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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在书生灵魂和骨头深处的雪（外一章）
鸽子
雪已经落下。纷纷扬扬，迷蒙了窗子，和我张望的目光。
在楼房挤压的天空，雪还没落到地面，就沾满了灰尘、喧哗和流浪汉彻夜的颤栗和那个拾荒者彻骨的咳嗽。
在路边，小卖部卷帘门外那个固定的位置，我看见那个露宿者终于动了动。
在桥洞下，破枝条烧起的火焰已尽，几个寄居桥上的人张开了红红的眼睛。
他们和我一样，张望的目光里，塞满了雪。哈出的热气，转瞬即逝。
雪开始落下。纷纷扬扬……
城市那么大，他们只能在这些旮旯里寄居。城市里的楼房很多，亮着灯的房间很多，有着温暖的灯光和熊熊火焰的屋子很多，却没有一间属于他们的房子。有多少的房子，是他们用双手盖起的。有多少的温暖，是他们用劳动呵护出的。
雪开始落下，除了雪，除了下着雪的天，有谁注意到他们。
天开始放亮。迎着雪路，他们将重新出发，为一块纸板一塑料瓶，为一碗可以充饥的面条为一个可以保暖的包子，他们必须出发……
雪下着，下在北方和南方的城市里，下在我们祖国的城市里。
一个，两个，三个……流浪汉流浪在祖国的城市里，身上堆满发雪，心中塞满了雪，目光里飘满了雪……
美丽的祖国啊，有那么美丽的城市。作为一个雪中的书生，我坐拥偌大书城，却只能用诗文点起一个火炉，看着流浪汉兄弟姐妹们在雪地里踉跄地走、无奈的走……
雪下着，下在天地之间，下在一个书生灵魂和骨头的深处。
属于自己的声音
我匆匆忙忙走过钟楼的时候。灰色钟楼吸个住了我的目光：孤独而古老的钟楼，静静指向天空。钟楼砖缝里的杂草，在轻轻摇动。
那钟楼上的大钟，我看不见的大钟上，也当布满了蛛网和苔迹吗？
那么，我看钟楼的目光，是不是也已长出了苔迹和蛛网呢？
有人来去匆匆，没有人注意到钟楼，也没有人注意到呆立在钟楼边的我。一如没有人会注意到流淌的时间，和时间流淌时泛起的浪花。
只有我注意到，灰色钟楼上，有一群麻雀在叽叽喳喳。它们发现了什么，它们又在讨论什么？
云空叆叇，那里会有一架金色的梯子垂上来，垂到钟楼上，垂到我面前。引领我，救赎我。
这是一个孤独者的幻觉，孤独的钟楼也会有这样的幻觉！
我收不回我投出去的目光。
当我的手轻轻抚过钟楼时，钟声响起：一声声，响亮深远。一声声，苍劲有力。
像是一只手，用力拨开厚厚的云朵。
像是一只手，用力把阳光洒下来。
钟声里，时间、光明和花一样的想法，纷纷飞起。
一记记的钟声，积蓄已久。一记记的钟声，等待已久。
一记记的钟声，展开翅膀，只等那个来探望他的人出现。
就像一粒陷在黑暗里的种子，猛地蹿出了地面。就像一双瞩望又久的眼睛，猛地看见窗子之外七彩的阳光。
钟声响起。
在钟声里，我就是一记一直等着发声、现在终于发出的钟声。
清脆纯粹，直入云霄。没有什么可以折断这声音，没有什么可以覆盖和掩藏这声音。
那是一个人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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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2 10: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