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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命运史，地域风情图
－－关于赏析杨仕甫长篇小说《椅子湾》的几个关键词
梁星钧
读完杨仕甫先生的长篇小说《椅子湾》，我心生一丝凄楚：为姜二哥的人生命运。也生一丝困惑，小说意在表现什么（主写移民还是民俗）？本篇谈几个关键词。
１、移民命运史
一、凄楚的移民故事
分三阶段：一是姜二哥在椅子湾的落户与挨整。潼川人姜二哥，因家庭是小土地出租成份在当地不好处，就积极响应移民号令，这既有当地大队干部的吹嘘，也有他自己想逃离的因素。当然他的目标也只是想当一个正常的椅子湾人。可他想的太简单了，当时的政治空气逃哪里都一样，虽他在椅子湾也有过被重视，因虚报的下中农成份和写字好，队上给他安排了一些涮写标语之类的轻松活，但终难逃脱命运中注定的一些厄运。先是他老婆太漂亮遭麻烦。本地的“天棒”春倌儿一生都对她纠缠。潼川来的工作队眼镜同志更与她有染。这些都让二哥难堪和烦恼。次是在政治运动中挨整。实质上是一些人借政治运动扩大化的报复，以莫须有的罪名，其中除了谎报成份属实外，另两宗纯属是道听途说的编造，是造反派司令春倌儿想追他女人未得逞，另两个当地耍笔杆子的椅子人因二哥抢了他们的轻松活的挟私报复，把二哥打成管制分子，揪去批斗，在政治上将他置之于死地。
二是姜二哥在椅子湾发家与受排挤。姜二哥一直喜欢吃鱼和打鱼，西河的鱼多，乌龟多，黄鳝多，与县城朋友缔结了长期的供销合作关系，他的生意也日渐红火。姜二哥靠这些打鱼捞虾逮黄鳝的原始积累，依改革开放的政策，受县城朋友及各级领导的支持，他扩大了自己的养渔品种和规模，在李蕾的积极建议下，将渔场升格为潼川渔业公司，加之李蕾的财务管理规范，制度制定合理，销售有方，很快走上了健康发展的快车道，成了当地拥有砖楼、小车、电话等诸多个第一，成为全县个体经济的一面旗帜，县上专门在他那里召开了现场会。可是这些并没改变他在椅子湾的处境，也没被椅子湾人所理解，反受了更多的嘲讽，使绊，作祟，诅咒和奚落。即使他这时没忘记反哺乡亲，为大家买机子放电影，结果只有十多个孩子来观看，想为椅子湾考上的第一个大学生赵晓军资助，却被他家宁肯放弃大学不上也不向外人借钱的面子思想所拒绝（赵晓军后来在外打工惨死，连说法都没有讨到，只拿回了骨灰，这些花费都还是二哥出），甚至赵长富在临死前想吃一碗面条都没吃到，还是怕丢面子而不肯接受二哥的馈赠（二哥只好在他死后祭一大捆面条在他的坟头），二哥为村上修公路，也没得到当地人的理解……，可见，二哥与他们难相处，难相融。
三是姜二哥之惨死。姜二哥与田翠花原本是善心人，怜惜在椅子湾被批斗致死的工作队李眼镜同志的孤女李蕾，接纳了她，让她在渔业公司当会计，岂知这女子有文化，有能力，有魄力，懂财务，善管理，长外交（使公司对外形象提升，公司的业绩也大幅提高），可也更有心机，姜二哥也无法拒绝李蕾的诱导，一向保守纯朴的姜二哥一步步陷入了现代城市里的灯红酒绿，也不可遏制地滑入了“有钱即变坏”的一些农民暴发户的悲剧深渊。她与年轻漂亮的李蕾有了一夜情，之后偷偷摸摸，曝光后索性公然化，李蕾要求二哥离婚，向他的老婆田翠花摊牌，找镇妇联求保护“合法权益”，她如愿以偿后独掌大权，二哥最终财丧家破人亡。――从客观讲姜二哥也想渐入现代社会的经济大圈，却不知这些吃喝，请送，歌舞之下的潜在危机，他的道德意识发生了偏离，终经不住美色的诱惑，落入了一个早有预谋的巨大陷阱。最后他身败名裂，家破人亡，这也是他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必然结果。此结局也并不陌生，陌生的是李蕾一直心底有个复仇的计划，即疑心村长春倌儿曾为造反派司令整死了她父亲，听工作队员兼老乡说姜二哥是协同，所以这两人没逃脱她之手，可是派出所也没查出实证，就不了了之了。姜二哥死于刹车突然失灵，这个疑团只有从李蕾几次自然流露的杀人动机以及半夜“中国人”的陌生电话的暗示去推测。这两桩人命案当为作者在本书中布下的一个迷，吊起人们探求的悬念。
小说完整地记录了姜二哥的人生经历，重点包括政治运动中的受迫害和改革开放中办渔业公司两个阶段，虽说我们无法就此断定姜二哥的命运就是所有移民的命运，却可以折射出不可疏避的移民融入难问题。我国库区，电站建设量大，移民工作是项长期而艰巨的系统工程，小说选取这样的重大题材，具有积极的探索意义。姜二哥的移民史也生动告诫人们，血缘固然重要，组成了人类的亲情，但人类的友情，感性、理性，及至共同的生活目标和理想追求也更重要。只有善待别人，也才能真正善待自己。小说末尾的意外结局是一个点晴之笔，移民姜二哥永远成为了当地人，他死后葬在这里与椅子湾的山水为伴，融为一体，而自认为天下最好的椅子湾人却不得不整体搬迁出去当他们一向都看不起的移民。作者这么用笔，既能体现戏剧化的嘲讽效果，也是小说首尾照应的亮丽点睛，同时也是给那些具有强烈地域意识和唯我独尊的愚者一个有力的提醒：抱头痛哭没用，痛定思痛，从心灵深处反省，让良知复苏，将心比心，才是最好也是惟一的出路。小说如此落笔，具有强烈的感染效果和震撼力。
二、姜二哥为何始终不被当地人接纳
首先是女人与政治因素。姜二哥的女人太漂亮了。她一出场就惊了正在洒尿的天棒春倌儿，也惊了众乡亲。此后春倌儿死死纠缠她不放。工作队员李眼镜和她长期有奸情。这让姜二哥在椅子湾人面前哪有面子（尽管这些于他们自己不太算事）。四清运动中姜二哥因谎报成份、“当过土匪和强奸地主女儿”被戴上管制分子的帽子遭轮番批斗，如此他怎会在椅子湾站住脚。其次是他不融入当地习俗。椅子湾人认为他是个“打鱼捞虾，饿死全家”的“不务正业”的好吃懒做的“没毬名堂”的人。确实他也太“那个”了，根本不与椅子湾人“打成一片”：人家吃酸菜他不吃；人家不吃鱼把鱼喂猫喂狗剩下的倒进茅房他却专喜吃，吃不完还拿出去卖钱；人家脸朝黄土背朝天地早出晚归刨地干活他却干些打鱼捞虾捉乌龟逮黄鳝的不务正业之事，还要去用所得买什么湾人的第一辆农用车，穿上了湾人的第一双皮鞋，难怪有人骂他，皮鞋也是你农民穿的么？我看你栽秧割麦咋穿？他们的意思无非是，你洋个毬，还不是个农二哥！这些无不有力地表明，姜二哥和他们格格不入，是他们心底永远的“另类”。最后的归根结底原因是血缘关系所致。椅子湾人骨子里就看不起外来户，所以“村里人至今仍然认为他姜二哥尽管有日天的本事，可毕竟是个外来的迁移户，身上没有流椅子湾人的血，就没有资格与椅子湾人为伍。”这就说到了实质。原来是血缘决定了他们的亲疏，不论你外来户多么好，多么能，但你改变不了自己的血缘，就永远“没资格”！
三、姜二哥人生悲剧的意义
姜二哥一生勤劳、本份、有文化，乐善好施，却永难受当地人尊重，更不被善待。他一生受过政治运动迫害，靠自己打鱼养鱼而致富，却仍被人嘲讽和歧视，李蕾的介入使他走上人生的绝路。姜二哥这个椅子湾人喊的“农二哥”，终没逃脱一些文化不高，自我修养欠缺的暴发户的自我毁灭的命运悲剧。这些无不表明，传统、封建、愚昧、保守、排外、封闭，浓厚的地域意识，自欺欺人，阿Q精神，在以椅子湾为代表的川北农村，乃至我国整个农村，仍还根深蒂固地存在，还有相当的市场，这是我国长期的农耕意识使人思想狭隘，目光短浅，过分强调血缘关系，地缘关系，亲疏关系的影响，它已长期制约着人类的交流，阻碍着经济的发展，影响着社会的进步。作者通过姜二哥这个人生悲剧的揭示，深刻暴露了我国移民工作的复杂性，艰巨性。小说同时也提出了致富农民何处去的问题。姜二哥没有逃脱一般暴发户的败迹，即经济暴发，思想赤贫。姜二哥的不幸，既因椅子湾人的排外思想所害，也是社会不良风气的浸染，更主要在他自己没有明确的生活原则，坚定的生活方向，一味随波逐流的结果必然自毁前程。当然也要客观地看到，姜二哥以他个人之微力，也难抗拒这个社会转型期的一些恶习，所以从此意义上说，他又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一个社会转型期的牺牲品。这也说明，改革对于椅子湾这样封闭落后的山村，只是土地种植形式变了，而农民的传统思想仍没有从根本上改变。
２、地域风情图
一、地方民俗的书写
小说是对椅子湾民俗的大写真，大揭示，大暴露。这种地域性的风土人情有：－－难得动脑筋。－－起早贪黑干活（认为脸朝黄土北朝天才是真正的务农，务实）。－－爱看热闹（看趣事，寻开心，找刺激，似阿Q）。－－吃酸菜，不吃鱼，民俗“打鱼捞虾，饿死全家”，瞧不起嘴馋者，认为是好吃懒做。－－不愿接触上级领导（以为你当你的官，我干我的活，井水不犯河水，“有我毬事”）。－－喜唱山歌（如情歌《月儿落西霞》）。－－看不起做买卖的生意人（认为是投机取巧的奸商）。－－即使饿死，也要面子（这点最突出，面子比命大，面子大如山）。－－目光短浅，自以为是，自高自大，有阿Q式自负。－－排斥迁移户（难以心灵上相通和接纳）……但心眼儿不坏（如椅子湾长期无案件，无偷盗，只姜二哥来后发生了一些恶作剧式偷盗，有人怪他办渔场惹的祸）。归结为根深蒂固的排外痼疾；封闭，愚昧，落后，保守，不离故土。也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对人热情。
二、地方人物的刻画
小说的几个人物的刻画较成功。
姜二哥：移民。椅子湾第一个穿皮鞋，第一个买车，第一个修楼房的致富带头人。他的所有努力都是想活出个样子给人看看，争口气，当一个当地的正常人，不再被椅子湾人瞧不起，认为是“没毬名堂”。姜二哥以逮鱼捞虾起家，养鱼发家，为当地做了许多善事好事，可椅子湾人始终怀疑他，不信任他，小看他。这个形象的典型意义，反映了移民者的艰难处境的生态。
田翠花：移民。姜二哥的老婆。是个水蛇腰身，声音比桑果子还甜，圆脸肤白，性格脾气温和而贤惠的农村美妇。作者写她的出场，以两个侧角来反衬：正在洒尿的老光棍春倌儿，见美丽的女人来了就停止了洒尿，而缩回了家伙，尿溅湿了自己脚上的麻草鞋（这是让他全身紧张）；一湾的男女都吃惊得半天合不扰嘴（吸引了大家眼球）。田翠花的性情之美，是随故事情节的推进而一层层揭示的：人美――嘴巴还甜－－慈悲，忍让，宽怀（不与当地上争地，由人家侵占）－－知足常乐－－传统－－怜悯心－－善良。田翠花是个漂亮、善良，勤劳，只想过安静日子的女人，可是李蕾的介入，打乱了她的生活，使她家破人亡。但她的善良很突出：怜惜孤苦的李蕾却无异引狼入室和重演了一出农夫和蛇的故事；心底看不起一生追求她的春倌儿死后却是他真正的守灵人；一生恩爱因李蕾才离她而去的姜二哥死后也是她打理后事；还要为伤她至深的李蕾的人生命运着想。可以说她的善良是一种人性的本能，也可以说是一种与人为善的麻木，所以这多少感动了狠毒的李蕾的一点人性复苏，亲手把离婚判给她的20万元交在她手上，然后不知所终。可她无法平息自己终生的伤痛，又得面对椅子湾的整体搬迁而再当新移民，前景实难预料。
李蕾：潼川人。来椅子湾姜二哥办的潼川渔业公司当会计兼秘书。大胆，开放，敢爱敢恨。与姜二哥婚前婚后，判若两人。她来姜二哥公司谋职内心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重大杀人嫌疑人。她的杀父之仇本与二哥无关，只跟春倌儿们的疏忽有关，往深里说，是那时的政治乱象所害。李蕾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弱女子，他一面想要二哥的财，一面又要他的命，她的狠毒，是社会转型中思想意识的坠落者，也是追风者和受染者的代表。
红眼幺婆：母老虎性格。狠毒。此形象我认为在这部小说里最典型，最生动，让人感觉到她的呼之欲出。她仗着自己是长辈，解决问题很有办法，易平息事态，她的绝技是骂，是“跳起脚脚日爹倒娘”，能震慑住人。如“狗日一个个的！整几下就算毬了嘛，整出人命了，看你几爷子咋个收场！”又骂田翠花，“母狗不发情，公狗不上身，全是你个骚婆娘惹的祸！”只是该人物后来出场很少了，语言也少了些泼辣。从内心讲，我多希望在小说中看到这个角色的出现，甚至还希望作者专门为她写一部书。
春倌儿：赵天富。天棒性格。人丑。小时不务正业。人生轨迹：天棒－－造反派司令－－村长－－摆渡人（水猫子），－－老光棍－－致死（为捞船送孩子上学而冻死）。春倌儿在政治运动中当造反派司令，带领人整死过人（公社领导说这么大场运动死个人是小事），改革开放后当村长，也对村民作了些好事，支持姜二哥这个致富典型，同时在椅子湾前的西河当艄公，不幸的是一直独身，追求田翠花不成，最后为了学生上学去河心捞船遇难。
赵长富：传统农民。家里一贫如洗，孩子赵晓军考上大学交不起学费，为了面子不肯向人借钱，只好放弃上学。后又是因为面子，死前想吃一碗面条都没吃上，宁死也不向外人借，终难闭眼，死后姜二哥只好送了一捆面条到他的坟头去祭奠。
张幺爸：独身老汉。唱山歌，因练过奇功，那东西太硬，女人受了不了，娶过八个女人，先后不是病死，就是跑了。
三、地方语言的运用
小说完整地录存了一些民歌。大抵是一些生活中的情歌，劳动中的号子。张幺爸教姜二哥唱情歌《月儿落西霞》，《绣荷包》等，这些都是川北情歌，也是川北民歌的代表，
小说土话连篇，幽默风趣。如“春倌儿，你个杂种！你把老子的婆娘搞了，还来整老子！老子是贫下中农，我量你不敢把老子的毬啃了！”这是尖锐，犀利，血淋淋，直逼人性的语言描写。又如“你个狗日的婆娘没毬名堂！老子好不容易有点兴趣，你杂种却不来气！”这是两口子做那事时的责怪。如“那个早晨，春倌儿麦壳一样的小眼睛，第一次鼓得像两砣牛卵蛋。”这比喻俗而形象。如“一个花骨朵样的女人跟一个牛屎样的男人”。“唱你妈的个Ｘ”。“你吃个毬的苦！搞婆娘那么凶，当然苦啊！”（斗四清工作队眼镜同志）这些极具讽刺幽默，语言尖酸而入木三分。“春倌儿，你个杂种！你给老子站到！”这是姜二哥逮到她老婆与春倌儿夜里在他家里私混。“千买卖万买卖，不如栳上锄头跑田盖，你姜二娃放着好好的田地不去种，却去当鱼贩子，这不是不务正业吗？当农民要脸朝黄土背朝天，你只有当农民的命，却不想让月脚杆沾泥巴，算个啥毬农民？”姜二哥买回农用四轮车时，椅子湾人的“愤愤然”：“狗日的哪来那么多钱买车呢？光卖鱼鳖黄鳝之类的东西就买得了汽车？莫非龟儿在城里头当三只手吧？”这是嫉妒的笑。小说全篇通用这些俗语土话和讽刺幽默，毫不影响内容的表达，思想的揭示，人性的挖掘。语言真切，自然，质朴，一针见血，可见群众语言简明而有力，生动而活泼，风趣而质感。
小说读来毫不生疏，典型，形象，生动，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听起来很痛快，读来爽，是一次心灵的洗涤，是一场乡情的幸遇。我们渴求民俗文化的完整记录，尤口语由俗至极之大雅。感佩作者的勇气和胆识，佩服作者十年苦作的韧劲。用民俗语言完成一部地域风情的画卷，在当下也少见（此外只读过青川作家李先钺《妹是天上伴月星》的上梁等部分章节）。据我所知，作者的日常用语也并非全如此，可见作者的用情之深，专注之致，有意而为之，可见一斑了。
３、十年磨利剑
这部长篇历时十年，修改十余次，可谓苦心经营，煞费苦心，呕心沥血。感觉书封精美，内容厚重，格调大气，一幅大家气派。我的真切感受是：十年磨剑锋刃利，苦心耕耘作品精。
一、视角较巧
小说以姜二哥被吊开场，引入因由，道明出处，揭出移民移入椅子湾的生活。一面写移民姜二哥一家的生活经历，际遇，喜怒哀乐，以移民姜二哥的视角，审视川北椅子湾的风土人情，社会民俗，政治，经济与文明生态。再以椅子湾人的感观，看姜二哥一家人，工作组同志，政治运动，社会变革。加之以旁白，叙议的融通方式，立体滚动故事情节的发展。整个小说紧扣时代变迁，落脚于剖析人性，从一户人看村庄，从村庄看社会，从社会看历史。
二、心理描写突出
小说辅以大段心理描写，使人物形象更丰富，使地域特征更突出，更小说内容更充实。揭示了当地民俗中的一些劣根性：幸灾乐祸心理，仇富心理，奚落，挖苦诅咒，盲目排外，看不起农业之外的副业，把目光锁在传统农业上，锁在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天伦之乐上。他们的心理不平衡：嫉妒心强，红眼病重，认为外来户发财，是牛粪插在鲜花上。通过移民姜二哥夫妇的生活经历，反映椅子湾的风土人情，折射了社会变迁对椅子湾人心灵影响。鲁迅写阿Q的“精神胜利法”，刻画国人的民族性格，展示的是民族魂。此篇写椅子湾为代表的川北地区的民俗性，描画的是川北地域魂。
三、戏剧性强
小说始终交织着矛盾冲突及人性冲突的错位。一是迁移户与当地的尖锐矛盾。一面是姜二哥对当地百般示好，资助支持，一面是当地对二哥的不理解，不接纳，还千方百计嫉恨，排挤，设难。二是新旧两种思想的激烈冲突。姜二哥作为一种外来的新思想，新观念，特别是改革开放后，新旧矛盾仍突出。三是小说情节波澜起伏。先以姜二哥被吊打的精彩场面开头，再交待作品主人公的出处，身份，居境，随后写政治运动中的姜二哥一家受冲击迫害，再写形势好转后他的放手一搏，改变了自己的贫穷面貌，以为就可以获得融入当地的“入场券”了，可是，作者笔峰陡转，一波一波迭出二哥在经济发展中的艰难、挫折、困苦，凸现他的坚韧、执着、忘我，最后终于“冒尖”，成为一方富户，但没忘本，更没有忘形，做了若干公益，却终难立脚，永被误解，排挤，最后败在女人之下。姜二哥死在椅子湾，生前不能成为大家认可的椅子湾人，死后却永远地葬入这里的青山厚土，他的尸魂，永远留在了椅子湾。而那些自以为是的椅子湾人，要当他们不想当也从来看不起的新移民。真是造化弄人，难逃命数。这些命运颠来倒去，波澜壮阔，多像一幕幕电视剧。从小说结构单元看，作者也似有意为之，小说的确宜编成一部电视连续剧，祝作者好运。
小说从总体形式讲，为概述式，故事性，旁注法，综述式，散笔体，掠影式。为慢条斯理，从容不迫，轻松自如的风情速写；似不惊不乍，不愠不火地拉家常，摆龙门阵，讲故事；更似围炉夜话，促膝谈心的散笔体；小说不霸气，不“强势”，但又有自尊，不卑不亢，较量的是耐性，比的是韧劲，为一气呵成，却又故设机巧，巧插“机关”。为川北地区的民俗风情画，为西部地域的土语方言之大成。语言精粹老道，纯化口语，化用民间语，写出了一种风趣，幽默，舒缓，使之生动活泼；低缓平稳的散文化语调，描述的是历史，展示的是风情，揭示的是变迁，挖掘的是人性，有史的功效，存典的范迹。从内容看，小说对椅子湾人的思想意识观念，风土人情和时代变迁进行了全面客观而真实的扫描。我们可以看出椅子湾的本色：愚昧、落后、保守始终捆住了人们的手脚，对外面新的东西是一味的排斥，歧视和不接纳，封建残余在这里很顽固。作者倾力于暴露，从人性本真出发，从社会生态出发，以辛讽幽趣之笔，深刻而全面地反映我国川北农村之情状，来反复丈量我们这个社会五十年来的社会变迁。人也好，社会也好，是一个多棱镜，似一个万花筒，从不同的侧面，视角，转不同的方向，会现不同的颜色，会看到不同的镜像。我想，作者是以这样的交差视角，以较长的时空跨度，来整体打量我们的地域，我们的社会，我们的民族的一段辛酸历程，作者以民俗语写民俗，以民间立场来反映民间生态，以民众视角来审视这个世界的变化，来描摹移民户与当地文化风习的冲突，来揭示那个年代人性的愚昧与荒唐。这个意义，我想，或许超越了小说价值的本身。
当然，小说也有美中不足，一是故事情节还可以更集中。一些章节可合并（至少二合一，不影响改编影视）。小说几个高潮之间还可以简化它们之间的关联，使情节更简明，使故事更集中，使人物性格发展更直观。二是细描还可以再加强。以克服旁述过多，概述过多，议论过多等先入为主的说教嫌疑，也可避免一些重要情节的一笔带过，而使情节更具体，更厚实。小说（含影视等）向以细节来说话，来感人，并留给读者和观众强烈的印象；我们观看一部小说或影视，往往也只记住的是一些关键性细节。好在作者以丰富的心理描写和准确到位的对话弥补了这些不足，特别是对话符合人物身份，没一些小说家的“我造”痕迹，而使作品读来轻松，好笑，愉悦，让人饱受刺激，引人联想，掩卷长叹，这已足见小说的份量了。祝贺作者，祝作者新年快乐并再创辉煌！（2012,12,23初稿清江河 2012,12,30二稿塔山 2013,1，3三－四稿老城2013,1,5－18五－八稿清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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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14 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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