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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记
——没有经验靠勇气
■ 昨日时光
今年的高考作文是“经验与勇气”，我想我还是有点资格来谈这个话题的。
面对一颗有裂缝的钻石，切割师的经验固然很重要，但年轻人不明就里敢于尝试的勇气更显得难能可贵。以驾驶机动车为例，对于刚拿的驾照的新手来说，独自开车上路，面对那么多的人、车以及很多突发情况，几乎没什么经验可以遵循，这时候，敢于一试身手的勇气就显得非常重要。否则就像一些人一样，拿到驾照很多年了，还是不敢开车上路，学来的手艺只好白白废了。在勇气的驱使下，开车里程多了，经验自然就积累起来，这个过程是别人无法代替的，也是书本上学不来的。
你得承认，我是一个不乏勇气的人。还没拿到驾照的时候，我就敢开车上路了。
今年春末的一天，发小“军长”让我开他的新帕，他坐副驾上指导。在他的指导下，我系好安全带，打燃车，松掉手刹，把挡位从P挡搬到D挡，再松掉脚刹，他的新帕居然悄无声息地走了。出了他家所在的小区，我小心翼翼地把车开到了大街上。一看面前那么多的人和车，我一下子慌了。开轿车的，开卡车的，开出租车的，骑电动车的上班族，骑自行车的学生，还有悠闲散步的老人，我感觉他们一齐扑向我面前，我有点不知所措了，好在我的右脚一直放在脚刹上，新帕也没有突然蹿出去惹祸。“军长”一直在说“慢一点慢一点”。什么时候松脚刹，什么时候踩油门，什么时候打转向灯，全在他的指导下进行，我好不容易把车开到了四号桥。过了四号桥，进入南郑县境以后是一条宽阔笔直的新路，人和车都很少，我稍微加了点油，车速马上提高起来。耳畔有了风声，两边的行道树飞快地向我身后跑去。这时候，我的心稍稍放松了一点，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尽管没有人，我还是按师傅教的，松掉油门，轻点脚刹，用眼睛朝左右张望，确认安全后继续加速。那段路的尽头是一个转盘，过了转盘就是西汉高速的引道。我问“军长”往哪开，他说直走，上高速。天啊，我没驾照，查出来怎么办？“军长”说，有我在，你放心吧，今天让你上高速，上国道、省道、乡村道路、城市道路……什么样的道路都让你尝试一下，你大胆开就是了。第一次上高速，把速度提到80码以后，耳畔风声大作，路边是一望无边的麦地，感觉真是惬意。我小心地搬着方向，然后变道，超车，始终跟前面的车保持100米以上的距离，“军长”夸我说，可以啊，“大帅”，你的车开得不错！下了高速，走316新国道回老家，到了狭窄的乡村路上，我又开始慌了，尤其是对面来车的时候，我不敢开，生怕擦着人家，只好靠边停下来，等对方先走。我十二分的小心着，结果还是出事了。在一个叉路口右转弯的时候，蹭着了对面过来的一辆车。我忘记了师傅说的“右转转小弯，左转转大弯”的话。好在只是轻轻擦破点皮，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我惭愧极了，对“军长”说了好几个“对不起”。“军长”安慰我说没事，刚开车擦啊蹭的很正常，有保险公司解决，你继续开就是了。那天下午，天特别热，我坐在车里满头大汗。因为要急着赶回学校上课，经过老家的时候就没下去跟老母亲打个招呼。
5月19日，我第一次开我的白龙马上路，那时候我已经拿到驾照了。那是个星期天，吃过早点后，老婆说，走嘛，让我坐坐你的白龙马。我又不好意思说我不敢开，就硬着头皮去学校取了车开。好在那天早上莲湖路上车少，也没有往日学生上学那样拥挤。即使这样，我开车上路还是非常紧张，浑身僵硬，右脚不停地颤抖，一会踩油门，一会踩脚刹，我生怕自己把油门当脚刹踩，生怕自己的爱车被别的车剐蹭了。就这样忐忑着一直往东开，过了两个十字路口后莲湖路走到了尽头。一看时间还早，送老婆上班还得一阵子，我就沿朝阳路往南走，很快就到了三号桥。过了三号桥再折返回来的时候，我稍微放松了点，老婆说，你还可以啊，能把车开走了。得到她的鼓励，我开得更平稳，更自信了，一边开车，一边给她讲安全文明常识，你看那些出租车，像泥鳅一样到处乱钻，见缝插针，他们随意变道、超车，忽停忽走的，如果大家都遵守交通法规，这个车就好开多了。车过陈家营，我放她下去上班，然后继续往西开，她在车后喊，开慢一点，注意安全，我头也不回地说，知道了。汉中市内车流量最多的路有两条，一条是兴汉路，一条是天汉大道，这两条路的交汇点在中心广场。我的白龙马稳稳地走过中心广场，然后继续往西，拐过几条街后到了驾校。我找到师傅，让他给我找个点，我坐在车上就可以知道右边的车轮压在什么位置。白龙马开到驾校后，引来很多教练和学员的围观，都在赞叹着，羡慕着。
那天下午，我第一次开车回老家。因为老家有一段路在施工，我绕道新民寺回去，进大门的时候只好往进倒，可怎么也倒不进去。大门口堵了好些人和车，好在都是乡亲熟人，他们也没抱怨什么，就停在那欣赏我倒车的绝技。我边倒边下车看，一会前进，一会后退，折腾了好几次，终于将白龙马安全地倒进了自家院子里。出去的时候又来了麻烦，因为大门朝向的问题，加上我那时候还没有急转向的技术，就只好把白龙马开到村口的叉路上掉头，又是堵了好些人围观，白龙马的嘴皮上都蹭了泥。好在那时候新车刚贴了膜，不能打开车窗，围观的人虽然抱怨，但并不知道车里坐的人是我。回来的时候，侄儿坐在副驾上，不一会就睡着了，摇也摇不醒。那天特别热，车里特别闷，我还不知道空调开关在哪。一边开车，一边伸出手去摸索，开到风景路的时候才把空调打开了。
开着白龙马第一次上路，胜过我在驾校练十天车。方向感，距离感，空间感，速度感，以及对行人车辆的预判……这些开车必备的知识，那一次全都用上了。我的感悟是，开车如骑马，一定要摸准马儿的脾气、性能，把缰绳紧紧地攥在自己手里，想进就进，想退就退，进退自如，人车一体，车感出来了，车才能真正开好。总的来说，我的白龙马还是比较听话的，操控性很好。
平时上班比较忙，只有星期天有时间开车，一般都是回老家看看老母亲，或者去看岳母，接她们来我家住几天。黄昏的时候，带上老婆和她妹妹一家人，去江滨路上兜风。最有意思的去两个老人家的园子里摘菜，每次都是满载而归，吃不完的分给亲戚朋友。整个夏天，我家基本没有买过菜。
有个星期天的黄昏，我开车去黄百万家摘桃子。黄百万是我老婆的同事，因为拆迁得了一大笔钱，还有“黄百万”的绰号。他老家在河对岸的银沟桥，园子里种了很多桃树。我开着白龙马下到他家园子旁边那条小路上去，下一个非常陡的坡，坡底是一堆烂泥，只听一声“扑通”，脚底感觉到非常明显的剐蹭的震动。我的心悬了起来，心想坏了，白龙马的嘴巴又遭殃了！下车一看，白龙马满嘴泥浆，油漆蹭掉没有还不知道。摘桃子的快乐被对白龙马的心疼完全抵消掉了，我在心里埋怨道，该死的黄百万，亏你还拿到驾照了，你开过车吗？那么陡的坡你也日弄我下去。那一次，我拉了满满一车人，连我在内一共七个，分别是我和老婆，黄百万和她老婆，儿子的小姨、表妹，还有他外婆。太阳落坡以后我们才从黄百万家的园子里出来，摘了满满三大口袋桃子，分给好几家人吃。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定了。我把车停到学校里，摸黑和老婆一起洗车。洗过四桶水以后，白龙马的嘴巴才露了出来，仔细检查，居然没有伤到油漆，居然可以毫发无损，第二天一看，我的白龙马好好的，浑身雪白，连一根杂毛也没有，真是万幸啊！
更惊险的一次，是在6月1日那天。我心血来潮，主动提出要带妻妹一家人去兴元湖公园玩，给他们家的宝贝女儿过“六一”。下午六点，老婆下班以后，我把白龙马开了出来去接她。大路不走，我鬼使神差选择了一条由制药厂往北的乡间小路。那真是小路，小到只有两米宽，只能一辆车开着往前走，根本没法错车。已经开进村子里了，才发现前面一辆拖拉机正在卸砖，把小路堵得严严实实的。想要退回去已经不可能，等拖拉机把砖卸完，天就黑完了。怎么办？拖拉机手给我出主意，左侧车轮下垫砖，慢慢地从人家的屋檐下开过去。我连襟和几个男人垫砖，我老婆和她妹妹在前面指挥，我把握好方向，不断地点脚刹，白龙马一寸一寸往前挪。当白龙马的屁股越过了红砖，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地欢呼，好了，好了！刚走几步，前面又横着一辆三轮车，车上的人只好又下去，把三轮车推到窄窄的田埂上，我的白龙马才慢慢地开过去。一路上，老婆只是抱怨，你选的这是什么路，有法过吗？白龙马要受点伤，我跟你没完！我不停地说对不起，不好意思，下次再不走这条路了。到了公园里以后，才发现情况更加糟糕，公园里的路比乡间小路还窄些。加上带孩子来玩的人特别多，都还没有尽兴的样子，人和车挤在一块，我左躲右闪，我来不得半点马虎。好几次，我明明感觉到路边的荆棘已经剐着白龙马，心疼得要命，后悔得要死，可下车一看，朱鹭白的漆面上只留下几道绿色的汁液的痕迹，用力擦几下就干净了。走到一个直角弯，前面来了三辆车，我把车靠右边停下，让他们先过。感觉他们似乎蹭着我了，可伸出头一看，居然没有，就差一厘米。天啊，这技术，我什么时候才能学到？！
听一些老司机说，新手开车免不了要磕磕碰碰的，那是迟早的事，刚开始特别心疼，后来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只要人没事就好。似乎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结果就真赶上了。那是6月2日，一个烈日毒照的星期天，我捎上弟弟一家人回老家看母亲，回来的时候先把他们送到家，然后我一个人回自己家。走过川黔街的时候，我又鬼使神差地把白龙马赶进了北大街。进去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注意不准通行的交通标志，还奇怪怎么那么多车朝我面前开。走到电影院的时候，有个骑自行车的好心人朝我喊，不敢往前开了，警察要抓的！我恍然大悟——北大街是单行道。我急忙掉头，想逃过交警的眼睛。情急之下操作失误，只听“咚”的一声响，完了，车碰在道沿石上，白龙马的嘴巴肯定烂了！还没掉过头，交警就过来了，把车停下，驾照和行驶证交过来。我乖乖地交出了两证，然后把车停在路边。下车一看，白龙马的右嘴皮磕了一个小坑，油漆掉了，露出黑色的钢板。我仿佛听见白龙马在哀鸣，我在心里一万遍地后悔，怎么能逆向行驶？！那一次，我领到了一张200元的罚单，还扣了三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把这糗事说给“军长”听，他居然说没事，很正常，下次注意就是了。我还听别人说，一个新司机，要是交不够两千元的罚单，就把车开不好。最难过的是老婆这一关，她不肯原谅我，天天数落我，你脑子进水了，北大街是单行道，你怎么会不知道？我说我忘了，语气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学生。后来我向学生借了改正液，把掉漆的地方涂白了，基本看不出来了。我打电话咨询西安的销售顾问，问需要报保险公司吗？没想到她也对我这样说，没事的，很正常，可以暂时不报，等你来西安做首保的时候，我们四S点一次性给您收拾好。话虽这样说，我还是非常自责。白龙马受伤的嘴巴时刻在提醒我，开车要小心，要不慌不忙，想清楚了再开，千万要爱惜我啊！
牢记那次教训，以后开车基本没再出什么状况，而且越开越老练了。亲戚朋友坐我的车，都夸我开得稳，不像是个新手。我带他们去兜风，去办事，去走亲戚，去深夜造访一户人家。很快地，我适应了城市乡村白天夜晚晴天雨天的交通状况。刚开始我不敢把车开到我那狭窄的家属院，怕倒车取车不方便，只好停到校园里，现在我可以在家属院进退自如了，就是倒库和侧方不太熟练，不能一把到位，假期得好好练。我开车去赴宴，开车冒着大雨去火车站接儿子。白龙马是我的坐骑，也是我的好朋友，更是我的小儿子，我对他的爱不亚于对正在上大学的大儿子的爱。自从我开上爱车以后，周围人看我眼神都变了，他们说我气质比以前好多了，更有派头了。这都是白龙马给我挣来的体面，我要好好感谢他，爱惜他。每次把他开回老家，我就非常认真地给他洗澡，把他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开着这样的车出门，心情总是非常惬意的。周围的风景如稻田、去山、楼群等向身后跑，车里是自己喜欢的六碟连放的音乐，它们会激发我的想象。坐在驾驶台上，手握方向盘，脑子里时常会冒出“拉风”“洒脱”“热情奔放”这样的词汇来。自从开上爱车以后，我的全部心思都在车上，其他事情如看书写文章种花养草等方面，投入的时间和精力就很少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让白龙马上过高速、钻过隧道、跑过长途。我想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地方都应该去跑跑的，经验是在勇气的驱使下不断累积起来的。
就在前几天，我送一个老同学去洋县，看他那放暑假后在外婆家玩的儿子。那天很热，空调开着，白龙马载着我们沿108国道一直往东走，大约两小时后到了目的地。同学的岳母家在农村，乡村窄路又一次考验了白龙马，好在有惊无险，安全到达了。我们是下午三点多离开的。走的时候，同学的岳母给我们装了很多菜，全是自家园子摘的。我们把菜放进后备箱，坐进太阳暴晒后滚烫的车里，打开空调往回走。在同学的指引下，我开车去了牛头坡，第一次走过了盘山路和陡坡，白龙马爬坡的性能非常好，动力非常足。午后，毒辣的太阳直照着，曲曲弯弯的小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忽而急上，忽而直下，白在牛头坡上转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从一个叫白石的地方上了公路。路边是一条很有名的小溪，苏轼的表哥文同在做知府的时候，曾画过那条溪边的竹子，“胸有成竹”这个成语就出自那里。开车的过程中，我侧眼一看，路边果然有竹子，不过好象是新植的，枝叶不太茂盛。
开车是一门技术，更是一种境遇。白龙马是我的腿，更是我的眼睛，他延伸了我的视野，丰富了我的生活，也把我朝更高的更优雅的人生目标引领。祈祷上苍，保佑我人马平安，幸福无边！
2013年7月17日（533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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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17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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