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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远来的外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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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7 08:4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碣石山下,饮马河畔,穷乡僻壤之处有一个弯弯绕村,依山傍水,山环水绕,地势低洼十年九涝。
八十年代后的事情了。这天,平静的弯弯绕村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动荡了!粮种奇缺,无法播种,时机不等人,火烧眉毛了。村委会门口聚满一群男男女女,汉子骂,老婆叫,孩子哭,乱成了一锅粥。
村长摊着双手,满脸哭相,毫无办法。

  百合气得咬牙切齿,手中大镐在地上狠狠墩了两下,又“呸”地吐了口唾液,气呼呼扛着大搞转身扬长而去。百合窝着一肚子气,冲冲撞撞奔到自家的责任田里,把大镐轮了个满月,“咕咚”下子,整个镐头没进土里,镐把向上斜翘着,她顺势坐在镐把上,气呼呼地看地又愣眉楞眼地望天。

  突然,他发现一个吹着口哨倒背双手的人,沿着弯弯的河边走来走去,行动诡异,最后又款款向她走来,她有些紧张,这人离他越来越近,他要干什么?会不会是坏人?她警惕地打量着来人,手顺势握住了身下的镐把,这人脚穿黑皮鞋,溜光铮亮,身上穿着笔挺的灰色西装,头戴鸭舌帽,不像庄稼人,会不会是流氓呀?

  来者向她抱拳一笑“这位大姐,这是弯弯绕村吗?”

  百合瞪了一眼来者没好气地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嗯,"稍停瞬间,他又问:“听说这个村缺高粱种?”

  “你有?”

  “雁北一号优种……”

  “真的?有多少?”

  “要多少有多少。”

  “种子在哪里?咋要价?”

  “三元。”

  百合一愣神,这么贵?一咬牙,“三元就三元!"嘴里却哼了声,“棺材价!”

  来者不脑不怒,双手叉腰,歪斜着戴着鸭舌帽的脑袋眯着眼睛望着百合嘻笑。这人不是别人,姓乔名德远,年方二十八岁,育种土专家。为推广销售优质高粱种,专程来此异地。此时,乔德远正前顾右盼,东张西望,观察着,面带喜色,不禁又脱口而出“好一个理想的制种基地!”

  百合心里着急买种子,皱着眉头,“这个人啥毛病?没头没脑瞎叨咕什么?”


  乔德远自知失言,不觉好笑,话转正题,“纯种雁北一号,要不要呀?”

  “哪个说不要了?觉得就是贵点,能不能便宜点?”

  乔德远眯眼笑了笑,没表态。

  “嘎——嘎“此时一行人字行大雁在头顶天空飞过,扇动着翅膀远去,人字黑影由大渐小,最后消失了。春风从林带钻出来带着柔软而甜美的哨音,又呼啸着掠过解冻的饮马河水面,潮乎乎暖融融的,地气蒸腾着像淡淡的炊烟袅袅,一丝丝一缕缕,野草吐绿,整个田野散发着泥土的馨香。

  乔德远对眼前这位土里土气的蛮横姑娘似乎产生了兴趣,调侃着问:“大姐敢把我带进村里吗?”

  “谁是你大姐,别乱叫。”又哼了一声说:“你是特务还是坏蛋?跟我来吧!”

  百合在前默默引路,德远在后一路口哨,二人越沟跨埂。穿街走巷,最后停在一棵老槐树的院门前,百合回头问,“这是我家,敢进吗?”

  乔德远眯眼笑道:“不是虎穴吧,也不是龙潭吧?为什么不敢?”说着话嬉笑着脚跟脚地随着百合进了院。

  不料,一条大黄狗“汪”的一声扑将过来,百合横在前面,的一嗓子,手一指,“你敢?一边去!”大黄狗摇着尾巴躲到一边去了。

  乔德远还真的吓了一跳。这让他很意外。

  这是一个三口之家,百合爹正坐在屋地矮凳上编织着柳条筐,手中柳条在他胸前飞舞着。百合妈妈卧床呻吟着。房屋很破旧,北面靠墙七尺老式板柜,红漆早已剥落,靠东墙摆着一条看不清木头颜色的长木凳,上面堆放着发黄的白色布袋子,装着各样粮食吧,口袋有高有矮,家境清贫。乔德远一阵心酸。他主动问了二老安好,又自报姓名,说明来意。

  百合异样地望着他,他就是乔德远?不由心里一阵翻滚,这个人培育优种的事迹,喇叭里广播过,报纸上也宣传过,这可是个大能人。百合再看乔德远时,心里就觉得很不是滋味了,自己那样对人家,真不好意思,不由得一阵脸红耳热。

  乔德远看罢这个穷困的家庭,乱了方寸。当百合骂他要“棺材价”的时候,他确实是笑在脸上,记下了这笔债,可现在涌起的恻隐之心早已忘了那报复之念。不知何故,他对这家人格外关心热爱起来。

  不多时,百合从里屋端来一碗蜂蜜水,不好意思说:那阵多有冒犯,这碗水算我赔罪,请原谅我不知深浅。说罢一转身,匆匆出去了。

  乔德远望着冒丝丝热气的蓝花瓷碗,不由自主想起自己的童年,艰辛困苦何其相似啊!往昔变今天,百感交集。端起碗来,一饮而尽,顿觉清新甘甜。

  院里,大黄狗突然狂吠了起来,狗叫声很快就停下来,随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群男女拥挤着闯了进来。

  百合在人群里喊,“你说的那个价,我们买了。”

  “粮种啥时候到呀?”

  “先交钱后交钱呀?”

  “是纯种还是冒牌货?”

  一片吵嚷声,喜悦中夹杂着质疑,乔德远顾不得回答,索性倒背着双手,,踱步门外喊道,“愿买的,到百合那里报个准数吧!”

  百合一声喊,“跟我来”身后跟着潮水般人群。

  人影渐稀,声音渐远。

  工夫不大,百合手里抓着两张纸片兴冲冲地站到乔德远的面前,“两千斤挂零了,我家的还没写上呢!”

  “百合,我跟大叔说好了,你家就不用买了。”

  “啥?帮你忙了半天,没我的份?”百合差点跳起来,她把手中的纸片揉成团,扔在地上,“你什么人呀,这么办事?”

  乔德远眯眼笑望着百合,他喜欢这说风就雨的性格,他思索着。

  这时百合爹说话了,“你猴急个啥?听你乔哥说嘛!”

  百合依然气呼呼,“说啥呀,有这么办事的吗?”

  乔德远心平气和,“我有个新想法,跟大叔说了,跟你再说说……”

  百合听罢乔德远的话,转怒为喜,“咋不早说?我这就去找村长!”

  “慢,村长能答应吗?”

  百合犹豫了一下,想,还真不好说,就村长那死脑瓜骨?,便不再兴奋。

  乔德远朝百合招手,咱商量下,你家地转包给我,人不知鬼不觉,好不好?”

  “不好,地让你种了,我们吃啥,喝西北风?”百合一口回绝,不行不行,哪能把地白包给你,你谁呀!”

  乔德远一笑,“哪里话?眼下办事讲的是经济效益,我给你补偿嘛!”

  “咋补偿?三瓜俩枣?”

  “每亩地三百元咋样?”

  “三百元?真的假的?”百合不大相信,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不相信?咱写牛皮文书订合同啊!”

  “别骗人!”

  “当然了,不过……”

  “不过啥?”

  “还有个事,就是这块地你得帮着种,管,收。”

  “还用说?我不会白拿你那么多钱的。”

  “不,这和承包费无关,我另付你工钱。”

  “还给工钱?”百合高兴极了,做梦也想不到会遇到这好事啊!

  乔德远走了。三天后又风尘仆仆地回到弯弯绕村,,住在百合家西厢房里,他此去背回来五十斤制种亲本,他要承包百合家的大片土地做自己的制种田。他让百合雇来一具套,在他指挥下,开犁破土播种。

  播种次日,日升一杆高时,乔德元仍在酣然大睡,连日奔波劳碌,他太乏困了。猛然间,一阵吵嚷声把他惊醒。

  “百合家的都种上了,为啥还不卖给咱们种?”

  “安得啥心?”

  “到底有没有粮种?”

  “别他妈的是骗子!”

  “出来,姓乔的,出来!”

  大黄狗横在门口,“汪汪”地狂吠着,铁链子挣得哗啦哗啦响。

  乔德元刚把衣服穿好,百合就闯进来了,“大哥,外面都闹翻了,种子啥时候到?说呀,给人家个准信儿呀!急死人了。”

  乔德元急忙走出门外,嬉笑着对人们一抱拳,“诸位乡亲请放宽心,误不了大家,我说话算数,种子嘛,隔几天就会送来。”

  不出五日,果然有辆汽车把种子送来了。乔德元却按兵不动,不提售种事。他天天带着百合查看制种田里的墒情,观察种子在地里的萌芽情况。虽然天天有人来买钟,可他不是说没有时间,就是说隔两天一定卖。一拖再拖。百合呢,真以为乔德远抽不出时间,或者说没有精力。这天,她趁乔德远进城之际,便自作主张把买种的乡亲们都召集来,正待开袋售种之时,突然传来一声呐喊:“不要拆袋儿!”声到人到,乔德远一把抓住百合拆袋的手,转身笑眯眯地一抱拳。“对不起各位了,咱乡下盖房娶媳妇都要选个黄道吉日,我这人卖种也有这个讲究。半月后的今天,我定卖不误,我这里给大家道歉了!”

  人们面面相觑,摇头,叹气,失望地走了。怨骂声时断时续的传过来。

  百合心里不是滋味儿,朝乔德远嚷起来“你闷葫芦里卖的啥药呀?”

  乔德远眯着眼睛笑望着百合,“晚卖几天;”

  “为啥晚卖?”

  乔德远心事重重的样子,叹了口气说“为了这块制种田呀!”他有些无奈的讲道,“如果雁杂一号和制种田里的亲本同时下种,花期就会相遇,这样就势必影响制种田里的种子纯度、若想保制种田,就必须晚播雁杂一号,这叫时间隔离……”

  “啥时间隔离?这叫损人利己!”

  “利己当然,可并不损人,其实雁杂一号喜晚不喜早,"

  “乡亲们可不听这一套,会骂死我的,我不干!”

  “老妹,解释一下吧,另外,每斤种我少收伍角钱。”

  百合瞠目结舌了,还以为他心肠黑呢,冤枉他了。

  乔德远依然眯着眼睛笑说道,种子不纯就会影响信誉,信誉就是生命力啊!

  时间流星似的飞逝,日月电扇般地旋转,桃红柳绿,鸟语花香,乔德远这个外乡人给百合一家带来了福音还有希望和欢乐。

  这天,残阳如血红霞满西天。百合,乔德远,二人荷锄而归。一群麻雀在他们头顶飞上飞下嬉戏追逐。百合一直漫不经心地踢着石子走路,突然停下脚步,“乔哥,你家都有啥人?”

  哦?嗯,呵呵!乔德远有些意外,愣了一下,问这个呀,家里只有父母二老。他见百合脸红红的,自己不由也有点心跳加快。

  二人一时无话,默默地低头走路。突然一群小孩跑过去又回头张扬着小手喊唱道,“百合美百合浪,百合家里卖大炕,大炕短大炕长,大炕睡着大尾巴狼……”

  百合闻听暴跳如雷,边追边骂,“小兔崽子们,不要跑!”

  孩子们转眼间跑得无影无踪。乔德远并没有跟着百合追,停步原地,手托下巴,皱着眉头思索着。片刻,他哼了声,一甩手,翘脚向前望去,嘴里吹起口哨,脚跟随着口哨的节奏一起一落着。

  “走。乔哥,回家。”百合风风火火跑了回来,喘着,“随孩崽子们瞎叫唤,别往心里去!”

  乔德远没有回声,仍是眯着眼睛吹口哨。

  此时,穿蓝色四兜制服的村长屁股一扭一扭地迎面走过来。

  百合愤愤地与村长擦身而过,不理不睬他。村长鼻子里“嗤”了一声,转而对乔德远说,“你停会儿,有话问你,卖完种怎么还不离开?”

  “犯法吗?”

  村长一时语塞,眼珠转了几转,脸色变得诡异起来,一脸奸诈,拉着长声问,“百合跟你要了多少钱呀?”

  “此话怎讲?”

  “你在百合家,白吃白住?”

  “白吃白住?哪里哪里!”

  “你到底给他家多少钱?”

  “这事村长也管?”

  村长拍着乔德远的肩头说,“按说不关我事,不过,小伙子你也不小了吧,要走正道啊,不要把钱往水里扔呀!”

  乔德远莫名其妙,一抱拳,“你别绕弯,我怎么不走正道,怎么把钱扔水里了?你直说好了。”

  村长连连摇头,“还用我说吗?没听孩子们唱?不说了不说了,我还有事。”说着就屁股一扭一扭地走了。乔德远骂了句,德行,想方才孩子们唱的儿歌,和这个村长有没有关系呢?联想着自己看的听到的村里的一些人和事,心里也就明白了八九。他朝着村长的背影,吹着尖利的口哨。

  百合独自走进家门,她爹说,“村长来过了,让咱撵走你乔哥.”

  “凭啥?”

  “说他不是好人,会坑害咱的。”

  “他的话你信?"

  “他跟咱一无亲二无故,为啥帮咱?”

  “跟咱远无仇近无冤,为啥坑害咱?”

  百合爹点头又摇头,似明白又迷惑。

  百合心里明镜似的,她知道村长早就对自己不怀好意,传唱的儿歌肯定是他所为,他一阵咬牙,“爹,别听他放狗屁!"

  当夜无话。次日清晨,百合唤乔德远吃饭,没有回声,再喊依然没有回声,百合急了,她推开虚掩的门,惊呆了。屋内没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炕上放着一张纸片,百合抓起看,是一封信。

  百合妹妹:

  现在我还不敢说村长是坏人,但我敢断言他不是个好干部。今天我走了,到各制种点转一转。一个月后我会回来。你千千万万要按着我说的办法管理制种田,不能出半点差错啊。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跟叔婶解释一下吧。

           乔德远  即日留字

  百合看罢信,恨不得出去找到村长,扇他俩耳光子,泄泄心头恨。

  这之后,百合在家里,摔摔打打,没个好声气;在田里,锄锄耪耪,干活不要命。外人说,百合家的制种田是猫是虎说不定;爹妈说,乔德远十之八九回不来,知人知面不知心。

  百合胸膛里就像装着二十五只猫,百爪挠心。

  转眼过了三十天,仍不见乔德远回来,百合愁思万缕,病倒了。

  这天,忽听街巷里一阵骚乱,出了啥事?百合一骨碌强挣起身出屋,。街中心簇拥着一群男女老少,村长的声音,“当村长就得啥屁事都管?!”

  “你不是挺爱管闲事的吗?”

  声音咋这么耳熟?百合吃力地翘起脚跟张望,那人又讲,“田里起了蚜虫,如不及时除治,别说粮食粒儿收多少,就是高粱叶落不下几片片,眼下正是孕穗期,可不能高枕无忧呀!”

  百合心中大喜,是他,真的是他!可当乔德远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赌气地一转身子,给他一个脊梁骨,泪水不由自主地扑簌簌落下来。

  乔德远又走到她前面,嬉笑着说,“我回来了”。百合怨恨恨地说,“一走就是一个多月,还以为你死了呢。”

  乔德远一笑,“哦,盼我死?”说着话,回转身对百合爹说,“大叔,这些果品是给大婶买的,还给她抓了几副草药,吃吃看,”说着话往屋里走去,百合一把抢过乔德远手中装着东西的大网兜,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百合急着要讲讲制种田里的事情,乔德远一摆手,“我到田里看过了。”

  “咋样啊?”

  “父本长势强,花期会偏早几天。”

  “唉呀,那咋办呀?”

  “好办,深耪伤根就能控长。”

  “我这就去!”

  “看你气色不大好,我做吧。”

  “我没事了,你来了,啥都好了。”

  “那好吧,我干你看着就行。”

  转眼半月过去了,这天,乔德远一觉醒来,一幕一幕想着几年来自己闯荡江湖的制种工作,百感交集,再也不能入睡。索性穿衣起来,信步走出去。

  饮马河清粼粼的河水,闪着晶亮的光。田田禾苗,块块稻田,条条小路,一切都笼罩在朦胧中。夜幕揭去,晨雾似轻纱,天空有了明亮度,大自然的本色露出来,苍翠翠的碣石山,红灿灿的朝霞。这又是一个晴天丽日的艳阳天!乔德远站在制种田前,提脚,伸腰,舒臂。他感到格外的脑清眼明,活动了一阵后,他开始背着手在制种田周边踱来踱去,观察欣赏着这人工与大自然的杰作,:刀切般齐楚的父本行和母本行,高低错落有致,父本棵高过顶,母本株高齐胸,二者色彩棕白相间,远看,父本穗头像棕色彩带,母本穗头如花似雪。这是最理想的花期相遇。乔德远喜不自禁,如醉如痴,他有些得意。口哨响起来,一曲《十五的月亮》,婉转,悠扬,甜美,动听。他的脚跟随着哨声起落着。百合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她坐在乔德远身后的土埂上,注目着倾听着,她有些动情动心。

  突然,乔德远走进制种田扬手用指甲弹了弹父本茎秆,看看有没有花粉,宽大叶片上的露珠儿被震落贱了他一身满脸满脖颈的露水,凉丝丝的,他本能的缩了缩脖子。百合忍不住,“哧”的笑出声来。乔德远愣回头,呃,老妹啥时候来的?我咋没见?

  百合从土埂上站起来,撇着嘴说,您能够看见我?拉着长声,阴阳怪调。

  “老妹,今天没风,露水重,人工授粉由我来吧,”

  “偏不,别小瞧我,你能干,我就能干。”一跃身,走进制种田里,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青纱帐中。当她钻出制种田时,已经成了水人衣服紧紧箍在肉上,丰满的前胸,身子轮廓分明。她对乔德远说,“乔哥,今天花粉多,喂喂,瞅啥呀?”乔德远一愣神,视线从百合身上移开,不觉红了脸,不好意思,下意识地吹了声口省,还不成调,算自我解嘲吧。

  百合掩嘴一笑,又钻入制种田里。

  金黄色的花粉,筛丝罗似的,纷纷扬扬,轻轻落在雪白的母本穗头上。

  二人授粉完毕已是小晌午时分,露水打湿的衣裳沾满了棕色花铃和金黄色花粉,头上脸上脖颈里也全是花粉了。二人成了金人,阳光照耀下,闪闪放光。

  百合掏出手帕,“乔哥,看你这一身一脸的花粉,我给你掸一掸。”说着就为他又擦又掸起来。擦完掸完之后,就把手帕塞给乔德远,妩媚一笑,“也给人家擦擦嘛!”

  乔德远没有动。

  百合有些急躁,“你动手擦呀!”她弯腰向前探头露出后脖颈,“你擦呀!”

  乔德远犹豫了下,捏着手帕的手伸了出去,轻轻地一下一下擦起来,很拘谨。

  突然,确实很突然,百合猛地一抬头,双手楼住乔德元的脖颈,没头没脑地亲了他一下,一路笑着跑了……

  乔德远心田如火,浑身灼热,惊愣了很久很久么,他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此时他的心里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他的口哨吹不响了,脚跟像被地球吸住了似的再也提不起来了。

  夜深人静时候,乔德远摊开信纸,一句一琢磨地写起来。

  百合:请你原谅,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因为我有妻小,我很是悔恨当初谎言骗了你。

  制种田就目前看,丰收没问题了。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全归你,我不取分文。

  明年你要动员大家搞制种,富要大家同富。我将继续走我自己的路,去寻找我的第十六个制种点了。新的工作,新的地方,在等我。

  两座山不能到一起。两个人是能相见的。希望再见到你的时候能够听到你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再见了。请原谅我的又一次不辞而别!

  乔德远写完,放好。整理一下东西,看看,正房屋里早关了灯,听听,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轻轻的移门,蹑手蹑脚地迈步、大黄狗抖抖身腰,舔了舔他的裤腿,乔德远挥手示意它回去,大黄狗摇着尾巴听话地卧回原地。

  乔德远穿街过巷出了村头,长长松了口气,大步流星,昂首上路。

  夜空下,很快便又回荡起他那宛转悠扬甜美动听极富有感情的口哨声……





[ 本帖最后由 碣石清风 于 2014-1-27 09:2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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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7 09:17 | 只看该作者
排没版好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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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27 09:29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木门长子 于 2014-1-27 09:17 发表
排没版好噢!
版主来的真快,我在排版中你就过来了,好感动,谢谢啊
4#
发表于 2014-1-27 10:10 | 只看该作者
温情的故事,让人感动非常,好男儿自是好男儿,为他人懂礼数,此样的人儿走了的确可惜!百合的形象丰满地道,气韵不凡,颇见农家女的豁达和爽气,不过也是会伤心一把的,哈。
5#
 楼主| 发表于 2014-1-27 11:15 | 只看该作者
谢谢你的解读,懂我者木门也,被你感动 这也么长的东东,你能看下来,要半小时多呀,让你耗神费心了,不好意思,再谢
6#
发表于 2014-1-27 22:14 | 只看该作者
虽然是老故事,但是读起来依旧风味依然。人物刻画很不错。
7#
 楼主| 发表于 2014-1-28 04:04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昨夜秋风 于 2014-1-27 22:14 发表
虽然是老故事,但是读起来依旧风味依然。人物刻画很不错。
谢谢版主雅评问好
8#
发表于 2014-1-29 18:35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昨夜秋风 于 2014-1-27 22:14 发表
虽然是老故事,但是读起来依旧风味依然。人物刻画很不错。
是啊,清风老师的小说人物活脱,韵味十足,对话写得更为精彩。
9#
发表于 2014-1-30 01:58 | 只看该作者
传统的笔法,对话简洁,人物鲜活,语言优美,给人一种轻松的阅读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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