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

若水

雨后

若水/文

1

    大暑季节，天气闷热的像个大闷罐，令人们喘不过气来，整个世界都雾蒙蒙的，水汽很重。太阳无精打采地挂在天上，努力地穿过水汽普照着大地。大地一点风也没有，树叶耷拉着一动不动，庄稼地里干旱的要命，玉米叶都打了卷，黄娇蜡气地似得了大病。整个村庄被热浪包围着，满眼的庄稼地没有几个人，人们都躲在家里解暑，倒是树上的知了不知愁滋味地一阵阵地欢叫着。


    满囤挥手擦了把脸上的汗就势一甩，地上便出现了一行水渍。他拿起身边的一个塑料桶，咕咚咕咚地一阵猛灌，塑料桶底朝天了，他还舍不得放下，嗓子好像还在冒烟。满囤嘴里骂着，狗日的天气，简直不让人活了。他冲着不远处的老伴喊，“孩他娘，走了，回家了，再干就要命了！”“就你知道热，不赶紧把化肥上完，要是明天下雨怎么办。”“下什么雨啊，你看这天，哪有下雨的兆头。走了回家了。你看人家老张头两口子，和咱地一样多，人家儿子儿媳也外出打工，人家怎么就不着急施肥呢？”“你和他比啊，你不看看他那地，还不够丢人的呢，那玉米苗少不说，才长到膝盖这么高，别人家都快赶上人高了。他爹，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像心不在肝上似的？”


    满囤不再和老伴争辩，而是掏出烟来点燃深吸一口，站在地头上看着老伴在那里侍弄着。他一手拄着手里的家什，一手拿烟，头上的草帽边已经破了。一双大手黑而粗糙，上半身光着，黝黑的皮肤冒着明晃晃的油（其实那是汗），背稍有点驼，肚皮松垮且往里深陷着，一条短裤横亘在他的腰间，露出的小腿一条条青筋快要挣破肉皮弹出来，脚上一双拖鞋，灰头土脸地脚丫子就裹在呲牙咧嘴的拖鞋内。老伴终于到了地头，本来还想再干一会儿，可拗不过满囤，最终嘴里嘟囔着和满囤往家的方向走去。


    满囤今年已是接近知天命的年纪了，膝下有一双子女，女儿小燕考上了大学，毕业后跟着男朋友在城里找了工作，并在城里安了家。他们买房子的时候，满囤给添了两万，虽然不多，但已是家里全部的积蓄了。儿子小龙不爱学习，初中毕业后便辍了学。眼看着小龙在跟前晃来晃去的，晃的满囤两口子心里空落落的，心慌的很。得想法给儿子盖处房子，好给他说个媳妇。老两口为此商量了好几晚上，最终决定满囤带着儿子小龙外出打工，家里的一切让老婆子照应着。虽不放心，但这是他们家来钱快、实现目标快的唯一出路。老婆子抹着泪，千嘱咐万嘱咐地把满囤爷儿俩送上了开往城里的大巴车，而后一个人默默地在家里操持着田地，与鸡鸭为伴，与相思为伴，天天盼望着满囤爷儿俩平安，到年底能带着钱回家。


    有希望的日子苦也是甜的。满囤爷儿俩打听着村里人在外打工的信息，辗转来到省城的一个工地，满囤年轻时就学会了瓦工的手艺，因此在工地上算是大工，工资也就多一些。小龙什么都不会，只有一身的力气，于是干小工。由于从未干过这么重的活，小龙差一点就坚持不下来，手上的泡破了又起，再破，直到两手都有了厚厚的茧子，身上曝了几层皮，小龙才真正成为一名农民工。


    起初的日子里，小龙被眼前的劳动场景吓了一跳，心里想象的像玩一样就把钱挣到手的美梦，一下子破灭了，他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像姐姐那样去学习，并像姐姐一样也能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可这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父亲虽然不算很老，但他为了这个家皱纹有了，白发也过半了，甚至连他抽了多年的将军烟也换成了劣质烟。而自己却一事无成，原来看不惯的事情好像都是对的，自己那时怎么没有好好听父母的话呢。每当他愣神的时候，父亲便会吆喝他，“小龙，干嘛呢，注意安全！”当然旁边的年轻人也会和他开玩笑说，“小龙，是不是想媳妇了，好好干吧，将来有钱了，回家把房子盖好了，媳妇也就不愁了。呵呵呵……”每每此时，小龙便会咬紧牙关，想象着未来美好的日子，终于还是坚持了下来。


    几年下来，小龙已经由一个刚下学的大男孩，蜕变成真正的小伙子，自家房子盖好了，也订了婚。今年春节一过，他和女朋友便一起外出打工去了，再也不和父亲呆在一起。而满囤也被老婆拽着，不许他再外出，她已经受不了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的寂寞感和恐惧，再说了儿子大了，他出去闯是应该的，而老伴一把老骨头了也该歇歇了。


    就这样，满囤和老伴就像村里其他人家一样，老的在家里侍弄着田地，照应着更老的老人和孩子，年轻的则外出打工。整个村庄好像少了些活力，家家户户都飘荡着一丝担忧和牵挂，虽然村民们的生活比以前好了许多。

2

    满囤午饭时喝了二两，老伴下的凉面条，他喝了两碗。吃饱喝得后便倒在床上休息，不知不觉鼾声响起。老伴拿起刚粘好的鞋底来到大门洞，坐在马扎上纳鞋底。这里有过堂风，凉快，而且左邻右舍的几个妇女也过来了，她们说着话，手里却都不闲着。后邻居是满囤的兄弟仓囤，他的媳妇手里竟然拿了一幅十字绣在飞针走线地忙碌着。对门的张大嫂抱了一大捆韭菜择着，前邻狗蛋家年龄比满囤家还大，可她们家辈分却低一辈，可能是人丁兴旺的缘故，这不怀里抱着个一岁多的孙子也来了。几个妇女家长里短地聊着，不知不觉的竟没有发现，天空中逐渐地布满了乌云。


    一阵风刮过，几个妇女忽然感觉到了凉爽，还是兄弟媳妇眼尖，“哎呀，天上来了，看来要下雨。”说着话，抬起腚就往家跑，说家里还晾着衣服呢。狗蛋家并不着急，看孩子就是她的工作，其它的事就是天塌下来也碍不着她。满囤家一颗心却悬了起来，心里话玉米地还没上完化肥呢，本来计划上完肥再浇地，看来计划不如变化快，不行，得赶紧叫老头子去地里。想到这里，满囤家也抬起腚到堂屋里去叫还在睡觉的满囤。


    满囤睡的正香，并且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带着儿子在下河游泳，爷儿俩在河里尽情地享受着清凉，好不惬意。猛然感觉有东西在碰撞自己的腿，满囤顺手一摸，感觉好像是鱼，于是招呼儿子赶紧逮鱼。正当他们为逮不着鱼着急时，猛然感觉自己的腿疼了一下，满囤睁开眼发现哪里有什么鱼，分明是老伴瞪着眼在喊自己，手里还拿着鞋底，边喊边用鞋底敲打自己的腿。“赶紧起来他爹，快下雨了，咱得赶紧去地里把剩下的化肥上完。”


    老伴搅了满囤的美梦不说，腿还让她敲得生疼，于是一翻身继续睡去，嘴里嘟囔着，着什么急啊，我再睡一会儿。接着鼾声又起，任凭老伴推搡拍打，满囤就是赖在床上不动。就在这时屋外的天空传来一声炸响，咕噜噜咔。雷声一响，风更大了，转瞬间乌云已经布满天际，屋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下来。满囤这一下不敢怠慢，赶紧起床出来看天，一边站在院子角上的茅厕里撒尿。随着一股热流的喷射，满囤打了个尿颤，嘴里骂着，“他娘的鬼天气，要不热死人，要不连个觉都不让人睡好。”


    见二人要下地，张嫂顺手拤了一把韭菜给满囤家，“她婶子给你一些，留着包饺子吃吧，反正是自己种的，哎呀别客气，地里还有呢。”说完还想收拾地上的韭菜烂叶，被满囤家制止了，她急着上地呢。


    正在地里忙碌着，天上开始落下稀稀拉拉豆粒大的雨点，此时还有好几行约半亩多玉米没有上化肥。满囤抬头看了看天，感觉这次雨小不了，再看看周围的村民，有很多也在忙着为庄稼追肥，并没有被即将到来的大雨吓跑。满囤加快了速度，天气虽然凉爽了，但还是浑身湿透了，也不只是汗水还是雨水。满囤干脆把上衣脱了，然后把拿来的一块塑料布围在了身上，他担心口袋里的手机会进水。老伴也穿上了雨衣，她一手端盆，一手拿着小勺，前面满囤用?头挖着坑，她则用小勺将化肥送进坑里，然后顺势用脚把坑抿平。天越来越暗，云越聚越多，已经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了，虽然光线暗，但满囤老两口却依然没有停下。雨点越来越密起来，一会儿地上就开始有了水窝，土变成了泥，粘的鞋子不时地从脚上掉下来。满囤一着急把鞋子也脱了，然后继续低着头小心地挖着坑，唯恐弄伤了玉米棵。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满囤终于给所有的玉米施完肥。此时的老两口已经成了落汤鸡，满囤把老伴扶上三轮车，然后驾驶着三轮车冒着雨像蜗牛一样缓慢地往村庄爬行着。

3

    早上八点多雨停了，满囤才从床上爬起来。他抗起铁锨习惯性地往村外的责任田走去。


    雨一阵一阵地下了整一夜，现在刚刚停下来，道路泥泞难走的很。三尺宽的小土路上，已经有不少脚印，歪歪扭扭地和小路一样一直延伸到田间地头。映入眼帘的玉米地，只见玉米的叶子一夜之间由黄变绿，叶子上有的还有些雨珠，随着叶子的摆动而滚动。空气清新夹带着草香，地头的小河沟里汇聚了半沟水，不时有青蛙的叫声传来，河沟里平时是干涸的，是没有青蛙的，也不知它们是从哪里而来。这两天满囤刚考察了河沟的情况，有不少村民从远处的大河里用机器往这条小河沟里提水，然后再灌溉，这当然要多费很多柴油，可没办法，总不能眼看着庄稼旱死。他本来也想施完肥后这么做，这下好了，田地喝了个饱，也施了肥，单等着收获吧。满囤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来这种庄稼是看天吃饭，也收勤快也收懒啊!因为他看见浇过地的村民正在田间引流排水。


    呼吸着田间雨后吹来的凉风，满囤的汗毛孔都关闭了，今天穿了汗衫的他在凉风中还是禁不住打了几个喷嚏。他舒展了一下四肢，用铁锨在地头上弄出一条小沟，便于雨水大时，田里的水能从此淌到旁边的小河沟里。


    天上的云又开始积聚起来，方兴未艾的样子，满囤见田地里无事便开始往回走，边走边和旁边的几个村民约好了，一会儿到淘气家打牌去。


    淘气是满囤的对门邻居，张大嫂的老伴，大号张友全，外号“掌有权”，在村里当主任。这几个从小光屁股长大如今已经知天命的家伙，平时闲空时就会聚到一块，打牌喝酒好不自在。其实这样的场景在过去常有，现在一年却没有几回了。因为过去不兴外出打工，下雨阴天摸两圈，要不就是逮个鱼摸个虾，然后照例是聚在一起，喝着廉价的烈酒，猜拳行令，好不快活。可是现在，人们都往钱看，谁也不愿闲着，想着法地去挣钱。


    满囤、淘气、长根、坝子、狗蛋、老牛，哥们爷们几个真是心有灵犀，吃过早饭后不久便不约而同地来到淘气家。架开八仙桌，沏上茉莉花，点上白将军，老规矩、老搭档，扑克摔得啪啪响。周围不时有孩童打闹，有的还趁大人不注意拿上几张扑克，当然被大人们赶紧用瓜果糖块换下。也有几个爱热闹的妇女来串门，这边战斗激烈，那边是擂鼓助威。到了饭点，张嫂去张罗做饭，这些老家伙却又像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或带来的包里，你拿出两瓶酒，他拿出一只扒鸡，他拿了一块火腿，另一个弄了花生米和豆腐皮，更有的直接拿了一捆黄瓜，就这样一凑，八仙桌上便满满当当。于是另一场战斗开始打响。


    几个男人是越喝越带劲，满囤提议加快速度，完事后好再耍两圈。这样猜拳行令的事就省略了，酒足饭饱后老娘们刷洗，老爷们就又披挂上阵。因为酒精的缘故，老爷们的嗓门也不知不觉地高了八度，有时为了出错牌争得是面红耳赤，好在今天没有中途散场，以前争论激烈的时候这牌就打不下去了，就会不欢而散。可过不了多久，几个人就会又聚在一起。


    那边男人们忙着打牌，妇女们手里也没闲着。纳鞋底的、织毛衣的、十字绣的，张嫂还和面洗韭菜，看来是要包饺子吃。见她们忙活，老爷们打了一会儿便散了，说是回家也去包饺子吃。下雨阴天的，光玩也不行。淘气两口子见此也不再挽留，一会儿人们作鸟兽散去，各回各的家，不知是真包饺子还是准备做什么好吃的去了。

4

    下了雨气温也就降了下来，晚上满囤难得地睡了个好觉。老伴晚饭烙的是野菜馅的大饼，还炒了个辣椒鸡蛋。满囤在院子里自种的黄瓜秧上，顺手摘了几根黄瓜，这样下酒菜就丰盛了。借着酒劲，老两口倒在床上并没有马上睡去，而是唠了一会儿，大意是小龙的婚事和庄稼的长势，他们一方面盼着早抱孙子，一方面盼着庄稼有个好收成。唠着唠着，满囤的鼾声响起。老伴心里骂着，不知不觉也进入了梦想。


    这下雨不下地，本该是休养生息好好歇歇的时候，可这一天下来，满囤感觉比干一天活还累。因此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早晨七点了，要在往常他五点就醒了。睁开眼的满囤耳朵里听着外面有唰唰的声音，知道又下雨了，而且下的还不小。满囤的老伴已经起床，且做好了早饭。见满囤醒来，便招呼他赶紧洗手吃饭，还说这雨下了大半夜，地里该存水了，吃完饭赶紧去地里看看，别淹了。满囤吃了一个玉米面的饼子，一个荷包蛋，喝了两碗粥。感觉心里舒坦了许多，浑身也充满了力量。他戴上草帽，披上雨衣，拿着铁锨，扑扑嗒嗒地出了院门。


    走出村子，满囤便看到村子边上的一个小河湾里已经满了，有几个半大孩子在湾边上玩耍。满囤大声吆喝着，让他们回家，几个孩子做着鬼脸，不情愿地走了。满囤还未到自己的责任田，便已经看到田地里白亮亮的水，心里不由地揪紧了。环顾南北，村民们都开始想法把田里的水引出去，可这几年，有些村民为了多种点地，竟然把一些排水沟平了，这就给排洪带来难度。没办法，只能是临时在自家的地里挖一条小沟。满囤把鞋子脱掉，拿着锨找合适的位置，然后干了起来。还算不错，满囤很快挖好了一条小沟，田里的积水缓缓地流向地头上的小河沟。旁边是狗蛋的地，狗蛋也已经忙活完。两个人凑在一起讨论着雨情，满囤拿出烟递给狗蛋一支。“老天爷，可别再下了，再下河沟里就满了，地里的水就无处排了。”满囤幽幽地说，“是啊，再下，今年就白忙活了，刚才我到那边看了，那边的大河里水也涨上来了，怎么乡里也不提闸泄洪呢，真要是再下的话，庄稼就全完了。”狗蛋有些气愤。


    吃过午饭，雨淅淅沥沥地又开始下起来，此时大家已没有打牌的心情，在家里看着电视心情却烦躁的很。满囤的儿子给家里打来了电话，“爹，家里雨下的大不大，我们这里下的可大了，城里一些街道上全是水，好多店铺都进水了。”


    “家里的雨也很大，庄稼地里全是水，排不出去，急人呢！”


    “爹，你可别急坏了身子，就咱那几亩地也损失不了几个钱，我说不让你种了，你偏种，到明年还是包给别人吧，你和妈都来城里，这样也免得我们相互牵挂。对了，我和你儿媳妇还想在城里买房安家呢。爹，到那时咱就成了城里人了。”


    “放你娘的狗屁，庄稼人要是都不种地了，那人们去吃啥喝啥，去喝西北风啊？你小子怎么混我不管，反正我哪里也不去，还是家里好。前两天村里来我们家测量面积了，可能建新社区的事快了，到时我们农村不比城里差。”


    “真的？那太好了，真要是盖社区我就不在城里买房了，也不知什么时候盖？”


    “谁知道呢？小龙，在外面可得注意着安全点，我一看到电视上出事的镜头，我的心里就特别揪得慌。”


    “没事，放心吧，爹，我挂了。你和妈都多保重！”


    第三天，雨总算停了。淘气早就给乡里打了电话，乡里也派人前来了解汛情，然后给县里的水利部门反映了情况，最终把泄洪闸提了起来。大家眼看着地里的水慢慢地排除去，心里才稍微感到些安慰。


    雨过天晴，地里湿的进不去人，有些玉米因雨水的浸泡，再加上刮风而歪倒了不少。大地在太阳的烘烤下，湿气很重，就像是起了大雾。由于地里刚把水排除去，太阳把大地炙烤的很热，因此一些玉米的叶子开始发黄，甚至有的被蒸死了。地里稍稍干松了些，满囤和村民们便进到地里，把那些歪斜的玉米给竖直起来。有的村民见玉米死了不少，干脆在地里又种上了豆子，总不能让地绝了产，他们心疼啊！


    刚刚晴了几天，满囤猛然发现玉米招虫子了，得赶紧打药。满囤到镇上买了农药，然后背着药筒子一头扎进玉米田里。此时的玉米秧苗已经和满囤差不多高。他背着药筒，左手加压，右手拿着喷雾器高高地举起，并上下翻飞。几亩地，满囤整整打了一天药。晚上，满囤忽然肚子难受，而且开始发烧呕吐。老伴吓得不行，急忙跑到后院仓囤家去招呼人。仓囤一听大哥农药中毒，急急火火地跑来，然后又到前院叫来了狗蛋，两个人把满囤抬到三轮车上，一干人急急往乡医院奔去。


    幸亏送的及时，满囤捡了一条命。出院后，街坊邻居来了不少，他们说着宽心的话，一方面宽慰满囤老两口，一方面也在谈论着人老了该享福却放不下肩上担子的话题。这个说，“你看，现在村里的年轻人几乎全都跑了出去，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还得种地养家。你说这是什么事啊，要是以前我们这个岁数就该看看孩子养老了，现在倒好，还得跟驴似的干活。”那个说，“活该你命贱愿意干，你看村西头人家王家两口子，整天赶集上店吃香的喝辣的，地也不种，孩子还让儿子带到城里去上学了，多自在呀。”“自在什么呀，你是没见过王老婆子想孩子想孙子的时候，那种孤独和寂寞的滋味，你是没体会到。”大家七嘴八舌，说着各家的情况，议论着当前的感受，说的人心里酸酸的。

5

    几天后，满囤又出现在田地里，那饱经风霜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他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狗蛋给他开玩笑道：


    “满囤叔，你怎么不多歇两天，反正今年这庄稼是不行了，得减产，还是身体要紧啊！可不能为了这几亩地把命搭上啊！”


    “嗨！咱庄稼人没那么娇贵，老辈人说得好，活着就干，死了就散。活着，就得忙活。”满囤毫不在乎地说笑着。


    “叔，今年玉米减产，看来粮食要涨钱，到时候咱先屯着不卖，等价钱涨了再出手。”


    “就你那破脑袋瓜，是不是被驴踢了，你这巴掌大的地方受灾，就能影响整个市场行情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还是早出手好。免得在家里受潮老鼠嗑，又糟践一些看着心疼。”


    两个人在田地里干着活，有一搭无一搭地闲扯着。钻进这绿油油地玉米地，光能听见声却看不见人。玉米地里热浪滚滚，玉米开始吐穗长须，虽然比往年从季节上晚了些，但总算没白忙。


    其实现在地里已没有什么活，只不过满囤在家里闲得慌，每天不到地里走一圈心里就不踏实。他看着郁郁葱葱的玉米地，想象着一个多月后收获的情景，扔掉手里刚刚从地里拔下的野草，顺手掏出一支烟。烟雾缭绕中，满囤想到父亲为何给自己及兄弟们起名叫满囤、仓囤、仓库了，想到这里他不由欣慰地笑了。

FCZ

浓郁的生活气息，温情的故事，感人的瞬间。学习，问好！

昨夜秋风

能够感觉出来作者很用功的写完了这篇小说，叙述流畅，故事情节很生活化。

暴雨迎风

注重刻画人物，在剪裁上优化了许多，不错！

寻找文字

情节，语言有着浓郁的生活气息，人物立体鲜活。欣赏。问好。

若水

原帖由 FCZ 于 2013-7-28 22:08 发表
浓郁的生活气息，温情的故事，感人的瞬间。学习，问好！

感谢朋友的关注和点评，问好！

若水

原帖由 昨夜秋风 于 2013-7-28 22:18 发表
能够感觉出来作者很用功的写完了这篇小说，叙述流畅，故事情节很生活化。

感谢秋风版主的认同和关注支持，问好！

淡淡不如风

生活气息浓重，建议主线条上，还是要明朗一些。

若水

原帖由 暴雨迎风 于 2013-7-29 08:15 发表
注重刻画人物，在剪裁上优化了许多，不错！

感谢迎风版主的关注和点评，问好！

柯英

小说写得很扎实，特别是细节描写上下了很大功夫，人物塑造也很自然。文风不错。
只是感觉有点“疲”，小说的节奏把握不太好。另外对白有些多了。

若水

原帖由 寻找文字 于 2013-7-29 08:58 发表
情节，语言有着浓郁的生活气息，人物立体鲜活。欣赏。问好。

感谢朋友的关注和支持，问好！

若水

原帖由 淡淡不如风 于 2013-7-30 08:29 发表
生活气息浓重，建议主线条上，还是要明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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荦春

很有生活味！学习了！

若水

原帖由 柯英 于 2013-7-30 09:52 发表
小说写得很扎实，特别是细节描写上下了很大功夫，人物塑造也很自然。文风不错。

感谢朋友的关注和点评，问好！

若水

原帖由 荦春 于 2013-7-31 09:39 发表
很有生活味！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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