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一个人的演出之 忘却明天

鎏琤

写在前面的话——
　　我叫自己M。

　　我对这个字母寄予了极大的热情和兴趣。对于一个字母而言，它是足够曲折的一个，这让我觉得因之而来的故事也有了些许波澜起伏，而不至于象这个名字所被曲解的那么简单而没有情节。

　　谁都不会知道这M有多少种面孔，谁也不能够预知这个M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我自己也总是在漂浮着在莫名其妙着，于是，这场以M为核心的演出也就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和状态继续下去。

　　许多东西，真实的也好，虚假的也好，让人不免眼花缭乱。在许多清醒的时候，我明白自己只是处于一种表演的状态——然而，这里的演员和观众，加起来也不过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很孤独。
　　也很荒凉。

　　所以我把这种状态叫做一个人的演出，而且，只要呼吸不停止，这种演出就会继续下去。
～～＆～～

　　那个晚上，我被许久都没有过的噩梦惊醒。

　　坐起来的时候，夜凉如水。

　　可是，没有追杀的人群，没有被撕裂的血腥，当然，也没有Darking。只有我额上涔涔的冷汗和眼角冰凉的液体提醒着我在梦里曾经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那都是夜晚的秘密，没有人能够看得到，除了我自己。

　　我裹紧了被子，却再也不能入睡。

　　这个夜还很长，我该怎么办？

　　手机绿色的指示灯在枕头旁边温暖地闪动。我向来不关机，因为总是害怕在关机的时候就会错过并且永远地失去什么。

　　也许，也许我应该给他打个电话？

　　却犹豫：毕竟，谁都已经离开，这样的问候又算什么？重新躺回去，我放上小宝的带子，让熟悉而痴迷的音乐在耳朵里流淌。或者这样就可以平复一些什么。

　　是《口是心非》。

　　小宝依然深情忧伤，但是倔强地不肯随便投降：
　　于是爱恨交错人消瘦
　　怕只怕这些苦没来由
　　于是悲欢起落人静默
　　等一等这些伤会自由
　　……

　　我总还是放不下。

　　这样的情况有过许多次：如果我有很强烈的不好的预感，Darking那里多半就会有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应，我们一样都曾经困惑。

　　真的，原来音乐不能够让人遗忘的，只会想得更多。

　　我就给他发短信。

　　“Darking，我做噩梦，很吓人……你还好吗？”

　　然后拨号——这个手机号码是我不动声色却费尽心思弄来的，一直都没有动用，虽然早已经烂熟于心。小小的屏幕上提示我：信息发送成功。

　　可是，想想，终于拨打：怕他关机，不能立即看到。同时在心里嘲笑自己，还是要关心，都已经这个样子。

　　电话在猝不及防中接通。

　　我得承认，当时自己紧张得一塌糊涂，大脑一片空白。我还没有做好面对的准备，可是一切就已经来临。

　　他熟悉的声音在寂寥的也空里频频冲撞我的耳朵，仍旧是让我渴望的声音，我却什么也不能表达。
　　心，一下子变得慌乱。向来伶牙利齿的我居然语无伦次。

　　他说：M，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简直太让人惊讶了。M，我正在跟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吵架，我明天再跟你说详情。我不好，一点都不好。这里发生了许多事情。可是，M，谢谢你。

　　那边是很大的喧哗。

　　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告诉他，自己只是在夜里醒来，心里不踏实，只是问问而已。

　　Darking停顿了一下，很用力地告诉我：M，听话，先去睡觉，明天我告诉你这里一发生的事情。便挂断电话。

　　我长久地坐着，再不能入睡。有些东西无法言说，即使过去，也依然是最深的痕迹。我本以为，早已经不爱了，戒不掉的，只是一点关心而已。

　　翌日，他打电话过来。

　　我只安静地听，偶尔地说一些什么。

　　他那里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因为一时冲动，他辞去了待遇和其他方面都还不错的工作，成为一个失业的人；朋友，很多年的朋友，做出了许多让他心寒的事情；后来的爱人也终于放手而去……

　　他说，生活已经变得一团糟糕，说他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以为自己失去了全世界，却没有想到我会给他打电话。这样的感应让他诧异而感动。那个电话，让他在混乱而伤心的晚上温暖了很久。他说，这样的事情真的难以置信，但的确发生在他的身上。

　　我在电话这边不说话。

　　他突然地就问：M，为什么？

　　恩？我轻轻地问。

　　为什么这样爱我？

　　我一下子心疼：原来知道我是爱着的！可是，却仍然忍心隔这么久不闻不问。但是，我却仍旧没有勇气自己表达。

　　Darking，我不知道，我只是本能地做一些事情。感觉到了，也就询问然后求个安心罢了。如果知道为什么，我一定不让自己这样。

　　于是他也无语。给不了爱，又能说什么呢？

　　我苦笑：自己本就是什么都知道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一直在打电话，尽管有时候，两个人会同时不言不语。他略略地提及自己的感情生活，我总是什么也不评论：这是我的软肋呵！即便想说也是无可奈何啊！劝他去爱，显得自己矫情；让他爱自己，却不过是自己心底的奢望。对于他的感情，我宁愿知道得最少，这样子可以让两个人都好，至少让我可以不必担心面对自己的尴尬。

　　我说：我去看你。

　　他答应，叮嘱我先做好自己的事情。

　　其实，我亦不自由的。新的工作需要培训，到另外一个城市那所古旧而美丽的大学里进行。

　　时间并不长，不过一个礼拜。但是对我而言，已经漫长。我告诉他，只想尽快地看见他，看见了，也就放心了。

　　他便玩笑：难道，怕我想不开会自杀？

　　我轻轻斥他；不许胡说！我，只是担心。

　　哪里经得起这样的玩笑？我觉得眼睛里有潮湿而滚烫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他也就不再说话。

　　感动？礼貌？还是其他？我自然是没有答案的，更不愿意深究。

　　那个小城很安静，学校也因此而沾染了许多沉静的气质。晚上没有课，我就一个人在那些形状各异的园子里慢慢走。高大的树木俯视游荡于其中的我，欲言又止的样子，一如我的心事。

　　那些晚上，我想起许多已经走过很久的往事，想起了我们的爱情，想起了我们的开始以及我们的结束。爱情的对错，永远是一笔最糊涂的帐。我同样不能够算得清楚。

　　我只是知道，当自己爱着他并一样拥有他的爱情时，他就是整个世界；而当他离开，自己就变成单程的爱人。虽然他仍旧是我的唯一，而我却已经成为他最陈旧的相片。也许，他日后想起来的，不过是一个叫做M的面容模糊的女子。

　　开始爱和相互爱的情节已经不能够仔细回想，否则凭添的是自己的惆怅。而那些陈旧的伤口和悲愤的细节，却可以提醒我曾经怎样活着。

　　他离开的身影仿佛还在跟前，一伸手，就是冰冷的温度。可我却还在舍不得。最初的时候，含着眼泪给他回信告诉他自己愿意象他说的那样，做一个最特别的朋友，可以相互理解相互支持却不再言爱。那时，只是想徒劳地挽救一些什么，只是不想一下子什么都失去。

　　于是，我自欺并且欺人。

　　我不知道在那些信笺里，他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子无奈而兀自为难自己。我只知道，自己真的十分辛苦：爱着，却要说已经不爱了，还要让自己相信这一点，还要让他不感觉到自己的隐晦而艰辛的爱。

　　如此，折磨尤甚。

　　终于到自己也无法忍受，于是想挣扎想挽留试图改变。我去远隔几千里的古城去看他，去给他过生日。心里也不是不明白，即使这样依旧不能改变什么，可是仍旧不忍自己来了断它。

　　决意要走的人也许总是冷漠的，我所做的一切真的象自己想的那样，换来的不过是更多的伤害，以至于几乎无法承受。许多个晚上，许多个勾引人心的瞬间，一样可以让我泪流满面。

　　我是这么惧怕面对与他相关的任何东西！

　　我们在一起三年。

　　我们分开也已三年。

　　本来，我几乎都已经想认命地接受一些什么然后就这样乏味地生活下去了。可是，那个电话，终于改变了一切。

　　那些夜晚的游荡和回想，终于让我下定决心：即使心底的嘶喊已经微弱至似乎无从听闻，我也愿意重新去赌一会。这次再输，我定然从此不再问什么。我说要去看他。就去。

　　培训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我搭上去Q城的火车。本来是决定晚上去的，但终于熬不住心急，冒险请假，只为了去短暂地看他。我没有告诉他已经提前买票，盼着能够给期待我去的他一个惊喜。

　　六个小时，我在火车上颠簸不已。当夜色变得浓郁，我终于到达Q城。火车闷声地长鸣，忽隆隆地就把我带进站。这才打他手机让他来接站，接电话的他话里都是疑惑和不敢相信。我就让他听汽笛，然后欢快地告诉他是真的。

　　他说他很快就过来，只要十五分钟，让我在出站口不要乱跑。
下车的刹那，双腿漂浮而紧张，但却轻捷无比。背包在背上快乐地起伏，我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地雀跃。

　　Q城已经灯火通明，这个热情的城市向来不拒绝任何形式的快乐，我也重新听见温柔的乡音。等在出站口，不时有人向我兜售家乡，我笑笑不说话，只摇头。

　　车站不远的地方就是大海，在整个夜幕的遮掩下，青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分明，只有那座桥很娇媚地点燃了许多灯盏，不着痕迹地泊在海上。

　　我只是耐心地等待。

　　这是一种多么安然的状态呵！你知道一定会有个人来到跟前，带你走，到你想去的地方去。我已经有很长的时间都丧失这种感觉。

　　等待的过程并不单调，我不停地设想着种种见面的情形，想象着见到的他是什么样子，说什么话语，有没有给我的拥抱……我一刻不停地关注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终于看见他步履匆匆。我的眼神敏锐地穿过人群，定格在这个赶过来的人身上。他也看见我，在不远的地方挥手，然后奔跑，那姿势似乎包含着我意料之外的感动和欢乐，还有一些期待终了的欣然。

　　我就那样看着他迅速逼近和自己哗然生长的无措，犹如从前初遇爱情。

　　手下意识地紧紧攥住背包的带子，摩擦着想隐藏一些已经久违的陌生而熟悉的液体，并且努力镇定自若地冲他微笑。

　　他过来，顺手要接过我并不沉重的背包。我挣扎着不要，但终于拗不过，只得给他。这样的温柔并不常见，在我们失去爱情的日子里。心里有一些温暖如同波浪慢慢地荡漾开去。

　　拐弯的时候，他伸手揽我的肩膀，我的身体瞬间僵硬，不知道是因为敏感还是因为已经不适应。可是，看他却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于是努力说服自己放松，但是仍旧做不好。

　　他埋怨我这样搞突然袭击，可是语气里都是快乐。我温顺地跟在他后面，很少说话。其实，我只是因为太紧张，倒是他还好，一路上照应所有。

　　他说家里已经没有多少食物储备了，不知道还能找到什么，而且，由于他没有交电费，连电也是停了的。讲到这里，他就自嘲地笑：我是穷人了！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只有继续沉默。我们并没有走很久，他住的地方离火车站不是很远。

　　我看见一座楼，在黑夜里如同一只安静的大鸟停栖在那里，那就是他暂时栖身的地方。楼道陡而逼仄，我心里有略略的紧张，不由自主地扯住他的后衣襟。

　　Darking笑我：难道胆子比以前变小？他哪里知道，自从他离开，我就开始害怕黑夜，害怕一个人的独处以及一切容易让自己回想的东西：黑夜里会怀念两个人的甜蜜，寂寞里会眷恋两个人的温暖，而一些细节容易让我陷入过去的爱情不能自拔。我却并不分辩，兀自扯了他的衣服不肯放手。

　　开了门，屋子果真是黑的，只有外面城市的灯火从大的窗户里闪身而入。那些折叠的光线，让这房子似乎有被切割的痛楚，战栗而沉默不语。

　　在狭长的过道里，我脱掉鞋子，赤脚踩上凉意颇浓的地板，一些清冷的温度从脚心开始生长。借着微弱的光线，我将东西放好，站在房间的中央打量他的住所。

　　房子是简单的一室一厅，简单的床，简单的沙发，墙上是朋友送他的从云南带来的手工绣染的大副的织物，桌子上是他一贯整齐而清洁的东西，真的适合他这样的单身男子居住。空气里，弥漫的都是淡淡的青花香味。

　　这就是他的地方了！

　　这里都是他的味道！

　　眼睛里忽然就开始浓重地潮湿，有些晶莹的东西迅疾地坠落。幸而，他只是在到处给我找吃的，并没有察觉。我很快地抹干眼睛。厨房里传来他的喊叫：M，呵呵，这里还有吃的！孩子一样的雀跃。我不由展颜：要这许多的惆怅做什么！

　　欢快地迎过去，和他一起啃咬那些干硬的小饼以及别的他费心搜刮出来的食品。他细心地将三层的小饼掰开，只给我中间的一层。我幸福地将它们全部吞掉，虽然自己并不是很饿。

　　吃东西的时候，我有瞬间的恍惚，以为这就是我们长久以来和以后仍会进行的生活。在暗暗的夜里，他的脸庞模糊而亲切，不再是曾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的样子。我肆无忌惮地看他，带着些微欲藏却露的贪心。

　　东西原本不多，我们很快吃完。我起身收拾，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却一下子撞到在走廊里的他。然后，就知道自己被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我一下子动也不敢动。

　　这个拥抱来得太突然，我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

　　双手被自己压在胸前，我略略地推拒。他感受到我的紧张和僵硬，只是更加用力地抱住我。

　　我小心却又深而沉重地呼吸。

　　他轻轻地说：M，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我们曾经是那么配合的！他温柔的手指在我背上轻缓地抚摩，直到我终于变得柔软。我始终是不能相信这样的拥抱的，只因为那里面让我又嗅了爱情的味道。我不知道，那种粘稠而甜蜜的气息是来自自己还是来自这个紧紧抱着我的昔日的爱人。我宁可以为是他的怀里又重新萌生了爱情。许多许多日子以来，我盼望这一天盼望得太久了。

　　轻轻伸出手，我缓慢而小心翼翼地环住他的颈子。不敢用力，只怕这是温存而短暂的梦，一碰就会粉粉碎碎了。手上传来他的温度，那曾经并将永远让我意乱情迷而深深眷恋。他的气息在皮肤上伸展，熟悉而陌生的探索。我一动不动，任由他。我可以感觉到有隐秘而暧昧的情愫在滋长，以及，他火热的双唇。它们掠过我的皮肤，掀开许多颤栗，此起彼伏。

　　我伏在他的肩头，轻声呓语：Darking，别着急，让我，让我适应。我听见他微微的叹息，却改变了手上的力道，更加周全地拥抱我。当我终于确定这个拥抱以及温热的身体是真实的，我才敢和以前一样用力地将自己溶入他的胸膛。我埋着头，只是用力地呼吸。
他捋过我已经长了发丝，慢而热切地问：M，为什么这样爱我？告诉我一个答案！

　　Darking，你已经问过许多次了，许多次。没有答案呵！我在他的怀里小声地回答。Darking，曾经我也这样问自己，最辛苦的时候问得更多。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知道，那个时候，我一定让自己不再爱你。可是，我终于还是毫无办法。我，还是爱你。
他的吻就这样突如其来地下来！

　　我又一次没有任何防备。

　　这次重逢，于我而言，有着太多的无法准备，我觉得自己是这样地被动。我是没有免疫力的，对他，我无法抵挡任何来自他的诱惑。他的吻，还有，他整个的人。心里和自己战争，想着是放弃还是再来过，不能够痛下决心。他是那样地迷惑我！

　　就这样沦陷，不去挣扎了！即使不再爱了，即使一晌贪欢我也甘愿，那总强比许多许多日子里深重的寂夜晚。那样的晚上，心都是冰的，丧失感觉和语言。

　　当最初的激情过去，我们并排躺着不说什么。后来，他慢慢地告诉我一些事情，关于他辞掉的工作，关于游戏里无可自拔爱上他的女人。

　　他说：已经不能够跟谁说爱情了。自从她离开，就不行了。我只是想报复，天蝎座的人具有强烈的报复性。我跟许多人游戏，两厢情愿，但是不能说爱，否则游戏就结束。那个女子从老远的地方来，只是因为说她爱我，于是被我赶走。可是，我也被洗劫一空了。

　　还有朋友，那些龌龊而微末的事情，更加觉得没有希望。可是，竟然还有你。我才知道，原来在我脆弱而无助的时候，只有你。M，只有你。你的坚持和善良，始终是我感动而诧异的地方。我想不明白。

　　我只能抱着他：我也一样不明白的呵！那些伤害，那些过往，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是现在这样对他。我不忍心他吃苦的时候没有自己，可我居然能够容忍他快乐的时候忘记自己。

　　我告诉他：Darking，不论什么样的苦，只要我能的，我都愿意为你去分担。只要我能做的，我都愿意为你去做。现在的难关，我们一起来吧。

　　他说，已经不能够长久地面对一个人，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有被侵犯的感觉。有时候，想，只能娶一个比我更加沉默的女人。这样子都有空间。否则，最多半年，我就会厌倦。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M，我想自己能够诚实地对你。

　　我知道自己是想你的，虽然更多的时候只是单纯地思念你的身体。可是，我现在想起一个人的时候，往往首先想到她的身体。那里有她最原本的味道，那是不能欺骗人的。

　　我心里有许多的酸楚涌上来。

　　这个不能再给我爱情的人！为什么要告诉我真实的东西！让我清醒地看着一切走向什么样的结果，却终于无能为力。我甚至不能幻想他会如同曾经一样爱我！

　　在对他的感情里面，我向来是个愚笨的孩子，从来不能够清楚地从开始看到未来，只能够全心全力地把感情暴露，等待冷酷或者幸福结局，义无反顾却脆弱无比。

　　就这样吧，忘却明天，不问归途，只要能够帮助这个人儿度过眼前的难关，一切就顺其自然！毕竟，什么都不能强求。如果注定是这样的结束，我想，自己仍旧是无法旁观他的落寞和狼狈。

　　可是，我再不要掩藏自己的感觉。就算什么都不会留给我，我要明白地让他明白一切。我和以前一样爱他，那样不计代价不问明天的爱他，可不会强求他什么。如果他好了，仍旧不能重新爱我，那也只是命数，强求又有何用！

　　我们只有两个晚上一个白天。之后，我仍旧得回归远离他的、真实而琐碎的生活。所以，我是如此贪恋这短暂的厮守。
城市一直不开心，从半夜的时候下雨就不肯停。我们只能在家里困着。

　　我们一起做饭，一起听周杰伦的《东风破》，听那个语音含糊却将音韵延展得淋漓尽致的男子在爱情和伤心里独自徘徊；我们一起在地板上躺着，互相取得一时的温暖，一起沉默地看书……

　　他说：M，不要这样黏糊，我会抵触。

　　我却不再退让：Darking，我也许只有这些时间，以后或者就再也没有机会这样黏糊你！他就不说话。

　　这样连绵而抑郁的雨，直到翌日的下午方才有了短暂的停歇。
我们就去书店。他在许多高而长的书架中间熟稔地穿梭，看李敬泽，看贾平凹。

　　《一个人的排行榜》。
　　《五十大话》。

　　他说：M，送我这两本书吧。

　　我便送他，看着收款的姑娘用袋子仔细地装好。

　　回去的路上，Darking说附近的书店，尤其是这个，打发了他许多的空虚和寂寞。甚至，只要出了家门，脚就很自然地会带自己到这里来。能翻的书，几乎都已经翻完了。可是，还是得到这里来，否则，又有什么地方可以去？言语里，落寞不已。我却不能给他任何安慰，有些东西的消解，只能靠他自己。

　　第二个夜晚无可逃避地来临。

　　我整夜整夜地抱着他不肯放手，即使让他无法好好入睡也不在乎：我走了，他仍旧可以睡觉，我却再不能这样抱他。即使决定和他一起度过难关，也不能总是这样和他一起。虽然只是六个小时的火车，但已经足够我望而兴叹。

　　总是要走的。没有任何留恋可以阻挡离别的脚步。

　　临别前，我将自己所剩无几的财产留给他一半，我们彼此分享着过活。我说：Darking，我走了你就去找工作。如果有困难，告诉我。我很快就可以帮助你。生活不会总是让你陷在低谷里，我相信我们总会好起来的！云破处，天开时。

　　他将这几日用的腰包拿来，拿出自己的东西，说送给我。我不说什么，收下。这他给的纪念，我不会推辞。然后，我们去火车站。

　　站台照例是拥挤而混乱的，我们选择了避开进站的汹涌的人群。其实，我只是在拖延最后的时间，想和他多在一起。可是，从他的表情里，我却看不见他的情绪。他只是低低地叮嘱我，回去之后要知道努力，要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活。

　　不得不走的时候，我牵念着不肯痛快地进站。他说：M，走吧。如果还有机会，我们仍旧可以这样在一起的。我会想你的！被人群吞没的时候，我终于没有忍住，终于回头。他还在那里，看见我回头，于是转身就走。我也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我知道，这次，再回头的时候就看不见他了，所以，我要想着在人群里为我停驻的他踏上归途。

　　火车开动的时候，我看见这个城市又哭了，外面的雨丝又开始象眼泪一样落下来。

　　手机响。是他的短信。

　　他说：M，腰包的夹层里有张纸。

　　我从高高的行李架上拿出来，上面是他的笔迹，有些凌乱。一直在一间屋子里，我竟然不知道他何时留下的。

　　他说，M，我还是喜欢她的。因为想起来，仍旧会心疼。她走了，我就不能爱人了。而且，从此惧怕靠近。我知道自己这两日的冷漠，但是，更不想虚伪地待你。并且，如果伪装，你也必能察觉。你也一样会不开心。M，你要保重自己。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哗啦啦地流淌，但是没有声息。那些透明的精灵，从睫毛上坠落，在衣服上留下不能修改的痕迹。我慢慢地将纸片撕碎，然后从飞驰的列车上放飞。那些碎片，象悲伤的蝴蝶，在身后迅速地被我遗落。

　　这样的东西，都到这个时候，何必告诉我？我哪里还是以前那个痴心缠绕不肯罢休的女子呵！如果你不要留下，我会让你走的。我已经不要了明天。

　　等我抬起头的时候，我的脸上已经没有泪水，我不会用很长的时间来平复这些因为已经流逝的情节所带来的伤悲。准备付出的时候，我就没有让自己有后退的打算。

独龙一世

站第一再看！

山里娃

作品以极为细腻的手法写出了Ｍ和Darking两个曾经相爱的人在分手后重、又相聚的故事，语言精练、独到，整篇小说写的很是投入，校对地也很认真，我从头看到尾，几乎连白字都没有，值得学习！！个别句子的排版应该再调整一下。

鎏琤

恩,已经调整了
因为是心爱的文字
所以也就多了些仔细

如同呵护的情绪
都是一样的吧

山里娃

精华鼓励！！

鎏琤

呵呵
这颗石头我喜欢哈

一楠

最初由 鎏琤 发表
呵呵
这颗石头我喜欢哈

俺也喜欢哦！祝贺！：）

鎏琤

一楠
你的石头已经够多了
表刺激新手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