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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姨（小小说，试笔，改后版）
窗外，秋雨淅沥。站在病床前，我木木地凝视着你，凝视着画中的你，一幅一幅在我眼前不断地闪现；遥远而又清晰：
病床上，你静静地躺着，比以往里任何时候都要安静。脑后两条小马尾辫，悄无声息地酣然入睡。脸上开着一朵受伤了的向日葵，唇角向两边艰难地绽开。看过去不知是微笑，还是痛苦？
腮边，一滴泪，爬到了一半便再也没有力气下坠；永远永远地停驻在了脸颊的半山坡……
“小姨，你就这样去么？你为什么不再看我一看，我是这样想念你？”
春风烂漫，芳草青青。你又拉上我去外公门前那片的小树林。你一蹦一跳地，甩动着两条小马尾辫子，活像一只快乐的麻雀。小树林里开满飘雪的洋槐，一朵一朵，碎碎的小雪花儿，芬芳四溢。
哦！那紫红的桑椹，那飘香的洋槐……那些花，那些草，你轻轻地采摘一些来，再采上几枝绿柳枝儿，然后编呀编呀编呀编……瞬间便编织成一个七彩的花环。花环编好了，一人一个，戴到头上，煞是好看。
你笑嘻嘻地拉我：“来，小家伙，把这把木刀佩上！唉~，这样看起来，就真像个小武士啦！呵呵……”你笑得前仰后合。
“小姨，我真的是个小武士么？可是，我为什么一直没能保护好你？”
又想起你模仿梁祝里的片断来了：捏惊着嗓子，舞动着双袖，你有板有眼地抑扬顿挫摇头晃脑……衣袖飘飘，凤舞蝶飞，粉腮一朵火样的红云，看过去是那么地美……
“小姨的戏，唱得可好？” 唱完了，你俯下身来问我。
“好”。我奶声奶气地回答。
“那扮相如何，人可好看？”
“好看，活像一只蝴蝶，飞来飞去的。唔……还有，就像那片桃花儿！”我说着，用手指向外公门前那树开满春色的桃花。
“呵！”你一笑，用手指掐一下我的小脸蛋儿：“呵呵，小家伙！不许鬼坏……走，咱们回家去！”夕阳里，你的脸渐渐地笑成一朵蜜桃花儿。
“小姨，家乡的桃花又开了。满树满树的蝴蝶，可好看呢；咱们一起回去采摘吧？”
可是你站在门口，一把扯下脖子里的家传玉佩，狠狠地摔到了地上。你说：你再也不回来了！然后一转身，一扭头，大步不回。
你跟外公又吵架了。脸上的五条鲜红的血印：红白分明，就像象棋上的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这是外公打的，我知道他心里头窝气。
他当然生气。娃娃亲是他的定的，他定的就不能反悔。一反悔他就要丢脸，他丢不起这个脸……按理，二十一岁已然不小，已经到了可以自由恋爱谈婚论嫁的年龄。可是你不能，你是娃娃亲，你命定。
所以你背井，你离乡，你反抗；你狠狠地摔下那件玉佩……最后，一去不回，流浪他乡。可是，你为什么走得这么匆忙？你还没有好好地谈一回恋爱呢？
“小姨，我看你来了？你怎么可以不说话，你好没有礼貌？外公他也来啦……”
可是——千言万语你听不见，千呼万唤你唤不回。二十一岁，生命顶多才走了四分之一！站在病床前，我的泪水一次次没过我血红的眼睛，一如窗外无声的小雨淅淅又沥沥，下个不停，下个不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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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8-15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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