腿就跑,跑到罗家香身边时,猛地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罗家香。罗家香不做声,突然站了起来,狠狠地甩了情郎一耳光,跟着坐了下去,低着头,抚弄起衣角来,挨了耳光的情郎用手捂着脸,高兴地跑了回来,高声说:“我有老婆了,我有老婆了,我老婆名叫罗家香!”
过了几天,情郎来到吴芷渝家里,央求杨梅红给他做媒,女孩儿就是罗家香。杨梅红听见罗家香三个字,被惊得从地上跳了起来,说:“情郎,你可不要作孽啊!你们城里人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甩一个,你想作孽啊!”
情郎说:“我不会作孽的,大婶,我爱家香,我会爱她一辈子的。”
当天晚上,罗家香应邀来到吴芷渝家里,杨梅红说:“香妹,你可要想好了,城里人花花肠子多,你看杏妹,孤儿寡母的,多可怜!”
杏妹初中毕业后,在大队部给城里知青做饭,知青皋之江喜欢上了杏妹,两人谈起了恋爱,由于他们没有把握好爱情的尺度,没过几个月,杏妹就挺起了大肚子,被抓到了生产队队部。罗楚生不费什么功夫,杏妹就说出了事情的原委。这种事情在现在不算什么,然而在那个时代却是违背法律的,是要受到批判的。罗楚生不敢擅自做主,把事情报告给大队书记,大队书记不好直接出面处理,就把事情汇报给公社知青办。知青办主任把杏妹叫到公社,动员杏妹做人流,等到条件成熟时开给他们结婚证,让他们生个痛快。皋之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根本就不把知青办主任放在眼里,三句话不合就骂娘,四句话不合就打人,知青办主任是个吃软怕硬的家伙,上面叫他管理知青,知青们仗着国家有知青政策,五马六道的,不服管理。知青办主任管理起来有难度,不管呢?又是职责范围内的事情。知青办主任沉思了两天,到底把皮球踢给了公社革委会主任。
公社革委会主任当时陷入了感情纠纷之中。公社革委会主任是县造反司令部下派的领导干部,他婆娘是个农村妇女,大字不识一个,脾气倒是大得很,把丈夫管得严严实实的。公社革委会主任离开了县城,到乡下任领导干部,他婆娘担心丈夫在下边出轨,想制止派他到公社,县造反司令部派人做她的工作,威吓说:“如果你再耍混,我们就来就革你的命,把你革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叫你永不翻身。”
那年头什么都不怕,就怕人家来革你的命。公社革委会主任的婆娘担心被人革命,又想自己人老珠黄没有几分吸引力,再说男人也不是那么好控制的,还不如让他下去当个领导,也好弄点外水多吃几顿肉多穿几件像样些的衣服,就哭哭滴滴地为丈夫准备好行李,放丈夫走了,没想到丈夫当了公社革委会主任,身价立刻大增,身边不乏主动进贡的男人。有些女人出于自身的需要,心里想不能守着森林叫没柴烧,要充分利用好自身资源,就主动靠拢他,最后被公社粮站站长的婆娘抢了先,率先投进了他的怀抱。
公社粮站在那个时代时很吃香的单位,粮站工作人员除了领工资外还有许多好处,很多人被饿死或者被饿得皮包骨头,独有粮站的人肥肥胖胖的很有精神。公社粮站的婆娘是公社会计,她的丈夫除了贪色还贪钱,造了大量的假账,有被查出来的危险,他叫婆娘跟公社革委会主任搞好关系,而女人想跟公社革委会主任搞好关系,最有说服力的只能是把自己奉献给他。公社革委会主任跟粮站站长的婆娘搞好了关系,没过多久,他的婆娘从县里下来,在打扫床铺时,看到床上有几根明显不是自己的头发,立刻意识到丈夫已经背叛了自己,就走到丈夫办公室摔桌子打板凳地大闹起来,把事情闹到县造反司令部,造反司令部就派人下来调查,有人趁机举报公社革委会主任跟粮站站长婆娘上床,目的在于保护粮站站长的贪污行为,结果粮站站长两口子被就地免职,遣送回老家农村捏锄头把修理地球,公社革委会主任留用察看。
知青办主任把皮球踢给公社革委会主任,本来是想看好戏的,没想到公社革委会主任在处理这类问题时轻车熟路,他打电报给皋之江的父母,叫他们立刻来公社处理儿子的问题。皋之江的父母不敢马虎,很快赶来,悄悄地带走了皋之江,打算把儿子安排进街道工厂。皋之江回到北京后,没有被安排工作不说,还被人当做逃兵和罪犯进行批斗,没过几个月就进了疯人院,而封闭的莫罗河生产队误以为皋之江回到城里,忘记了杏妹,心里扎实不舒服,皋之江成了莫罗河生产队玩弄并遗弃农村女孩的典型人物,遭到了人们的唾弃,在心里鄙视知青,有些社员甚至有意跟知青为难。
罗家香无视现实的存在,不仅愿意嫁给情郎,还替情郎说话,说:“我晓得情郎不是这样子的人,他说过他很爱我,他说过他要爱我一辈子的,对了,姨妈,他还把我比作维纳斯女神呢?”
杨梅红说:“什么斯……女神?”
“一个断了两只手的外国姑娘。”
杨梅红呵呵大笑,说:“我说城里人花花肠子多,你还不相信,你看,这不出来了?比什么不好?偏偏要比断了两只手的姑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有什么好?坏透了!坏透了!你得赶紧离开他!”
然而罗家香不听,径自跟情郎谈恋爱。
两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在母亲“花鞭炮儿响叮当,我送你两兄妹入洞房,愿你们两兄妹,多生儿子少生姑娘”的祝福声中,情郎和罗家香进入了洞房,组建了又一个家庭。过了几年情郎带着罗家香离开了莫罗河生产队,在上海站稳了脚跟,跟着在莫罗河生产队所在的县城里开了一个铺子,专卖从江浙一带买回来的衣服,很快有了积蓄,然后带着积蓄回到上海发展,开办了大公司。
情郎对罗家香很好,他们每隔几年就要回莫罗河一趟,他们互相恩爱的样子给了吴芷渝重大启示。吴芷渝想离开莫罗河,想到外面寻找属于自己的爱情,后来到底去了上海,在上海找到了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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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尤世民 于 2011-12-20 10:15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