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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作品的格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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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5 10:1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格调是什么?横向理解,全篇是一种纯正自然的质地,纵向说,就是气——它贯穿文章,游走文章。格调不是刻意为之的产物。作者动笔时,根本顾不上想它。一切在自然流泻中产生。就像画家、书法家、雕刻家创作一样,只顺着思路往下走即可。不能停顿。一停就断。在一种恍惚迷离里,任意挥洒。那些字句就像行云流水。待完成后一看,哦,一气贯通,没有阻隔,风格清纯。这样,作品的格调就产生了。它不同于我们常说“格调不高”等等时候那样的“格调”。那样的界定与我们这里谈的“格调”无关。这是作品内在的气质。从作品的语言文字到段落安排到整体完成,都是一体的、融合的、相契的。而且,与具体某个作者没有关系。同一个作者,可能写出不同格调的作品来。那种各各存在于文章里的气,是不同的。
  
  这里,我愿意用自己的几篇文字来说明。
  
  譬如《梅子》。它的诞生实在离奇。就是在我起身时无意中碰了一下椅子,椅子摇摇欲倒。很奇怪,我没有像平时那样去扶,而是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不是我想撞你,是你自己不小心;你一定要倒,我也没办法。”然后,越想越觉得这句话有意思,随手记在一块纸片上。后来便接着往下写。觉得好像玩儿一样。就是那样一种感觉。始终有那样的感觉存在。其实后来的内容都是虚构的。也有一些真实东西,那种情绪化的东西,但是梅子这个人物却是凭空冒头的。我记忆里,从来没有这样写过东西。在写的过程中,感到了一种十分难得的快乐。一边写一边笑。那种随意自然诙谐幽默的语调,那些词句,都十分可心地与我密切配合。
  
  比如开头一段:“发生这件好笑的事情时,恰好梅子在旁边。被梅子看到我跟椅子的对话,不是我的存心。我常常做些让自己留下话柄给别人的事情。无意中就做了。不过这是梅子。我不会介意。不介意是不介意,尴尬还是有一点点。所以我就恰到好处的笑了一下,算是自嘲。梅子也笑了一下。我就想起那个词来:莞尔。这个词一直在我脑子里晃悠,我就有些迷糊了。”感觉字里行间游走着一股东西。这种东西左右着行文的风格语势,而不是我在操纵了。
  
  再比如一些词语的特别使用,也给文本带来了奇妙的效果。像“那时候的梅子不会莞尔,她会嘻嘻的笑,满是讥讽的样子。我就十分的不屑。往往还之以卫生球。她就会越发的嘻嘻,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中的“莞尔”,“嘻嘻”,“卫生球”,属于专词专用,在其他文章里这样出现,可能不会生发这样的功用。幽默风趣之余,较好地与全文风格统一起来。
  
  我觉得,如果你写得很困难,本来写不下去还要硬去写,那么,就不顺,气就不畅。写出来也别扭。反之,就得心应手,风格明晰,妙趣横生。
  
  而《午后》就不同,它是5月末写的。当时我情绪很糟糕,想写点文字散心,于是选择了这个长时间在心里鼓捣着的“午后”来开笔。我不想把它写成让自己压抑的东西,就任由心思走,尽量用了舒缓的调子来铺展,描述,刻画。因此最终效果比较细腻,柔滑,温情,给人一种美好的感觉。文本本身,就弥漫着一种美好的氛围,让人不忍破坏的那么一种氛围。后来又写的《午后(续篇)》,调子就变了,语言及语调都有了明显变化。原因是我觉得先前这个《午后》给人的是种假象。所以我在这次表达中残忍地把第一种那几乎无可挑剔的美破坏了。但是实现了真实。换句话说,真实是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美。它闪现出其骨子里的光芒。不好把握的是,语言及语调。在这里,平缓遭遇了破坏。包括叙述者“我”,也无法心情平静。于是整体出现了粗糙,简略,匆忙。虽然站在艺术角度说,这一点明显不及开始,可是起码实现了调子的一致。就是说,这次是这次的格调。与第一次写时不同。其实这个尝试,是属于我自身的一种实验。我想看看自己究竟能把这个萦绕心头的“午后”写成什么样子。另外,觉得那个普遍的“道德判断”的介入,的确对整体表述产生了影响。但是这种“道德判断”是真实存在的。你不可能绕开。又想,完全可以站在另外一种角度,观照表述它。尽管它客观存在,但是作者不应该被它左右。文本中“我”的感觉是真实存在的。但是与作者应该有所区别。至于对爱情的质疑,源自许多因素。于是就有了“关于午后的第三种表达”。就是说,单看这几个“午后”各部分,格调是一致的,结合起来看,则各各不同。我想从更深入的层次去把握。尽量实现最大的真实。在体现真实的过程里,展现文本意义。而这时候,要保持整体格调的统一,就比较费劲。
  
  想起十年前写作《生计》时候的情形。那个东西的格调是前后一致的。通篇保持了幽默诙谐风格。用与人对话的形式,娓娓讲述了其实是十分艰辛的一段生活历程。轻松有趣的文章格调与沉重艰辛的文本内容形成了一种对比,从而实现了写作与阅读的双重快乐。
  
  还有一篇《酒话》。当时纯粹是脑子里忽有所感,那些话就十分流畅地顺笔跑了出来,显得一点不阻塞,不迟滞,同时保持了一种令人会心的风格,尽管很短,但呈现了较强的表现力,人物的个性特点以及语境等等,和谐相融,是一种统一的文字格调。
  
  另外,在完成《吃大米》、《挖小蒜》等文时,前者,我着重注意了细腻的心理流动,后者,则凸显了一种情趣,均在作品的格调上做了尝试。而在完成《姥姥名叫王凤英》时,则通过本文,集中体现了一种感觉,是追忆往事的一个过程,就像一条河流,从以前一路流过来,从容不迫,是一种自然状态,缓缓流入心田。在这种流淌的过程中,王凤英姥姥的形象便呼之欲出了,作者深挚的情感也就在其中了。或许在行文中,由于写作时间不一,前后易稿时心境不同,使得文本要想前后保持一种既有的风格,相对而言就比较不易。从这个意义上,部分文友的见解很值得借鉴注意。
  
  你看,左右作品格调的东西是多方面的。同样是你,写作不同的内容,格调可能相同,也可能不同;写作同样内容的东西,却也可能形成风格迥异的格调。事实说明,心情不同,出发点不同,文章格调就不同。但它绝对是自然存在着的,不是谁硬性施展什么手段就能发挥出来的。
  
  (2007.6.16;2011.11.2)

  
2#
 楼主| 发表于 2013-9-15 10:16 | 只看该作者

附文

  附一
  
  梅子
  
  我一起身,椅子晃晃悠悠往后倒。我就说,不是我想撞你,是你自己不小心;你一定要倒,我也没办法。
  
  发生这件好笑的事情时,恰好梅子在旁边。被梅子看到我跟椅子的对话,不是我的存心。我常常做些让自己留下话柄给别人的事情。无意中就做了。不过这是梅子。我不会介意。不介意是不介意,尴尬还是有一点点。所以我就恰到好处地笑了一下,算是自嘲。梅子也笑了一下。我就想起那个词来:莞尔。这个词一直在我脑子里晃悠,我就有些迷糊了。
  
  说起来,我跟梅子也是熟人了。自打小学四年级起就同学。不仅同班,还是同桌。这一同桌就是五年,直到我们一起初中毕业离校,各奔东西。
  
  那时候的梅子不会莞尔,她会嘻嘻的笑,满是讥讽的样子。我就十分的不屑。往往还之以卫生球。她就会越发的嘻嘻,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实在说,梅子那时真是不错。用现在小年轻的话来说,就是很阳光。我们那时当然不会这么说。我们那时什么也不说,傻乎乎的,就跟没有心眼儿一样。其实那是表面的。其实我很羡慕眼下年轻人的无拘无束。他们可以手拉手,肩并肩,任意随心的,想起什么话头来,就尽兴拉上一阵,不高兴了,就改个话题继续。我们那时没有这个。我们只能心照不宣,嘻嘻,卫生球。就是这些。
  
  如果不是刚好跟梅子碰到一块儿工作,我都说不来这辈子能不能再见她一面。30年没有见面了,忽然就在一个单位遇到了,你说世界是不是太小了?我至今记得梅子一看到我时的眼神,活像看一个怪物,那么让人纳闷儿。说实话,我并没有马上认出她来。我倒不是清高不认人,主要是近视厉害,加上不惯看女孩。虽然说,梅子已经不能算是女孩了。不过,我倒是觉得,她在我印象里,一直就是那个女孩的模样。
  
  说实话,梅子的莞尔让我瞧着挺舒心。我把这种舒心放在心里,让它酝酿。能够酝酿成什么我不知道。我不想去多想。我发现,为了能够多多看到她的莞尔,我不惜机关算尽。因此,我跟椅子的对话,也不能排除有什么企图的嫌疑。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玩这些小孩把戏。我倒是乐得自在。梅子怎么想,我没有问过。
  
  这时候我就发现自己的自相矛盾。一方面说被梅子看到我跟椅子的对话,不是我的存心;一方面说我跟椅子的对话,也不能排除有什么企图的嫌疑。你看,你看,我就是这么一个糊涂家伙。一会儿说,一会儿忘。所以我的话,你可以认真听,也可以全当废话的。随便你怎么处置,我没有意见。
  
  没事的时候,我们喜欢QQ。虽然是在一个办公室里,但是总不能都围一块儿吧。于是办公室里就有了一道景观:人人正襟危坐,紧盯显示器,手里忙碌着,又是移动鼠标,又是打字。远远看去,好一个鼓足干劲、力争上游的工作局面啊。
  
  只有我们知道,这些局面背后的故事。我们知道单位里张三跟李四又好了;知道王五的表兄快要订婚了;知道老康的网友追他追得越来越紧了……当然,属于梅子和我的故事,别人一概不知。
  
  其实我们也没有啥故事,不过相互回忆小时候的乐子而已。那天她忽然提起我们那条三八线,我笑得几乎岔了气,把办公室里的人都吓了一跳。打那起,我就刻意克制自己,偷偷在心里笑了。
  
  那条三八线真是好玩啊。线不是我画的,也不是梅子画的。原本课桌上就有了。我们只是利用它一下而已。只有我俩清楚,那条线意味着什么。经常的,我撞她一肘子,她回我一肘子,把战火燃烧得极尽其真,极尽其大。三八线的功能被我们发挥得淋漓尽致。可是我们居然彼此不会正眼相看,都把脸绷得活像一张硬白纸。这样的技巧,居然也就轻而易举骗过了大多数同学。自始至终,我们没有被人说过一句闲话。三八线经受住了考验。就在这种略显遥远的回忆里,我便肆无忌惮大笑起来。简直是在狂笑了。
  
  除了吓了同事一跳,把自己也吓得不轻。我居然会笑?居然会这样笑?实在是不可思议。因为我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笑过了。我尽情地把那些表示笑的意思的图标给梅子发过去。我看见她轻抿嘴唇,又现莞尔之状。
  
  有一天梅子提起了我们的一位老师。她说她在星期天上街时看见这位老师了。她看见才60多岁的老师竟老态龙钟,步履蹒跚。她上前搀扶了老师一把。老师扶扶滑落在鼻尖上的眼镜,仔细瞅了半天,才知道眼前这是哪个。梅子说她当时真想哭。我就知道了,这还是当年的梅子。她还是那么善良。
  
  还有什么呢?什么都没有了。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有的,肯定有的,一定是我忘了。我的记性一向不好。是我忘掉了。梅子。梅子。梅子。当我低头看时,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我竟然在电脑上打下了一长串的梅子。我还记得我跟椅子说话时你的莞尔啊,梅子。我还记得咱们提起三八线时你的莞尔啊,梅子。记得记得记得。我情不自禁又打下了一长串记得。我看来是快要疯了,梅子。你为什么要跟我玩失踪呢,梅子。你已经跟我玩了三十年,还没玩够么?
  
  我知道,能够再次跟你在一起度过这一段日子,已经是很大的幸运了。梅子,我实话跟你说,自打你走后,我再没有那么用心的QQ过。
  
  (2007.6.13)
  
  

[ 本帖最后由 夏冰 于 2013-9-15 10:17 编辑 ]
3#
 楼主| 发表于 2013-9-15 10:18 | 只看该作者

附二

  
  午后
  
  她把嘴角向上一挑,给他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对此他不置可否。他一直面带微笑。内容宽泛或者没有内容的微笑。这种感觉让我奇怪。我才12岁,对于这样的神情缺乏认识与理解。尽管午后的阳光在微风的影响下,失去了应有的力度,但是站在他们旁边的我还是发现,一条细汗在她精致的鼻梁那儿犹疑不决,晶亮晶亮,逼得我不能直视。而且,她黝黑的脸庞有些潮红。我还发现,她先是不经意间打量跟她并肩站在台阶上的他,后来就伸手捋一把发丝,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了。她抬起头来,遥望远处。远处是宽广的田野,流淌的河流,安静的铁道,灰色的公路……我感觉到,往日里她在我们面前的威严,无影无踪。
  
  有一阵工夫,她好像忘记了叫我到教室外边来的目的。她似乎把我给忘记了。我在他们身边,似有似无。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相反。我心里酝酿着的课文内容开始悄悄撤退。我不管它们。我把注意力集中在她和他身上。他们要比课文更容易挑战我的好奇心。
  
  他其实是一个不错的男人。高大,英俊这些词语跟他比较般配。他可能知道自己这些优点,所以眼睛、嘴巴十分团结,共同结构成一个让人看去感觉舒服的神情。这个补习班的语文老师,在这个夏日午后,在我眼里发生了一个变化。我发现他忽然有趣起来。就是说,之前,我还是没有这种认识的。老师们一般都会披一件外衣出现在学生面前。
  
  他跟她并肩站在一起。确切说,站在我们教室门外一侧的台阶上。我站在他俩旁边,从45度角看去,刚好能够捕获午后阳光里他们灿烂的神情。我听着教室里同学们琅琅的背书声,走神了。凝视着眼前的两个人,我把12岁孩子的顽皮藏起来,用近似于友好的目光,在他俩身上、脸上流连。
  
  两个人很少言语。大多数时候他们是用眼睛说话。我领略到用眼睛说话的妙趣,心里泛起涟漪。他温和沉缓的嗓音恰到好处。她“嗯”、“啊”之类可有可无的点缀不露痕迹。一种东西开始蔓延。我抵挡不住。我才12岁。
  
  这个夏日的午后显得有些诡异。有些不可思议。它不是那么火爆,不是那么激烈。它以一种难得的宽容平和导演了这幕情景剧。两个中学老师几乎没做什么事情。12岁男孩也几乎无事可做。但是剧中丰富性的内涵,已经足够。
  
  (2007.5.27)
  
  午后(续篇)
  
  实在说,那算是个糟糕透顶的午后了。尽管以一个孩子的眼睛去认识这对男女有些吃力,可我还是多少有些收获。
  
  我曾经把他们站在一起的情形作了美仑美奂的描述。那种描述,看去打动人心,实则隐晦。我心里非常明白,我把什么隐去了,我又把什么拔高了。
  
  午后是一定的。究竟是不是夏日?很疑惑。这倒无关紧要。先前只是为了美好氛围的营造,为了自己心里的轻快,顺手拉来那个夏日阳光一用。事实证明,轻快只是暂时的。没有多少时候,轻快不复存在。就像那些五颜六色的肥皂泡,起初让我们欢呼,不久就会消散尽净。现在想来很惭愧。我用并不高明的手段欺骗了大家的感情。虽然属于无心。今天晚上走在大街上,看见不止一对男女手拉着手,甜蜜的并肩而行,忽然就又想起了那个曾经的午后。那个午后已经成为一个固定的物体,潜藏于我的内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冒出来吓我一跳。我想我没必要再隐藏什么。或许把这个午后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我心里才能安稳些。
  
  他是一头长发。在如今,也许这样的长发不算什么,但是在那个年头,却是异样的,招人眼目的。他一头的长发看去柔软飘逸。这并没有什么。我站在他们旁边,看着他的长发,没有丝毫异样。但是我心里却感到了异样。那是因为,他在浅浅的笑着。这种笑法,按我们老师刚教我们的说法就是,笑里藏刀,皮笑肉不笑。这些词语在课本上都有。都是用来形容那些反面人物的。比如周扒皮。比如刘文彩。在这位男老师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笑法,我百思不得其解。我站在那里,纳闷极了,把应该背给老师听的课文内容忘了个精光。所以我们可敬的老师让我仔细想想。我瞧着她微微发红的脸庞,点头答应。我记得自己是想好好想来着,但是在他俩面前,我的一切如意算盘注定都会落空。
  
  我发现,在他那诡异的笑脸里,藏着许多我所不认识的东西。后来我读高中回忆起这副笑脸时,就释然了:那该用一个词来形容——色迷迷。可惜12岁那年,我们还没有学过这个词,老师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以至让我一直苦思冥想,最终还是依靠自己的努力知道了这个词以及它的准确意义。
  
  我们老师脸上的笑意倒是真的。那些细汗也是真的。她确实抬手去把垂拂在眼前的额发掠上去些,好让我真切地看到她清秀的面容,以及和善的眼睛。这一切,与我之前的记述并无二致。但是,事实证明,她属于羔羊一类,是无辜的被利用的一类。这个看去无比美好的午后,她的美丽与日后她的悲惨形成了对比,让我不忍回忆。
  
  当时我是在一种不可理解的情形中看到那个小动作的。他在说笑中,伸手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来,往她衣兜里放。她不肯,推拒着,抿了嘴笑着,脸红得厉害。他还是笑着,硬是把手伸进了她的衣兜,而且,没有马上放手出来。这是个可疑的细节。我无法正视这个细节。那一刻,他的笑,犹如一把刀,屠宰了我的思想。现在想来,在自己学生面前,发生一些属于大人之间才可以发生的细节,不难为情才叫怪呢。所以她的难为情便真切的留在我记忆里了。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情,这样也没有什么。顶多就是一点小小不雅。但是不幸后来还是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把之前之后的一些东西放在了一起想。这样一来,我就觉得不是一点小小不雅了。
  
  事实是,日后的某一天,她离开了我们,回家去了。她是一个民办教师。跟我们告别那天,她的眼睛有些红肿,但是仍然和善。不久,他也离开了。据说是被调往另一所学校。再以后的某一天,听说她做了手术。老师们纷纷叹息。因为她还是未婚;而他,则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需要说明,这些杂七杂八,我们是零星知道并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丰满起来的。
  
  这个午后与我今天晚上看见的情景形成鲜明对比,让我切切实实意识到了一些什么。人心里的东西,你一般看不到。一旦看到,就不会遗忘。
  
  以上才是真实的情形。我不该欺骗大家。事实上,世上许多东西看去美丽,其实虚伪。
  
  (2007.6.14)
  
  关于午后的第三种表达
  
  或者,还可以有另一种叙述方法。关于这个午后。
  
  我看见的不是那样。不是。记忆在这里欺骗了我。她并没有微笑。她只是有些愠怒。她气恼地甩脱他纠缠不休的手的同时,略带尴尬地望了我一眼。她的美丽的丹凤眼。那一眼应该是具有双关意义的。其中一点应该是,她告诉我:你不该在这里的。可惜我装聋作哑,或者干脆就是一个傻瓜,没有理会。丝毫没有理会她的处境。她还不便明说。我狡诈地利用了这一点。这个美丽和善的女老师。她大概没有料到,她一向以为老实听话的学生竟敢这样。她的愠怒就不仅仅是针对他的了。这说明我打小就有严重的心理问题。我似乎属于很阴的那种人。譬如刁德一。譬如情报处长。当然,跟他们比,我是小巫见大巫。我还不及他们的万分之一。只能说,我具有这种倾向。有培养的基础。
  
  事实上,我跟前就站着一位高手。就是他。他那阴险的笑脸,让人想起居心叵测、不可告人一类的词语。但是,我不得不说,瞧着这个人,我心里泛起的,不是瞧着刁德一和情报处长时候那种美妙的感觉。没有。一点也不美妙。在刁德一和情报处长说话做事以后,我可以哈哈大笑,我可以很快活,在他面前,我只能悄声默然。
  
  有一点我比较迷惑。究竟他俩之间,存在过什么美好的东西没有?我不敢说爱情。那是亵渎。我感到,在他们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事情不算太小。那个年代,社会上关于这种事情还是比较避讳的。生活内部的广泛存在不代表社会全体的宽容态度。所以大家就可以原谅我的小心翼翼和言不可及。
  
  在我写这篇文字的时候,我们身边发生了一桩事情。几乎跟以上这个事件一模一样。当然,事件里的人物身份不同。我是说剧情。剧情是相似的。其他无关紧要。一致的是,“他”都是充当了伪君子的角色,“她”都是受害者。
  
  或者不对。我的感觉发生了偏差。其实“她”都是心甘情愿的,不存在什么受害不受害的问题。这样的情形生活里其实也很普遍。“她”总是处于弱势地位,屈从地位,无奈地位,幻想地位。在种种地位中,“她”只好任其发展,自生自灭。“她”无法把握。无论什么来临,“她”都不能把握。显得优柔寡断,力不从心。
  
  不管怎样,我是想说,这些与时代无关。前三十年是这样。后三十年还是这样。相似的情形一再发生。或者说,古代这样,现代还是这样,将来也一样。国外如此,国内仍然如此。不同的是某些细小东西。大致相同。这让我对那个诱惑人的东西产生了疑惑。那个东西闪闪烁烁。我觉得它不怀好意。它,人们叫做爱情。
  
  或者,它原本就不存在。这么解释的话,一切就迎刃而解。我们就不必再费心。
  
  (2007.6.15)
  

[ 本帖最后由 夏冰 于 2013-9-15 10:20 编辑 ]
4#
 楼主| 发表于 2013-9-15 10:20 | 只看该作者
与同好交流。问候大家!周末快乐!
5#
发表于 2013-9-15 11:39 | 只看该作者
颇受教益,亦有共感。
6#
发表于 2013-9-15 12:46 | 只看该作者
先占个座,看夏版的字,可是马虎不得。
7#
发表于 2013-9-15 18:12 | 只看该作者
作品的格调总是在无知觉中成就了自己独特的思考模式和为文风格!从作品的格调中可以感知到你的为人、处事甚至是内里的特质。很欣赏你的为文风格,给人以温和、从容之感。
8#
发表于 2013-9-15 20:29 | 只看该作者
人的作品未必跟人品相符合。但是有些人可以。而且好的作家,能驾驭不同风格的文章。有的人文章中有明显的优越感和狭隘,他(她)自己不觉得,但是别人看得很清楚。外表再精致华丽,地基是歪斜的,就没法住人。就是危楼。

夏版的文章,与读者有平视的感觉,没有高高在上,或者硬作出来的优越感。有一种为弱者代言的正气在文字中流淌,凝聚成为骨骼。这样的文章,确实很见功力和修为。也只有受过生活磨练且心底善良的人,才能写出这类文章。
文章人人可写。但写与写不同,有的人粗略看上去很完美,很健全,但是内心的残疾是残忍浅薄是无法掩饰的,而且是不自觉流露的。写文字的人,如果有这个缺陷,一生都很难成大器。

敬重一切用灵魂和真心写作的人。
9#
发表于 2013-9-15 20:50 | 只看该作者
我同意这种观点:“在文学写作中,作者不自知的情绪会进入他的作品,仿佛笔杆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牵引着。这只看不见的手就是作者的无意识,即作者本人也不可察觉的精神生活。每一部作品都会有作者的无意识流露,这会显露出作者隐秘的内心生活,于是,作品往往成为窥见作者心灵的窗户。”
———所以,心底邪恶的人,无论怎样掩饰,文字都会露出它的马脚,即使换了一个又一个马甲,也无济于事。
10#
发表于 2013-9-15 22:09 | 只看该作者
夏版的文字蒙太奇独竖一帜。
11#
发表于 2013-9-15 22:53 | 只看该作者
作无定法,贵在得法。文章的格调很重要,为文当以什么最重要?
12#
发表于 2013-9-16 10:38 | 只看该作者
夏冰,是一个真正在文字中让灵魂自然游走的人,这种状态,是写作者的美妙之处,并不人人都能在写作中抓住这种状态,而能抓住的人,才是真正热爱着文字瞬间的美妙给予,真正热爱着文字。
13#
发表于 2013-9-16 20:21 | 只看该作者
从作品的格调可以看出一个人(作者)内在的气质。
14#
 楼主| 发表于 2013-9-16 20:58 | 只看该作者
谢谢大家的关注。怎样让自己的文字更有看头,是个永久的话题。期待大家的持续关注交流。问候诸位!
15#
发表于 2013-9-17 12:27 | 只看该作者
提起来提起来,太阳照得脑壳疼,只能一段一段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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