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墙

王小忠

扶贫墙

       如玉半月没见马利的影子了，她独自蜷伏在被窝里，没有丝毫睡意。

       马利厚大的手掌，结实的身子，温暖的呼吸……她最近脑子总是乱糟糟的。

       如玉的脸蛋白里透红，像熟透了的仙桃；眼睛又黑又大，宛如晶莹剔透的珍珠。她不但人长得好，心肠也好，全村老少都说如玉是百里挑一的好媳妇。可她偏偏嫁给了长得又黑又丑的黑疙瘩。

       女儿樱格和如玉长得一样好看，一点也不像她爹。如玉和黑疙瘩的结合纯粹是罪过，但在当时和条件下，谁也没嫌谁。一朵鲜花就这样被插到牛粪上了。

       “咣！”门像是被人撞开了，如玉的思绪更乱了。过了一会儿，却又不见动静，也没见有人进来，外面依旧是一片寂静。樱格忽地翻了一下身子，然后又发出轻轻地鼾声。如玉伸手摸了下身边空着的炕铺，难过的泪水刷刷地流了下来。

       马利是村委会主任，高中没毕业，就让家里拦到田地里干活去了。相对而言，马利算是个知识分子，有文化，能办事。村里所有事，几乎是他说了算。

       有一年马利协同工作组搞人口普查工作，在如玉家吃了顿晌午，从此他就常到如玉家聊天。村委会主任经常出入群众家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大家也没有什么异议。马利和如玉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聊不尽的心事。他给她讲些小说中的惊险故事，而她给他诉说生活中的困难。日子长了，马利心中的欲望像虫子一样，无不伺机蠢蠢欲动。

       淅淅沥沥的雨从早上一直下到晚上。

       如玉在炕上翻来翻去像烙在锅里的饼子一样，外面的雨有多乱，她和心就有多乱。外面的风有多急，她的心就有多悸。女儿的鼾声令她十分羡慕而又讨厌，她不知道到底是啥东西在这漫长的夜里如此煎熬着她。

       马利厚大的手掌，矫健有力的步伐……这一切遥远而极近。

       自从和马利有了那一档子事儿后，如玉心里便有了对比。黑疙瘩无法让她快乐，只有马利才是真正的男子汉。马利浑身上下都有一股男人味。睡在一起就会使她浑身发烫，变酥。从马利身上，她尝到了作为女人的骄傲与自豪，也尝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欢快。

       “轰！”一声似乎不大，而又令她心跳不已的响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轰！”又是一声，像是在院子里，又像是在巷子深处。如玉拉亮灯，披了件衣服来到院子里。

       外面不太黑，雨依然不停地下。“啊！”东墙倒了两堵。她惊叫了一声，飞似地跑进屋子。

       马利来了，天还没有完全黑他就来了。

       “贼剁的，这么长日子跑到哪儿去了？”如玉一边给他铺炕，一边骂他。

       马利似乎无法按捺自己迫切的心情，和往常一样他很利索地钻进了如玉的被窝。

       “贼剁的，刚睡下，你就……樱格还没睡着呢，越来越不像话了，东墙倒了，你没看见？”如玉在马利的怀里不停地唠叨。

       “怕毬哩，我在这儿还会有贼？樱格也十四五了，还不知道那事儿？过两天我从城里拉几车砖把墙补起来就是了。”马利似乎有点不高兴。如玉在被窝里不住地发抖，说不清是感激还是害怕。

       过了两天，马利以扶贫名义给如玉家拉了两车砖，那夜在雨中倒塌的墙很快就被补了起来，结实，耀眼。

       黑疙瘩回来了，他说今年又被外地老板给骗了，没拿到一分钱。

       “樱格她爹，你愁个啥哩，只要有人在，哪儿还挣不来油盐钱。”如玉把安慰人的话全都学会了。

       黑疙瘩听如玉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暖烘烘的。

       如玉说：“那夜下雨，东墙倒了，是马主任拉砖给咱家补的，以后再有啥扶贫，马主任一定还会照顾咱家的。”

       黑疙瘩跑到东墙根下，望着那两堵崭新的砖墙，感动的眼泪哗啦啦往外只淌。

       如玉原以为黑疙瘩来了马利是不会再来的。但是她想错了，马利不但来，而且天天来。马利和黑疙瘩似乎也很投缘，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又是一个下雨天。

       最近樱格病了，如玉守在女儿的身边。马利和黑疙瘩边聊便喝，天没黑，黑疙瘩先醉倒了。马利见黑疙瘩鼾声如雷，便抱着如玉朝厢房走去……

       半夜里，黑疙瘩被女儿强烈的咳嗽声惊醒了。他下炕去找药，突然听见厢房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嬉笑声。“马利！”瞬间，他感到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燃烧。他顺手操起放在火炉旁边的铁铲，发疯似地朝厢房奔去。

       马利还没明白就挨了几铲，黑疙瘩如一头发怒的雄狮。

       “樱格她爹，不能呀，以后还要靠人家呢。”如玉不顾一切从腰里抱住了黑疙瘩。

       如玉的腿子如葱根一样白，胳膊像萝卜一样胖，脸蛋似苹果一样红。

       “咣！”黑疙瘩垂下双手。马利没顾上穿衣服，光着膀子朝门外跑去。

       “以后再有啥扶贫，马主任一定还会照顾咱家的。”如玉曾经说过的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深深戳进了黑疙瘩的心窝里。

                          2010.3.10 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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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暴雨迎风 于 2012-3-8 17:25 编辑 ]

罗忠继

“以后再有啥扶贫，马主任一定还会照顾咱家的。”如玉曾经说过的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深深戳进了黑疙瘩的心窝里。
弱者的悲哀？现实小说，欣赏学习了。

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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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天

爱情不能等同于偷情。

暴雨迎风

如玉，如花似玉的一个女子，可惜了！！！
小说成功在文字描写和对底层人物的心灵刻画，让人读了有一种悲情，总是萦绕不散。这篇小说的魅力就在这点。

荦春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悲哀！

木门长子

这才是真正的“扶贫”。社会的悲剧啊！

王小忠

向各位老师问好，谢谢，还请多指点。

七笔氏

写得真感人，怎能让人不流泪？学习，支持。

立青

小说很有现实性，心理描写不错。支持精华！！

刘满园

支持精华！

曾经沧海

写情真意切，好感人。

天下为公

学习了，问好

赵国宝

小忠的小说也不错啊。

西岭慕雪

如玉是感激还是甘心？是寂寞还是爱情？马利是真心帮助还是另有所图？读者十分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