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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在某个小镇。共享无尽的黄昏，和绵绵不绝的钟声。在这个小镇的旅店里，古老时钟敲出的微弱响声像时间轻轻滴落……
-----茨维塔耶娃
我看到了时间，属于朱家角的。在这个小镇，你是一位过客，而我，成了一名观者。我看不到你的影子，却又隐约感觉到你时处都在：街口，河坡，时间经由的每个角落。
钢琴旋律将时空的棱角轻轻打磨，小镇的诸般物象散发出如缎的光泽，让人一时间忘记了初始、过程与结局的普通架构，无心于功利的取向，变得随意起来，自在许多。
像是天空的云朵，不经意间着了色，白的，浅灰的，浓点的，淡点的，这些颜色，还有形容，成了时间的平面，以远景的布局，安驻于蓝色的天廓。在视野、角度与人心地微妙观照下，云朵与蓝天幻化成时间的切块，将朱家角的一角一瞬轻轻定格。
这一角一瞬其实并未真正停驻下来，而是以相对静止的方式流动着，连同视力、角度、人心共同观照下的那些时间，这一瞬或是那一瞬。它们如此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像是云朵、蓝天和阳光，像是还有更多，舒缓地、无我无为地……
相较于云朵与蓝天的飘逸，树木的枝冠将时间的弧线划得入木三分，并着以浓厚的颜色。这些弧线和色泽因为有了时间的承载而变得充满质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这种清晰或模糊的分别在音乐旋律的复始敲打中少了尖锐，乏了敏感，缺了探寻的目的性，而变得自然起来，随意起来。这样的状态下，一些时间被有意或是无意地忽视了，像是树植下的根系，根系所载生的土壤、水分、养分，还有好多，以隐者的方式被忽视着，忽视着，没有一点恶意，也没有一丝对抗，呈现出一种舒缓自然的安在。
在蓝天和白云的映照下，灰色的屋顶愈发显得深沉，与白色的墙壁形成了鲜明对比。同样是有了时间的承载，加之音乐的梳洗，这些对比以近乎完美的方式结构为一个整体，与树，与云，与天，与可见不可见的诸多元素缀接起来，像是一首乐曲的音阶，低处并非始端，高处并非终端，这一声亮一点，那一声沉一些，始端并非真正的起始，末端并非最后的完结，如云，似雾，若纱，借了风的点拨，将时间的脉络摇摆起来，律动起来，无你无我，无始无终。
房屋与店铺以搭建的方式，将时间支撑起来，不只灰白，还有浅蓝。是浅蓝的柱子和窗格，它们曾经的原本的色泽被新的色泽包裹起来，没有了绿，没有了灰，没有了温暖的原木色，没有了水分，没有了摇摆，没有了蓬勃的身姿，也没有了活动的印记。除非那些解构它们的匠人，没人知道它们起初承载了何样的时间，最终承载了多少时间，这些时间被层层包裹，以隐秘的方式穿插于风，颠簸于尘，落脚在阳光的抚照里，并排于音乐的空隙中，成了支撑时光的一个场所，成了时光场所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像是人的骨架。
云朵、蓝天、树木、房屋，远的近的，各种色泽，各种状态，在那一刻，被你观照了，被你的时间观照了。借由你的眼睛，我继续观照着它们，观照着朱家角，观照着那一角的时间，看着它们一一物化着，停驻着，消解着，在空中，在地上，在河的倒影里，在音乐的旋律中。
这里是东港街28号。我看到了屋檐上蓝地白字的牌子，看到了一个拙拙的粗体的“茶”字。想必这是一家茶楼了。临河的墙壁上挂着两串红色的旧灯笼，在暗色的河面反衬下，灯笼在阳光的笼罩中显得光亮，鲜活，这样的光亮与鲜活里，时间显然是旧的，是陈的，即使它的周身奋力彰显出一种制式的时尚，却丝毫掩盖不了那些过往，那些曾经，那些承载，那些沉淀，那些皱纹，那些刻度，那些萎顿，以及基于一切时间范畴的绳结所呈现出的空间印记。
在这些空间的印记中，花草无疑是鲜活的，实在的。与高处的云朵相比，它是低矮的，却充满了生命的质感。云朵漂在水中，成了花草观照的场景。花草聚在盆中，成了云朵超越的参数。这些观照，还有参数，无论是有生命的，或是无生命的，都按照一定的序列存在着，承载着，以时间的方式，无忧无惧，无患无悲，甚至连所谓的意义都可以忽略不计。
这是一个叫作朱家角的小镇，你来过，曾经驻留，后来离开。
这是小镇时间的一角，我来过，曾经观照，然后留存。
在这个角落里，时间沿着音乐的旋律流动着，如暗色的河，如微漾的波，如白色的云朵，如“茶”、树、屋、檐诸般诸种的不可或缺，不可琢磨。一切的一切，以原本的方式呈现着，包裹着，穿插着，解说着。
时间的面前，人是解说者。
你解说着，以自己的视角。音乐解说着，依着自己的旋律和节奏。朱家角呢，会不会也是一个解说者？蓝天呢？还有树、屋、河、桥……也在诉说，以各自的方式，一一将时间承载。
花朵也在解说，以鲜艳的红色，以柔嫩的瓣蕊，以朝向阳光的姿势。
还有瓦当。那些简朴的花纹，那种古朴的弧度，以沉默的方式表明着一种态度，或是根本无须表明，在与花共有的场景中，哪个是主角，哪个是配角，谁早一点，谁晚一些。在同一个时间里，你来了，我也来了，不早也不迟。
一把大大的灰布伞收束在青灰的墙上，伞衣上四个白漆的字“大清邮局”将人恍惚进时间的河流，不知今夕何夕，流向何方。不需邮件，也无需邮资，在时间的河中，你可以乘坐免费的轮渡，到达梦中的彼岸，只要你想，你敢。
是佛者的手吧，缀了珠儿串儿，牵挂着时间，包容了时间里的诸种诸相。
是侍者的经卷吧，泛了黄的页，解读着一片天地。
还有那些布匹、瓶罐，青花、紫檀，丹膏、散片，药包、秤盘……
透过生命的巷口，我看到了时间。
[ 本帖最后由 青衫子 于 2012-8-13 14:38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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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9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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