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报

yangyizhuo

举报

　　正好赶上周末，回老家一次亲友聚会。


　　酒已经喝过一些，还有几个长辈相互“叫酒”，我也去院子里随便走走，也就碰到城里来的五叔。说起他又新买了一辆越野车，四驱，坐里面也舒服，宽绰。烧油是多了些，不过，也多不多少钱。


　　他有些钱，也是混场面的，我们本也没什么共通话题。但他又提起我们局长的事儿，我也觉得新鲜，又多聊了几句。


　　五叔说：这下，可热闹了。不但是你们局里上上下下……嗯？你不知道！这么大事儿！省厅里下来人了。上面纪检上也来了好几拨。你猜什么着？是谁？谁把你们局长给告了？对了，就是他。他和你们赵局还是老乡，听说还是老同学，又在一起同事这么多年。大家都知道他们关系相当不错，是一条道儿上的，谁也没想到竟然是他。


　　五叔说的这个人，我也认识。当时，刚毕业，我在城里上班那几年，他就是副局长。负责业务的局长，我们有什么事情也和他打过几次交道。印象里，他总是黑沉着脸，少有笑模样。我们找他，也就是公事公办，没事儿尽量避着走。局里也有会来事的，就喜欢陪着副局打篮球。这副局打球有些特点：他本来个子就很高，人又黑瘦。打球也是长衣长裤，袖管裤管都空荡荡的，实在想像不到，他胳膊腿能有多细！黑杆副局不太跑动，只大步走几下就到了球篮下面。打球的人们也都把球传给他。他就双手抱球，从头上往后一举，再往前一轮，砰一声，投到篮筐里。客观来说，他这姿态太不专业，命中率倒是相当不低。整场球下来，总是副局得分最高。


　　一直十多年过去，局里正头也换了三四任了，他还是稳做副局的位置。如一杆铁标枪，生锈扎根一般。


　　五叔说，现在人家上面人查出来了。写材料的就是他。就是你们副局。并且，前几任下马，那些举报材料都是他写的。他给总结了“八条罪状”，给下面各乡镇口上，一人一份，都发了电子邮件。现在人家查出来了，就是从他电脑里发出来的。但是，他不承认。说那是他秘书的电脑，他根本不知道这回事。这家伙，再怎么说也不灵了。事儿弄的太热闹了。


　　五叔说起来也是掩不住兴奋，看热闹的都希望更热闹些。


    我也听得热闹，转念一想，也问他一句：不对。按说，上面下来调查，首先应当核实举报材料内容。怎么会查找举报人呢！


　　五叔点一棵烟：嗯。上面人家一查，他写的那些东西，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说人家行贿受贿，没有真凭实据。说人家包养小三儿，人家找了那小三儿过去，让她去指认，一再核实，也不属实。说人家以权谋私，往城里调动，也根本不能坐实。这就叫做诬告。调查人员就开始查举报人的事儿。三查两查，就查到副局这边。以前，谁也没想到是他！平时两人关系可称莫逆。


　　我也随口一句：干这活的，非得是熟悉的人。不熟怎么了解里面这些事？


　　五叔抽两口烟，眯着眼笑笑：也不是所有熟人都干这事儿。这就跟开车一样。你在前面挡他道了，后面紧跟着这车最着急，把你顶到一边，他才能上来。是不是？――也真是。上面这一调查，前面那三四个正局也都是他，就是你们这个副局长给顶下来的。按说，顶下一个来，也就该他上去了。可组织上不知道怎么琢磨的。总有插队的。上面那个刚下来，冷不丁从旁边就给插过一杠子。从别处又给调过来一个，还是挡他前面。也难怪，你们局是个肥缺儿。往那一坐，一年弄大几十万，玩一样。副职就不行。人家吃肉，他汤也喝不饱，只剩下闻味儿。


　　我们局这十来年里，也就真的不太平――虽然不关我们一般干活的事。局长换得最勤。一上来都是光彩照人。有的干不到三两年，就被人告发，也就灰溜溜的下去。相传的故事很多。比如说，饭桌上吃着饺子，市委领导说一句：记不记得你吃了多少个？都是什么馅的？要不要吐出来数数？


　　我们当初的局长说：我真的记不清了。还是领导好眼力。局长当晚就吐出八十万，第二天上班也就转到了别的局里去。


　　谁举报的呢？下面人不举报，上面怎么会知道呢？现在找出当年的黑手了。落马的局长当然恨的牙疼。就想找黑社会“做”了副局。但后来想想又没“做”。就连现在被举报，却没能被顶下来的赵局也说：现在这事儿就这么着了。到此为止。前面的事儿概不再提。大家往后还是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也就这么着了。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又怎么着，再往后，又会怎么着。还有，那些上面来调查的那些人们又怎么着了。


　　屋里喝酒的，也都喝的差不多。我和五叔也回屋去。饭食已经端上来，是我们传统的猪肉粉条菜，白馒头。农家人能吃饭，能喝酒的不多。座间，有三几个人喝的面红耳赤。还在争论着村里人谁最能喝酒。说后街卖牛肉的大虎能喝，一根咸菜条能喝六两白干。前头榨油老方也能喝，早晨不吃饭，也得喝酒。腰里常别着小酒壶，一边打油，一边喝两口。一天没一瓶下不来。


　　人们问五叔，人再外面经的事儿多，认识的官大。你说说，最能喝的，能喝多少？


　　五叔笑笑：当官的，没有不能喝的。他们……呵呵……


　　五叔也没有往下说，他知道，说那些事情，也很难给村里人们说明白。他转送过来对我说：比如你们赵局。他能喝，也能玩。你见他在局里、市里喝过酒吗？和你们也就是应个景，端端杯完了。我们有事找他，一边都开车出去。去省城。要不，就去临县市。他会喝酒，会玩。但是他这个人谨慎的很。人家是干嘛的？原来就是干纪检的，这里面事儿还不明白？再有三个副局长绑一块，也整不过他一个。


　　吃饭。大家也扯些农事，婚丧嫁娶事，买车事，盖房事，看病事，孩子上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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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起笔有特点，但在叙述的过程中总感觉少了点引起神经兴奋的东西，就好像炒菜少了一味调料一样。总体不错，问好！

yangyizhuo

谢谢楼上各位指教。有所悟有所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