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侃“遮羞墙”

吴墨

　　
　　时下有些记者就是吃饱撑的没事找茬儿，唯恐天天不热闹。甘肃漳县原本一派和谐美满景象，就因为几个记者路过了一下，进行了一番采访，抖出了点儿新闻一下子引人关注起来。这些记者就是爱弄些人嫌狗不爱的事情，就是添乱添堵，就是眼“贼”，坐到车里就能看见别人熟视无睹的东西，就能在网上闹得场沸沸扬扬，就能影响安定团结，就能把某些官员搞的很被动、很尴尬，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事情缘于几日前一条视频新闻：“位于甘肃省定西市南部，是古丝绸之路的交通要冲，也是一个国家级贫困县。近日，人民网记者从漳县境内212国道经过时发现，沿线的部分村庄在路边竖起了一堵堵高约两米、用琉璃瓦装饰的墙，将路边农户的房屋遮挡住，部分墙体已经刷成白色。这些墙引发了记者的兴趣，于是便进入漳县殪虎桥乡东桥村和大草滩乡新联村进行了实地采访。”
　　
　　鄣县的宣传部长接受采访没有露脸，殪虎桥乡巩志强乡长也没有笑脸相迎，显着有几分被动和无奈。这情形，以愚揆度当地官员可能不会招待采访的记者吃“工作餐”了。
　　
　　这条新闻的核心就是这个国家级贫困县在路边修了两道几公里的漂亮新墙，遮住了墙内的破旧民房。
　　
　　殪虎桥乡乡长巩志强说，此举是为了改变人居环境，村容村貌综合整治，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建设。部分村民则另一番说法，说是漳县是通往舟曲、陇南的必经之路，经常有领导通过，这墙为了遮羞，是给过往领导看的。针对村民这种看法和认识，巩乡长说，我们这里的部分群众才刚刚脱盲，对于这个做法的认识还不到位，也理解不到这个层次。乡长还说，外界的条件好了，农民的观念就改变了。看来，社会主义新农村的主要标志首先是外观美，得有一道赏心悦目的新围墙。
　　
　　按巩乡长的说法，刚刚脱盲的农民未必脱愚，睁着一双大眼睛硬是看不出来体会不到县里乡里对尔等的体贴关爱，不叫你花一分钱叫你瞬间美丽漂亮，非但不领情还一肚子怪话和抱怨，真有点儿不识好歹的感觉，真是愚民不识政府的一片好心和苦心！问题的根子还是村民没文化思想觉悟低，看来仍需好好学习天天进步，尽早提高认识档次，理解到位是当务之急。
　　
　　同一事物，站在不同的角度和立场说法各有不同，也可称认识问题。民有民的看法和理解，官有官的初衷和认识，说法截然不同。
　　
　　其实，判断一个事物的是非在于它的作用和目的，而不在评议者的身份和地位及人数多寡。就“遮羞墙”而言，有了它，放眼望去齐刷刷新崭崭特别养眼，说“赏心悦目”也不为过，社会主义新农村新气象一目了然，比那些破旧不堪的土房以及往日四处垃圾污水横流的情景就是整齐漂亮美观，墙内墙外大有“新旧社会”两重天之感。但，看着美不等于真的美，农民想要的美是实实在在的实惠。如果说，乡政府能把墙内的破旧民房先改造为如同这新墙一般之后再修起这围墙，估计农民不会再说这是遮羞。之所以说遮羞，是因为墙之内外天壤之别。这个设想可能不切合实际，乡政府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巩乡长也表示以后会逐步改变的……应该说这个伟大的构想很诱人，等到乡里有了实力的那天或许这代人是望眼欲穿了，抑或他们的儿孙们会看见。
　　
　　外皮美不代表瓤子美，村民追求的是实质美，现阶段是内在而非外在。宽敞明亮设施齐全的大房子住着可能比养眼的围墙实惠些。在这点上，政府和村民的追求在次序上存在着不同，政府是要“先外后内”，村民要的是“先内后外”，这也是根本的分歧。实质是一种包包子皮和馅的问题，吃包子的人在不涉及生存危机的基础上，是想肉馅还是想要个白面皮不言而喻。
　　
　　这耗资数十万长长的新墙除了部分村民所说“遮羞”功能以外，还有其它作用么？
　　
　　村民说，来来往往的车辆很多，过去没墙时可以随便躲避来往车辆，现在没处躲了。似乎这新墙影响村民出行的安全，抑或说对村民的安全构成了潜在的威胁。乡巩长说，可以通过加强管理等办法来解决。不知道巩乡长说的“管理”是将来设立人行天桥、还是设立红绿灯，还是什么。看来，村民不是干部，还是没文化思想狭隘见识短，难怪当不了“公仆”呢？活该住在破土房。
　　
　　新墙两米高，巩乡长说每平方米造价500元左右，也即一米长1000元，仅一块砖的成本就一元钱左右。记者了解到，2011年漳县农民人均纯收入为2960元。对一个国家级贫困县而言，花这样的血本实属难能可贵。然而，乡政府的一片好心，花着钱受着累弄出的新气象硬硬是没人领情，冤不冤？足见乡民之愚昧。
　　
　　实际上，类似这样的故事今天来说并不新鲜，漳县也并非首创。前几年就有为展示绿化成果荒上坡上刷绿油漆，一些城市街面筑起一道道新崭新的“楼墙”（看着似楼，实则是墙），把临街旧房统统贴瓷片和粉刷油漆……这一切都无言地告诉路人，这里处处显示着欣欣向荣繁荣昌盛的新景观新气象。再往深处理解，这里的领导或曰父母官是何等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上级领导看了这些能说下属干得不好？政绩就体现在这勤奋的努力之中。这，或许就是一些地方官员一而再再而三乐此不疲的动力吧？这也是近年一再听闻的“面子工程”吧。
　　
　　一个官员在任期间没有做出政绩，可能连任的机会就渺茫了，如若政绩斐然，或许非但连任还有可能晋升。因而，政绩成了能否继续当官，抑或说能否进一步升官的关键。不想来些政绩的官员是傻二，不想当更大的官似乎没听说过。说到这儿，仿佛对漳县新筑围墙的事儿有解了。试想一下，领导过来过去满目破烂土屋会留下啥印象？新中国成立六十多年了，农民还住这样的破旧土房起码是地方官员工作不力，别的地方咋没有这样？大领导仅仅这一个疑问，当地小领导以后的升迁机会起码少了一半。所以，贫穷不能入上级领导眼帘是关键。这样，就有了“遮羞墙”、“遮羞楼墙”、“遮羞绿化”……问世，细思之，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卖酱油醋的小商小贩能来点儿坑蒙拐骗多赚俩钱，智商远远高于小贩的基层官员们为何不可给上级们来点儿虚假繁荣呢？说到家，就是哄哄傻瓜而已，并未出格或违法。
　　
　　呜呼！人各不同，欲望不同，累有各异。小百姓为生活为柴米油盐一日三餐而累，官员们为了政绩而绞尽脑汁而累！但是，辛苦也罢，忙碌也罢，劳累也罢，总得实事求是不弄虚作假才是吧。遗憾的是，小商小贩弄虚作假是违法，法律必定不能轻饶，可这眼前一派欣欣向荣明目张胆弄虚作假并不违法。两者危害，一个是直观的伤害身体，一个是使人精神迷幻麻醉，败坏党风政风和民风，到底哪一个危害更大呢？
　　
　　酿成这一状况的一个主要原因是官员唯上不唯下，他们的乌纱帽去留小百姓说了不算，是上级说了算，所以才要做出样子给上级看。如若小百姓说了算，有可能就成了唯下不唯上，修新墙时或许就先修房子再筑墙的“先内后外”了。
　　
　　文友说的好：实际上用“权力的虚报浮夸”伪造民生的幸福；和所有急功近利的面子工程一样，“遮羞墙”是某些官员涂抹的华而不实的政绩口红；而对真正的民生所需来说，不可能不造成挤压。修得再漂亮的“遮羞墙”也遮不住面子工程的丑陋，说得再冠冕堂皇的官场术语也无法为面子工程遮丑。
　　
　　漳县此举被喻为“遮羞”，遮谁的、遮什么羞呢？可能是当地贫穷和落后不宜叫领导看见。这是谁的羞呢？按乡政府主动出资筑墙来看，可能认为那些破土房很丑陋，叫领导看见不雅，虽没在自己身上，但它是自己治下的羞，对上而言也算自己的“羞处”吧。只是遗憾，这次技艺稍有瑕疵，被没事找事的记者看出了些许破绽，相信以后不会发犯同样的错误了。
　　
　　这次漳县的新围墙，以愚拙见，仿佛还是有点美中不足，高度似乎略微还是显着矮了点儿，成本也昂贵了点儿。故而建议采用影视中的道具墙，改砖墙为木墙、纸板墙、塑料泡沫墙，目的也就是遮遮视线，效果一样还可节省大笔费用。或许，这还是“面子工程”的一大创新呢。还望漳县有关领导和部门采纳，给老朽发点儿碎银子奖励为盼。
　　
　　2012.12.07.13:00.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太和五中张奇

各路官员都有自己的羞处，一堵围墙遮不住羞。为官者当为民着想，让民心安定，安民心者得天下，权为民所用，利为民所谋，则是实实在在的为官之道。
物先腐，而后虫生。官员自身不干净，怎能修身、齐国、治天下。

清荷吴霜

这样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例子并不少见。要想治理清楚，难矣。喜欢文中最后一节，幽默而又辛辣。

陀螺

说起面子工程，说起新农村建设，我在乡下，这类修筑“遮羞墙”之类的玩意我见多了。，以至于都有点麻木不仁了。记得几年前，我们这里上级领导验收新农村建设工程时说过的一句话“外白里不白，验收不合格。”于是，新农村建设在要求农户刷白外墙的同时，还要求刷白内墙。这样一来，墙是里外都白了。每个村子总有几家人家里连张像样的板凳都没有，其他电器更是没有。这新农村建设即使美化了房屋外观，屋里配套设施跟不上也是白搭。一些群众没有钱投入新农村建设，村干部和镇领导就说这些人不支持新农村建设，做工作无效的情况下，为了不影响整个村庄的形象，由政府出钱将公路沿线人家的房屋墙体刷白，或者在那家房子前面砌一面围墙隔断视线。至于那些不当路的人家，就索性不管了，因为他们知道领导检查工作总是坐在车里看看。看来，地不分南北，基层领导们为了解决建设面子工程中遇到的问题时，其聪明才智总是不约而同想到一处。

清风舞雪

吴版主的文章以实例切入现实弊端，以反讽的笔法一针见血地写出了“面子工程”背后的种种。

吴墨

原帖由 太和五中张奇 于 2012-12-7 14:25 发表
各路官员都有自己的羞处，一堵围墙遮不住羞。为官者当为民着想，让民心安定，安民心者得天下，权为民所用，利为民所谋，则是实实在在的为官之道。
物先腐，而后虫生。官员自身不干净，怎能修身、齐国、治天下。

谢谢关注和光临，谢谢支持和共鸣。所言是也，一语中的，鞭辟入里。周末愉快！

吴墨

原帖由 清荷吴霜 于 2012-12-7 18:57 发表
这样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例子并不少见。要想治理清楚，难矣。喜欢文中最后一节，幽默而又辛辣。

谢谢关注和支持，谢谢共鸣和鼓励。说的对啊，积垢太重。周末愉快！

吴墨

原帖由 陀螺 于 2012-12-7 20:59 发表
说起面子工程，说起新农村建设，我在乡下，这类修筑“遮羞墙”之类的玩意我见多了。，以至于都有点麻木不仁了。记得几年前，我们这里上级领导验收新农村建设工程时说过的一句话“外白里不白，验收不合格。”于是，新 ...

谢谢关注和共鸣，谢谢细评。说得有理有据，可是人人都能看见的面子工程领导们似乎非但不制止，还听之任之，真是令人遗憾也。问好！周末愉快！

顽主

原帖由 陀螺 于 2012-12-7 20:59 发表
说起面子工程，说起新农村建设，我在乡下，这类修筑“遮羞墙”之类的玩意我见多了。，以至于都有点麻木不仁了。记得几年前，我们这里上级领导验收新农村建设工程时说过的一句话“外白里不白，验收不合格。”于是，新 ...

一个官员这样做，是官员有问题
一个地方的官员这样做，是那个地方有问题
全国各地的基层官员不约而同地这样做，则是体制有了问题

干部的选拔，评价，考核，都有上头做主，必然造成干部们唯上不唯下，做表面文章，
拍马成风，贿赂盛行，而上头也乐于走马观花，其中的真相，谁人不知呢？

鲁小鱼

都是形式主义惹的祸，政绩都是表面文章，绣花枕头般的中看不中用！无奈啊

高老庄主

在北朝鲜，这种情况是很普遍的，外人一路看到的，是长城一样的“富裕”画面

吴墨

原帖由 顽主 于 2012-12-9 10:05 发表


一个官员这样做，是官员有问题
一个地方的官员这样做，是那个地方有问题
全国各地的基层官员不约而同地这样做，则是体制有了问题

干部的选拔，评价，考核，都有上头做主，必然造成干部们唯上不唯下，做表面 ...

言之有理啊。正是这些原因才有拼命争创“政绩”，大搞面子工程等等丑陋现象不绝。谢谢关注和共鸣。

吴墨

原帖由 鲁小鱼 于 2012-12-9 15:26 发表
都是形式主义惹的祸，政绩都是表面文章，绣花枕头般的中看不中用！无奈啊

为了政绩千方百计无所不能啊。谢谢关注和共鸣。

吴墨

原帖由 高老庄主 于 2012-12-9 19:53 发表
在北朝鲜，这种情况是很普遍的，外人一路看到的，是长城一样的“富裕”画面

没去过那里，电视上看着很“繁荣昌盛”啊。谢谢关注和共鸣。

南山菊

实干需要卖力气，弄道“遮羞墙”多省事，一下子遮住了所有的丑陋与贫困，这个地方的官员够聪明，不料被不识趣的记者看破，反倒坏了好事，成为丑闻，也算是一个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