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里菊外

敬一兵

　　　　　　　　菊里菊外

　　　　　　　　　　　　敬一兵

　　太阳光照在万寿菊上，万寿菊的颜色瞬间就充盈到了饱和的状态。叶上和花瓣上的阳光虽然热烈但却十分安然，无论色泽还是亮度，都透露出了妥帖惬意的迹象。在空旷的坝子万物都被风摇得沙沙作响的声音里，在城市悬崖一样的高楼和山谷一般的街道制造的喧嚣中，都找不到静谧和妥帖，只有叶子和花朵上的阳光才能够清晰地折射出宁静恬淡的踪迹和走向。看得出万寿菊应该就是太阳光降落下来的一个驿站。阳光是专门为万寿菊准备的，万寿菊是专门为等待阳光，也是专门为等待宁静恬淡的抵达而存在的。

　　红色太艳，总觉得热情似火以及金戈铁马的狂纵气势过强不能持久。黄色醒目，虽能感觉到持续的趋势但却因为隐而不发潜入到了沉默的深处而不温不火。红色与黄色相互渗透成金色或者暗橙色，高温形成的张扬奔放才会转换成徐徐释放的克制态势，既延长了温度的时间线条也延长了暖色调的空间韧性。是说在寒冷的冬天想起金色或者暗橙色总是很亲切很柔和，原来隔着冬天一层厚厚的寒冷气候，唯有太阳光和万寿菊的暖色调才能够持续加重温度的轮廓和温暖的感觉，才能穿越时间穿越气候延长一个人的温暖记忆。

　　万寿菊很多时候都像是一位按捺住了内心狂热激情的诗人，用匀速和均衡的态势来改变自己气味的浓淡与生长的角度，来暗示出这样的艺术处理所预留出来的想象空间，远比抵达激情的顶点还要深远辽阔。万寿菊的花朵不大，星星点点般散缀在绿色的枝叶中。但因了暗橙色，再小的花朵也是一枚燃烧的火炬，也能够和火盆、铺盖、棉衣或者一口白酒一句情话一次柔和的回眸一样，带来生理和心理上的温暖。走近了看万寿菊的花，它简直就像是彩色铅笔写在绿色稿纸上的暗橙色的诗意文字，虽然笔触零乱排列也显得歪歪扭扭，但文字对温度的批注和记录的态度却是十分认真和严谨的。一年一生的万寿菊，一年都在沉默不语地书写。来年新的万寿菊长出来了，还是会继续重复前辈的秉性沉默书写。沉默书写是一种态度，是对粗俗、粗糙、粗野、粗鄙和粗鲁的一种反对，也是不与枯燥枯涩为伍拉开距离的表示。绿色的叶子，绿色的茎秆和暗橙色的花朵，就是万寿菊为自己设定的一条界线。

　　万寿菊的内体夹在了界线划定的空间之内，而万寿菊的植株却又夹在了荷塘与马术俱乐部之间的路边上。荷塘里的荷花已经凋谢，只有几只游船停泊在岸边，暗暗泄露出荷塘新贵起来的面目不是留给荷塘自己看也不是留给岸边的万寿菊看，而是留给络绎不绝的游人看的事实。马术俱乐部一排排讲究的房屋里有很多名贵血统的马匹，傲视的目光随时都可以穿越洞开的房门看见路边的万寿菊。新贵、奢侈、堂皇和华丽的元素从荷塘和马术俱乐部涌来，水一样将人彻底合围也将万寿菊彻底合围。人在这些元素流淌而成的河流里简直就像落入漩涡中的一截树枝，在诱惑、冲动、感佩、羡慕和攀比的心态下天旋地转失去了方向。只有万寿菊不为漩涡美丽的曲线蛊惑而淡定从容处之泰然。万寿菊的淡定与从容不代表它的身体，代表的是灵魂的性质。

　　借着荷塘的背景望过去，路边上的万寿菊俨如一个盘腿坐在岸边闭目养神的僧者。事实上谁也说不清楚万寿菊是闭目养神还是真的不像很多动物和人有眼睛可以观察世界。被人种在路边上的万寿菊，即便天天都被华丽奢侈的元素和气息包围，它们也没有为之心动而在体貌上和姿势上表现出与自己生长在荒野僻静之处的同类有任何的差异。这条线索很重要。万寿菊是不是瞎子无关紧要，关键是瞎子的感觉对万寿菊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情。与其被满目疮痍惊愕和污染，还不如视而不见享受自得其乐来得自然和安逸。所谓闭目养神闭目静心便是如此。看一眼游船和一排排养马的考究房屋就能知道人的品味有多高。人的品味与建筑设计装璜这些审美形式有关，而与游船，荷塘，马匹和万寿菊的物质性无关。尽管这些物质置身在了高亮华丽铺垫出来的环境中，人的品味还是没有给它们带来典雅和堂皇的附加属性。肃穆寂静的氛围，依旧暗暗扣合着孤独，落寞，曲高和寡以及高处不胜寒的节奏，从它们的身上漫漶而出。或许，万寿菊被安放在这样的环境里，还不如它们藏身在荒野僻静中来得惬意和无拘无束呢。

　　万寿菊没有眼睛却有自己的颜色组成的界线当耳朵用，这样既减少了目眯尘沙，心疲计算，欲有之而有所不暇带来的烦恼，又能够在听觉中享受自娱自乐的情趣。晌午时窜过的一阵惊风不仅能被它听出细节，还能够随了风的节奏和韵律倾斜身子不断摇晃，时而轻飘飘欲飞离地面，时而频频抖动花朵状似抚弦或者击鼓。风中万寿菊的精神自由得很，再不是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的情形了。倘若置身在风与万寿菊之间，你还真的分不出来是风吹万寿菊还是万寿菊在拨弄风，否则风的声音怎么会让人听出古今揉合中西合璧，斩崩刀摔破碗敲竹槓，抑或天地风雷尽收囊中的味道呢。没有风的日子里，万寿菊就听夹杂在荷塘与马圈之间狗吠和鸡鸭嘀咕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人的笑闹声。万寿菊体外的风似乎感知到了万寿菊给它腾出的安静，慢慢地进入了演奏的最佳状況。万寿菊给世界归还一秒钟的静寂，世界就回馈给万寿菊一秒钟的声籁。这样来看万寿菊设定的界线，就会发现界线是清晰的，圆润的，柔和的，划分的标志也是唯一的——仅仅是为了把自己的身体从外界环境中区分出来，目的不在于炫耀自己与外界环境的差异而在于保护自己，情形如同荷花出污泥而不染一样。

　　懂得在缤纷的世界中寻找到自己的准确位置和态度，不是冷静而是一种智慧。

　　万寿菊这个名字是人安上去的。即便有了吉祥如意的名字，它的一生仍与人的吉祥如意没有干系。輶薄庸弱的景象照常在它的身上进进出出。这是它的实质。纤细的茎秆。羽毛状的叶子。普通平凡的小花朵。这些形状秉承了它们祖先的特点。任由时光变迁或者人品评的目光审视它都不动摇彷徨，哪怕就是迎合时间或者人的目光做一点小小的修饰的迹象也没有。纵然偶尔在史书画册里遇到万寿菊变成翩然风雅的名士，节日期间人们把小朵的万寿菊串起来挂在门上，或者当成礼品馈赠和写成“案头置盆万寿菊，碧叶葱嫩形色奇。可贵金黄花常艳，诗人无复立东篱”的诗句加以赞颂，那毕竟是别人的一厢情愿而不是万寿菊的初衷。于荒野中逡巡，保持游侠之身才是万寿菊的草木性格和划分界线的动机。

　　蹲下身子朝上仰视，下蹲者能够看见托举着暗橙色小火炬的万寿菊，正在一根一根地把自己纤细的枝条伸进一碧如洗的天空里，任由蓝色温柔地握着。风和阳光把枝条当琴弦，弹拨出了枝条凄然的身影轮廓和它们背后那广阔远方的幽深，这种长相思久离别的模样确实挺招人心疼。时常可以看见不经商量就擅自到来的金龟子、红蜘蛛、蚜虫和刺蛾在蚕食万寿菊的叶子和花朵。万寿菊并没有把这些生物连同自己憎恨厌恶的感觉一同抛弃掉，而是忍受着数不胜数的痛苦用最微弱的姿势来抵御磨难。一片叶子一朵小花就是万寿菊最具怜悯情愫的器官，始终不会在外界侵袭者的肆掠下终止自己的优美姿态。这种优美的姿态不仅仅是美学意义上的，还涉及到了信仰意义上的虔诚与庄严。虔诚到了不能再虔诚的姿态，近乎逆来顺受的程度，不是出自于万寿菊的麻木和漠视，而是出自于它太专注于自己感念、感恩和感怀自然以及努力想让自己与自然融合在一起的过程了。这一切都应该归功于万寿菊的那条界线，把它的身体隔在了喧嚣与污浊之外。

　　现在，万寿菊为自己设定的这条界线，才开始叙述万寿菊内部的世界。

　　没有尝到甘甜清冽的味道，无法听见水分浸润杳然若天外鸣嘤嘤的声音都不要紧，被界线圈定起来的万寿菊体内环境，本身就属于一个静谧的，繁忙有序的物流世界，它的细腻深处和细节的细微之处，已经超越了人的感官对味道和声音的感知范围。大概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性质，万寿菊的体内环境才能够更好地维持一个与风、太阳、水分、地气和营养元素为伍的秋季，才能够让万寿菊在身体外面的世界中淡定从容泰然自若。

　　在这个不受其它季节打扰的秋季里，万寿菊的一生都在忙着把自然元素搬进体内，然后火线传送到各个翘首渴盼的部位，以便让它们身体的各个部位都能够及时收到自然的信息，从而调整好自己与自然协调一致的步伐。万寿菊接收、消化和构建组织的过程，看似果腹和满足生长的需要，实则是把自己彻底交给自然，接受自然历史的操纵，然后通过种子这根韧性的遗传链条，把具有自然隐忍的秉性延续给它们的下一代。整个构建身体的过程，就是万寿菊与自然互遣书信的过程。长出绿叶，伸展枝条，开出暗橙色的花朵，结出细小的种子，都是万寿菊写给自然的具体内容，其中饱含了它们对生存的理解、对危险的敏感和对美感的要求。万寿菊的隐忍和对自然寂寞的承受力，就是出自于此。难怪旧时市井风俗画中的伶俐小贩、辛劳车夫、敏捷艺人、机巧店主和肩挑背扛的脚夫能够头也不回抛弃掉热闹的生活场面，在时间的背面淡定处之寂寞受之，原来他们也有一条阴与阳的界线来区分和保护自己。谁也无法估算出他们对生活的承受力和对幸福追求的信心，只能够依凭记忆和阅读，看出他们是坦荡的而我们自己却是龌龊的。

　　万寿菊的内部世界是自然的一个缩影。从寂静到淡定，从繁忙有序的物质运输到消化，都是对自然细节的一次浓缩。人喜欢看喧嚣和缤纷的一面，不喜欢看寂静和卑微的一面，所以人很多时候就不会想起自然其实就是很多生命复归于泥土之后沉积出来的结果。我们一直都是生活在死者曾经拥有过的环境里，一直都是踩着死者的遗物在行走，甚至就连我们引以为自豪的历史，其实也是死者的历史。这样一来，我们就不难想见，万寿菊是从死者身上开出来的花。万寿菊体内忙忙碌碌的搬运和吸收的水分、地气和矿物质元素，其实也是死者的物质元素。这些元素在万寿菊的体内被调度、分配、重组的过程，其实就是死者的灵魂在等候着它们的肉身再次降临的过程。搬运和分配这些吸收而来的元素，无疑相当于是万寿菊在日复一日地做着为遗物揩抹灰尘烫平皱褶的平凡事情。

　　下暴雨是好事情。最好是在夜晚是在电闪雷鸣中。狂风起，雨霍霍。那样的夜晚，想必所有的歹人凶徒都只会老老实实待在被窝里，不会甘冒风雨浇成落汤鸡患上流感的危险出门作恶。不必担心有唐突的闯入者是善良者一直都渴盼的世界。万寿菊的体内就是这样的一个世界。虽然没有暴雨倾盆只有湿漉漉的成分，但这样的湿漉漉的氛围也能够让万寿菊的组织和器官感受到了妥帖与安全。万寿菊体内的组织和器官彼此和睦相处友善行事，看不见体内输送水分的维管束组织，因为自己身居要职地位显赫而自我膨胀企图冲破界线约束的情形发生。找不到纤维组织自持守护和支撑体内世界的重任而自私地扩充自己的兵马，强占所有地盘的情况出现。万寿菊体外的人的世界再喧哗再扭曲，因为一条界线的存在，万寿菊丝毫也不会受到影响更不会为之发生改变。夫幽人韵士者，处于不争之地，而以一切让天下之人者也。

　　万寿菊是一种境界也是一种高度。贪婪、倾轧、妄为、欺骗的现象，还有贫富、高下、荣辱这些等级之别的情形极有可能存在于万寿菊体外的世界中，但绝对不会存在于万寿菊体内的世界里。凡是没有人染指的地方，或者被人遗忘漠视的地方，应该就是一个天堂。一条界线，早已用菊里菊外的对比，给我们呈现出了这个事实。





[ 本帖最后由 敬一兵 于 2013-12-9 15:51 编辑 ]

敬一兵

敬一兵

琴若雨

在一兵老师的万寿菊里感受到一花一世界的真谛，欣赏小小花朵的那种“夫幽人韵士者，处于不争之地”的境界与气节。

敬一兵

原帖由 琴若雨 于 2013-12-9 10:16 发表
在一兵老师的万寿菊里感受到一花一世界的真谛，欣赏小小花朵的那种“夫幽人韵士者，处于不争之地”的境界与气节。

十分感谢若雨第一时间点评支持，问好！

李兴文

少时独喜红色，源于那个时代要求人人那样想、那样做。及稍长，觉得开始成熟，喜上了绿色，以为绿色自然和谐，富有生机与活力。至于青壮，却不知五花八门、形形色色究为何物，因为自身已经埋没于生活的芜杂色彩之中。
再美的单色也只是单色，复合色的韵味即在于内力的丰沛与系统的自足。
“万寿菊的内体夹在了界线划定的空间之内，而万寿菊的植株却又夹在了荷塘与马术俱乐部之间的路边上。荷塘里的荷花已经凋谢，只有几只游船停泊在岸边，暗暗泄露出荷塘新贵起来的面目不是留给荷塘自己看也不是留给岸边的万寿菊看，而是留给络绎不绝的游人看的事实。马术俱乐部一排排讲究的房屋里有很多名贵血统的马匹，傲视的目光随时都可以穿越洞开的房门看见路边的万寿菊。新贵、奢侈、堂皇和华丽的元素从荷塘和马术俱乐部涌来，水一样将人彻底合围也将万寿菊彻底合围。人在这些元素流淌而成的河流里简直就像落入漩涡中的一截树枝，在诱惑、冲动、感佩、羡慕和攀比的心态下天旋地转失去了方向。只有万寿菊不为漩涡美丽的曲线蛊惑而淡定从容处之泰然。万寿菊的淡定与从容不代表它的身体，代表的是灵魂的性质。”——巧妙的关联与自然天成的联想妙不可言！
奢华环境中，万寿菊的色彩和形状坚守着一种人文意志：传统，古典，内敛，矜持……
人格化的情境设计极富感染力！
表面上的相容，本质上依然有清晰的界线。对一种精神意趣和生命价值的坚守，形成了人的世界和物的世界隐形的区别。
欣赏新作，问候敬版！

夏冰

菊里菊外，精神向度分明。欣赏敬版内涵丰富、主旨深刻的新作。

欣欣向荣

隔着冬天一层厚厚的寒冷气候，唯有太阳光和万寿菊的暖色调才能够持续加重温度的轮廓和温暖的感觉，才能穿越时间穿越气候延长一个人的温暖记忆。

我们一直都是生活在死者曾经拥有过的环境里，一直都是踩着死者的遗物在行走，甚至就连我们引以为自豪的历史，其实也是死者的历史

凡是没有人染指的地方，或者被人遗忘漠视的地方，应该就是一个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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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人们比较熟视却又无睹实质陌生的万寿菊，联想到了生存世界的方方面面，引人深思、令人佩服。

万寿菊是不是瞎子无关紧要，关键是瞎子的感觉对万寿菊来说并不是一件怀事情。（吹毛求疵一下 坏事情）

学习并问好敬一兵老师

二哥哥

再读老师的万寿菊，仔细看看这菊，惊觉它就存在我们的身边，生长在我们经过的路上，蓦然回首的某个瞬间的一抹色彩。恍惚记得它在手里的厚实以及不会轻易凋落的花瓣……

敬一兵

原帖由 李兴文 于 2013-12-9 13:29 发表
少时独喜红色，源于那个时代要求人人那样想、那样做。及稍长，觉得开始成熟，喜上了绿色，以为绿色自然和谐，富有生机与活力。至于青壮，却不知五花八门、形形色色究为何物，因为自身已经埋没于生活的芜杂色彩之中。 ...

严重感谢兴文版主的悉心评点与深度交流，你的感悟与认同令我倍受鼓舞，握手致意！

剑鸿

格调雄浑，却有细腻到极处。整个文本有着暗暗奔涌中撩人的光泽。

冷若秋水

菊里菊外，局里局外，老师，这不是巧合，对吗？
这是城市马路边最普通的装点，拥有城市繁华的人们，却无法拥有它的纯净。它可以尽情享受落到它的身上阳光，它无视菊外的繁华，安然持守在自己的菊里，却为世界独添一抹鲜妍。这样恬淡的生存，静默的繁衍，无视名利，轻视生死，是多么可贵的精神啊！如此平凡的小花，在老师笔下不仅光彩照人，而且寓意深刻，佩服！拜读，学习，问候老师好！

房子

一种植物在一个人的眼里心里，会构成另一种意义王国的存在。比如这万寿菊，它生长的姿态、环境，它受到的各种侵袭与影响，都被引入到一种文化视野里。并因而构成了两个世界，万寿菊的内外世界，这是作者的视角，也是一种客观的存在。也正是这样的对照凸显了万寿菊天然和谐的生命状态。给人无限的生命不同属性和状态比照的遐思。

敬一兵

原帖由 夏冰 于 2013-12-9 13:47 发表
菊里菊外，精神向度分明。欣赏敬版内涵丰富、主旨深刻的新作。

感谢夏冰的评点，握手致意！

敬一兵

原帖由 欣欣向荣 于 2013-12-9 14:58 发表
隔着冬天一层厚厚的寒冷气候，唯有太阳光和万寿菊的暖色调才能够持续加重温度的轮廓和温暖的感觉，才能穿越时间穿越气候延长一个人的温暖记忆。

我们一直都是生活在死者曾经拥有过的环境里，一直都是踩着死者的遗 ...

谢谢你的点评与认同，所指出的别字已经修改。握手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